所以说，人族向来比妖族飞升的多，因为妖王们都太闲了。
两人互通消息之后，贺寂霖才开始静心修炼，他近日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悟，他必须要寻找一个契机，突破境界。
人界魔宫。
闾丘鸣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费含，“恭喜你突破至出窍期。”
费含当然极为兴奋，出窍期的丹师在人界极为罕见，而且出窍期的丹师能够炼制出许多他之前垂涎不已但无法行动的丹药，这怎能不令他高兴？最重要的是，他离凝露更近了些！
闾丘鸣给他在那自得了一会儿，才问道：“小五，那种丹药你能不能炼制出来？”
“尊上，你指的是哪种丹药？”费含困惑问道。
“乾坤丹。”
费含惊了一下，“尊上，你这是要自暴自弃么？虽说乾坤丹是能够提高修为，但还是有些危险的，而且或许您修为从此就再也停滞不前了，您不打算飞升了么？”
闾丘鸣摇头沉声道：“要飞升也先得将眼前的难关渡过去。”
费含瞬间沉默下来，的确，胤呈王和殷肃王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他们根本不敌。
闾丘鸣见他不吭声了，便道：“你放心，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服用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炼制？”
费含在他威迫的眼神下艰难地点了点头，他面容都纠结在了一起，“可是尊上，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你真的要服用？”
闾丘鸣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就算我不服用，我们也活不了。”至少，他还能救出和尚。
“好，属下去炼制，可是还需要一些时日。”费含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炼，人族都要亡，炼了，还有一线生机，该怎么选择，他也清楚，只是，他心疼尊上。
“小五，不用露出这种表情，”闾丘鸣失笑，“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费含嘟囔着：“属下知道，您是要救出寂霖吧？尊上放心，属下一定会炼制出来！”
闾丘鸣郑重道：“小五，谢谢你。”
费含显然被他惊到了，连忙摆手说道：“尊上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尊上，属下恐怕早就化成灰了，况且，这可是关乎人界存亡的大事，属下觉得很荣幸。”
闾丘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炼制出来的。”
这时候，小六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见到闾丘鸣和费含，面露急色道：“尊上！有高等妖族出现在我们辖地内，凝露大人前去抵御的时候，不幸被对方捉住了！”
费含大惊失色，“什么？！”

第八十七章 凝露之死

费含虽然极为担忧凝露的安危，但他武力值不高, 只好将担忧压了下去，目送着闾丘鸣前去, 自己回去准备炼制乾坤丹。
凝露身俱出窍中期修为，能掳走她的只可能是出窍后期及以上修为的妖族，闾丘鸣联想到胤呈王要亲自来人界，便知道凝露很有可能是被胤呈王捉去的。倘若真是如此，他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来救出凝露，而不能鲁莽地前去。
胤呈王营地。
秦桢揪着凝露来到营地, 一路行至胤呈王的住所，将凝露扔到胤呈王面前，“殿下，看我捉到谁了？”
胤呈王正好修炼完毕，随意地瞅向地上的凝露, 眼神顿时顿住了。
“是你？”他惊讶地看向冷眉肃目的凝露。
凝露挣脱开秦桢的手，站起身来，“好久不见了, 胤呈王。”
胤呈王从座位上起身, 来到凝露面前,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凝露。”
凝露沉默地不说话。
胤呈王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对秦桢吩咐道：“去将玄沼叫过来。”
凝露面色微动，胤呈王察觉到了她的动容，面上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老情人将要见面了，你什么感想？”
凝露忽然笑了一下，“自然是杀了他。”那笑容中尽是彻骨寒意。
胤呈王见又有好戏上场，不禁重新坐回去，静待玄沼到来。
过了一会儿，玄沼被秦桢带了过来，凝露背对着他，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凝露，只阴沉着脸看着胤呈王，“叫我来所为何事？”
胤呈王只脸上挂笑，并未回答，就见凝露猛地回身一剑刺向玄沼！
就在刚才，胤呈王解除了对她的束缚。
玄沼反应极快，抵挡住了凝露的攻击，并且猛地将凝露击飞出去！
凝露吐血倒地，剑也从手中脱离出去，长发散乱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隐隐从发丝的缝隙中看到她嘴角的血迹。
胤呈王突然露出愉悦且奇怪的神情，秦桢也是如此，他开口调侃说道：“玄沼王殿下修为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玄沼阴沉地瞅了一眼胤呈王，“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大战在即，你还有心思玩乐？”
胤呈王哈哈笑起来，“对，你说得没错，本王的确是在玩乐，怎么样，好不好玩？”
玄沼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若是无事，我就回去修炼了。”他说着转身就走。
胤呈王给秦桢使了个眼色，秦桢会意，他拦住玄沼，说道：“那位姑娘是我们殿下请来做客的，却被你给伤了，你就没有半点表示？”
玄沼冷笑一声，“不过一个人族，还说什么做客？胤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胤呈王从座位上起身，徐徐行至凝露身旁，揪着凝露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对玄沼道：“既然你都无所谓了，那本王就不用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了，你不如亲眼瞧瞧，本王是如何杀了她的！”他将手放在凝露的丹田处，运起妖力。
玄沼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什么叫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陡然来到胤呈王面前，将他的手狠狠隔开，接着双手颤抖地拨开凝露脸上凌乱的墨发。
