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教堂的倒掉完本[耽美]—— by:萍翳
萍翳  发于:2017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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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照片了,人挺体面的,”黎音音盯着嗡嗡转动的微波炉,说,“这样的条件找不到对象,让小辈介绍?肯定哪里不正常。”
马萧萧觉得和女孩子八这个有点怪怪的,但是他真的很好奇:“那是性格不好,或者别的?”
黎音音一撇嘴:“芳姐对他印象还可以,结果他转头和徐广说,觉得芳姐年纪大了,又太强势,对他也不热情,问徐广和芳姐一起来的那个学妹能不能介绍给他……”
马萧萧无语望天。
微波炉“叮”地一声,黎音音往厨房门口看了看,楼上浴室哗哗水声,吕芳在洗澡。黎音音悄声说:“你说,这么奇葩的话,听一听就算了,就不要告诉芳姐了呀,平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怎么这事这么实诚呢……”
马萧萧说:“可能因为人家是他长辈,他也知道奇葩,又不好意思回绝,索性都和芳姐说清楚了……”
黎音音点头:“我也觉得不能怪他,直男没谈过恋爱,但是你知道,换谁听了都不高……”
“等等?”马萧萧惊,“徐广没谈过恋爱?”
黎音音“扑哧”一笑,“他那个哪里算?”
马萧萧没听懂:“什么?”
黎音音奇道:“他没和你说?”
马萧萧说:“我知道他好像有女朋友,但是上次他说来不及和女朋友逛街……”
黎音音说:“哎呀,果然你们男的不聊这些,我说这个好像不大好……哎呀不管了不管了,他和他女朋友是去办签证的时候在火车上认识的,女朋友现在在加拿大呢,一直异地恋,现在天天视频……”
马萧萧觉得要给他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他以前也没有谈过吗?”
黎音音说:“很难相信吧!他说家里管得紧……”
马萧萧难以置信地看着黎音音。
黎音音说:“他自己和我讲的——你看我干什么啊?”
马萧萧觉得直弯通吃的八卦小天后黎音音也很神奇。
吃饭的时候,马萧萧看得出来,吕芳有点强打精神。没人提纽约,都问他做博后的事。
黎音音说:“你家里支持吗?我在UMAS那边有心水的教授,过几天去开会还想和我外导说这事,但是念学位时间太长了,还花钱,我出来联培都跟我妈吵了一架……”
马萧萧说:“我家里倒不会反对,只是比较不放心。”
吕芳说:“他们男生还好,年龄,家庭,各方面压力会小一点。”
黎音音安慰道:“芳姐,你不要太在意这个,真的,谁没有遇见过几个奇葩,我和我前男友为什么分手,你们知道吗?”
马萧萧和吕芳默默摇头。
黎音音面无表情地说:“我硕士论文研究鲁迅和幻灯片,就是围观砍头的那个事件,现代史图像和现代文学,搜集了很多资料。我男朋友把我发的论文给他家里人看,他妈说怎么都是死人图片,不吉利……”
马萧萧&吕芳:“……”
黎音音喝了一口果汁,用力把杯子往桌上一叩,杀气腾腾地说:“本来婚都订了,正好我要出来联培,他又不肯,不分手留着过清明节吗?”
马萧萧&吕芳:“……”
吕芳摇头叹息:“我前男友也是,我考上博了要辞职,他死活不让,谈判到最后,还是掰了。”
马萧萧:“……”
吕芳说:“马萧萧,该你了,你前男友呢?”
马萧萧:“!!!”
吕芳和黎音音再次笑得东倒西歪。
吕芳说:“你谈过吧?和芳姐八卦一下,男的女的都没关系,我们都OK的。”
黎音音托腮,作兴趣盎然状。
马萧萧有点尴尬,说:“其实没有。”
吕芳不信:“没有?”
马萧萧挠头:“我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我可能不是那种……这方面想法不是很强烈。”
黎音音理解地点头:“有一些人是这样的,没有也可以。”
吕芳说:“男生这样的比较少——那喜欢的人总有过吧?”
