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有些怔住，这个男人……
可她若是若是仔细看，能发现楚夜痕其实在紧张，紧张的都开始吞口水。
他从没有过如今这样的情绪，兴奋却又小心翼翼。曾经，他觉得，这个女人该属于他，茫茫人海，只有她不惧怕他，不惧怕他身上的一切，所以他一直觉得她是他的，理所当然的是她的。
所以，他要她，是在于他的意愿，他从没想过要问任何人，包裹白卿。可今日，当她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他要的已经不再只是占有，而是彻底的拥有，他不止是想要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心。
所以他决定，他要知道她的想法：“卿卿，你愿意嫁给本王吗？”
第八十七章 拒心
白卿盯着楚夜痕，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清艳绝尘，高高在上的，如此世俗的和她说话倒是头一回，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夜痕的脸顿时沉了沉：“本王的脸那么可笑吗？”
白卿立刻止了笑，双腿跪起，低了低头道：“王爷要娶白卿，那是白卿的福气，王爷何必问我呢？”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楚夜痕本烁烁发亮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王爷请明示。”白卿一脸的恭恭敬敬。
楚夜痕一脸的冰霜，支在被褥上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捏拳，这个女人……
又是这样的表情，一副表面上逆来顺受，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如今正是极度讨厌她这个样子，就像一层面具，牢牢地挡在她和他之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低头顺从，一个怒气渐盛，白卿能感觉得周围空气的温度在几度下降。
不知过了多久…
“即是你的福气，那就回去好好准备下吧。”
就在白卿以为对方气得要将她扔下床时，头顶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句，抬头间，楚夜痕已经披上袍子甩袖而去了。
她顿时重重的吐了口气，软软的坐在了床上，望着消失在门外的红色衣角，眼里浮起了一抹复杂…
不一会，便有宫人打来了热水，巧儿拿着换洗的衣物在门外小心翼翼的17“进来吧，巧儿。”她出声道。
“小姐，你……”巧儿看见她的样子后，先是愣了愣，最后双颊开始泛红：“原来刚才那么侍卫哥哥说的是真的，他说小姐即将成为夜明宫的女主人，那小姐您真的和王爷……”
她说着，脸便更红的，连耳根子都开始变得通红。
白卿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小年纪，脑子里哪来这么多不该有的东西，快扶我下床…”
那该死的变态，是从没开过荤还是咋地，竟然那么兴奋，即使是药性作祟，也不用那么多次吧，弄得她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终于明白了那些人所谓的‘腿软’。
可反回来一想，那家伙一身的毒，那个女子承受的住，难道他也是个雏？如此想着，她有些讶异的心情顿时变得畅快，既然两人都是大姑娘上桥头一回，那她也不算吃亏。
一切完毕后，已是未时，白卿带着巧儿离开夜明宫后，楚夜痕便没有再出现，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白卿竟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由于没有马车，两人是走着出宫门的。
“卿儿。”
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唤声，白卿回头，是冷菱峰，蹙蹙眉，怎么这么不巧，这时候碰见他。
“卿儿，你没……”冷菱峰快步走到白卿面前，可刚靠近，一个小身影挡在了两人中间，巧儿抬起那小下巴淡声道：“冷将军，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大堂广众，您和小姐还是留些距离为好。”