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容出现在他面前，玄沼猛地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张脸与自己记忆中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神情，她的眼眸太过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冻得他心中都像被撕裂了般疼痛。
“玄沼，你现在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胤呈王完全没在意玄沼方才打他的那一下，在他看来，还是欣赏别人的痛苦来得有趣。
玄沼将受伤的凝露扶起来，凝露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玄沼对着胤呈王说道：“我先将她带回去。”
胤呈王伸手拦住他，“本王还没玩过瘾，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将本王的客人带走呢？那本王岂不是损失大了？”
玄沼抿了抿唇，“你要如何？”
胤呈王面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其实，本王觉得方才那一幕挺不错的，足够刺激，足够精彩。”
他话音刚落，凝露便又持剑向玄沼刺来，玄沼这次当然不可能回击，他边躲边说道：“凝露，你若真的想要杀了我，只要你点头，我立刻站在这里把命给你，但求你不要再运功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凝露对他的话语听而不闻，依旧执着地向他冲过来，一剑更比一剑凌厉，她面色渐渐苍白下去，可她就像是不要命了似的，燃烧着自己的法力。
胤呈王和秦桢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杀，只觉得有趣极了。
“秦桢，你这件事做得不错。”
秦桢露出恭敬的笑容，“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殿下喜欢就好。”
胤呈王点点头，“这让本王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场面，比这还要精彩，可惜你没有见到过。”
秦桢露出惋惜的神色，“的确是遗憾。”
两人在一旁说着，玄沼则是一把将凝露压制住，手握着她的剑，将其剑尖抵住自己的丹田处，道：“朝这儿刺，你就可以不用见到我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要我的命你可以拿去，但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凝露紧抿双唇，多年不见，玄沼还是这么天真，他以为自己杀了他就能活了？胤呈王不会放过她的，她为何不最后拼一把呢？
她缓缓向后退去，抽回被玄沼握住的剑身，对玄沼说出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你可不要后悔。”她说着，举起手中的剑，闭上双眸，心中默念剑诀，调动体内所有的法力，灌注入剑身，瞬间，剑身散发出极强的耀眼的光芒，周围的灵气疯狂地涌过来，隐隐有清越之声传出。
玄沼疯狂大喊：“停下！停下！你快停下！”这完全是在自杀！他急切地想要冲破灵力的漩涡，却发现自己被完全阻隔了。他心急如焚，凝露比自己等级低太多，所以她完全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请求天地赐予她无穷的力量，但这样的结果是，她会失去生命，难道她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杀了自己？
玄沼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一直知道凝露恨他，可他不知道，凝露竟然这般恨他。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他如今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死。能死在一起，他也就知足了。
“看来，这凝露是恨惨了玄沼啊，”胤呈王笑着感叹一声，“所以说，弄这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意思？玄沼是这样，仇冥也是这样，何必呢？不过，对于本王来说，倒是一出又一出好戏，说不准过些时日，本王就能看到寂霖和尚大战仇冥呢！”
秦桢恭敬道：“殿下说的是。”他话音刚落，凝露就猛然睁开眼睛，长剑清啸一声，携天地之力，直接朝着玄沼砸去！
胤呈王和秦桢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下一秒，两人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凝露的剑错开玄沼，直接冲向两人，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连胤呈王都有些心惊，他反应极快地躲开，并进行防御，只是秦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与凝露的修为相差并不多，凝露的这一招，他完全抵挡不住，连逃都逃不过，就死在了她的剑下。
胤呈王虽然躲开并进行了防御，可他还是受到了一点波及，素来带笑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玄沼完全呆住了，他本以为凝露是要杀他，却没想到那是凝露故意做出来用来迷惑胤呈和秦桢的，她的真正目标是这两个人！
凝露使出那一招之后，只觉得身体内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她的所有机能都被夺走了，可是她不后悔，她终于拼搏了一次，即便是死，她也死而无憾。
玄沼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没有流出一丝血，可她体内却已经不剩多少血了，脸上的肌肤完全呈透明，她已经活不了了。
凝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也动弹不得，她只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几米外的玄沼。
玄沼未受半点伤害，可他却觉得自己一步也迈不出去，他恨，他恨自己还是这么无用，他恨自己在第二次还是没能救得了她，他还活着做什么？！
他逼迫着自己向前踏出一步，他想要最后再触摸一次她的脸，可就在他踏出去后，就见胤呈王一脸怒意地挥手将凝露的身体化为齑粉！
