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这个世上唯一能给他们答案的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们，因此，疑惑终究是疑惑，永远无解。
“既然能救活你，那么，我也能杀了你。”
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手里把玩，陆如芸冷冷的说道，寒眸一眯，眼看着就要再次将床上的男人当靶子射了，就在这个时候……
“我说我说。”
抬手擦掉额头的冷汗，慕蓝连忙妥协。
换作他全盛时候，或许还不惧这两把飞刀，可现在，他剧毒刚祛，身子处在虚弱期，综合素质集体下降，那就相当危险了。
“恭喜你，做了个聪明的选择。”
手里的匕首一收，陆如芸轻笑着拍了拍手，淡淡的说道。
“呵呵。”
讪讪的笑了笑，慕蓝看向这个陆如芸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这个女人，还真可怕，远比聂行风还可怕百倍。
“我喜欢听实话。”
恢复之前的慵懒，陆如芸淡淡的说道：“说话注意措词，这里也就我最没身份背景，四皇子和天下第一的杀手，他们必然能为我验证你所说的话的真伪。”
这话可有警告威胁的意思在里面，当然，也是个事实。
目前来说，她的情报网还没建立起来，没有办法掌控更多有利的讯息，所以，很多事情，她都必须依赖左千黎，否则，寸步难行。
意识到这个问题，陆如芸秀美的柳眉轻蹙了一下，看来，她得加快某些事情的速度了。
“自然。”
嘴角抽搐了两下，慕蓝很想仰天咆哮几声。
这还叫没身份背景？
随随便便就有两大势力中拔尖的人撑腰，想知道什么，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立马告诉她，想做什么事，一句话，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即刻就能为她办妥。
如果这都叫没什么身份背景的话，他只能说，整个左国中，只能皇上才勉强算是她口中有身份背景的人了。
“开始吧。”
眼看着天色泛白，陆如芸真的不想再耽搁时间，毕竟，等会儿她还要随左千黎进宫复命呢。
“好。”
看出了陆如芸的不耐烦，慕蓝深吸口气，开始缓缓说起他待在林丞相身边后，所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其中也包括叶青阳废了林丞相独子这件事。
当然，过程自然要比陆如芸从街上打探的详尽的多，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听完慕蓝的叙述，陆如芸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林丞相真的是个狠角色。
“真没想到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林晓霖不是个善类，但床上这个男人的话还是深深的震惊了他，左千黎不禁感慨一声。
从他进入朝堂开始，见到当时尚且还只是吏部侍郎的林晓霖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事实证明，在前一任丞相不知何原因告老还乡后，他就一举拿下这个丞相之位，甚至，好几个元老大臣还力荐他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取得父皇的信任，并且委以重任，不然，就算满朝文武都推荐他，他也不可能晋升为丞相。
现在听完他背地里干得坏事，左千黎不得不佩服他，那么多事，居然都能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半点儿把柄，可见其能力有多强悍。
“没什么意外的，能爬上那个位置，没点儿手段，根本不可能。”
林晓霖出身寒微，没什么身份背景，可偏偏他遇上了一个好时候，赶上31 用些手段，取得皇上的信任，加之他那干净的身份背景，想要身居文臣之首，并不困难。
只不过，倒没想到，他一路爬着鲜血上位，手段居然能狠到这个地步，这倒是出乎陆如芸的意料。
“这倒也是。”
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如芸，他觉得她似乎非常了解朝堂背后的那些事，甚至，都到了麻木的程度。
无奈的叹口气，似乎在她身上，发生再多不可思议的事也是正常的，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可偏偏每次她出现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时，他还是克制不住吃惊。
“没了。”
消化了一番床上这个人提供的庞大信息，陆如芸挑挑眉，淡淡的问道。
“他并非全然信任我，很多事情，他并不会带我一起。”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构筑的太脆弱，能知道这么多秘密，已经相当不错了。
慕蓝叹口气，懒懒的靠在床框上，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陆如芸，毕竟，接下来他的命运如何，决定权在她手里。
“七皇子可有找过他。”
就在陆如芸打算放过他的时候，一旁的左千黎突然开口问道，顿时吸引了在场的三个人的眼光。
“四皇子殿下不问，我倒忘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四皇子会突然横插一脚，慕蓝诧异之余，心也不禁提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苦笑了一下。
他算看出来了。
在这地方，他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能不能活，就看他能不能取悦在场的三个人。
也罢。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他也就不在乎再多说一些东西，只希望，等他说完之后，他们真能信守诺言，放他离开。
不过……
这可能吗？
“七天前，七皇子左千颜确实有找过林丞相，两人在林丞相的书房里谈论了很久，不过，因为林丞相不信任我，所以，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耸耸肩，慕蓝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触及陆如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补充道。
