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立完本[古耽]—— by:借舒
借舒  发于:2017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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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元宝僵着肩膀笑了笑:“原来你听到了呀……”
张福海想想刚才离开的那位女子,她对魏元宝的态度很亲昵的样子,就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那你觉得她好看吗?”
“哈,迎绿姐她,是好看的吧……”没想到张福海会反问回来,魏元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寇迎绿确实长相美艳,魏元宝没办法说她不好看,可心里比较起来,他觉得还是张福海要更加好看。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这样。”张福海听见魏元宝说他觉得那个寇迎绿好看,突然就不想去她开的医馆了。
“那你最近呢,一切都还好吗?”魏元宝鼓着勇气问张福海。
最近?最近并不好啊,张福海想着宫中一堆烦乱的事情,但他还是点点头:“尚且可以。”
“我也好。吴妈每天里都会跟我说很多的事情,除了做面之外,她还教了我很多别的菜式。迎绿姐还说要我去跟安绿姐学抓药呢。”魏元宝胡乱讲着吴妈和寇家姐妹的事情,仿佛一切都顺利,想念张福海的事情,想要做东西给他吃的事情,所有人里面他还是最喜欢跟张福海在一起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说。
张福海听魏元宝说着,心里觉得他也许已经适应了吴妈这里的生活吧。这样就好,张福海可以不理会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吴妈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寂寞,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人说;如果你先要去医馆……”
魏元宝本来还算开心地在说着,他听到张福海这么说,突然眼睛里面就含着泪低声嘟囔着:“你一个人难道就不会寂寞吗?我不想让你寂寞啊。”
乱了,完全乱了。
现在无论是魏元宝还是张福海,脑袋里面都是一团乱麻了。

第二十六章

在宋映辉的心中,太皇太后可算不上是什么亲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不从疼爱他,对皇姐倒是要好上很多,不过那能不能算是疼爱呢。皇姐一直是个又坚强又倔强的人,虽然皇祖母对她好,但她对这些好意向来是不理不睬的,也许还有几分不堪忍受,在怀山长公主看来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深不可测的目的。宋映辉在太皇太后的眼睛里肯定是比不过怀山长公主的,但他对皇祖母反而没有什么厌恶。
虽然皇祖母从来都不喜爱他,可她对谁也不喜爱啊。
这不是很真实吗?宋映辉虽然与太皇太后不亲近,心里却对这个人很敬佩,甚至他都怀疑过根本不是皇祖母不喜欢别人,而是因为她太过厉害了才会只能让人心生敬畏,完全不敢去亲近。
自大昭国被迫南迁桑灵,算上宋映辉也只有四任皇帝在位,太皇太后一个人却也已经历经四朝,替两朝皇帝垂帘执政。这些故事宋映辉虽然早就知道,但直到最近才觉得皇祖母做得比他和父亲都要出色得多,虽然大昭至今也没能让万千百姓都过上安泰日子,还可以说是个有些贫弱的国家,却远比南迁初期民不聊生的样子要强上许多了。
贺稳为宋映辉讲述如何治国之时,常常说太皇太后做了什么些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水利、驿道是她兴修而起的,削弱封国实力和查处贪官污吏她也做得来,还懂得还利于民和养兵。贺稳曾经跟宋映辉称赞过若是没有太皇太后坐镇,大昭如今至少要分给外敌半壁江山。
“凭皇祖母的才智都尚且无法实现国泰民安,难道我就可以吗?”宋映辉这么问过贺稳。
当时贺稳难得笑着对他说:“我们可以试试,况且陛下也有陛下的好处,太皇太后所做的这些事情我们只取她好的地方,那些做过头了的事情之后再讲也不迟。”
当时宋映辉很沉浸在和贺稳共同进退的喜悦之中,所以有些早就该知道的事情他却要到很久之后才愿意相信。