玄沼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凝露消失的地方，其实，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是，他还没能相信，他才刚见到她，她就死了，甚至就在刚才，他的注视下，失去了她仅剩的身体。
他低垂的眼眸蓦地变得通红起来。
“除了殷肃，还没人能让本王受伤，该死的女人！”胤呈王恼怒道。
“是么？”玄沼忽然抬起了头，声音阴凉至极。

第八十八章 殷肃许诺

胤呈王面露惊色地看着玄沼血红色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自己, 紧接着, 玄沼忽然沉啸一声，变成一条巨大的墨绿色的蛇，直接冲向胤呈王，两颗血红色的眼珠子就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
胤呈王只好也化身为蛇，蛇身有黄色纹路, 比玄沼的蛇身要强壮些许。
合体后期的妖王与大乘前期的妖王之间的战斗在其他人的眼中不可谓不轰动。玄沼完全像是疯了一样, 根本不顾及身上被胤呈王攻击到的伤势, 只管将所有的招式都往胤呈王身上招呼。
“噗——”玄沼猛地喷出一口血, 蛇身被胤呈王击飞出去，胤呈王不愿给他翻身的机会，追击过去, 再次给了他一个重创, 玄沼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 血流满地, 可他像是不知疼痛似的, 眼眸更加疯狂，朝胤呈王狂扑过去！
“你疯了！”胤呈王面露惊恐之色, 大吼一声, 猛地往后退去。
玄沼的确是疯了，他为了报仇，竟然试图将自己的妖魂自愿奉献给妖神，请妖神赐予他强大的力量，用来击败敌人。反正他也不想活了，苟活了这么多年，他得到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得到，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胤呈王见势不妙，连忙撕裂了空间，逃回了妖界。
玄沼通红的眼珠子见目标不见了，仰天长啸一声，不甘、愤怒、悲恸等情绪俱纷沓至来。
到头来，他竟然连她的遗体都得不到。
等闾丘鸣到来的时候，就只看见玄沼一个人静静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全身都是血迹，那种浓烈的悲痛闾丘鸣隔很远都能感觉到。
他在那里站了良久，玄沼才轻轻抬起头，睁着淡红色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闾丘鸣，嘶哑着嗓音，“仇冥，我后悔了。”
闾丘鸣沉默片刻，“我来迟了，抱歉。”
玄沼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与你无关，是我没用，她死了，连身体都没有留下。”
闾丘鸣在这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地陪伴着他。
“仇冥，我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我都快要成功了，我已经快要与他们有一战之力了，可是，现在她都死了，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有什么用呢？”玄沼心如死灰地看着仇冥，“仇冥，倘若寂霖也死了，你会如何？”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目标，只好问向闾丘鸣。
闾丘鸣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奇异之感，他不禁脱口而出：“我不会如何，但这个世界会毁灭。”
玄沼以为他的意思是要毁灭世界，不禁笑他天真：“仇冥，你现在就不担心寂霖？”
闾丘鸣没回答他，只问：“你今后打算如何？”
玄沼看着地上的某个方向，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轻柔道：“她的仇，怎能不报？”
“玄沼，我们合作吧。”
玄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合作么？不过你如今的修为太低了。”
“不会一直这么低的。”闾丘鸣坚定回道。
玄沼站起身来，“带我去你的地方。”
妖界。
贺寂霖刚从修炼中醒来，淳无就告诉了他闾丘鸣传递给他的消息。
李景澜死了，凝露死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胤呈王狼狈逃回妖界，一定会心生怒火，他再次去往人界可能就不是玩玩的心态了。
他这边这样想着，那边胤呈王就气势冲冲地来到了殷肃的住处，不等殷肃开口，他就直接坐下来，愤怒道：“殷肃！那个玄沼翅膀硬了！他竟然向着那个人族！还要杀了本王！”
“他能杀得了你？”殷肃淡淡问道。
胤呈王冷笑一声，“他那是宁愿豁出性命也要将我杀了，他果然心存怨恨！殷肃，玄沼不能留！他安分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就是在伺机对我们不利呢！”
殷肃瞟他一眼，“你到如今方才知晓？若非如此，本王又何必留他一条性命？”
胤呈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面色微变，“殷肃，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肃抬眸，目光淡然，“他若是没有潜质，本王当初又为何要选他？胤呈，他的成长，对于本王来说是好事，本王期待着他的反击。”
胤呈王复杂地看着他，“殷肃，你也是个疯子。”
殷肃不置可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
胤呈王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了下来，说道：“那你打算把那寂霖和尚如何？我杀了那女人后，玄沼就突然爆发了，你要不要试一试？也许仇冥也会因此而狂怒发疯，然后两个疯子一起，这不就你想要的么？”
殷肃歪着脑袋瞅他，轻笑一声，“胤呈，你想要杀死寂霖和尚的原因是什么呢？真的是为了本王着想？”
“你不让我杀仇冥，难道我连一个和尚都杀不了？”胤呈王满脸不愉。
殷肃俊目一冷，“胤呈，莫要将火气撒到本王身上。”
胤呈王陡然一惊，连忙收敛了气焰，面带歉意道：“是我失态了。”
殷肃缓和了神情，“本王知道你为何如此生气，你不过是觉得狼狈逃回妖界有失你妖王的尊严罢了，可你既然做了，那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后悔的话，你现在大可以回到人界再与玄沼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