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为侵完本[生子强强]—— by:叶微青
叶微青  发于:2017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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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恭维又似讽刺。
话语听似屈服,但柏律眼底有一小簇桀骜的火焰,生动明亮,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柏律,谢隽廷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心里浮起一丝悸动。
他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双手。
“我想要的,不止是你。”
柏律短暂地慌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没有丝毫恐惧,直接抬头迎上。
谢隽廷突然想吻他,额头就行,但是靠近的时候却闻到一阵馊味,不明显,但的确有。柏律在监狱待那么久,身上的囚服就换过一次还是因为沾了血,后来一直没换过,没味道才怪。
这回轮到他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柏律当然捕捉到这个细节,还嗤地笑了一下——竟有一丝得意。
谢隽廷不想碰他了,转而问道:“随我怎么折腾,弄到怀孕也行?”像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似乎更多是逗弄,并不认真。
这个玩笑开得……不知拿什么话来搪塞。
柏律在心里暗骂这人现在真是越发难搞,问得都是些什么鬼话,但现在也只能勉强应付着,“孩子有一个就足够,太多不好……毕竟……”
“你自己有哥哥,也没见你嫌多。”
平常跟谢隽廷说话从来都是问一句才答一句,对外人更是惜字如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就把话茬截得飞快,柏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他不免有点怔忡。
谢隽廷很快意识到不妥,立刻恢复了那种漠不关心的冷样子,微微把头侧过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柏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徐徐眯起眼睛,盯着打量。
谢隽廷越沉默,他就越觉得不对劲,开始揣测这个人的意图。
柏律就是这样,他自己在琢磨怎么对别人使坏的时候,面上十分平静还能笑得无害,然而被别人打主意的时候,他那眼光犀利地恨不得把对方盯出个窟窿,好把对方那念头早早地扼死在摇篮里。
谢隽廷的眉心越蹙越紧,柏律意识到他的心情正急转直下可能快要由晴转阴,这才稍微收敛。
刚刚说的那句“你自己有哥哥怎么不嫌多”,左思右想,总觉得是暗讽自己竟然喜欢哥哥这件荒谬又无法实现的妄想,虽然他不觉得谢隽廷是个会吃醋的人,但就是想到这上头去了,而且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然不会突然这么阴沉,吓唬谁呢。
谢隽廷见柏律慢慢敛起先前凶悍的眸光,重新恢复到平淡无害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有再多想,心中竟倏地松了口气。
没办法,他不擅长说谎,有时候一不小心说漏,没法像柏律那样笑着圆回来,只能避开,而且是强行避开。
大抵也不喜欢那种尴尬又沉默的氛围,谢隽廷很快跟周凌打了电话,让他先送套衣服进来,然后再把点点带过来。
“在这等着。”冷冷的一句话撂下,他便起身离开。
柏律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谢隽廷是进了更年期吗,怎么越来越喜怒无常。
不管谢先生怎么喜怒无常,到底还是让柏律体面地见了孩子。点点看到爸爸一副憔悴还勉力对自己笑得样子,眼睛就慢慢红了,原本想埋怨几句为什么又离开我,但那些话全都说不出。点点偎在柏律身边,把脸贴在他腿上,“爸爸很辛苦对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摸着孩子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快了,还有几天,回去就陪着你。”
点点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他,“爸爸,你是决定要听谢叔叔的话了,是吗?”
“嗯?”柏律一眯眼,“这话怎么讲?”
“我问周凌你为什么不在,他说因为你是谢叔叔的下属,但总是不乖不听话,所以警察抓你去训话了,我又问为什么爸爸非要听谢叔叔的话,周凌说谢叔叔是警察头子,所有人都要听话的,是这样吗爸爸?”
柏律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周凌真是比谢隽廷灵活多了,对付大人对付小孩都各有一套,把点点哄得一愣一愣的,还帮着谢家哀求他,“爸爸,我们不要跟谢叔叔作对好不好,不作对他就会让你早点回来,是不是?那我们以后就听话好不好,谢叔叔也不是坏人……”
柏律叹气,“别听周凌乱讲,他就是吓你的,你看,你现在这么乖,就是他要的效果。”
点点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委屈地吸着鼻子,“爸爸,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管……呜呜……”
柏律把孩子揽进怀里,“爸爸是被一件大事牵扯进去,这才被叫进来调查的,等查完了就可以回去。”
点点问:“什么事呢?”
