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她如今算是明白了,那不过是地狱之火罢了。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忍受烈焰的灼烧。
林络已经在市中心某个五星级酒店的vip套房里呆了两个月,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如今被捂得都有些半透明了,仿佛一个一触即逝的幽灵。
他枕边那只装着不记名电话卡的手机在不断震动,但他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伸手从床头柜上大小形状各异的魔方中随便挑了一个,躺在床上随意拨弄着。
直到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林络才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秦亦真的声音从另一头冷冷传来。
“在睡觉……”林络懒洋洋地回道。
“……”秦亦真没有说话。
“好吧我骗你的。” 林络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想接,反正你又没法惩罚我。”
说完他单手转动着魔方,很快就恢复了底部两层的色块,但电话那一头还是没有回应。
“真?你还在吗?”林络翻了个身放下魔方,咬着手指软下了声音,“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不要再犯第二次。”秦亦真总算开了口,“我马上就要到你房间了,先挂了。”
“你说什么?”林络有些不敢置信地坐起身,但是通话却已经中断了。
林络有些懵,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才连忙跳下床,赤着脚匆匆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戴墨镜口罩的男人,林络被吓了一大跳,杵在门口不知所措。
“怎么?你不想见我?” 秦亦真的声音有些不悦。
“啊……你打扮成这样都认不出来了……”林络后退两步想让他进来,却被一把拉了回去。
“才两个月没见就认不出来?”秦亦真拿掉墨镜,露出眼梢微挑的俊朗眉眼,目光中的热量烫得林络竟有些脸红。
“现在认出来了。”林络垂眼一笑,抬手拿掉碍事的口罩,踮脚吻了上去。
秦亦真立刻探入林络齿间缠住了那条软烫的红舌,顺便反手甩上了门。
久未相见的俩人如同干柴烈火,直接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缠绵起来,不一会儿房间中便响起了急促的暧昧喘息。
秦亦真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在林络身上留下了不少深可见血的咬痕,不过这对林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体内那根横冲直撞的狰狞性器才是让他弓起腰身不断呻吟的罪魁祸首。
他被按在墙上做了十几分钟就有些撑不住了,缠着秦亦真的双腿直往下滑。
秦亦真对林络的体力似乎很不满意,轻哼一声脱下自己外套扔到地上,将林络放到上面便重新压了上去。
林络一个人时是从不会碰自己的,因为秦亦真不允许。
所以如今他的身体在久违的激烈性爱中痛得甚至有些麻木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伸手不断摩挲秦亦真的身体,感受着手掌下熟悉的温度与肌理,心情莫名雀跃了起来。
“你是不是瘦了?”林络突然开口问道,这句话通常都是秦亦真问他,如今由他问出来反倒显得有些奇怪。
秦亦真刚才就被他摸得有些痒,如今更是不满地拧了一把林络的乳尖:“怎么这么不专心?”
“啊!”林络痛呼一声抓住秦亦真的手,“那你轻点,我后面好像都流血了。”
秦亦真楞了一下,起身查看后立刻拧起了眉:“你怎么不早说!”
“等一下……”林络看秦亦真要退出去忙伸手拉住他,“你不用先做完吗?”
“你真以为我是禽兽?” 秦亦真一把拨开他的手,果断抽出依旧硬挺的分身,将林络抱回了床上。
林络趴在床上看着秦亦真给他止血上药,咬着手指思索了片刻后垂眼说道:“要不下次你早点和我说,我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应该就不会流血了。”
对于林络这种对疼痛不以为意的态度,秦亦真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只能坐在床边默默抚摸他赤裸的脊背。
由于长期呆在室内,林络的皮肤变得白净而细腻,如同一匹上好的素色绸缎。
只可惜之前那次绑架事件留下的鞭痕始终未能完全消退,使得这匹绸缎上多了好几道淡淡的红印,如同一副用丹砂绘成的抽象画作,引人遐想。
对于画作作者不是自己这件事,秦亦真一直耿耿于怀,此时手掌下的温润触感再次激发了他的妒意,使他忍不住俯身留下了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嫣红咬痕。
林络被咬得痛了,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立刻被秦亦真一手按住肩膀一手按住后腰压制得死死的。
“你是要吃掉我吗?”林络侧过头,用余光看着伏在自己背上的男人,语调中带着几分愉悦的颤音。
“现在吃掉你,以后饿了怎么办?”秦亦真舔了舔不小心咬出来的血丝回道,“还是留着慢慢品尝比较好。”
“可是到底能够保留多久呢……”林络望着枕边复原了两层的魔方,睫毛微颤。
“永远。”秦亦真用指尖描摹着林络优美的腰线,“你的皮囊,你的骨血,你的灵魂,永远都是我的。”
说完他终于直起身,欣赏着林络背上有如雪中红梅般的斑驳痕迹,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得了自由,林络立刻翻身坐起披上了睡袍。
秦亦真却还没赏玩够自己的杰作,一把将林络拽到怀中,手掌探进睡袍继续摩挲着里面那具脆弱而诱人的躯体。
林络便乖乖把头靠在秦亦真胸前,抬手摸着他的喉结问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不是。”秦亦真的手掌微微一顿,“该换地方了,那个女人找了警察局的人,在调取这附近酒店的长住人员资料,虽然入住时用的不是你的名字,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啊……这样啊……”林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会想办法搞定那个女人的。”秦亦真突然低声说道,“我也会尽快带你回家的,你要等我。”
林络低下头:“嗯,我一直在等。”
但是,却永远等不到想要的东西,比如说自由,比如说救赎,比如说,平等的爱。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躲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寂寞而死,他只知道自己最近睡得时间越来越长,而深眠据说是最接近死亡的状态。
秦亦真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温暖的手掌爱抚般拂过林络敏感的侧腰,让他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林络咬咬牙,突然直起腰跨坐到秦亦真腿上。
“真,我想做完。”他直视着秦亦真的眼睛说道。
“我说过不行。”秦亦真吻了吻林络泛红的眼角,“你受伤了,而且今晚还要换地方,节省点体力。”
林络失望地垂下了眼睛:“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价值?”
