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始其琛完本[仙侠强强]—— by:绾肆
绾肆  发于:2017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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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这不像是雨水打到屋檐的声音啊。他猛地心里咯噔一声,清醒了不少。一拍脑门赶紧起了床。坏了,他差点忘了,最近这整个城区连带数里都不太平,好多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扭脸对你一笑,阴惨惨的,听说前几天还出了几桩命案。而他那婆娘前两天不知被谁掳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也是怪怪的,这大半夜的可别是出事了。他倒也不是多在乎这个女人,只是万一出了事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
布鞋刚被急急忙忙的套上一只,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王老二满脑子都是前一段的死人案,骤一听见动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只见门口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上似乎端着一碗东西,抬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滴答,滴答。
这声音好像更大了。王老二心弦一松,大骂道,
“你个败家货,大半夜不睡觉去哪了?!”
他皱了皱鼻子,更气愤了,
“这妈的怎么这么大血味儿?你杀鸡了?”
那女人习惯性的瑟缩了一下,没说话,慢慢的走了过来。血味很浓,走近了,借着一点窗外的光,王老二才看见那果真是一满碗已经凝固的血豆腐。王老二嘀咕着这女人哪来的胆子杀鸡,一边不耐烦的准备让她拿出去,正准备张嘴神色却顿时变了,目光紧紧盯着女人的手。
那里,正在滴着血。
女人身上很干燥。外面并未下雨。
女人嘿嘿笑起来,在这夜间极为诡异,
“吃了它。”
王老二咽了口口水,这才发觉这个女人似乎有些不寻常。
“啊……”
尖利的惨叫声传出很远,这村子却好似被下了静止一般,毫无动静。
“你感觉到了么?”
一处山里,一紫一黑两道身影正在山路上走着。身姿俊秀,气量华贵,两张相似的容貌却是绝然不同的风华。可惜深夜无人,窥不得这好景色。这二人,自然是墨渊与夜华了。
听到这句话,墨渊停了脚步,再一瞬,二人便没了身影。
墨渊立在空中辨明了方向,随口问道,
“鬼厉都跟你说了什么?”
夜华迟疑一阵儿,声音很沉,
“他没说什么,只说让我多留意凡界,多留意……”
墨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夜华继续说,疑惑转头却对上对方古怪的目光,“……怎么了?”
夜华摇摇头,
“对了,白浅呢?”
墨渊干咳了一声,
“回青丘了。”
夜华瞥了一眼他,默然片刻,
“恭喜。”
这个时候回青丘,想必是好事将近了。
墨渊唇边掩不住的笑意,正欲开口却只觉一缕风吹了过来。二人立时住了嘴,同时对着一处出了手。金紫光芒精准的射了出去。这世上能同时逃脱他二人锁定的人,没有几个。
“嗯咳”
浓雾里传来一声意料之中的闷哼声,却并未如意料之中逼出对方身形。夜华毫不停歇的击出第二击,本就不算远的距离眨眼便缩了大半。
躲在遮掩下的人暴退,显是无意与二人争斗。墨渊比夜华速度更快,几乎一只手掌已探入浓雾。
“刷”
浓雾乍然散开,夜华眼前一晃,前方只留了墨渊一人。
好快的速度,好深的修为。似乎,还是个女子?
“你看到她了麽?”
墨渊对这句问话仿若未闻,半天都未答话。夜华觉得奇怪,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了?”