柏律哽了哽,到底还是没讲出来,只说:“你太小,讲出来你可能不懂,也没必要知道,点点只要在家等我就好。”
孩子很乖地点头,然后用力抱住了爸爸。
“谢叔叔跟我说,其实你长得跟我很像,但你不敢用之前的脸,为什么呢爸爸?”
“因为之前脸受伤了,全是口子和血痕,很吓人的,必须修复一下才行,不然你跟我在一起都会害怕的,”柏律特别擅长应付,小孩的问题自然更难不倒他,“点点,爸爸以后会动手术恢复以前的样子,你愿意看到吗?”
小孩当然是点头,但又担忧地问:“爸爸会痛吗?”他伸出温暖的小手,轻轻探上柏律的脸。
“当然会痛,忍一忍就好。”
“那就不要做手术了。”
柏律温柔地弯起眼睛。
从谢隽廷到点点,探监时间费了不少,半小时很快过去,狱警把棒子磕在门上发出响声,示意他们赶紧结束。
柏律在小孩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五天,五天后爸爸就回去,点点乖,不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嗯……”点点正儿八经地,朝他露出一个笑。
第七十三章 心思
73
离开监理所那天,谢隽廷开车来接他。
柏律出门见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倚在车门上等候自己,还以为自个刚出狱看到明亮的太阳晕头转向看花眼, 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谢隽廷淡然道了一句“过来”。
柏律怀疑天要下红雨了, 这位爷居然亲自来这边,不过一小时后他就发现对方并不是专程来接自己的, 只是为了直接带他去医院动手术,车子没往谢家开而是开去市中心。不知道为什么谢隽廷这么迫切,今天才刚刚结束刑期, 他就把人带到医院去。
在动手术之前还花了一小时做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毕竟如果状况太差动手术是不安全的。
医生拿着拍出来的片子, 详细跟谢隽廷讲手术方案是怎样,能够把脸还原到什么程度,要注意什么,恢复起来又要多长时间。柏律没心思听, 手里端着杯水, 木愣愣地坐在那里。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也不重要。
没由头, 心里空荡荡的, 大抵是仇报了,然后呢?好像突然没了目的。原本是有的,可是见着哥哥之后,知道那些执念终究只能成化泡沫。原本还可以妄想,但毕竟总归有个念想,现在什么都没了。柏律突然很有些不甘,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把他哥哥抢走,依他那性子,要把那奸夫揪出来,剥皮抽筋,看他还敢不敢跟自己抢人!
医生叫了好几下,柏律才回过神。
“你有过敏史吗?药物或者别的过敏原。”
柏律眼睛还愕着,像是还没能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嘴,但没说话。
谢隽廷也偏过头叫他一声,“律?”
用力眨眨眼,柏律终于恢复了,摇着头,“我不过敏。”
医生说了句“很好”转头跟谢隽廷道:“谢先生,他这个身体状况是符合要求的,现在就可以动手术。”
谢隽廷低头去看柏律,他现在是回神了,但还是那个没点生气的蔫样,凭人处置地垮着肩,什么也不说。
“今天就动手术行不行?”谢隽廷问。
柏律感到很意外,这是在征求自己意见么?没所谓,反正早晚都是要做的,就随口回了句,“可以 。”
医生就喜欢这种很配合的病人,立刻笑了,对柏律说:“那请您跟我来手术室吧,准备一下,是个小手术,很快的,用不了三小时,我会先把眼睛处理了,腮骨以后再说,之后您就只管过来拆线。”
柏律站起来,跟在医生后面。
谢隽廷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及时跟上。柏律走着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俩人目光稍一相接,谢隽廷淡淡地撇开,无情无绪。
他是不怕血腥场面的人,甚至都见惯了,但并不代表他想全程陪同手术,闻着那股腥味。
柏律想着也是,谢隽廷这几日应当十分忙,连周凌探监的次数都少了每次抢抢赶赶的,更不用说谢少爷本人,今天能屈尊亲自来接自己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动手术的人只是自己罢了,不可能陪同。
谢隽廷说:“我还有别的事,不能留在这,三小时后派人来接你。”
柏律只管点点头。
医生也说:“手术完了我会联系您。”
从监理所出来脱掉脏兮兮的囚服,柏律还穿着两个月以前换下来的那身衣服,一会儿又该换上病号服。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已经多少天没好好洗澡,现在又有多憔悴邋遢,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好让他囫囵休息几天,还好,一会应该是全麻,那样还可以躺手术台上睡一觉。
柏律浑浑地跟在医生身后,再没去想谢隽廷,但对方却跟了上来,嘴里轻轻唤了一声“柏律”然后上前拎住他的手腕。
说好了要离开的人突然折回,还揪住自己,柏律感到很意外,愣声问:“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谢少爷?”
