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行了，我明天休息，今晚陪你聊聊吧！”汉汉这一声叹息竟好象叹到林峰的心里了。
林峰心里突然火大，“你陪我？你懂个屁，哥哥谢谢你了，你失过恋吗？”
“滚一边去，我36了，谁哥哥？你有我大吗？谁还没失过恋，谁他妈一辈子还没遇过个人渣？”汉汉一听，这人失恋怎么还失得狼心狗肺的了，立马吼回去。
林峰被汉汉一吼，吓了一跳，这个偏中性的声音和斯斯文文不显年龄的外表一直让他误认为是个二十刚过的大孩子。细想一下，听这人说过和海涛一起都有五六年了，他还说自己以前也处过，那这人最少最少也得三十了，再听刚才这话还遇到过人渣，那还真是……“哥，我错了，我35。”原来大家都不容易，林峰心里一动嘴就软了，本来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一个有点服软意味的哥叫的也是真心实意的了。
“算了，翻篇。”汉汉一听这声哥，到有些挂不住了，立马放下了刚才的事。
“哥，我——心里真难受。”

第46章 夜聊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林峰和汉汉两个人充分利用了不收电话费的新时代通话方式，聊了很多过去的事。
林峰说自己在认识吃货贾志鹏之前其实过得挺开心的，汉汉很理解的笑着说，那时候是没心没肺的开心吧，林峰说对。
林峰说认识贾志鹏也没有多轰轰烈烈，也没有一见钟情，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认识了，看着还顺心，办事还舒心，人也还好还能处到一起去……慢慢的感觉越来越好，也没有什么羞涩就那么坦担荡荡的谈了朋友，然后搬到了一起住。再后来知道贾志鹏有妻子时两人也大闹过一场，和每一次两人有矛盾一样，自己抽疯的时候贾志鹏都无声的承担自己所有的坏脾气，而自己又是那么的得理不饶人，直到把贾志鹏逼哭了。林峰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贾志鹏抱着他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林峰的心一下一下的钝痛，一颗颗泪水就那么带着强腐蚀作用砸在了林峰的心尖上，烧得生疼生疼，油锅里滚过一样。那时候哪还管什么“三儿”不“三儿”的，谁还顾得上那些没用的？林峰那天也很是难受，听着贾志鹏流着眼泪讲他的婚姻，他的生活，到他发现自己是同志，于是林峰就那么接受了，接受那个并不完整的人，继续了并不完美的感情。
汉汉说，还好，至少你们是相爱的，没有欺骗没有滥交，这样也不愧两个人的真心和一份真情。
说到真情林峰又想到那天见的网友，就和汉汉说到见骄阳，说自己如何想重新开始，如何下了绝心去见一个追求自己的网友，又如何因一个吻逃跑，回到家自己的那个耳光和痛哭……一方面心底明明想守住什么，一方面又寂寞的要命。痛苦着又鄙视着自己，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的一份真情和那一颗真心。
汉汉说，我能明白，就陪着林峰一起叹气，一起流泪。汉汉也说了自己的过去，汉汉竟然是个“官三代”，爷爷是某省原水利厅副厅长，建国前考上的大学，四九年初就开始跟着导师在全国能跑的地方勘探地质调研水情，五零年毕业时已经在参与全国重大的水利工程。刚刚建国什么人材都缺，更何况是大学毕业的专业人材，升迁可以说的上是快到现在人无法想象，三十五岁已经到了省水利厅副厅长的位置，其实已经在行使厅长的职务，那就是在等军人出身的正厅长退居二线了，却也因为太年轻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某一天他的办公室闯进来很多人，拿走了他全部的图纸资料和公文，就在那个被称做□□的时期不明不白的被抓了起来，曾经年轻有为心高气傲的知识分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再出来已经是各种疾病缠身，恢复党籍不只没让他高兴起来，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从此再不允许刘家任何人入党。