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羽仍是皱眉,困惑的重复:“别人家?”
“嗯。”贺延川应了声,接着回答她之前的那个问题,“你的家是我。”
这下,少女完全是惊吓得看他,贺延川却在婵羽脑袋上摸了摸,顺毛兼安抚,少女低着头,好像是相信了,又好像只是在思考:“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贺延川笑了下:“不然你觉得呢。”
许久。
婵羽抬起头,咬了咬唇,反驳道:“可我今年只有十八岁啊。”
贺延川的手还按在她头顶:“我们八岁就住在一起了。”
婵羽完全惊呆!
贺延川又说:“你八岁时就跟我住一起了,我比你大十六,我们在一起足足生活了十年。”在婵羽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男人温柔又强势的继续道,“你是我的童养媳,不信你去问别人,他们都知道,你现在是磕破了脑袋,自己全忘了,但等你到二十岁,我们就要去领证结婚的。”
婵羽没说话。
贺延川拉着婵羽的手,神情淡淡,又继续往外扔原·子·弹:“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
两朵蘑菇云平地炸起。
婵羽沉默了,也忘记要将手抽回。
攒了好半天,才说:“先生你……让我缓一会。”
贺延川说:“好。”
他真是说到做到的人,说给婵羽缓一会,就给她缓“一会”,这“一会”还仅仅是为了拷贝医院的模式,在家也给婵羽布置这么间面面俱到的病房。
等手下一通知,贺延川就给婵羽办了出院手续往外边带。
婵羽觉得她又必要提醒这人一下,指着脑袋的纱布说:“那个,我还伤着呢。”不应该在医院多住院观察几天么?
不想贺延川忽然弯腰,低头在她溢出血渍的纱布上亲了口:“好了,宝宝不疼了。”
看着清冷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真叫人抵挡不住,婵羽也愣了愣,随即,脸上泛起大片的潮红,早就忘了最初的念头,被贺延川抱到车里,脑海里萦绕的都是男人方才的那句话,跟亲吻的姿势。
婵羽问:“我不是你……未来的妻子么,你为什么叫我宝宝?”
贺延川答:“因为你很小,也很可爱。”
婵羽想到他们十六岁的年龄差,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又问:“那我平常都喊你什么?”总不能一直先生先生的吧。
贺延川笑了下,笑意从挑起的唇畔一直浸透蔓延到眼梢,映着他经岁月沉淀的深邃容貌,如山间水墨画,正徐徐展开在世人面前,婵羽一时看待,并未听见男人在说些什么。
贺延川也不恼她的走神,顺势把婵羽抱到腿上,他人往前倾,婵羽又是半侧着坐着,胸膛堪堪于少女的柔软相抵,过分亲密的姿势,但失忆的那位好像并无不适。
贺延川统统看在眼里,凑到少女耳边,说:“爸爸。”
“啊?”婵羽二次走神。
“爸爸。”贺延川又重复一遍,“你平常都喊我爸爸。”
婵羽:“……”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但我不是你的……这样叫,不会很奇怪么?这不正常!我以前也都同意了?”神色间,明明白白透着抗拒。
但贺延川摆明了就是要她死心,男人点了下头,锲而不舍的摧毁失忆少女的三观:“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小时候到了晚上打雷害怕,都八岁多了还要钻到我被窝里,连尿尿都要我陪你去,你喊我一声‘爸爸’很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婵羽舌头都打结了:“但、但是……”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以吻封口,里里外外细细的安抚了一遍,连唇线都不放过,结束后,婵羽气喘吁吁,连眼眶都透着莹润湿意,却始终没放弃先前那个问题。
“你看吧,就像现在这样,这种时候再喊你‘爸爸’,就是很奇怪啊!”