墨渊似是被惊醒一般,面色转而绷了起来,眼底的浓黑翻滚不休,不过片刻,又被压了下去。
“无事,走吧。”
夜华负手,远眺了一眼那女子消失的方位。
待他二人赶至方才变故之地,却只见一片平静。
不。
夜华盯着墨渊平静的侧脸:或许,有人已经不平静了。
鬼厉让他留意墨渊,想必是某些东西,墨渊能看得出来,而他看不出来。
女子,能跟随在二人身后良久而未被发觉的女子,能在二人联手下逃脱的女子,能让,墨渊失常的女子。
……
鬼厉再醒的时候,夜华已是被人寻走了。他睁着眼睛盯着空中一个点怔松片刻,身侧的手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莺时是过去极久了,床外侧的余温还留着桃花香,配上这屋内本就有的料峭寒意,也好似添上春来。灯盏里的油燃烧的实在太慢了,满满的一盏到如今两天也还是满的,是个物美的东西。鬼厉想了一下,心道夜华那场鲛人之乱平定的还是挺值的,若非在青云山上暴露了行踪,也许这个人真的能瞒过天帝带他隐居也说不定。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即便如此,不费半分精元收服南海,又于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也没几个人做得到了。
夜华,是个善兵术的神仙,无论是战场还是后方,都是个容不得忽视的人物,值得多方重视的劲敌,更是与之敌对者的“食不下咽”。
鬼厉尴尬的发觉自个心底淡淡的骄傲之情,紧跟着神色又沉了下来。
他知道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可他自己,又怎么舍得?
他狠心了那么些年,头一次发现自个原来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干脆利落无动于衷的人。可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坐起身的人扯了扯唇角,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做,目光冷淡的看着上着锁的界门。
天帝是不会来的,并没有人指望着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是不能放他,扣着他在手上,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慌意乱,露出马脚。算盘谁都会打,端看谁的算盘好看了。
鬼厉起身走了几步,想着郁宸该上天了:鬼族的人,总不能成为将来两军对垒时的变数。
他想的没错。
通明殿前面的凌霄殿便是往日用来议论政事,接待来臣之所。包金的殿门逆光处,缓缓走进来一个极为温和的青年。
“鬼族现任长老席之首郁宸,见过天帝陛下。”
郁宸白衣未加半分纹饰,面上笑容暖煦怡人,眼底的湛湛神光明媚内敛,行为有礼有节。无坚不摧的刀是容易脆的,可柔软的丝帛是无声无息间要人性命的。这样的人,最适合被拉来做使臣了。
天帝眯着眼睛,心中觉得鬼厉看人的眼光似乎是要比鬼辛强上几分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免礼。”
郁宸只觉一股柔和之力托在他腋下,便也顺势站直,抬首使目光低于天帝目光两寸,语气颇为无奈,“论理,郁宸不得通传而鲁莽求见帝君实在不合规矩,只是我族如今竟是无个合理之人,便只得派下臣厚颜来求见陛下了。”
天帝并非何人都可得见的。若非意外,鬼族之内,也只鬼君与鬼王有素日求见的资格。其他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因此,大半默许的境况是即便有事,族内也应留守一人坐镇,而非皆被派出或是被召唤上天以防出了变故难寻做主之人。
天帝假装未听出郁宸暗示其不合规矩之意,
“郁长老谦虚了,鬼族人才济济,鬼王教与长老席亦是互为左右,何况,”
他放慢了语速,听起来意味深长,
“听闻离镜与鬼厉都对郁长老另眼相看,重任有加,怎么能说是无人呢?”
鬼王教与长老席之间的关系,看来是查的差不多了。
郁宸心中一凛,淡笑道,
“想不到天帝陛下竟对我族的情况如此了若指掌,倒是我族的过错,劳陛下百忙之中还要多虑杂事了。”
多虑是个好词啊。天帝眉尖动了动,
“杂事不要紧,要紧的,也就不是杂事了,郁长老既然能得看重,想必是明事理的。”
“帝君谬赞了。”
郁宸顶着似是无处不在的龙威,在这几句话之后仍是维持着笑,看在天帝眼中也有了三分欣赏。龙威缓慢的降了下去,天帝无意再与他打机锋了。他并不认为,一个出生不足两万年的灵胎,会知晓太多关于鬼厉的事,“郁长老来此,可是有事?”
郁宸耳侧隐隐听见莲舟惊起一片鸦声,偏柔的眼角里,眸光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转出光来,“无事又怎敢叨扰帝君呢?郁宸今日叨扰陛下实来鲁莽,只是前几日帝君先是请了我族鬼君上天,而后又命人带走了我族鬼王,至今未返,族内无人主事,便派我来问一句陛下,不知能否让我见一见二位殿下,也好寻个安心。””
他弯身行礼,神色温和,唇角的笑意真实了些。
熙熙攘攘的灵物虽说长于天宫各处,可这里是听不到的,他想,那处有动静的,想必该是太子夜华的洗悟宫。
庆云殿里,因鬼族来人之故从通明殿离开的团子,刚进屋就察觉了来客。定睛一看之下,一路小碎步,惊喜的扑进意外现身的女子怀中,“碧瑶姑姑!”