自从太皇太后身边多了一个叫做张炉的天师,宫里宫外皆是风浪四起,任谁都说不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也搞不懂太皇太后接下来到底要有什么大动作。这位天师倒也没有一般天师该有的什么神秘的架子,整天带着个装着茶水的葫芦在御花园里打瞌睡,来来往往的宫人侍卫都有见过他,虽然心里奇怪,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平步青云的人物。
宋映辉整日里除了跟着贺稳学习,私下里也在偷偷用功,生怕自己配不上贺稳的教导。所以宋映辉几乎没有什么空闲在御花园里整日闲逛,唯有精神好的时候还会半夜爬起来看看满天繁星,但也只是匆匆看一会儿,就像是只敢吃一小块腻嘴的蜜饯一样,也不奇怪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位张天师。
第一次见到张炉,宋映辉就觉得自己被这个人完完全全瞧不起了。本来被太皇太后突然叫去身边就有些奇怪,更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张炉,这个张炉见到宋映辉之后就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然后全然不再理睬,还是等太皇太后说“请大师稍作歇息”之后才又瞥了宋映辉一眼,然后就走掉了。
天师是不是都是这种傲慢的家伙呢,宋映辉不太喜欢张炉那种一眼就将别人否定的样子,仿佛世人在他眼中都像些蝼蚁似的。偏偏皇祖母对这个张炉都可以称得上是恭敬有加了,宋映辉也不会傻到去触这霉头,他就老老实实地等着皇祖母问话。
太皇太后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似乎左右两边的额发都像是要对称起来才可以,她的脸上从来不做过多的情绪,宋映辉觉得有时皇祖母和小福子真是非常相像,至少总是面无表情这点像极了,若不是小福子长得太过不像是大昭人,宋映辉都要以为他是尹家的人了。
即便是在软榻上,太皇太后也坐得很端正,她叫身边的女官为宋映辉搬了张椅子到她面前去,接着屏退四周只留宋映辉一个人在。
这样面对面的跟皇祖母单独在一起,宋映辉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当太皇太后将手轻轻贴在他脸上的时候,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转眼之间,你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太皇太后的手并没在宋映辉的脸上停留很久就放回了自己的膝上。
宋映辉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前些天晋兰来过哀家这,她小的时候就总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后来嫁给了先帝,倒是收敛了几分。可等釆兰和先帝接连去了,她就又成了那副样子,半点不懂隐忍。”太皇太后就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可宋映辉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祖母,“釆兰是个温柔的孩子,陛下是她重要的孩子。只是她去得太早太委屈了,不然如今一定是个仁慈无能的贤德太后,哀家也就不必费心了。”
母后那些人的事情,从来没人讲给宋映辉听过,他不自觉地就用目光祈求太皇太后多讲一些。
或许是因为太皇太后也没有跟儿孙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过话,她似乎也愿意多说一些:“我知道你和享原都不喜欢晋兰和沉婴,尤其是晋兰总是做些错事,哀家总因为她之前受过太多的罪,所以哪怕她害了很多人哀家都不忍心责罚她。”
“那……”宋映辉的心砰砰跳起来,他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再说沉婴那孩子,他的心肠虽然不比晋兰好,但好在他的坏心肠都被浩初锁起来了。”
“浩初?”宋映辉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他一时之间并不能想出是谁来。
太皇太后难得失神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到她本来该说的话上:“都没人跟你们讲过他们吧,浩初就是你的四皇叔。”
“四皇叔,他和舅父相识?”