“我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他们在房间里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因为在这之后，林丞相他曾悄然与其他几位大臣在风雨楼见过面。”
太可怕了。
一个人的气势逼人也就算了，可在他说这话后，房间中的三个人居然瞬间迸射出森冷，差点儿没把他冻死。
这年头都怎么了？
年轻一辈的气势一个个都如此慎人，让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也忍不住为之心颤。
“你可知道哪几位大臣。”
看来这一个月确实发生了不少他所没掌控的事。
没想到他不过离京月余，左千颜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与林丞相勾搭在一起，而且好在密谋一场动静不小的阴谋。
左千黎一想到，如果今晚不是阴差阳错的，陆如芸带来这么一个人，告诉了他这些事情的话，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又会如何。
俊美的脸阴沉下来，浑身散发森然的冷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做事很谨慎，这种机密之事，他是完全不会让其他人插手的，全部亲力亲为。”
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慕蓝抬手揉了揉鼻梁骨，这一惊一吓的，他这个大病初愈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可眼前这些人似乎没那么好打发。
哎……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才脱离了虎口，没想到又掉入了狼窝，哦不，眼前这三个人可比恶狼更加凶悍百倍啊。
难道注定他要死在这里不成？
他不想死，可很显然这几个人都是比林丞相更加凶狠的存在，想从他们手里活下去，明显难于登天，除非……他手里有什么打动他们的东西，否则，绝对不可能。
用什么打动他们呢？
短暂的安静，给了他思考的空间，就在他不停搜索着能打动他们的东西的时候，突兀的，一声清越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在你被舍弃之前，他可曾再次与左千颜见过面。”
轻叹口气，陆如芸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所提供的讯息背后所隐含的事情，也非常理解左千黎此刻的心情，可这种事，急不来。
说实在话，对于左千颜这一次如此大手笔的反扑，她也诧异万分，甚至，有些难以相信。
不过，在经历了被绑架这事后，陆如芸对他的认知已经更深了一分，因此，再接受起这些事来，也不算太困难。
“这倒没有，不过上次分别时，他们曾约定今晚见面。”
再说这话时，慕蓝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芒，稍纵即逝。
他想……他找到可以谈判的价码了。
“今晚。”
紧皱起眉头，微眯了双眼，陆如芸倒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隐瞒了这么多事，看来，他并非他口中的那么不被信任啊。
“是的，今晚。”
沉沁在能保住性命的喜悦中，以至于慕蓝没注意到陆如芸眼底一闪而逝的寒意。
“在什么地方。”
已经缓过劲的左千黎，冰冷的追问道。
“这个……”
“说。”
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还想隐瞒，左千黎顿时呵斥出声，漆黑的眼眸里，满是骇人的杀气。
这可事关他生死，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曾经的他，早就受够了这种命运不再他掌控中的感觉，这些年，随着他的成长，那种感觉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少，渐渐的，他都快忘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
在这一刻，那种异样的感觉竟然再次出现，而且，还来的如此突然，一时间让他有些承载不住。
“千黎。”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让左千黎这么失控，陆如芸不禁紧皱起眉头，低声唤了一声。
“呼——呼——”
陆如芸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瞬间浇灌了左千黎游走在失控的心，不禁重重的粗喘着气，抬手擦掉那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认识这么久，加上上一世的记忆，陆如芸自问都没看到过左千黎这么失控过，不禁有些讶异，随即就是浓浓的听病相连的感慨。
这种状态，她并不陌生。
在遇上左千黎后，它曾经出现过两次，而每一次都恰好是左千黎解救了她，没想到，这一次换作左千黎了。
说起来，会出现这种情况，跟曾经的经历有种分不开的关系，是一种在极端环境中生活久了，身体产生的一种病态形态。
她体内那无法控制的嗜杀欲念，就跟她那段被培训成杀手的经历有种分不开的关系，而左千黎现在这样，不难想象，绝对与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有关。
自古无情帝王家。
他又不是长子，母妃的身份地位也不高，在深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处处充满了危险，想不在一个脆弱的心灵留下阴影都不可能。
左千黎虽然顺利的长大了，还一步步的朝着那尊贵无比的帝位迈进，但幼时留下的阴影也成了一种病态存在，在极端情况下，就会被激发出来。
哎……
轻叹口气，陆如芸收回打量他的眼神，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她发现，他们两个人似乎越来越……相似了。
“好。”
陆如芸那复杂的眼神，左千黎自然注意到了，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可不需要她的同情。
好在仅仅短短几秒钟后，她就主动移开了视线，而且，他发现她的眼里并没有他所厌恶的同情，这一发现，令左千黎轻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如果陆如芸对他产生同情后，他会怎么样，或许……他们就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了吧。
从小到大，他深深的知道，同情心一文不值，特别是在皇室之中。
