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我朋友。”李雪峰把“朋友”说得很暧昧。
“哦~新交的？”阿熙已经会意，瞥向白小丁的目光也变得暧昧了。
白小丁被他看得不自在。
“不，我们是老同学了。”李雪峰边和他说话边往酒吧里走。
酒吧里已经有十几人，李雪峰上前和他们正式介绍白小丁。
白小丁不自然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躲在李雪峰身边。这种环境他有些应付不来。
“雪峰，你这次终于找到真爱了？恭喜恭喜！”度明豪爽地倒了一杯酒递给白小丁，“来，我和你们俩喝一杯。”
白小丁发觉度明也是一番好意，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就接过喝了。
众人性高彩烈地鼓掌。
但是酒一旦开了头，就像洪水一样想收也收不住。李雪峰的朋友们纷纷敬酒过来，白小丁百般推脱还是喝了不少。
“雪峰，我真的不能再喝了。”白小丁头晕晕的。
“好，我说一声就送你回去。”李雪峰揽住他的肩膀，知道他也就能喝这么多，也很体谅他。
酒精的后劲儿让头脑越发昏沉，车窗开了一条缝，夜风吹了进来，让本来有点难受的白小丁舒服了不少。
靠在车窗玻璃上，白小丁仰望漆黑的夜幕。
夜空中繁星熠熠，像神灵不小心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这一天的星星竟特别多……
恍然间，他发觉自己背上生出了一双金色的翅膀，轻盈得仿佛灵魂出窍，正飞翔在如诗一般醉人的星空下。
“卡斯提尔……”风中有一个声音在低唤着，那声线是熟悉的。
“卡斯提尔……”
是在叫谁？
白小丁顺着声音在夜空里飞，惑然低头，竟发现纳贝勒斯就站在他下方不远的一处圆形的广场上，他身后的两双金色羽翼交错着垂下，翅膀上晕出的柔和的光使他看起来好像黑夜里暂时歇落的萤火虫。
“叫你呢，卡斯提尔。”纳贝勒斯温柔地说。
“我？”白小丁看了眼自己的装扮，除了翅膀，他还是他，“我不叫卡斯提尔，我是白小丁啊。”
“你就是卡斯提尔嘛。”纳贝勒斯微笑着张开双臂。
随着他展臂的动作，白小丁发觉自己的翅膀好像失灵了，朝着他坠落了下去，然后又被稳稳地接住。有惊无险。
“卡斯提尔，你喜欢我吗？”纳贝勒斯抱着他，碧绿的眸子缱绻地看着他，无边的黑暗褪落在他的身后，满眼都是金色的温柔。
悸动突然自心底席卷上来，仿佛一片汪洋，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虽然遥远却依然能将他淹没。
白小丁鼻头发酸，知觉在现实和梦境里穿梭着，只要纳贝勒斯喜欢他，自己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果他们都是天使，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如果……该多好。
手臂圈住纳贝勒斯的脖子，白小丁依恋地用自己的脸蹭过纳贝勒斯的脸，在他的耳边说，“纳贝勒斯，我喜欢你。”
“小丁，到家了。”李雪峰把睡着的白小丁抱到床上，轻轻唤他。
“小丁……”李雪峰轻拍他的脸颊，白小丁在睡梦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抚摸白小丁的头发，李雪峰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已经顺利向朋友们公布了他和白小丁的关系，白小丁也没有反对，但他总有种单相思的错觉。难道因为自己总是玩弄别人，冥冥中害怕遭到报应么？
李雪峰的手从脸上滑到锁骨上，然后轻轻解开白小丁胸前的两粒扣子。
触摸到细腻的皮肤，李雪峰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虽然并不讨厌白小丁每次拒绝自己的求欢，不过既然现在他们公开了关系，自己有一点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一旦他和白小丁做过，那些该死的心里负担应该就会消失了。
“小丁，你喜欢我的吧？”李雪峰亲吻着白小丁的额头，再借着酒劲儿向下吻他的脖子。
白小丁陷在枕头中的脑袋晃了晃，似乎要醒过来。
李雪峰很兴奋，双手在白小丁身边撑住，嘴唇就要碰上他的。
“纳贝勒斯……我喜欢你。”白小丁悠然转醒，只觉得身上好似压着个沉重的麻袋，不过他的魂魄还在夜色里徘徊，满脑子都是纳贝勒斯。
原来是个梦。
