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说得我和禽兽似的。”李雪峰半开玩笑地说着，心里把花老板骂了一遍，但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还笑嘻嘻地说，“他之前还在我家住得好好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那个你没有追求小丁，你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雪峰，我在老板家住的很习惯，就不搬了。谢谢你的好意。”白小丁说。
“既然这样，我当然尊重小丁的意见。”李雪峰充满自信地笑笑。
白小丁松了口气，要是没有花老板在，心软的自己说不定就会在李雪峰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他。
李雪峰不再提一起住的事，反而说起上学时候的经历，这些是他和白小丁共同的记忆，保证花老板插不上嘴只有听着的份。
说起中学时光，白小丁很兴奋，虽然几年过去了，但那时的酸涩和甜蜜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然而兴奋转瞬即逝，他早已明白李雪峰根本不喜欢自己，如今李雪峰能这么殷勤，应该是纳贝勒斯为了完成契约暗中推动的。看来纳贝勒斯仍然重视这个契约，只是白小丁已经对李雪峰和自己没有了信心，不知什么时候，李雪峰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晚饭快要吃完时，李雪峰捧着一束红玫瑰来到白小丁跟前。
玫瑰娇艳欲滴，红得如同一团血，白小丁怔忡地看着，不由地想起手腕上的纹案。
“小丁，愿意和我交往么？”李雪峰态度诚恳，“我说的是正式的那种。”
白小丁恍然回过神，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爱情已经成为了交易品，“让我再想想……”
“你现在不想答应我也没关系。”李雪峰的眼里明显划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就被明亮的包容替代，“因为我不会放弃的。”
目送白小丁和花老板的背影消失，李雪峰殷勤的笑脸才慢慢垮了下来。白小丁还好对付，可有那个花老板搅合，这顿饭吃得真累。
晃了晃脑袋，李雪峰准备回家，但当他看到倒后镜时倒抽了一口气——车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可是小丁他好像对我有些抵触，毕竟我们之前有些小误会。”李雪峰努力按捺涌起的恐惧感，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还是微微颤抖。
☆、第 25 章
两天前当他见到这个黑发的西方男人出现在眼前时，还以为自己的精神疾病犯了，看到了另一个人格。不过稍作接触，他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我不想听这些。”纳贝勒斯肃然地坐在李雪峰后面，冷冷地说，“我只不过让你爱上白小丁，并且让他也能感到你在爱他，很难吗？”
“可我真的不爱他啊，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偶尔玩玩还可以。你硬要我爱上他，这样强人所难了。”李雪峰捉急，努力为自己申辩。他真的没想过爱上白小丁这么没前途的事儿。
纳贝勒斯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和我喜欢他是两码事，难就难在你让我喜欢他。”
“试一试都不愿意？”
“这真不是试试的问题，爱情是一种感觉，我看到他时没那种感觉。”李雪峰觉得两颊僵硬，但努力陪着笑，“这几年我倒是爱上过一两个人，不过那感觉很快就没了。对白小丁，我就是挺稀奇那单纯的样子，想……”
纳贝勒斯冷着脸，不想听李雪峰的满腹牢骚，“试一试爱上他，难道你对我开出的条件没兴趣？”他虽然说的是“试”，但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李雪峰无力地讨价还价，“能不能换个人……”
车里的温度骤降，李雪峰惊异地看着街道两侧的路灯闪了两下，突然爆裂开来，顺次暗淡了下去。黑暗袭来，车外传来路人的惊呼声。
眼前的突发状况让李雪峰呆了一会儿，但转瞬间一股莫名的压力栖身，车里的空间好像更逼仄了。他侧过头，突然看到已经坐在他身边的纳贝勒斯，惊叫起来，“卧——卧槽！”