碧瑶绿裙若玺,俏生生的立在屏风后面清丽无比。她单指竖在唇前,眨了眨眼。随即抱起团子,笑吟吟的小声道,“团子,碧瑶姑姑带你回鬼族跟小妹妹玩好不好呀?”
团子抓着她衣领的手一顿,仰脸天真的笑着,
“为什么碧瑶姑姑不带小妹妹来跟我玩呢?”
碧瑶露出温婉的笑,还未张口只觉手腕一凉,眨眼双手已被一黑色绳索捆住。她愣在那,却见落地的小孩脸色平静,瞳如点漆,“碧瑶姑姑,团子见到你太高兴,都忘了问你是如何进来洗悟宫的?”
洗悟宫层层结界,紫宸殿更是重重护卫,她一个半灵身,怎可能不惊动任何人而进入?
碧瑶无奈盯着手腕上古怪的东西,暗道鬼厉说的果真不错,团子纵然再亲近她,仍是心有防备。团子见她不语,就欲传音给夜华。鬼厉交代过不可惊动夜华,碧瑶急了,“团子,是你爹让我来的!你不是想见他么?”
团子停住了,倏地觉出这屋内多了只东西。他转身,只见一只灰毛猴子扒着碧瑶的裙子怯生生的看过来。
那是鬼厉的灵宠。他见过的。
灵宠极为忠主,况且那是西天座下的。若无鬼厉之令,小灰是绝不会跟在碧瑶身边的。
碧瑶没有说谎。
团子沉静与碧瑶对视,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片刻后,
“爹爹在哪?”
碧瑶手上绳索被收回,不由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想着这孩子可真真是夜华那小子的亲儿子!
一刻钟过后。
郁宸落后一人半步,神态轻松的步出了南天门。鬼厉命他拖住天帝片刻,以便碧瑶能顺利带走团子。想来,他完成的还算漂亮。
离镜盘腿坐在云上,忽而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天界。
他出来了,鬼厉想必也快要离开天牢了。他想到一件事,扭脸问郁宸,“怎么是你来?不该是燕回么?”
迷空步障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许模糊,但离镜还是听出了那个让他心底一惊的答案。
归令带队,鬼王教与长老席皆有随行。
若水……那是东皇钟所在之地。
那是,关押擎苍的地方。
离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料到自个居然就快要见到他那位阔别七万年的父君了。
清闲的日子之后,总会是忙碌。
此刻忙了许久的连三殿下,大约同离镜的想法是颇为类似的。
一列妖族呈三角状,尖端处的金乌红发红胡,佩一三足额饰。他手掌自身前半尺平划,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地之上乍然如水波涌动,随即空无一物之处猝然现出一寸长小阵来。
“三殿下,这便是我妖界发现的聚地阴第三阵。”
连宋立在原地,身后跟着一队天将,仔细打量着撤去结界之后现出的东西。
成圆透明,漆黑线条如蛇游走,杂乱无首无尾,第一眼望去似环,再一眼似卦,随后千变万化,诡谲莫测,边缘模糊虚无,似化了周身空间为己用,一丈之内,灵气荡然无存,其中声声鸣唳,分辨不出是哪一种灵兽的精魄。
只觉叫声悲戚令人毛骨悚然,阵阵阴寒之气被吸纳入其中,却又不似冥界的恶鬼之气。
妖界突然来人通知他找到了聚地阴所在,一改先前拖延之风又催促紧急,语气间对聚地阴吸取妖兽精魄亦是愤慨不已。他面上客气,心底却存了一份疑虑。
原来未曾全部炼化么?那么,妖族急忙来请他,是要他帮忙么?
只这一处便这么多的妖兽,那全阵而出,即便对妖族而言,亦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妖族的金乌,可并非是当年忠厚的帝俊,若说他乐意拿如此的代价去讨好鬼族,连宋是不信的。
难不成,当真是他误会了么?