马萧萧想了想,索性诚实地说:“我原先觉得男的女的都可以,情感上可能更偏向男的一点,但是好像又都不可以,就是没有……很强烈的想法。”
吕芳同情地说:“可能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黎音音摆手:“自己过得好就行了,这个无所谓的,你看有没有前男友我们还不是都在这里了,他没有好像还更开心一点……”
马萧萧同摆手:“并没有更开心……你们开心就好。”
吕芳把筷子一放,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对啊,开心就好,你有机会还是去一趟扭腰,博物馆非常棒……”
马萧萧觉得这顿饭吃下去太多东西了。黎音音竟然订过婚,徐广不靠谱的异地恋,还有他自己。
心里的事,到了能说出口的地步,往往就轻描淡写了。
他回家,蒋元仁开门出来,说儿子圣诞节前会过来玩两天,再一起回密苏里过节,和他先打个招呼。他草草答应了一声。
回房间开电脑,回完师姐的邮件,又列了个outline。明天他要和组里的各位讨论一下debugN遍不成功的原因,找Timothy聊聊,谈谈大修后的paper,还有博士后……Timothy说过他未来两年还会有一个项目,关于疼痛转化,不知道是否需要人……
如果腹内侧前额叶受损……对伤人未遂的行为的允许度更高……而孤独症患者对意外伤害的判断比正常人更加严苛……意图加工在道德判断中占有更大的优势……
马萧萧合上电脑,用虎口抵住了眉骨。
他坐了一会儿,起来开衣柜,换运动服。
你天天跑步吗。
偶尔跑,压力大的时候。
路灯很明亮,松鼠在厚厚的落叶上哗啦啦奔过,互相追逐,嘴里叼着橡子。
小区的水泥地高低起伏,修得不太科学,其实不适合徒步。美国的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
好像都不可以。
可能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张旭光说,哎,你看我行不,其实我可以的。
张旭光说,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啊,我知道活人比不上死人,但是死人哪里争得过活人?
张旭光说,咱不多废话啊,长远的不说,认识这两年,我这人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吧。厚道不敢说,有始有终还是没问题的。
张旭光说,你要是觉得可以,我随时可以啊。
马萧萧跑了几圈,放慢了步伐。
还不算太晚,小区还没有关门闭户。有的窗子里坐着一个人,对着电脑和盆栽,眉头紧蹙;有的窗子里学生围着餐桌,高声谈笑;有的窗子里远远就闪烁着电视画面,跑近了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一个窗子里就是一个世界,看得到却无法触及。
马萧萧点了点头。张旭光一把把窗帘拉上了。
只穿着背心,过来亲他。张旭光是络腮胡,下巴刮得很干净,但侧脸蹭着还有一点毛糙。马萧萧本能地推了他一下,张旭光马上停了,说,行不。
马萧萧说,行,我不大会。
张旭光坏笑,没事,哥教你。
马萧萧用袖子擦了擦汗,脱了外套,像袁一寰一样系在腰上。
又加快了脚步。耳边有风声。
张旭光没动手,他自己把衣服脱了。
张旭光把他按在床上,一路由下往上。又疼又痒,马萧萧条件反射地抖,张旭光压住他胳膊腿,说,你放松点。
啃到他脖子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混合着薄荷漱口水的味道。张旭光烟抽得有点凶,几次说要戒也没有成功。
张旭光偏头用力吻他,他努力放松。张旭光比他矮两公分,却重五公斤,胳膊上硬硬的肌肉硌着他。
操。张旭光从床头抽了张纸巾,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马萧萧呛到了,咳了两声,说,我不大会。
张旭光深吸一口气,不怕,哥教你。翻了翻床头抽屉,又说,有套有油,别的没有,先将就,咱点到为止,不玩大。
说着扶他靠在床头,把他腿扳开。
马萧萧喘息道,干什么。
张旭光说,妈的,本来该你先给我弄,你他妈连亲个嘴都不会,我给你弄。