恢复高考时父亲考上了大学，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离开患难与共的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孩子，母亲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却是那个□□时期唯一敢嫁给成分太高的父亲的女人。就这样汉汉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双职工家庭里的孩子，十九岁那年春天汉汉认识了一个见闻广博只大他三岁却阅历丰富的人，也就在那个秋天爷爷病重，汉汉才知道爷爷当年的无限风光和后来种种的不如意，爷爷每天给汉汉讲的事让太普通的他觉得自己没好好学习对不起很多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谨言慎行的爷爷不太喜欢的汉汉开始不断的遣责自己，而那个时候每天又凭空跑出很多昔日的老上级老部下到医院来看望爷爷，让汉汉难以应对。而春天才认识的那个人从待人接物礼尚往来等许多事情上时时提点着汉汉，汉汉这里有任何事那人也是随传随到……第二年夏天爷爷过逝，家里上上下下忙得一团乱，而就在这时那个人消失了，汉汉的心里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却又无处渲泻，直到半年后那个人才再次出现，汉汉诉说了所有发生的事和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那人安慰着劝解着，直到汉汉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了一场。二十岁的汉汉发现自己恋爱了，爱上了一个同性。
汉汉说你相信吗，我很爱他可是根本不明白同性之间能发生什么，我们接了吻，只接了吻，然后他就走了，一走再没有回来。
林峰说，我信。林峰还说，他那是明显的逃避，他也爱上了你，可是他没有办法面对。
汉汉说他后来又认识了一个医学院学生，比汉汉小一岁，准医生爱上了汉汉，汉汉没有爱上那个准医生，可是汉汉害怕寂寞害怕那没有边际的等待，更何况他明知道那个等待是没有指望的，那个人就是逃出了他的生活。后来准医生毕业了分配回吉林，汉汉知道他处了女朋友，知道他和女友打架，知道他结婚，知道他有了孩子，汉汉就像一个普通朋友那样看着祝福着，心理除的愧疚竟然一点疼痛都没有。
汉汉觉得累了，想找一个人稳定下来，见了一个网友，那是一个武警军官。汉汉在语音里笑，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傻，我以为在和那个军官处朋友谈恋爱，他却当我是□□，三个月汉汉付出全部的感情得到是性，全部只有性，汉汉说记得那个军官的床做的时候会响，让汉汉很尴尬的声音，汉汉也记得窗户很明亮，汉汉趴在写字台上军官站在他后面做，汉汉还碰掉了写字台上的书和纸。那个军官从见到汉汉第二次就想各种办法把汉汉弄上床，汉汉对军人的级别一点不懂，只知道那人很帅，现在汉汉甚至还记得周日去找他，大白天的在那军官寝室里做，汉汉趴在写字台上看得到窗外的操场和橄榄绿的迷彩。当汉汉发现一切不过是为了床上那点事时，他转身离开，毫无留恋。这一次也没有疼，因为他看清楚的时候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何必和一个拿自己身体泄欲的人谈感情？
汉汉说那之后我才认识了海涛，找到了一个我对他认真，他也对我认真的人。汉汉说那军官是我遇到的一个渣，我又何尝不是那个准医生的渣？
林峰说，哥你是一个好人，你不是一个渣，汉汉说谢谢。
汉汉说，真想重新找个人那就好好找，找到了就好好处，别为一时的寂寞去419，也别相当然的可以就和一个喜欢你而你并不喜欢的处，什么都可欠，情不好欠，你会觉得一辈子都欠了那人的。
林峰说，我知道，我对骄阳也说不上，现在只是想处处看……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一夜，两个人一直聊到天亮，互相倾诉也互相安慰。