连宋伸出一指,自其指尖探出一只银色龙首,随后往前直出,直至龙尾脱离,径直往那阵处飞去:银龙刚一靠近,那阵心一漆黑长线盘旋而出,少顷似遇见天敌一般,张牙舞爪一阵又落了下去。
龙为至阳之族。这阵只收主阴之魂,不吞灵气,不吸阳力。
连宋收回银龙,
“确实是聚地阴。”
金乌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正气凛然的仿若他当真是在为妖族考虑一般,“还望殿下助我一臂之力,救出我族人!”
连宋侧头过去,眉梢自然上挑,
“看来妖皇竟是知这阵眼在何处?”
金乌状似不自然的挪了挪眼神,点到即止,
“昔日鬼帝曾置此阵于我父君之手。”
连宋眸光波动,慵然一笑,
“既是如此,我听妖皇的便是。”
金乌忙道,
“哪里如此,劳烦殿下了。”
继而沉声对二人后方众人道,
“请诸位列成四方状,殿下也请站在我正前方。”
连宋唇边勾起,照他说的做了。
四方即刻列好,妖力仙力均按五行,流光霎时溢满周丈,光芒大盛,那阵法似受惊,轰然放出黑幕。
连宋双手抬起,中央玉笛浮现而出,纯粹到极点的银光裹在玉笛之上。金乌手心放出一只三足鸟,询问道,“殿下,您准备好了么?”
连宋玉笛轻叩,随意点了头。金乌诡秘一笑,退后一步,三足鸟尖利一声,却并非冲向聚地阴,反倒直直冲向连宋后背!杀气一瞬间萦绕了整片林郁。身后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步响起,数名天将未加提防被身侧妖族穿心而过。连宋早有预料一般向左一步,腰身往下弯顺利躲过,转身冷笑,“原来妖族真的投靠了鬼族!”
金乌不料他竟一直在警惕,身后却已是打作一团,再无争辩余地,手上动作不停,袖子一扬,数以百计的三足鸟遮天蔽日自半空俯冲,伴着他言语,“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妖族七万年前便归于鬼帝,自然听命于帝君所属。”
连宋唇边仍是噙着笑,眼底却悄然凝重,手指在玉笛孔上快到让人眼花缭乱,每一声都精准击下一只三足鸟,几名天将杀到他跟前,斩下三足鸟,血雾砰然,“殿下快走!”
又一道音波扫下一片,鲜血从半空中如瓢泼大雨。
妖族七万年前归于鬼帝。归于鬼帝……帝君所属。
连宋心如电转,猛然喝道,
“鬼厉与鬼辛是何关系?!”
金乌不做声,却转眼现出更多的三足鸟,悍不畏死的冲下来,似是誓要将他留在此处。
这里是妖界,金乌的实力起码增幅了近三成!
不得纠缠了!
连宋手中笛子抛上天,金乌面色一变,还未动作已被一条龙尾拍上了腰,口中喷出血块,随后重重落地。银龙在明景之下浩然威严,摆尾之下入了云层。原本祥和温暖的地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负伤的妖族被带出去治疗,死去的天将化为飞灰。青姬从暗处滑出,扶起金乌,“君上?”
金乌毫不在意的擦去唇边鲜血,呵声一笑,
“青姬,你看,我们那位皇子的身份,要瞒不住了。”
青姬咬了下嘴唇,
“君上,青姬觉得,若水并无动静,此时并非是合适的时机啊。”
金乌温柔的摸了一把她的长发,
“青姬,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合适的时机,你得学会去制造时机。”
“去吧,把鬼厉有可能是鬼帝血脉的消息传出去吧,我们总要,让我们的天帝陛下,注意到,才好。”
青姬不明所以的点头,退了下去。
金乌伸手压住方才被打伤的部位,皱眉。自他身后突兀冒出一裹着黑袍的身影,一双如剪水眸满是冷意,“冷血的蛇也能这么乖巧,看来妖皇的手段很不错。”
金乌认真道,
“真心总是能换回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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