马萧萧挣扎,你干什么。
张旭光不耐烦道,用嘴,你他妈别乱动,包你爽。
马萧萧推他头,不……不要了,你来吧。
张旭光说,行,你说的啊。
马萧萧跑到了小区拐弯处,猛然止步。
窗台上有一只猫,藏在阴影里,露着一对尖尖的耳朵。
不能这样突然停下来,心脏跳得太快,血流冲击着耳鼓。
不愿意你他妈不能早点喊停?操,到门口了来这么一下。
马萧萧喘息着说,对不起。
张旭光光着身子坐在床边,肩膀起起伏伏,斜瞥他一眼,算了,我早知道,你大爷的都没硬。
马萧萧说,我以为有……有一点。
张旭光又上下打量他一遍,你那是怕的!他妈的,还好命根子积德了,没叫你小子踢到。
马萧萧擦了擦眼角,喘息着说,对不起。
张旭光起身到处乱翻,点了根烟,行了行了,哥不怪你,你也没经验,不懂。
马萧萧说,我以为……
张旭光用力吸了一口烟,行了,老子第一次栽成这样……行了行了,别哭啊,要真铁了心想操*你,你以为踢一脚就完事了?……行了,你不想就算了,咱就是试试,老子不干那缺德事,也没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
张旭光把衣服扔给他,起身往洗手间走。穿上,我自己解决一下。
马萧萧一把拉住他,我……帮你?
张旭光一甩手,烟头在空中划了个弧,别乱撩啊,老子在霓虹憋久了,再撩老子反悔了啊。
回头看看他,劈手往他大腿上捏了一把,恨恨地道,妈的,这细皮嫩肉,圈里多少好你这口的。
张旭光解决完出来,又帮他弄了一次。
马萧萧一开始不肯,张旭光说,别的地方我不碰,今晚我打地铺,你太紧张了,不弄出来今晚睡得着?
后来两人还是一张床睡了,反正都是在张旭光家。那年马萧萧研一,张旭光刚从日本读完硕士回来,在上海租了个房子找工作。
关灯以后张旭光又爬起来开了窗户,散散烟味。
张旭光靠在窗台边,玩着手机,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哎,你跟哥说实话,你不想跟我做,这是心里还惦记他?
张旭光那时候租的楼层很高,对面也是高楼,星星点点的光,鸽子笼一样。
窗台上的猫,只有一只眼睛,折射着家家户户的灯火,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马萧萧不觉得害怕,喘息渐渐平息,耳畔的轰鸣慢慢消失了,和它对视着。
马萧萧在黑暗中坐起身来,半晌才说,我都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十二

爸爸,你们不要担心,在这点和在国内差不多,天天在实验室算数据,还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同学也都很简单……
外国老师还问我,想不想做博士后……不是,不是比博士还高,是一种工作,就像研究员一样,帮他们做一两年,有钱拿的……
现在大城市生活压力都很大的,没有钱养老婆哪个要跟你哦……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催……我这么大了,哪个自己过不来哦……
你不要老喝酒吹垮垮,多陪陪妈妈噻……
“四川话很好听。”蒋元仁从楼上下来,续了一杯咖啡。
“吵到您了。”马萧萧本来坐在楼梯扶手上,赶紧跳下来。
“没有,”蒋元仁在餐桌边坐下,“我太太的父母都不在了,我父亲在国内,瘫痪很多年,脑子还清楚,但是说话不流利了……父母身体健康,很好。”
“您常回国吗?”马萧萧有点意外,不常听他说起家人。
“我太太经常飞中国,我这边走不开,一年一次。已经陌生了,我儿子觉得回去像是去外国。”
蒋元仁的太太在大学里教汉语,两人当年也都是出来联培的博士生,八十年代,走过一圈动了心,费尽周折把国内学校的培养费退了,在这里扎下根,也吃了不少苦头。儿子在这边生的,生得很晚,还在上高中。
马萧萧有时听到他和家人视频电话,和儿子讲英语,和太太讲汉语。英语的时候居多,甚至开着视频教儿子功课。客观说来,蒋元仁有点生硬,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然而身为父亲的这一面,让马萧萧很多时候觉得分外亲切。
“你在美国,父母很担心吧?”