他喊他谢少爷或谢先生都是着意恭维有求于对方,但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并不是恭维,而是疲于应付,或者说害怕对方又突发奇想搞出什么怪招折腾自己。
医生也转过身,和蔼地说:“谢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您尽管放心好了,这种手术我有经验,有很大的把握能修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
但谢隽廷似乎并非担心手术,他跟柏律说:“回去吧,下次再来。”
这下子柏律更觉意外,“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走?”
“你太累了,今天还是不动,以后再挑别的时间。”
柏律凝着眉,狐疑地瞅了谢隽廷一眼。这白跑一趟实在不符合谢少爷一贯的作风。
谢隽廷知道他又要想七想八,淡淡道:“做完手术你可是一个月都不能洗脸,好歹把自己先洗干净再过来。”
柏律动了动鼻子,恍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确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馊味。今天能好好洗个澡他当然乐意,再拖一个月不好好清洗自己,他怀疑身上都可以养虱子。
医生也笑了,“那好吧,谢少爷您下回再跟我约时间,明天或者下个星期都可以。”
“嗯。”
“劳烦您提前三天跟我说,我好安排时间。”
谢隽廷礼节性地点点头。
医生很会察言观色,一下明白过来自己该撤了,问道:“需要我让助手把您和柏律先生送到门口吗?”
谢隽廷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就着手里抓住的腕子,把人给牵走了。柏律又懵懵地被他拖着走。谢隽廷走路很快,腿长步伐迈得大,真是有事要处理,当然急着离开医院,柏律感觉自己被那么拽着,快走都跟不上,几乎要用小跑才行。
大少爷有洁癖,来接人出狱的时候,柏律一走近,他就皱了皱鼻子并且偏过头,显然是被柏律身上的气味给熏到,虽说那味也并不是很强烈,但谢隽廷的鼻子比常人灵敏得多,在他那儿几乎是翻了几倍的效果,他一坐进车里就把窗户全打开,还往柏律怀里扔了一兜纸,可现在这么拉着自己的手,还一直不放开,就不嫌脏吗?