“看不出?不过这也难怪,本来知道的人就只有几个,浩初死后沉婴不许别人提这件事情,他还深深怨恨着我们呢。”
宋映辉想起四皇叔临死之前曾经说过,是太皇太后逼他造反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皇祖母。而太皇太后今日也是太过反常,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去了,这样的神态,宋映辉就只见过一次,就是四皇叔死去的时候。
“可浩初他……罢了,这些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了。晋兰她是不知道沉婴的,别说是她,就算是釆兰和哀家都看不透沉婴,若是他有心作乱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可晋兰她就是不知深浅,还以为自己把沉婴掌握了在手心中了呢。”
太后和尹沉婴之间居然有嫌隙?宋映辉手脚都有些发抖,这些事情恐怕就连贺稳都不清楚,若不是皇祖母今日说出了口,谁都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二人和太皇太后是分立的两派,要联手搞出什么风浪来。
“晋兰她亲手杀了浩初啊,你叫沉婴怎么能不恨她。哀家又一直护着晋兰,你叫沉婴怎么能对哀家没有怨言。”太皇太后脸上还是一派平静,但她的眼睛已经露出了倦意:“但哀家老了,哀家也累了,哀家已经不能再护着她了。不仅沉婴会怪哀家,阳舒也会怪哀家的,哀家要怎么去见他。”
宋阳舒这个名字宋映辉有许多年没有听人说过,但他绝对不会忘记,这是他父皇的名字啊。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宋映辉怕听到皇祖母隐隐哀伤的声音。
“她也害了釆兰啊。”
咚。
咚。
咚。
好想把自己完全浸在水中,听不见外面任何的声音,可宋映辉浑身的血都一个劲儿涌到脑中去了,连心跳的声音都像是千军万马的轰鸣。他的母后,他和皇姐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往所有让他难过的事情都浮现在宋映辉面前,他真想哭得撕心裂肺的,但眼睛里却干涩得难以转动。
太皇太后拉过宋映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她微微叹息着说:“你是真的长大了。”
趁着宋映辉难得没有用功读书的时间,桃雀赶紧将流渊阁打扫干净,张福海不在就只有她一人才被允许进到流渊阁里去,自然是要累上许多,不过一想到宋映辉近来用功的样子,桃雀又攒足了力气带着一众宫女把昱央宫上上下下都收拾得闪闪发亮。在寝宫里翻出了宋映辉以前总是用来偷偷抹眼泪的绸帕子,桃雀看着宋映辉一天天更加英姿风发起来,笑着把帕子拿开了。
将昱央宫上下都打点利索,桃雀可算能够喘上一口气,她为宋映辉备了冰过的荔枝,可左等右等直到衬在盘中的冰都渐渐化成了水,宋映辉才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出现在昱央宫宫门前。
一直在焦急地东张西望的桃雀,赶紧迎上前去,周围也不见随从,宋映辉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顾不得问宋映辉是不是累着了,桃雀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确认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陛下您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宋映辉看了看桃雀,很勉强地冲她笑笑:“朕没事的,只是瞧着今天天气好,忍不住多走了一会儿。桃雀,朕想去环星阁,今晚一定是个观星的好机会。”
桃雀可不觉得今天和昨天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了,不过宋映辉不说,她也不问。她能做的只是替宋映辉备好轿子,默默希望无论宋映辉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可以快点过去。
有些做杂活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瞧着宋映辉回来得这样晚,也担心地问桃雀陛下是不是怎么样了。
桃雀只能摆摆手说陛下晚上去环星阁,然后他们就争着抢着要去服侍。
宋映辉过去把他的两件宝物藏在床褥下面的暗格之中,可后来张福海无意之中透露了昱央宫里的宫人多半都知道那里有个暗格,毕竟这被褥天天都是他们在整理着,那之后宋映辉就干脆把这两件不起眼的宝贝带到环星阁里去了,一来是他对自己所设计而成的环星阁总有莫名的归属感,二来是既然想要有所成,这些总是让他分了心去留恋的东西还是不要一直放在身边得好。
可现在,宋映辉多想见见母后,但他除了那支簪花就别无他物了。
宋映辉攒着那支簪花在环星阁里做了整整一夜,明明比任何时候都思念母后,可他脑海里却挤满了他能认得的所有的人,有的人出现得要久一些,有的人只是一闪而过,唯一不变的是只有他是一个人。
虽然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宋映辉却早早回到了昱央宫,练了拳法,沐了晨浴,然后去流渊阁里一边念书一边等着贺稳的到来。
晚上的时候宋映辉又回到环星阁去,这恐怕是他最后一层的屏障了,他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张福海告假回来之后,桃雀充满担忧地跟他说了宋映辉的事情,可除此之外她再也没看出宋映辉有哪里不对,两人就只能姑且放任他这样。
宋映辉知道最近的自己很不对,他对皇姐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对陆不然也没有什么奢望,对尹沉婴都不再提防。夜里经常辗转反侧睡不着,所幸就留在环星阁中看上一夜星星的时候也多了起来,有的时候也捧着环星图就过了一个晚上。实话说来,这环星图虽然奇特但终究是凡品,绘制起来也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宋映辉自己也试着画过近似的东西来。宋映辉很珍惜这张画的原因是,他想明白在这瞬间的星空下,作画人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希望它永远不会消失呢,这样的心意太过珍贵,也太过难以猜测,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倍加珍惜。
夜里总是不得安眠,白天里却还要支撑着平时的样子,宋映辉也显出些力不从心。虽然很想集中在书卷上,却又忍不住要睡去。
“陛下,可是近来觉得有些疲惫了?”贺稳整日里对着心不在焉却还要强撑的宋映辉,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啊,近日里闷热得很,夜里总是睡不好。”宋映辉摇了摇头,“夫子呢,会不会觉桑灵热了一些?”