白小丁失落地想着，但当他双眼聚焦在李雪峰放大的脸上时，一瞬间惊得连动一下都忘了。
听到白小丁的呓语，李雪峰觉得一直以来的担忧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你刚才说喜欢谁？”李雪峰逼视下来。
“我……”白小丁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但却说不出半句话。
“你竟然喜欢那个恶魔？”李雪峰恨恨地说。如果是在从前，他只会略表惊诧，甚至无动于衷，但现在不同了，自己爱上的人竟然爱上了别人。
“听我说……雪峰，我会努力爱你的。”
“你竟然喜欢那个恶魔！”李雪峰咒骂了一声，“你把灵魂和身体卖给了魔鬼，所以他才会改变你对不对？！”
“雪峰，这个要慢慢说，你听我解释！”白小丁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解释什么？……他为什么要给你钱，还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知不知道，你现在比原来出色多了？”李雪峰情绪激动，一把将白小丁按住，“可是这样，你为什么又来勾引我，让我爱上你！？你已经和他做过了是不是？”
“我没有！”白小丁挣扎着想摆脱控制。
“谁会相信！”李雪峰歇斯底里地吼着，“你宁愿和他做，也要拒绝我！”
“真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因为……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发展得太快。”
“不想发展得太快是因为你喜欢了别人。”李雪峰撕扯白小丁的衣服和皮带，“你以前不是也要和我做的么？今天我满足你。”
白小丁抽出手拉住自己的裤子，“雪峰，不要！”
怒气点燃了醉意，李雪峰不理会白小丁的反抗，将他死死压在床上吻他。
酒喝得多了，反应变得迟钝，白小丁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无力。眼瞅着被剥光了衣服，他觉得已是生无可恋般的泄气。
美梦突然变成了噩梦，白小丁难过得想哭。
忽然身上的李雪峰不翼而飞，白小丁竟听到纳贝勒斯的声音，“李雪峰，你这么做是要降低好感的！”
莫名其妙被抛到地上的李雪峰喘着气，刚要坡口大骂，却在看到纳贝勒斯冷然的神情时软了下来，“我和小丁亲热……你来干什么？”
“你这是亲热？我看到的是强X！”纳贝勒斯拾起床上的衣服盖在白小丁的腰上，转身来到李雪峰面前，单手把他摁10 在墙上，“我让你去爱他，没让你强上！”
纳贝勒斯心中火气乱窜，从他看到李雪峰把白小丁压到床上整个人就莫名地暴躁，就好像有洁癖的人看到喜欢的东西要被弄脏时一样。要不是他随时提醒自己李雪峰是个人类，又是自己想方设法要他去爱白小丁，那么现在不妨把他撕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纳贝勒斯不予回答。
“你……你竟然……一直看着我们？”无比艰难吐出一句话的李雪峰一想到刚才纳贝勒斯就在自己身后看着，冷汗直冒。
拳头握紧又松开，纳贝勒斯这样反复了几次，才把愤怒的情绪自我消化了大半，尽量平心静气地说，“不是，我是刚刚被召唤到这里来的，但是看到的场面很不尽如人意。”
“召……唤？小丁？”
白小丁缩在一边笨手笨脚地穿衣服，觉得老脸都红透了。刚刚情急之下他默念纳贝勒斯的名字，希望纳贝勒斯能出现在身边，没想到竟梦想成真了。他都快忘了他们的契约也有召唤的功能。
“等等，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李雪峰想解释。
“给我闭嘴！”纳贝勒斯冷然地收紧攥着衣领的手，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的李雪峰觉得小命不保，下意识地点头。
“纳贝……”
身后传来白小丁的轻唤，纳贝勒斯不听内容也知道他又要为李雪峰求情了，所以他不想听到那些内容，直接把李雪峰往地上一甩，“滚！”
李雪峰如获大赦，留恋地看了一眼白小丁，迅速地离去了。
“对不起，纳贝，我还是搞砸了。”白小丁坐在床头，双手紧紧绞着床单，“我应该接受他的，但是我无法做到和一个不爱的人上床。”
☆、第 33 章
纳贝勒斯沉默地看着他。
“请你多给我点时间。”白小丁避开他的视线，“或者……我愿意单方面解除这个契约。我是说，你给我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我还是做回原来的我吧。”