冷菱峰愣了愣，不止他，连白卿都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
而巧儿的心思呢，其实很简单，如今小姐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就算没成亲，可小姐迟早都是皇妃，其他闲杂男人，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上次这个冷凌峰趁她不注意抱了小姐，她早把他列入了头号堤防对象。
更何况，她和王爷身边那样貌好看的侍卫哥哥可是有约定的，只要她做到了，那个哥哥便也会信守承诺……
所以……
“让开……”
即使面对冷菱峰渐渐凌厉的眸子，巧儿是丝毫不推让，最后，还是白情率先开口。
“冷将军，有什么就这么说吧。”
冷菱峰蹙蹙眉，他真的不喜欢白情一副和他如此生冷的模样，可眼前这丫鬟丝毫不推让，他总不能真在大庭广众跟个小丫头置气吧，罢了…
“这个簪子是你的吧……”
他从怀中拿出那个白玉簪子，巧儿一看，立刻一把夺过递给白卿。
白卿眸光暗了暗，可脸上仍不动声色的道：“这个是白卿的，冷将军是从哪捡到的？”
冷凌峰没有隐瞒，将自己和楚子粲在御花园北角那边看到的事大概说了下，还问白卿是否之前也在那里。
白卿蹙了蹙眉，握着玉簪的手不禁紧了紧，随后叹了口气道：“你猜的不错，之前我确实被人引起亭中，还遇见了太子，殿下似乎有些神智迷离，和白卿还经过片刻的拉扯，这个簪子也许是那个时候掉的。”
“那他对你……”冷菱峰急忙问道。
白卿摇摇头：“我没事，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将太子打晕了，然后将我带离了那个地方，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隐约中听见有人和我说，醒了便直接出宫去。我与巧儿醒来后，由于对这宫中不熟，还迷了路，问了好几个宫女才找到这宫门的。”
“黑衣人？”冷菱峰讶异的挑挑眉，这宫里怎么会有黑衣人。
“嗯，其他事我就不知道了。”白卿点点头。
冷菱峰将白卿送回府后，好好的吩咐了一番，这才匆匆离开，巧儿在一旁不屑的做了个鬼脸：“哼，现在那么殷勤，早干嘛去了。”
白卿无奈的笑笑，这丫头…
不过这也是白卿喜欢她的原因，天真单纯，这是玉珍曾经所缺失的，也是白卿觉得最亏欠玉珍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巧儿有些担忧：“小姐，你告诉他有黑衣人，万一他真的去查怎么办？”
白卿笑着摇摇头：“放心，他什么也查不到的。”
若是楚夜痕这点能力都没有，如何能明里暗里的掌控宫里的一切。
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白卿是真的有些累了，不是心，而是这具身体，特别是下午被某人折腾了那么久，白卿用过晚膳后，便匆匆立刻上床准备休息了，可未料今日注定不平凡，青羽突然来访，说是白庐找她。
白卿心里还真的挺讶异的，这白庐主动找她还是头一回啊，难道是她这么久送的参汤起效果了？
第八十八章 双重间谍
是夜， 小月带纱，渡云漫步。
青羽带着白卿停在了白庐书房的小院外。
“小姐请，相爷已在前面等候了。”青羽朝白卿拂了拂身，接着退了下去。
白卿一人穿过入院拱门，远远便看见白庐坐在了小院的石凳上，独自对着银月端酒自饮。她缓缓上前，拿起酒壶，为白庐刚见底的酒杯斟了一杯。
“父亲，喝酒要人多才热闹，一人酌酒可有些太伤感哦~”说着，她便笑着拿起一个空杯子为自己也斟了一杯。
白庐一愣，随后讶异道：“卿儿可是会饮酒？”
白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弯眉一笑：“陪父亲小酌几杯倒是无妨。”
白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有个女人似乎也曾对她说：“喝喝这几倍算什么，无妨无妨……”
时光飞逝，他依旧，可佳人呢……
“坐下吧，为父也好久没如此好好喝几杯了。”白庐似有似无的一叹。
许是这段时间白卿每日都有送参汤的关系，这对原本关系不咋地的父女，白庐不开口，她也不问，两人就这么坐着，一边赏月一边饮酒，气氛倒也融洽。
白卿自穿过来后，每日都在斗智斗勇中，如此惬意的时间倒是也少。看着那一轮淡色的冷月，她竟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日子，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她也都是如此，一人端着一壶酒，爬上一株高些的枝头，饮酒赏月。