这里，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这里，只上演成王败寇的戏码。
这里，为了活，可以不折手段……
“说吧，你的条件。”
浅浅一笑，见左千黎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尔后，挑眉看向床上有些恍惚的男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们地点。”
深吸口气，慕蓝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坚定的看着陆如芸，接口道。
“说来听听。”
如果不过分，她倒是可以答应，但若是这个人不知好歹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陆如芸微眯了眼眸，掩饰掉眼底的杀意，抬手端过身边微凉的茶水，轻抿了口，方才挑眉看向床上的男人，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第一，林晓霖他不仁，要置我于死地，这个仇我必须报，所以，你们若是动他那天，我要在场。”
没有听到一口否决的话语，这让慕蓝那颗高悬的心稍稍回落了一些，她给了他继续的机会，这便是一个很好地开头，只要他能抓住这个机会，必能达成心愿。
“……可以。”
那深如寒渊的漆眸静静的看着男人半响，就在对方即将崩溃的时候，陆如芸这才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多个人而已。
这点儿小事，无关紧要，答应也就答应了，反正，短时间内，朝堂还不会大换血，她自然不会头脑发热的去找他麻烦。
当然，不排除他主动寻衅这种情况。
她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的宗旨，所以，如果林丞相不识好歹的招惹她，那么，她不保证不会采取极端手段报复回去。
不过，目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毕竟，林丞相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相信，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你的第二个条件呢。”
稍稍收敛自己的气势，陆如芸淡淡的出声追问道。
“我的第二个条件很简单，事后你们不能杀我灭口。”
换句话说，在你们没动林丞相之前，必须保护他的安危，事后，留他一个活口，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个话后，慕蓝整个人都处在极端紧张的状态中，条条神经绷紧，好似下一秒就会绷断一样，愣愣的看着陆如芸。
138.第138章 天然发光体
“……这也不是问题，我同意。 ”
几不可察的冷笑了一下，陆如芸坦然的对上男人的眼神，淡淡的开口回答。
想法不错，可他不知道与虎谋皮的结果吗？
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那么，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不给他活命的机会。
“你……你真的同意了。”
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点。
慕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看着陆如芸，好似在确定着什么。
“是的。”
无视聂行风那期待无比的眼神，陆如芸非常肯定的给出答案，至于对面那个男人，能不能领悟到话背后的意思，那就不在她的考虑当中了。
“谢谢，谢谢。”
很显然，从男人的反应来看，明显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成功的为他领到了一张死亡通行证。
“互惠互利而已。”
看在他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的份上，她会暂时留下他的性命，也会兑现她的承诺。
可是……
当承诺兑现那天，也就是这个人的死期。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该了解的事情，他们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了。
已然恢复过来的左千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禁朝陆如芸使了个眼神，隐隐，有些催促之意。
于是乎，在陆如芸简单的客气了一句后，纷纷离开了房间……
“不知死活的东西。”
离开的稍远些，确定那个家伙不会听到后，聂行风率先按耐不住的哼道。
不得不说，那个男人是他见过最愚蠢的笨蛋，竟然敢威胁陆如芸和左千黎这两个变态，还试图利用他们，真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吧。
好在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欠他的人情也还了，他获得了自由，不然，万一他利用那个人情让他杀掉陆如芸或者左千黎，那他估计得哭死去。
“暂时别动他，还有些用呢。”
闻言，陆如芸淡淡的说道，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冷色。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心知晚上那件事有多重要，聂行风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傻，否则，他就成了那房间床上的男人了。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马上进宫去。”
他用身体不适的借口为陆如芸挡驾，现在，她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是第一时间面圣的好，否则，父皇怪罪下来，就是他也保不了她。
“这个样子去。”
陆如芸惊呼出声，诧异的看着左千黎。
拜托，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诡异了点儿？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停过奔波，身上穿的还是从左千颜那金丝笼里顺出来的锦裙，不过，为了方便跑路，她将它撕掉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