“不能换人，就是白小丁。”
李雪峰怯然地环顾车外，“这都是你弄出来的？超能力？”
纳贝勒斯不置可否，“明天你继续约他，把你追人的本事都用一用，再调整你自己的心态。”
“让他爱上我并不是什么难事，本来他就喜欢我。”李雪峰平静了一下心情，依然自我感觉良好，“难的就是让我喜欢他。”
“白小丁怎么了？你就不能换个类型的去爱？”
李雪峰：“……”
“论外表，白小丁的确不是美型的那一种，但他长得还比较耐看。”纳贝勒斯回想着白小丁，他搂着大白梳毛的样子就很耐看。
“……只是耐看，总得先叫人看下去吧。”李雪峰小声嘟囔，显然他不认同纳贝勒斯的观点。
“内在上，他比较勤劳、单纯、有爱心，专一……”纳贝勒斯数出一堆优点之后，逼视李雪峰，“这些不都是你们人类公认的优点吗？你为什么不去喜欢他？”
纳贝勒斯说的都是实话。他对外貌并不在意，堕落前由于职务的关系，他免不了和炽天使、智天使等高阶天使以及魔族频繁接触，各种美的见得多了，惊艳就少了，久而久之即便是西迪，在他的眼里也就是比普通人漂亮一些。而经历过战争和分手之后，外在与一时的心情更加难以触动他的心境。即便他的生命近乎于永恒，他也突然羡慕起那些长长久久的事物来。
“我……我没觉得他有这些优点，有又怎么样？”李雪峰被惊呆了，在他的字典里勤劳、单纯、有爱心、专一等词汇和恋爱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恋爱就是想爱就爱，不想爱就散，大家玩乐一场，高兴就好。
“这根本就是找老婆，哪是恋爱啊。”李雪峰忍不住小声咕哝，“既然你能发现他的这些优点，不如你去喜欢他好了……”
“你说什么？”纳贝勒斯语气不善。
被纳贝勒斯扫在身上的目光冻得发冷，李雪峰识相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试试就是了。”
“很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能有些进展。”纳贝勒斯撇下李雪峰，走下车子。灵魂和他共用一个躯体几个月，他通过记忆对李雪峰有些了解，也知道他的喜好，既然他的确有困难不假，不妨再从白小丁那里下手。
银色的奔驰车驶过昏暗的街道，纳贝勒斯仍在原地驻足。
一阵夜风吹过，浓云散开，银色的月光水银般泼洒在柏油地面上，夜色中没有路灯照耀的街道在月光下好似虚虚浮起，纵贯左右。
相隔十几米的街对面，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站在树影下，胸前佩戴的十字架项链隐隐地笼着一团微微的光。
果然来了。
唇角微微翘起，纳贝勒斯向柳柯灵走过去。魔化完成后，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扩大了数倍，早在牧师出现在那颗树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而他力量恢复之后并没有想办法移除跟踪魔法阵，为的也是这个时候。
“纳贝勒斯，你竟然还没有离开人界。”柳柯灵在他接近时就感到堕天使周身的气息有变，但仍不动声色地和他说话。
“当然。”纳贝勒斯凛然地说，“我还有一点儿事情没有完成。”
“哦？浩瑞斯说在帮你申请回魔界的许可，我以为你会在会所呆着，而不是用法力破坏一条街的路灯。”
“我想见他。”纳贝勒斯直入主题。
“谁？”柳柯灵神色微变，按下突然乱跳的心。
“亚维希尔。”
“亚维希尔是谁？”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柳柯灵不以为然地说，“我只见过他两次。”
“你不能召唤他？”
“不能。”柳柯灵有点不耐烦，威胁道，“你毕竟还没有得到授权，如果仍在人界游荡，我还可以按照恶灵来惩罚你。”
“封印我么？”纳贝勒斯不屑地扬起唇角，“既然你不愿意帮忙，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召唤他的办法。”
柳柯灵有所警觉，但下一秒，宽大的羽翼划破空气，纳贝勒斯已经栖身而来。
慌忙之中，柳柯灵布下结界，透明的结界扩大至百米左右，结界之内已经处于另一个时空。
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升起，分成几束扑向堕天使。
纳贝勒斯毫不畏惧那灼烧灵魂的光焰，周身暴涨的黑烟将光芒轻易弹开。