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是李白的月下独酌，曾是她最爱的一首诗。
“想不到卿儿还会作诗啊。”白庐突然问道。
白卿心中惊了惊，糟糕，她竟不知不觉念了出来，面色不动的一笑：“卿儿哪会啊，是前些天无意间在一本书里翻到的，觉得很不错，就将其背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白庐接着也没再问，白卿顿时心里松了松，幸亏没问她哪本书里看到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白庐低声念了几句，随后叹道：“也真是难为你了，打小便一个人生活在那破院里，卿儿，心里可怪过父亲？”
白卿将头低下，摇了摇：“父亲也有父亲的难处，卿儿理解……”
对于她的乖巧，白庐心里真的很安慰，真不愧是他和倩儿的孩子，果然懂事又识大体。
“其实……今日找你来，是为父有是想拜托卿儿。”他有些尴尬的一笑。
白卿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人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找她聊天喝酒。
面上却讶异道：“白卿无能，并不似两个妹妹那般文艺双全，竟然还能为父亲分忧？”
“卿儿自谦了，这事还真的只有卿儿能帮为父。”他放下酒杯：“如今你身为县主，婚事虽说都是皇上说了算，可为父作为东天的老臣，皇上在下圣旨前还是会问一下为父的意见，今日，他特地招为父进宫，就是为了商讨你的婚事……”说着，他转眸望了白卿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为父知道你的心思，可身为官家之女，很多事情也是无奈…”
白卿听他的话，大概便已经知道皇帝已经定下了她未来夫君的人选，故作紧张的抬起头，问白庐：“那皇上的意思，是将女儿许给谁？”
白庐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不忍，继而转过身，这才道：“皇帝将你指婚给…炎王。”
白卿挑挑眉，果然…
风中转来一声叹息，自然是白庐的，可白卿真的不确定这叹息里有几分真意在里面，可戏还是要继续演，不是吗？
她故作声音有些发抖：“父亲…同意了？”
白庐点点头。
白卿心里有些寒，不为别的，而为已经死去的白卿，这个可怜的女人，试问天下的父亲，哪个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虽说楚夜痕到底行不行，她是知道的，可别人不知道啊。在天下人眼里，楚夜痕就是一个瘸子，还是一个失了正常男人能力的瘸子，可以说连太监都不如，这白庐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守一辈子的活寡吗？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层悲哀感，她白情在前世，有记忆开始，自己便是无父无母，曾经一度觉得有些遗憾，没有享受所谓的家庭之乐，如今发现，有这样的父亲，还真是没有的好。
她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白庐立刻担心的转过身要去拉她，被白卿摆手拒绝了。
她低着头，掩去眼中对他的厌恶，说道：“父亲请说吧，想让卿儿帮什么忙？卿儿尽力便是。”
白庐要去扶她的手僵了僵，然后起身坐回了石凳上。
“卿儿可听过诛雀令？”
离开时，白卿谢绝了青羽相送，一人独自都在花园里，两侧的绿丛被风儿打得沙沙响，她紧紧的抱了抱双臂，沿着月下的小石子路慢慢走到了园中的河池边。
湖水波光粼粼，被薄云笼罩的月娘有着一种朦胧美，噗通，一个石子落下，将水中的月影分成了数片。
突然，她似泄了气般软软的坐在了湖边。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卷入这些事如此深了？她颇为无奈的问了自己一句。
前段时间，楚夜痕让她取得白庐的信任，她发现自己真该高兴一下，因为她做到了，今晚白庐不但将诛雀令的事和她说了，还让她趁机接近楚夜痕，尽量拿到楚夜痕那的七个黑璃石。她如今算是什么？双重间谍吗？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