“嗯,其实他们……很忙,经常在外面跑,小时候把我放在亲戚家里,后来我出去上大学,也一直不在家。说是担心,也已经……习惯了。”
蒋元仁点点头,“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那么以后,会不会希望你和他们一起生活?”
马萧萧说:“长时间不在一起,突然距离近了,就可能有很多矛盾,我爸爸也知道,所以倒不勉强。”
“你和妈妈关系怎么样?”蒋元仁突然问,换成了英语。
马萧萧愕然。蒋元仁继续用英语说:“这样问可能不礼貌,我只是好奇,感觉你和爸爸说话比较多。”
马萧萧沉默,想了想,也换了英语,说:“我妈妈很要强,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想保护我,给我所有的好东西。”
蒋元仁顿了一顿,笑起来,“全世界的妈妈都是一样的。”
马萧萧想起了张旭光:“不一定……但我妈妈是的,您太太一定也是。”
蒋元仁笑着摇头:“Jon……我儿子,teenager,你知道的,我太太非常担心……”
马萧萧说:“会好的。”
会好的。
Timothy也这样说。
在伤害未遂和意外伤害的条件下,意图与结果互相冲突,所以刺激后需要更长时间整合……假如没有伤害,没有冲突,那么被试只需要根据结果做判断……但是2010年的Proceedings of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只在伤害未遂的条件下发现了刺激效应……
这不冲突,萧萧,我想你可以考虑两个因素,具体的干扰方式,还有RTPJ的活动时间,在线刺激只干扰敏感阶段,可以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tDCS过去主要用在临床治疗和康复上,做下去有可能与疼痛转化对接,我记得你对这个项目有兴趣……
马萧萧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痛了。
Tim,其实我有点犹豫。
犹豫什么?
自己是否适合做学术研究。
就你的方向和进度而言,我认为是适合的,除非你有其他方面的顾虑?我明白,我们可以讨论,没有关系。
Timothy笑了,交叉十指,靠在沙发上,今天他梳的是麻花辫。
你可以放松一些,小伙子,你是我在office time见过的坐得最端庄的一位,端庄,是的,端庄,哈哈……
在国内曾经有从事临床的机会,我放弃了,因为意志不够强。马萧萧也试着靠在沙发上。但是研究,经常让我觉得缺乏……现实感,简单地说,我觉得,不应该借此逃避自己本身的问题。
缺乏现实感。Timothy蹙眉重复了一遍。你确定这不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引起的?
陌生的环境让我重新思考,并且意识到这一点。马萧萧看着他的双眼,说。
Timothy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到这里的第一天,你说,“我就在我们之中”,记得吗?我觉得这句话非常好。
萧萧,研究的意义不在于你是否适合,而在于你发现了什么。如果你发现了你自己,我觉得这就是它的意义,心理学的意义……脑科学的意义……哲学的意义……做一切事情的意义,做下去,我相信会好的。
Timothy一定是个好父亲。
马萧萧想。
Rachel说:“是的,他很聪明,精力旺盛……永远都拿着一根胡萝卜,在你前面一点的地方带着你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很远……”
David不客气地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是驴子吗?”
Rachel回敬道:“也许你是,但我只是想说——Tim是个很棒的牧人。”她指了指面前的大教堂,在胸口夸张地划了个十字。
马萧萧看到,教堂门口依然立着“婚礼排练”的牌子。美国的结婚率很低,但教堂依然天天没闲着。
他向Rachel和David告别,David刷着手机说:“萧,你要当心,达村alert,你的房子附近有rob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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