“如果单方面解除血契会让你丧命呢？”
“……”白小丁顿了顿，释然地摇摇头，“如果真的要减寿几年我也认了，毕竟我毁约在先。”
“好，我同意。”
白小丁愕然地看着堕天使，“真的同意了？你不爱惜魔力了？”
“我觉得原来的你挺好的，把你改变成李雪峰喜欢的这个样子我倒看不惯。”纳贝勒斯抚摸着白小丁染色后的卷发，“我该接受西迪的建议早点放弃的，而且我该告诉你，你已经完成契约了，没完成的是我。”
“已经完成了？我没做什么呀？”白小丁惊讶。
“你流了血……”
“就那点血……”白小丁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流个鼻血可能都比那多，早知道自己就该大方些多出点血，反正多吃几口饭就可以补回来。
“不论多少，效果一样。”
“那……你要回魔界了吗？”白小丁终于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纳贝勒斯点头。
“……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纳贝勒斯慢慢点头，“不过契约还在，你可以召唤我，就像这次一样。”
“我召唤你你就会来吗？”白小丁忽然想起驱灵牧师，摇头说，“还是不要了，那样你会受处罚的吧？”
“想那么多干什么？”纳贝勒斯无所谓地说。
白小丁忽然不说话，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儿，再不堪也不会更惨了，而纳贝勒斯就要走了，不表白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终于鼓起勇气，“纳贝……我……我……喜欢你。”
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样给人勇气的吧，白小丁纷乱地想，但表白已经把他的勇气值刷没了，他看着纳贝勒斯的眼睛越来越找不到焦点。
“喜欢我？”纳贝勒斯微愣之际，竟觉得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阴郁的心境被瞬间点亮了，直到这时他才反省一直以来自己患得患失无端烦躁的心情，原来都来源于看不惯白小丁和李雪峰在一起。
可是，一切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他也说不清。
良久，纳贝勒斯蹲下身来，对仍然紧闭双眼的白小丁说，“我是堕天使，你是人类，我们的世界不同。”
白小丁张开眼，微笑着忍住眼角酸楚的泪，努力陈述自己的感觉，“虽然我们的种族不同，但是这并不能妨碍我喜欢你，即使……你对我没有什么感觉。”
纳贝勒斯心下触动。虽然他明白自己也喜欢白小丁，可是短暂的生命注定了人类无法陪伴生命永无止境的自己。
他不如浩瑞斯那般洒脱，在许下一生一世之后，还能有勇气再去爱上另一个人。
那不是他期望的爱情，如果他为爱陪伴一个人类一生一世，他将不知该如何对待那个人轮回转生的灵魂。爱情，于他而言，应如生命般永久。白小丁不应是那个他要等待的人。
“不，我也喜欢你，只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纳贝勒斯揽过白小丁的头，额头与他的相对。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白小丁茫然无措，泪自眼角滑落下来。
唇边传来温热，眼泪被堕天使一一吻去。
“哪怕一天也不行么？”白小丁环住纳贝勒斯的脖子，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主动的时候，“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哪怕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一天……”纳贝勒斯喃喃道，“你以后将有新的生活……”
“我只想留下最珍贵的回忆。”白小丁拥抱着纳贝勒斯，感受到堕天使躯体传来的温热，更加难过。
揽住白小丁单薄的身体，纳贝勒斯将他压在身下吻他的唇，他愿给他们留下一次美好的记忆。
在扯落的衣物之间，有着同样纹案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在这个夜里诠释着爱与欲，不舍与分离。