秦亦真叹了口气,将他从自己身上拉下去认真说道:“你本身就是无价的。”
林络躺回床上咬着手指不说话,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秦亦真便也躺倒在他身边,搂着他低声说些外界的趣闻轶事。
林络自回S市后与外界的接触仅限于电视杂志,因此听得还算认真,眼中也总算有了些神采。
俩人一直耳鬓厮磨到夜幕降临,秦亦真才替林络收拾起不多的行李带他转移到十几公里外的一个白领公寓,等一切都安顿好时已经接近黎明。
秦亦真必须赶回公司上班,因此和林络吻别后便匆匆戴上墨镜出了门,但不知为何他在关门的瞬间回了头,便看到身形单薄的林络正站在门廊尽头看着他,白得透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一个孤独的人偶。
秦亦真有一瞬间产生了回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咬牙合上了门扉。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六章 救赎
东部时间凌晨两点,佛罗里达州一处远离城镇的农场中突然传出几声不甚明显的犬吠,但随即便恢复了寂静,漆黑的夜空下只有广阔的甜橙树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庄园前庭的狗屋旁,亮着一点不断明灭的星火。
秦瑞将嘴中的卷烟凑近掌心的白色粉末深吸了一口,然后仰起脸久久感受着烟雾在口鼻腔中氤氲的热烫快感,最后缓缓吐出一个缭绕不散的烟圈。
待最后一点热量融入夜色,他将手中剩余的粉末扬到空中,弯腰拽着那只边牧尚在抽搐的后腿将其拎起,将一根尖利的针管扎入了它的心脏。
暗红的血液渐渐装满粗大的针筒,边牧的挣扎也最终趋于平静。
将狗尸扔到脚下,秦瑞转身走进复古风格的农场房屋,径直从大开的地窖门下到了地下室。
拉了把椅子坐到地下室正中间的大木箱前,秦瑞掏出手机拨通了国际长途。
“Hi~亲爱的妈妈。”他对着电话那头语调愉悦地问候道,“希望没有打扰您享用下午茶。”
“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秦月瞟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钟,知道美国那边正是凌晨。
“因为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秦瑞微笑着看向被捆在木箱上的中年男子,“我找到Colin医生了。”
“什么?!”秦月一下子从靠椅中站了起来,不安地抓紧了手机。
秦瑞对于母亲的反应甚是满意,抬脚踢了踢眼前那个昏迷男人的小腿说道:“真没想到他保释后躲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好我一直有拜托朋友调查,不过我似乎把他弄晕了呢,可能没法让他和您叙旧了。”
“Eric!”秦月厉声喊着秦瑞的小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又嗑药了吗?”
“Bingo!我最近可是嗨得很呢!”秦瑞极度亢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答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人告诉我,我最最崇拜的Colin医生其实是我的生父呢,我激动得简直快失禁了!”
秦月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动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厉声问道:“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声音蓦然压低:“难道……是秦亦真?”
“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秦瑞阴阳怪气地答道,“我只知道您是因为和Colin偷情才离的婚,并且默许了我的生父将我作为心理实验的小白鼠。”
“不!这都是误会!”秦月颤声喊道,“Eric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啊,不过是想找自己的亲生父亲谈谈心罢了。”秦瑞晃着手中的针筒说道,“可惜他竟然不愿意见我,还说我是个失败品。”
“真是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是秦亦真那样的失败品?”秦瑞的语气逐渐变得疯狂,“所以我要证明给他看,我是个完美的掌控者!”