贺延川还在她唇间流连:“不奇怪。”他稍许远离,眼色沉沉,“你在床上也会这样叫我。”
婵羽:“……”
贺延川:“而且越这样叫,你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是停不下来的叫我。”
婵羽:“……”
贺延川:“我喜欢宝宝这样。”
婵羽:“……”
婵羽沉默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婵羽低头,痛心疾首的忏悔:“我真浪。”
贺延川笑着在她耳根亲了亲:“宝宝越浪,我越喜欢。”
婵羽:“……”
——你好像也蛮浪的嘛。
第33章 娇宠·贺延川(十四)
贺延川(十四)
婵羽这次的失忆瞧着着实怪异。
八岁前的事都记得很清楚,到八岁后,学校的事也还记得,唯独少了在家跟贺延川的那部分,也不记得温家,自然也不知道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坠的楼。
秦肃来看过后,从选择性失忆的可能性上,委婉跟贺延川提到过这点,可男人神色始终淡淡。
当晚,他带着婵羽绕着大宅的每个角落走了遍,只说——这是哪,她以前在这里做过什么,简单的讲述完,又牵着她的手走往下一处,唯独在介绍画室时多提了几句,叫婵羽瞬间面红耳赤。
贺延川自始至终都没提到“想起来了吗?”这几个字。
到最后介绍自己,他稍许弯了下腰:“我是贺延川,你未来的丈夫。”
“我是江婵羽。”她想了下,问,“我们以前相爱吗?”
不等贺延川回答,她自己又笑着回答:“答案好像很肯定。”
“嗯?”
婵羽笑得眉眼弯起,在夜色里透着亮晶晶的明光,若沧海遗珠:“我脑袋是坏掉了,可我只要见到你就觉得很高兴,会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所以我想,我以前一定很喜欢你。”
贺延川弯了下唇。
这种时候还不忘撩他么?
于是,男人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宝宝,我爱你。”
这告白过分突然,少女有点懵逼,意识到自己表情太呆,又低了下头:“你好奸诈。”
“嗯。”贺延川承认了。
婵羽许久才轻声道:“我也会努力的。”
——努力把记忆想起来,也努力的让这样的自己爱上他。
贺延川笑意更深。
时间刚好,贺延川把婵羽送回房里,道了声晚安,自己却是下楼,深夜赶往温家,及他抵达,那边一片灯火通明,只要是白天意外发生时在场的,不论主仆,全都聚在大厅里静待。
贺延川一进去,众人齐齐起身,直到他落座,没发声,那些人还是不敢坐。
贺家的势力本就比温家雄厚,再加上温家各自为派,彼此间争斗不休,不比贺延川早年吞了全家,自是不必贺延川一人大权在握的自在。
而这些年他经营得当,根基愈发稳固,早就是温家不能比拟的。
面对婵羽之外的人,贺延川把他的寡言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他不说,自然也有手下愿意代劳,那人是个拷问专家,也是只笑面虎,笑嘻嘻的眯着眼,三言两语见就能把人问到心肝发颤。
再加上带来的人手密布的将人团团圈住,说得客气,其实跟严刑拷打也没什么区别。
饶是一代豪门温家,也架不住黑·道的这种说话方式。
但依旧是没问出些什么来,毕竟自己没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承认?
婵羽从楼梯上掉下来,还真不是他们动的手。
温家现在还有些事得仰仗贺延川,婵羽她妈本就跟贺延川有点交情,即便不知道婵羽跟贺延川的真实关系,但光看这人把她捧在掌心上宠的样子,他们都得好好对待这个曾经是家族之耻的存在,谁还会没脑子主动下手?
佣人们的证词,更证实了这点。
据说是婵羽一来就上了三楼书房,之后没多久,她人从书房里出来,温家的人也跟着出来,恰好双方都停在了楼梯口,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因为婵羽是背着身的,他们看不清她表情,唯独看到自家主人脸色好像不太好,接着少女不知没站稳还是怎么的,身体忽然晃了晃,眼看就要掉下去,对面有人伸手像是要拉她一把,可不知怎么最后也没拉住,人还是摔下来了。
没拉住那人是温婉的父亲,这话说完,他也站出来适时自责了几句,缓和气氛。
笑面虎又问,他们当时说了点什么,怎么闹得不愉快的。
温婉父亲面带愧色,说是自己那么多年来亏待了婵羽母女俩,说他现在年纪大了,心态也变了,渴望亲情,希望儿孙满堂,也为赎曾经的罪,打算把婵羽接回来,且恢复她的姓氏,真要把她当孙女养。
当然,没人信。
毕竟温婉还在时,他们就没管过这两人的死活,后来温婉死了,婵羽被贺延川接去养了十年,他们半点表示都没有,现在怎么忽然老了,想开了,还渴望亲情?