在温柔的抚慰中，白小丁献祭般地舒展自己，迎接着纳贝勒斯的每一次律动。对他来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天已微明，纳贝勒斯帮白小丁清理好身体，深深地吻他。最后的告别。
白小丁一直紧闭着双眼，不愿面对这样的别离。昨夜依恋的体温从身边离去，耳边传来穿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冷漠的倒计时。
纳贝勒斯知道白小丁并没有睡，却没有戳穿他，只是轻轻地叹息。既然他不愿面对，就该悄悄地走。
良久，白小丁的世界里安静得只剩下了空气，如果不是身上传来欢爱后的疲惫，以及昨夜一次次蚀骨般的快慰，他真的会以为那就是一场梦。
只是太短暂了。
三天后白小丁才又回到宠物用品店，花老板和浩瑞斯正抱着猫咪在看电视。
“小丁，你回来了。”花老板非常开心地迎上来，就像迎接一个老朋友一样。
一个多月不见，白小丁惊喜地发现花老板神情上的变化，他偷看了一眼浩瑞斯，后者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测。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白小丁为花老板高兴，也为自己黯然，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浩瑞斯愿意与人类在一起不代表纳贝勒斯也要愿意。只是他不知道花老板对浩瑞斯到底知道多少。
“老板，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白小丁歉然地说，“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来店里打工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小丁，你和李雪峰到底怎么样了？”浩瑞斯插嘴问。
“我们没在一起。”白小丁故作轻松地说。
“哦，这样啊。”
“真有些可惜，你那么喜欢他的。”花老板为他打气，“别难过，这是李雪峰的损失，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白小丁心下的确有些难受，可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花老板，“嗯，我会的。”
吃过了饭，白小丁离开了“爱之屋”。花老板的确够意思，一再对他说如果混不好可以随时回店里来帮忙。
爱情没着落，但意外收获了友情，白小丁感动得想哭。不过一想这城市虽大但想见面时一个电话就可以联络打个的士就可以见面，没必要弄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白小丁住进了新的出租屋——一个三室一厅的小套间，他和其他两人合租的，他享有其中十平米的一间。他把纳贝勒斯给他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浩瑞斯，除了手腕上无法移除的纹印，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他要继续原本属于他的生活，这样的生活里没有李雪峰，也没有纳贝勒斯，他只不过是另一家公司的小会计。
夜色四合，小区里安静了下来，路灯的光蒙蒙地照在花草灌木上，偶尔晚归的车辆的灯光从远方照过来，又在快接近的时候转到另一条道路上去了。
纳贝勒斯站在一处高楼的楼顶，隔着浓浓的夜色看着白小丁房间的灯光灭了下去。
浩瑞斯出现在他身边，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数落，“你每晚站在这里偷窥是怎么回事？喜欢他也上了他，干嘛还把人家给甩了？甩了还这么恋恋不舍的，真是不爽快！”
纳贝勒斯手上黑光一闪，一个盖着魔皇印章的卷轴出现在他手中，“我得回去了，明天是最后期限。这是你的管家辛格交给我的，你又好几天没回去了吧？”
“不过几天而已。”浩瑞斯轻咳一声，展开卷轴，神情越来越讶异，“哦……你如愿了，这下不但可以回去了，还重新给你划拨了十九个军团，而且……”浩瑞斯的视线粘在卷轴上，“而且，哦——哦——还封给你七座城哎——魔皇陛下真大方——老兄，你也算功成名就了，明天我就得叫你公爵大人了！！”浩瑞斯羡慕地望向纳贝勒斯，以为能在后者脸上找到兴奋或得意的神色，结果纳贝勒斯的反应让他大失所望，不禁酸溜溜地说，“啧，总是先我一步，你就臭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