“你要干什么!你快冷静下来!”秦月一边大声斥责,一边坐回电脑前试图联系自己在美国的朋友帮忙打911。
“妈妈,您的情人马上就会得到救赎了,他将永远属于我们。”
秦瑞说完将手机设为免提搁到地上,然后抓起Colin的手臂将针筒缓缓刺进他的静脉。
狗是人类最好的伙伴,忠诚,听话,护主。
而人类正好与之相反,虚伪,傲慢,狡诈。
人类总是理所当然地豢养着狗,一边歌颂它们的勇敢,一边享受它们的顺从。
所以支配者总喜欢将被支配者比喻成狗。
“Colin医生,如果我能将您变成狗,那我是不是达成了您的期待呢?”秦瑞眯起眼看着不断注入男人手臂的猩红血液,双肩因为兴奋而颤抖。
人体大量注入动物血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因此Colin很快就在昏迷中剧烈抽搐起来,与秦瑞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上,痉挛的面部肌肉构成了一个僵硬怪异的表情,如同恶魔的嘲笑。
秦月呆坐在电脑前,听着手机里不断传出的疯狂笑声和诡异响动,如坠冰窖。
过了许久,她缓缓举起左手,看着那团诡谲的火焰刺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熊熊燃烧。
秦亦真的计划执行得很成功,但他却没想到,秦月竟然没有回美国处理自己儿子的恶性杀人案。
他在公司碰到秦月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仇恨,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毕竟她一直努力在秦开元面前维持着好姑姑的形象。
秦亦真觉得秦月恐怕要失控了。
果然,没过几天,网络及一些街头小报上开始出现秦氏的负面报道,虽然都是些隐晦的暗示和博人眼球的绯闻,但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些东西是谁弄的!?”秦开元气得直拍桌子,因为那些报道里各种拐弯抹角地指责他任人唯亲,操纵市场,专打法律擦边球。
秦亦真伸手指了指报纸上几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这些都是公司内部消息,而这些……都是我在美国时的隐私,另外还有很多以前的旧账……”
“知道这些的,恐怕只有与我们非常熟悉的人……”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状若无意地碰了碰秦开元桌头的全家福。
秦开元叼着烟久久没有说话,前几天秦瑞在美国闯了大祸,秦月没有回去帮他找辩护律师,反倒留在国内一声不响——竟是要做这种事吗?
“你姑姑她……”秦开元一脸悲戚地开口问道,“最近在做什么?”
“她似乎很久没管过名下的小公司了。”秦亦真低声答道,“一直在找林络,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难怪她一直那么执着……”秦开元将抽了一半的烟扔进烟灰缸,“她回国时我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也还不确定,您不要太过伤心。”秦亦真看着扶额叹息的秦开元,悄悄抿紧了唇。
“不,亦真,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秦开元突然长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姑姑离婚时我曾劝她回国,可她就是不肯听话,还大着肚子和另一个男人同居了,我一时心急,就断了经济上的支援,想把她逼回来。”
“可她最终还是没回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去的,也许是靠那个男人?”秦开元拿起桌上的旧照片摩挲着,“也许那时起她就是恨我的吧,我却一直不愿多想……甚至连你在美国那件事都没有深究,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姑姑啊……”
秦亦真面不改色地听着秦老爷子难得的脆弱语气,内心毫无波动。
毕竟有些事他比秦开元还要清楚得多。
感慨归感慨,事情还是要处理的。秦月死不承认那些消息是由她透给媒体,而秦开元又坚决不愿意伤害自己女儿,纠结了一阵后竟然病倒了,秦亦真只能先尽量动用关系对相关报道进行删除。
一番折腾之后对公司的不利消息总算是没了,但新闻矛头却开始指向秦亦真本人,什么瘾君子,滥交,鸡奸,监禁他人全都出来了。
这种人身攻击式的新闻固然是登不上主流媒体的,但在民间却往往流传的很快,结果坊间很快都开始讨论秦氏集团继承人竟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同性恋。
秦亦真既要关注秦开元的病情,又要应付记者的纠缠,一时间被搞得焦头烂额,给林络打电话时甚至睡着了。
林络悄悄挂断了电话,他虽然整天闷在屋子里,但订购食材和生活用品时也会顺便拜托派送员带点报刊杂志,对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翻看着最新一期的无名小报,里面已经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秦氏公子与“某林姓青年”的爱恨情仇了,写得那叫一个香艳狂放跌宕起伏,让林络叹为观止。
这种东西普通人看了也就一笑了之,但林络知道公众人物的形象一旦崩坏就很难再扭转回来,如果一些更久远的东西被曝光的话,秦亦真的麻烦只会更多。
林络又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如果当年他没有出现在那个紫藤花开的庭院,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没有鲜血,没有罪恶,也没有疯狂。
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林络拉回到了现实,他走过去朝猫眼外瞄了一眼,是一个年轻的社区民警。
这个警察已经来过好几次,林络每次都假装屋里没有人,这次也一样。
他靠在墙上低头默默数着数,数到56时门外终于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好似一潭绝望的死水。
林络听着自己渐渐急促的心跳声,突然伸手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年轻民警听到响动立刻回过了头,急匆匆跑回林络的公寓门口,掏出一张名片。
“您好,我是上周刚调动过来的民警叶俊,负责这一带的治安巡查,我们最近在进行上门信息登记,我来找过您好几次,可惜您似乎一直不在呢,今天总算碰上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做一下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