之后有一天林峰把骄阳约到了他的小五金店里，两人在下午轻闲的时光里，喝着水聊着天，中间林峰还出去买了一次零食，打开吃的时候骄阳说林峰，你原来喜欢吃辣味的薯片果粒的酸奶，林峰刚想否认却发现自己买的都是贾志鹏喜欢吃的零食。
林峰想起刚开始贾志鹏那时候没事就那么傻坐在这小店里，林峰最初还陪他天南海北的聊天，后来弄了个旧笔记本，就开始低头玩那台破笔记本电脑。太熟了，贾志鹏再来林峰也不刻意的陪他聊天了，林峰不和他说话贾志鹏也不说。林峰想起来的时候抬头看看贾志鹏，却总能看到贾志鹏在看自己，与自己的目光碰上了，还会不好意思的避开一下。明明是没什么事做，也不走，甚至有时间了还会来，来了之后就干坐着。再后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到什么吃的东西，贾志鹏就很高兴，说什么东西是哪里的最地道，又是怎么做才好吃，林峰就逗他，你都把我说馋了，你真会做吗，贾志鹏说会，林峰就把钥匙给了他，让贾志鹏去他家里做饭，贾志鹏还真去了，做得还真挺好吃，后来还乐此不疲。
林峰又约骄阳一起吃饭，饭桌上盯着那对筷架看了好一会，出饭店时骄阳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林峰的裤袋里，林峰一摸，禁不住就笑了，是饭店里那鸭子形状的筷架。林峰觉得挺好玩甚至挺浪漫的。说给钢三听，钢三说你是不是傻，要是你自己店里丢了东西呢？林峰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了。
在网上又遇到汉汉，汉汉问林峰现在有进展吗？林峰说两人还算相安无事，可是自己总是没找到感觉，唯一感觉到一点意思的事，还被钢三说成不道德。
汉汉哈哈大笑，说这人是挺有意思，不过这样也确实不太好啊！
汉汉又问那你还想大鹏吗？
林峰叹口气。
汉汉说没那么容易忘记，只是不要拿两个人在你心里比较。
林峰无语了好一会儿，说就是比较了，不论骄阳做什么他都会想到贾志鹏在的话会怎么做……
这下换汉汉无语了。

第47章 卖唱

晚上林峰正对着台历发呆的时候，电话毫无预兆的响起，林峰吓了一跳，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电话铃声换成了《忐忑》，拿过来一看屏幕上的头像是上了反串妆的如画，头像下写的名字是邹乐，林峰笑了，接起电话，“喂，干啥？”
“能干啥，还是上次来星空时说的那事，”电话中夹杂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林峰还没有来得急分辨那声音是什么，邹乐又在说：“元旦那几天晚上有安排没？没有的话就过来玩呗，和大伙聚聚你还有钱拿。”电话里是那个腰和林峰脚脖子差不多粗的邹乐本来的男声。还是二十岁不到的时候，林峰那时玩的挺疯，不仅是同志吧，一般的夜店也常去，刚开始看有人表演反串还以为都是妖，后来知道并不全是，正常大老爷们上个妆也能演，那时候还有一些就是长的秀气并不会唱的，后面放录音配合弄假唱，也有人看。林峰姥姥姥爷都是票友，打小跟着学过，正经能唱上几段则子戏，一次在夜店遇到假唱被台下看出来起哄，林峰对那人印象还挺好，就直接上台唱了《三娘教子》中“老薛保你不必苦哀告，被转身来哭嚎啕。实指望教训他终身又靠。有谁知平白的闪跌一跤”一段，台下人也不知是听到京剧蒙了，还是觉得林峰唱的好，一下没了声音，没有搭戏的，林峰一个转身又接着唱了“你道他年纪小，心不小，说出话来雅赛铜刀。自古道，人无有千日好，花开哪有百日姣？织什么机来把什么子教”，这次才一停下来台下一片掌声，林峰抓紧机会说：“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今天嗓子坏了，我替他吧，只是我这水桶腰可进不去他那服装，他那不是人腰是水蛇腰。衣服我是穿不了，妆还是上一下，也让各位见识一下我的倾城貌……等着哈，去上妆回来给大家唱反串。”就那么救了场，也认识了艺名叫“如画”的邹乐，后来就跟狐狸、小妖、爱妃……几个在本市小有名气的反串演员认识了，也在夜店里唱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狐狸没少教林峰东西，从画妆到演唱，都能算上是林峰的师父了。