呵呵。
最渴望的还不是利益。
笑面虎手下也跟了贺延川挺多年,也是知道这些的,明夸暗损了这老头几句,顺便不放弃的把话题带回来,咄咄逼人的就是要追根究底。
温婉父亲就继续耍花腔,两人扯皮了好一会,终究还是贺延川一个眼神制止,站起来,往外走,算是给这事画上了句号。
真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还不等这些人松口气,贺延川走出几步,又停下,回了下头,只听这尊大佛,简陋到吝啬的说:“她姓江。”
——不姓温。
这是叫温家的人从此放手的意思。
而少了这层关系,他们往后再也沾不了贺延川的便宜。
温婉父亲叹了口气,还是同意了。
贺延川前脚刚走,他那几个儿子就按捺不住的说:“爸,我们为什么要接这口锅?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个人她是……”
“蠢货!”他严厉的打断,“这事就到此为止,不管你知道多少都给我把嘴缝好了,全都烂在肠子里,往后带到棺材里去,往后谁都不许再提!”
他教训完就走,想到贺延川方才那个态度,忍不住心底发寒。
这人像是知道些什么。
贺延川到家时,凌晨已过。
婵羽在楼梯口跟他撞了个正着,小姑娘惊了下,男人的眼色淡却温和,又像在关切的问她“怎么还不睡?”,只看一眼,婵羽便忍不住解释:“先前在医院睡多了,到晚上有点睡不着,刚好有点渴,就下来倒了杯水。”
她笑了笑,像是要缓和这种气氛:“你回来了啊。”
贺延川应了声,垂着眼看她。
婵羽不喜欢繁琐的睡衣,四季都穿着吊带裙或者看看及恰好大腿的长t,清凉绵软,露出两条白皙的腿,又孩子气十足。
现在还在夏天,室内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不停,且温度打得不算低,露在冷气里的肩膀,衬着脑袋上的纱布,看着委实可怜。
婵羽不知该说点什么,贺延川的手已罩上她头顶,温柔道:“晚上下来在外边多披一件,当心着凉。”
说着,他还拨了拨婵羽散发,让它们刚好盖住肩头。
婵羽道了声谢,熟稔的不见丝毫抗拒,她看看贺延川,忽然说:“你……要喝水吗?”
贺延川勾了勾唇,弯腰,直接捧着婵羽的手,就她喂着的姿势啜饮了口,距离之近,婵羽能清楚的看到他细密的睫毛。
这个人今年三十四,比她还要大十六,却因保养当,眼尾不见半丝皱纹,看着就像二十六七,可比起真正二十六七的人,又去了浮躁,显出岁月沉淀的厚实底蕴。
似人迹罕至处的古都。
现在,一个不小心被她挖掘到了。
末了,贺延川把婵羽送回楼上,边帮她掖好被角,边说:“宝宝,水喝完了,还要上趟厕所么?”
“啊?”婵羽没怎么反应过来。
贺延川说:“让你一次性把事情都解决。宝宝,你要是晚上再不睡觉或者爬起来,我不介意现在就搬过来跟你一起睡,反正以前也有过,以后也会经常这样,你总会习惯的。”
婵羽人往被子里沉:“我、我现在还是病人,你不能这样。”
贺延川看她可爱,笑了下,话则是甜蜜的威胁:“我能——我是你丈夫。”
无论如何,婵羽还是乖乖睡觉了。
到第二天早晨,又顺着生物钟起床,下楼后,贺延川也起了,正坐在日头下读报,见到她,便招呼一起用餐。
婵羽经过一夜的调整,脑袋似乎清醒许多,总算记得问贺延川,她是怎么被他收做童养媳的。
贺延川把婵羽父母车祸后,他去福利院接她的那段说了遍,中间却隐掉了承婵羽妈妈人情那段。
就只说是看中了,所以领养了。
婵羽点了下头,又问:“可我原来是生活在h市的,这里是s市,两地好像还蛮远的吧,无亲无故,你为什么忽然要跑那么远来……收养我?”