当初，靠上楚夜痕这颗大树，她最初的目的是自保，为守护她身边那些爱她的人，可如今，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独善其身的全身而退？
不，不能再这样继续了，她必须为自己铺条后路，等她羽翼丰满时，她要带着她的人远远的离开这个京城，去过自己的日子，什么皇宫，什么皇位，都是她不想参与的东西。
第八十九章 被轻薄了
“县主真是好兴致啊，如此冷的天，还出来在赏月。”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轻笑声。
“谁？”白卿警惕的转过身。
不远树影斑斑处，一道硕长的身影正缓缓走来，淡淡的月色下，男子一身白羽蓝袍，乌黑的浓密的发上扣着璀璨谣言的鹰蓝石，五官分明，貌很俊美。浓如墨的眉下，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笑意盈盈，配上那厚薄适中的红唇，不禁荡漾起那令人眩晕着迷的笑。
白卿挑挑眉，温柔又多情，这男人只要稍稍勾勾唇，真的是很容易让女人沦陷啊，怪不得这京城几乎所有的少女都为他为之疯狂，连白蕊也不例外。
“五皇子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白府里逗留，都不知道人言可畏吗？”她也冷笑着回了一句。
怪不得一直觉得这人的声音耳熟，原来上次在湖边吓她的也是他，不够这回她也不逃了，如今她可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她相信白庐一定不会傻到再让那柳氏母女对她做什么。
楚子粲倒不意外她的顶撞，勾起嘴角满脸的兴味：“看来小卿儿心情很不好啊，不如…跟吾去个地方？”
说着，眼前人影一晃，他已在她身侧，一手拦在了她的腰间，飞身而起。
白卿双眸微眯，忍住没有将他推开。
这五皇子是何意？
这么晚出现在白府，和白庐的关系不言而喻，果然如传言里，白庐暗投了他这边，可这楚子粲似乎并不忌讳被她知道。而且，白庐下午被皇帝招进宫去商量她的婚事，她相信他一定是知道的，可既然知道她即将嫁给楚夜痕，又为何还要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她不解，也更想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带着她出了白府，夜风很凉，她不自觉的蹙眉，将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楚子粲低头瞥了眼，顿时勾起了嘴角。
片刻后，两人落在了西塘湖的一处浅岸，如今快到亥时了，各家都熄灯而眠，西塘湖岸没了白日里的繁闹，四处空空荡荡昏暗一片，只剩空中的孤月照着岸边的桂树在风中萧条。不远处的西塘湖中，轻荡的月影旁，几条鱼儿突然钻出水面，不时吐了几个泡泡，一跃而起，泛起层层水波…
如今已是立冬，最后一批白桂刚刚窜出枝头，淡淡的桂香间杂在冷冷的夜风中，闻着让人瞬间化开所有的烦郁。
白卿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
“想不到夜晚的西塘竟也如此美。”她笑着叹道。
“这样就满足了？”
“怎么？还有别的？”她回头问他，却见楚子粲正将前襟撩起放入塞入腰间，朝他弯眉一笑，如个大男孩般一跃扑入了草丛，白卿蹙蹙眉，他在干吗。
草丛一阵晃动，楚子粲突然抬着脑袋钻出，对她咧嘴一笑：“来瞧瞧，这是什么？”他晃了晃合着手。
白卿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脑袋靠近，朝着他示意的那个手细缝往里看。
“怎么样？看到没？漂亮不？”他在一旁笑得一脸得意。
白卿讶异的睁了睁眸子：“这……这是…”
萤火虫？
“别动，你的肩上也有一只…”
他突然靠近轻声道，她转头，真的，不止是她肩上，连她的手上都有，原本昏暗的四周，不知何事多了许多荧光小点点，这些小东西，它们轻轻飞舞者，落在树上、叶上，让这宁静的夜里多了一丝些无声的生气……
她不禁看得愣了愣，好美啊……
这种场景她曾在前世见过，可惜，那时她只是一位躺在高树上无意欣赏到的旁观者，那是一个男孩为了哄女朋友开心特地布置的场面，那时候还觉得那女孩笑得好傻，不过萤火虫而已，而如今这小东西停在她手上后，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