贺稳也学着宋映辉的样子摇摇头,目光却一直没从他脸上离开过:“环星阁里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凉快上一些吧。”
宋映辉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行踪,贺稳会从哪里得知都不奇怪,他坦诚地点点头:“高处有风可以吹。”
“既然如此,陛下却还是无精打采的?”
“风大,有点冷。”
“嗯?”
“真的……”
“环星阁本就不是按寝宫建造的,居住久了自然是要伤身的。”贺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墨都规整好,轻薄柔软的衣衫下显得身材很是单薄,不过个性却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今夜臣也想去环星阁乘凉。”
有时真是说不清贺稳是个怎样的人,既是肆意妄为,又是漠不关心,总之是个无法掌控的人,所以宋映辉经常会觉得自己居然以为可以打动他这件事真是太傻了。可是傻归傻,宋映辉却难以抗拒,他觉得自己拒绝不了贺稳做任何事。
既然贺稳说了想去,哪怕心里很不情愿,宋映辉还是跟他一起往北苑去了。在环星阁前屏退了侍从,宋映辉又和贺稳一起沿着龙形阶梯向上,环星阁里宋映辉从没让其他人跟他一起上去过,就只有贺稳一个人。
还会有下一次吗?
环星阁上面还是像贺稳上次来过的那样,除了建筑本身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贺稳倒是很自然地在门边找到了火石,取了一根蜡烛把阁中的灯一盏一盏点燃。
“很快就会天黑了。”
“嗯。”
“陛下平时会睡在这里?”贺稳看看几乎空无一物的阁中,问道。
“也睡不了很久的。”宋映辉解释道,他前些日子都是从地上醒来的,“夫子,这里不舒适,我们还是回去吧。”
“陛下不愿意留我在这?”
“没有……”
宋映辉真是拿贺稳没有办法,他就是对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好像就知道宋映辉不会说出任何拒绝他的话一样,贺稳举着一盏灯在向着另一侧的门边走去,有什么东西隐约倚在门边,他把灯向前举了举,露出那东西的原貌来。
群青和杏色的铺色,还有满纸的星星点点。
贺稳伸出手来碰了碰画布,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碰了碰。宋映辉站在贺稳身侧,他能看出贺稳的神色不对,有些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袖子,“夫子看这幅环星图有哪里不妥吗?”
“环星图?你们这么称它啊。”贺稳转了转拿着灯的手,却还是沉迷在那幅画中的样子,“因为它放在环星阁里,所以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环星图这个名字大概是平淹画廊的柳先生取的吧,宋映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叫,只是觉得与这幅画也是相符的。“这名字是别人告诉我的,环星阁是依据这幅画才取的。”
“陛下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它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也没有什么美感。”贺稳明知道这画可能是宋映辉的心头之好,却毫不在意地将它贬低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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