贺延川答:“你乖巧听话,还可爱。”
婵羽:“……”所以你能在千里之外知道我的可爱,你是开天眼了是吧?
她决定换个问题,看着男人的目光怀疑,还带着点古怪的揣测:“但那时候我才八岁,你就要拿我当你童养媳?”
这已经不是可爱能简单概括的问题了,这就是恋·童·癖啊恋·童·癖!
贺延川淡定自若:“外边的人都看不上眼,就想自己养一个,刚好宝宝很入我眼。”
婵羽:“……”就算你这样解释还是洗不白的,养成就只比恋·童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在婵羽怀疑的视线下,贺延川又说:“我有想过把宝宝当女儿养的,但有天你忽然闯入我房间,赶走下人,对着我赤·裸的上身摸了又摸,要是我不阻止,你恐怕还得亲我,那时你初潮刚来,只有十四岁。”
婵羽:“……”
贺延川:“我意识到你这样不太对劲,让你多去跟外边的朋友相处,你告诉我,你十八岁才会谈恋爱,接着到你十八岁的那天凌晨,还记得那件画室么?”
“它,它又怎么了?”婵羽结巴着问。
贺延川说:“那是你十二岁开始准备的东西,到十八岁时送给我,你站在画堆里,跟我说你喜欢我。宝宝,想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吗?”
婵羽摇了摇头。
贺延川笑笑:“我想这个人今后只能是我的了,我得好好对她。”他顿了下,又说,“然后到你高考,我们约好了如果你能考上了,我就允你一个奖励。”
婵羽点点头,后来的剧情她知道,她考上了。
贺延川注视着她的眼神忽然深邃了起来,唇边笑意浮现:“再然后,你拿着通知书到我面前,吻我,求我——操·你!”
婵羽:“——!!!”
贺延川舔了下唇,似在回顾那时的美味,这动作由他做来妖异至极:“宝宝,你当时主动极了,我不动你就亲我、扒我衣服,甚至还想自己控制节奏,那是你跟我的第一次,我本想等你再大点,再把你吃掉的。”
婵羽抓住关键:“你三十四岁,第一次?”
贺延川脸上没有半点羞愧,只说:“宝宝,我在等你长大。”
你把最美最好的自己送给我,但我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唯有这样,才勉强配得上你。
婵羽忽然想哭,她站起来轻轻揉了揉男人的头发,柔柔的说:“对不起,但我会努力,尽快把一切都想起来,不让你等太久。”
贺延川却微笑:“不急。”他说,“我习惯了。”
等待这种姿势,与他而言,已是习惯。
贺延川嘴里说着不急,还当真是一点都不急,不知道是这个状态的婵羽让他感觉新鲜,还是自信哪怕没了记忆,这人也会二次爱上他。
同样,贺延川也没让婵羽就这么去上学。
听闻自己选了医学系时,少女整个人都惊呆了,贺延川这才知道她始终都是记忆里那个小姑娘,连打雷都怕的人,怎么能不怕跟日日夜夜跟尸体亲密接触呢。
可那个人却为了他……
贺延川吻着她的眉心安慰:“好了,宝宝不去了,我们换专业,再不然书不念也不要紧。”
婵羽脸色苍白了一小会,还是摇头拒绝,说之前的自己既然会做这样的决定,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她不想醒过来之后,又后悔。
因而,只是让贺延川给她点缓冲时间,暂时休学。
婵羽还是管贺延川叫“叔叔”。
纵使大脑失忆,身体还是记得很清楚,因而一点都不讨厌贺延川碰她,再比如她去画室,拿着笔,她的手还记得怎么描绘这人,加上贺延川的有意配合,她没过多久便跟贺延川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