柳柯灵身法敏捷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并不为对方突然变得强大而退缩，反而嗤笑，“你想找他不过是个借口，你不过是来找我寻仇的。听浩瑞斯讲起你曾是实力接近智天使的座天使，但看我们前一阵交手时你的表现，真难以相信。”
“看来你对堕天使的了解还太少，不过我没兴趣帮你科普知识。”纳贝勒斯冷笑道，“既然你无法召唤他，我就用你的血来试试。”
“你尽管试试好了。”柳柯灵目光收紧，手背上的十字架烙印光芒炽烈，他已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纳贝勒斯轻轻踏前一步，垂落的双手浮动黑色的魔焰，隐隐有电光在闪烁着。虽然他比较擅长使用兵器，不过对付一个人类，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
电光火石之间，魔焰和光焰同时出手，堕天使的黑暗力量和牧师的光明力量相互碰撞。同时，柳柯灵突然射出一条半透明浸润着圣光的锁链，灵蛇一般向纳贝勒斯飞去。
纳贝勒斯伸出左臂挡在身前，那圣光锁链就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圣光与魔焰相互排斥，却不能将其压制。
结界之外仍然昏暗，仅有的几个行人匆匆赶路，没有人能发现结界内的变故。
只交锋了几次，柳柯灵就感到自己的力量难以为继。对方的力量太强了，即使在禁制下不足十分之一，自己在他手下自保都成了问题，想要压制住对方根本就不可能。
看来果然低估了他。
黑焰扑面而来，柳柯灵堪堪躲过，却被栖身而来的纳贝勒斯夹带魔气的拳头当胸击中。即使身体有十字架圣光的保护，但他也觉得灵魂都要被击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天旋地转，血从唇角流了下来。
纳贝勒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银色的长*枪。
□□锋利的尖端浸透着淡蓝色的森冷银光，柳柯灵清楚地感觉到了枪尖上徘徊不去的
寒意，仿佛一旦被那长*枪瞄准，灵魂也会冷透了彻底臣服于它。他已明白，如果这长*枪真的刺入身体，圣光也保护不了他。
“杀了我，他也不会来的。”柳柯灵倔强地盯着纳贝勒斯。当他从堕天使口中听到亚维希尔这个名字时，他就从心里对这个堕天使产生了莫名的怨恨。嫉妒？也许吧，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纳贝勒斯和亚维希尔之间一定有过什么。
这时一个人突然向结界这边跑过来，透明的结界上荡漾出一片波纹，他就穿越结界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傅！”
听到这声音，柳柯灵一惊，是张皓宸那个傻瓜。
张皓宸见柳柯灵受伤，手中的圣光凝结成一把短刀，冲过来要和纳贝勒斯拼命。
柳柯灵暗骂一声，明明打不过，你还冲上来送死么？
纳贝勒斯望了他一眼，手中的长*枪漂亮地舞出一个弧度，打散了张皓宸手中化形的短刀，将他扫倒在一旁。
纳贝勒斯手握长*枪指向柳柯灵的心脏，平静地对着柳柯灵挂在胸前的十字架说，“亚维希尔，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如果你不想让这个牧师死，就出来见我。”
“混蛋，我说了他不会来！”柳柯灵突然挣扎了起来。
纳贝勒斯周身魔氛爆发，柳柯灵被魔气压得说不出话，脸上浮现青紫色。
像是有所感应，十字架的光芒骤然增强，白色圣光如水一般一圈圈地漾开，转瞬间，一个光明属性的魔法阵就在十字架的上方形成。
蕴含光明之力的魔法阵与纳贝勒斯的黑暗力量相抵触，纳贝勒斯顺势收起兵器，注意着魔法阵的动向。
一个身着白袍的天使出现在魔法阵中央，四翼微微挥动，悬浮在半空中。他神情肃然，周身笼罩着凛冽的氛围，这不禁让纳贝勒斯想起他们剑拔弩张的那天。
☆、第 26 章
“纳贝列尔，真的是你。”亚维希尔语气淡漠，“我听说你已经死了。”
“亚维希尔……”纳贝勒斯的嘴角颤动了下，最终只吐出这个名字。他没想到自己在看到亚维希尔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当初恋爱的时候，他们不用语言，一个眼神便足以交流，而现在他们见了面，交流似乎已经多余。
七千年时光毕竟在他们之间沉淀下来一个事实——他们现在立场不同了，随之，当初培养了爱情的土壤也不存在了。
亚维希尔降落在柳柯灵的身边，揽起他的身体，将手心中的温暖柔光缓缓注入到他的体内。