谢隽廷以为柏律还会跟之前那样坐到副座,结果这懒家伙开的是后座的门,一上去就跟大喇喇地斜身躺着,还很快就闭着眼什么都不理会,一副很累迫不及待要休息的样子。
柏律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也就放弃了维护形象,后来还把鞋脱了,蜷着腿整个人躺在后座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谢隽廷看他头发凌乱眼眶发青也就什么都没说,大不了回去把后座的套子也拆下来一块洗了。
谢隽廷的车技非常熟稔,哪怕车速很快全程几乎都用临界车速,但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颠簸,拐弯的时候柏律的身子也只是依随惯性微微动了动,并没能影响他休息,直到车子倒好熄火,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某些小习惯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并没有随着成长而得到进化,比如他到现在都蛮喜欢摇床的感觉,细微的晃晃悠悠反而更能让他入睡。太舒服了,都不想起来,想直接在车上睡一觉。但谢隽廷肯定不让,抓着柏律的两只胳膊,把人给拎出来。
柏律塌着厚重的眼皮子,勉力说了声谢谢,然后绕过谢隽廷自己往里面走。作为宅子的主人谢隽廷反倒没跟着一起进去,他还要出去,一堆事等着他来解决,没时间再耗。见柏律这么乖乖地自己回屋,他心里多少有一丝放松,轻飘飘地在柏律身后说了句。
“今晚我要上你。”
柏律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现在半睡半醒神智都有点恍惚,而且眼下这种情景实在没法和爱欲联系起来,氛围普通正常,自己还憔悴的从监狱出来又从医院刚回来,谁能想到那上头去。
谢隽廷看柏律糊糊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清,又换个正式点的词重说了一遍,“要跟你做.爱,今晚。”
把一件事大胆或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似乎代表了这事举无轻重,但在谢隽廷这原则却是刚好相反的,越直接反而表明他越重视,性在他看来跟吃饭喝水一样,人的本性之一,再正常不过,尤其他和柏律都是男人,更没什么好避讳的。
柏律这回听清了,虽然有那么一点心慌,但更多的是觉得谢隽廷的脑子构造可能真和常人不太一样,自己这么个埋汰样,身上还一股味儿,他怎么就能够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冒出这个念头呢,当真不是一般人。
其实谢隽廷并不是今天才有这个想法的,欲念大概从前一阵就有了,只是一直没能实现,所以就惦记着,但这种惦记是埋在心底并不会时常干扰他,平常忙起来也没觉得,只是一旦某些场景或话语触动了他,那些念头就会浮出水面,咕噜冒个泡提醒他。
柏律不是怕上床,如果怕这个他一开始就别想让谢隽廷掉进他设计好的圈套里,他怕的是痛。但谢隽廷是事不过三的人,前两次都让他跑了,这一次一定不会,柏律知道侥幸心理只会害了自己,还不如好好应对,争取让自己不那么痛。
他先耗了个把小时将自己洗掉一层皮,出来渴得很喝完一大杯水才去找衣服,他实在不想把那身发馊的衣服重新穿回去,只好又摸到谢隽廷的卧室随便挑了一套。
谢少爷从十多岁就开始接受军部的训练,体格自是不用多说,又遗传了相当的东方血统,身胚极好,匀称修长,浑身上下没有多余赘肉,丝毫不费衣料。柏律穿上他的衣服并没有觉得大很多。
彼时已经到中午一点多,女佣见他下楼来就问要不要过去吃饭。柏律正好饿了,跟她一起去餐厅。
谢家节俭得不像个大世家,这些天在家吃饭的人少,小少爷也晚上才回来,中午柏律面前就两菜一汤,而且都是小分量的。他饿极了,三两下把饭菜全都吃完,女佣还提醒他,碗工一点就休息去了,他得自己去厨房刷盘子。虽然有点意外,但他毕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就起身自个把几个盆子都刷了。
他之前已经跟陆铭衍求过药,但后来一直忙于其他根本忘了这茬也没再跟对方通电话,这一刻他就想起来还有这根救命稻草,于是掏出手机打了对方的电话。陆铭衍说派人把药送到家,可他现在已经不在自己家,不过转念一想回去一趟也好,毕竟自个衣服还在那边没拿过来,他可不想再去谢隽廷那里求衣服。
开车去市区又折回,这一来一去就费了四小时,半道上他又去药店买了些虎狼之药和安全套。回到谢宅已经是傍晚,院里停着两辆车,点点和周凌都已经回来,正准备吃晚饭。
自从点点被接回到谢家,柏律有一半时间都跟点点分开的,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跟孩子一起在谢家吃饭,他终于得以瞧见点点放学后的模样,小孩身上那套制服还没来得及换成在家穿的便装,柏律瞧着那身校服一点都不普通,做工精致有肩有领,袖扣插花肩章全都有,就像贵族少爷出席正式场合的那种正装,不过是缩小版的,一排扣子一直扣到顶端,抵着脖子。点点刚开始还颇不习惯总觉得不自在,要么不扣要么经常扯,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哪怕穿着吃饭都可以。也懂得讲究餐桌礼仪,刀子和叉子都用得有模有样,吃饭也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的确有个小少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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