林峰想了想，元旦！好吧电话铃响起之前林峰正在想去年元旦……今年物是人非，正不知道怎么过这个节，虽然说不上每逢佳节倍思亲吧，可是一到过节自己这孤零零就一个人是真不好过！林峰想着曾经的事，嘴上问：“啥意思？元旦人手不够？”
“对啊，节目弄的多，可不人手不够咋地？来呗！”最后两个字“来呗”，声一掐，调一转，整个一窑姐。上次在星空遇到邹乐时，昔日几个一起唱过的朋友还邀请林峰一起再登台，那天正好星空的老板也在，林峰说眼下忙，忙过这一阵还真想再上台试试，大家也就再没说什么。林峰听邹乐最后那个“来呗”，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冒了一层，“行了行了，受不了你这妖里妖气的。就还有一个礼拜了，让我正经准备节目也太紧了点，咋说我也是多少年没卖过唱了啊！”林峰还是有点犹豫。
“谁还指望你卖唱啊？老么卡擦眼的也就算了，那啤酒肚子吧，来串场总行了吧，顶多不过准备一半个节目，临时能救个场就行！”邹乐在电话里笑得不行，嘴上一点没饶林峰，损的那教一得心应手，让林峰有点和钢三说话的感觉。
“好啊，就是让我主持呗，这个没问题！”林峰细听电话里还是有一些杂声，对方的语音也不稳，疑惑的问：“你那边到底是啥声？”
“我在做运动，”邹乐喘息着说。
“床上运动！”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啊！”林峰吓了一跳，瞬间炸毛开骂：“你和你男人在床上还打电话，操不穿你是不是？气我没男人呗！”
“哈哈哈……哈哈……”电话里笑开了锅，好一会儿才听着邹乐说：“你听他的，我吃多了运动一下，要不腰真有你粗了，还咋上台？”
“操！”林峰也笑。认识的这几个反串的大多是同志，在一起玩笑也都开的挺没边的。
自从那天与汉汉的一夜倾诉后，好像没有实质性的解决什么问题，可林峰却感觉上心里舒服了不少，正是因为这样林峰也才能应了邹乐的邀请，到星空登台，也为自己换个活法。
“我来了，欢迎！”人还没进到林峰的小店声音先进来了，紧接着就听到布偶猴子的电子声“欢迎光临”，凤眼的钢三弹了一下小猴子，“比那疯子知趣多了！”
林峰正半躺在里间的小床上拿着手机看国内几个有名的反串表演，听到说话声眼睛都没舍得抬一下给进来的人。
钢三的凤眼一眯更是狭长，仔细听了听林峰手机传出来的声音，问：“你看啥呢？”
“反串。”林峰言简意赅的答，也知道钢三来了不可能再让他安生看完，只好关了起来坐好。
“嗯？”钢三的凤眼略睁开一些，“你这是有活动心思了？”
“嗯！”坐起来之后发现脖子后面有点酸，转了转头，“元旦，星空，你去玩不？”
“星空——行啊，去给你捧场！”钢三挤了挤林峰，林峰往床头动了动，给钢三让出了足够大的地方。林峰看看他又说：“我这两天还得弄套服装去，你有事没？没事过来帮我看店。”
钢三也坐在了小床上，“行啊，明天一天我都没事，你管饭就行。”
“那行，我就约明天下午，有套现成的反串衣服，我得过去比量一下改一改，中午饭我真管不了你，晚上吧，把雷子叫来，咱一起吃。”
“你个挨操没够的，让我干活还不给饭吃。”钢三没什么威力的瞪了一下林峰。
“你那眼睛就别瞪人了，整的跟调情似的，你就是个招人调戏的。”林峰全然不在乎钢三的语气和瞪视。
五天后12月30日星期三，今天晚上星空的人不是很多，所以表演也就是给31日晚上的一个预演，也是林峰在这的第一天登台。骄阳、汉汉、钢三、雷子四人在围观了刚刚上完妆的林峰之后，到预留的前排位置上坐下，汉汉、雷子和骄阳谈论没看过这样的林峰，还真有点“惊艳”。
钢三眯着凤眼说：“这有什么，现在这腰段差远了，你们是没见过二十岁时的疯子，能让你们看不出来男女。”
“他那眼睛画的，真看不出来原版来，有点钢三的感觉。”汉汉看了看钢三的眼睛，脑子里却是把眼形画的狭长的林峰。
“我这是天生的行吗？他那是底版不行，你们看如画那杏核眼，人家是本来眼睛就大，疯子那眼睛除非是在眼皮上画，要不也没法再大了，就只能画成凤眼。”天生凤眼的钢三不太满意汉汉用林峰画出来的眼睛和自己的比。
汉汉点点头，“那如画，不上妆也就是个清秀，上了妆还真是雌雄莫辨，容颜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