“亚维希尔……”感受到天使的治愈之力，柳柯灵被魔焰所伤的部位感觉好受了些。看到自己一直想念的天使，他心有不甘。在他加入驱灵牧师的队伍接受使命时，就有了某一天可能被恶魔杀死的觉悟，只是他不想让亚维希尔看到自己被打败时的样子，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你做的很好了。”像是知道柳柯灵心中所想，亚维希尔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淡然地说，“曾经在战场上，我不仅败给了他还差点送了命。”
听到亚维希尔这样向别人讲述他们之间的过去，纳贝勒斯一言不发。
“纳贝，真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捕捉到纳贝勒斯眼中的失落，亚维希尔自嘲般地说，“怎么，我们的过去了结得还不够吗？”
“你在埋怨我？因为我执意要离开吗？”纳贝勒斯苦涩地说。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见面了。”亚维希尔垂目道，“你不过是想在我身上找回曾经的种种感觉，不过看了只会让你失望，对么？”
纳贝勒斯默然地望着亚维希尔，的确如他所说，他们的见面还不如不见。他们的过去已经变成了解不开的结，经历过厮杀，他甚至觉得当初雪中恬静的他只是一个虚妄的幻影。他的样貌和气质明明都没有变，可是彼此见面时的感觉已经变得陌生而隔阂了。
亚维希尔叹了口气，神色有所缓和，周身圣光的凛冽感也下降了许多，“纳贝，你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你从没试着了解过我，对你来说，我只不过在对的时候出现在了对的地点，满足了你的小小幻想罢了。而那时的我也不过是在用你来填补失恋后的落寞，这也是我在战后苦苦想到的结果。”
亚维希尔如释重负地说，“纳贝，现在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我。我和你一样追求功勋与荣誉，追求前途与力量，我——不是那个愿意奉献自己在你的身边与你厮守到永远的人。”
“亚维希尔，那只是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如果你有机会听我解释，或许一切就会避免……”
“我想清楚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即便有，你要用什么来验证？”亚维希尔淡淡地道，“其实我们会分开与立场无关，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现在我有了新的爱人，也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新的？谁？”纳贝勒斯愕然。
“……我的副官，是谁你不必知道了吧。”
张皓宸愤然地走到柳柯灵身边，却发现柳柯灵只顾呆呆地听着天使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是啊，他一直喜欢的天使竟然喜欢过纳贝勒斯那样的堕天使，而且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是他绝没想到过的吧。
张皓宸在心底冷笑，手中的短刀再次凝聚成型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为柳柯灵感到不值，为什么不去发现身边的幸福，却要去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呢？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恨，一阵暖流徐徐扑打在他的心头，张皓宸侧头一看，亚维希尔身上的圣光正笼罩在自己身上。
“他的外伤应该没有问题了，但受到魔气的污染，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亚维希尔把柳柯灵交给张皓宸，“请带他离开，我还有些话要对纳贝……说。”
张皓宸仔细打量天使，不信任已经赤*裸裸地表现在脸上。
亚维希尔了然地回望他，目光温柔而坚定，暂时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见张皓宸扶着柳柯灵步入传送魔法阵消失在结界里，亚维希尔才收回视线。
暖光释过，一个水晶珠串出现在他手中，“我想这个应该交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