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花的授意下,我是顶替吴邪来到北京的,跟以前一样跟着小花混,他的用意主要是给老长沙那边看,吴家人无恙,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在外面风鹰还是叫我小三爷,这点是我们达成的默契。
从我拿回鬼玺起就没离过身,就差睡觉也背着这个包。我和这个背包都快成一体了。这会儿风鹰忽然提起,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不用。我都背习惯了。”
本来只是个随口一提的话题,风鹰却表现得异常执着。他奇怪地笑了笑,说:“这里人多眼杂,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小三爷还是把包给我保管比较妥当。”
说着他就来拉扯我的包。我本来坐在沙发上,被他拉了一下直觉就要扯回来,忽然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我后背上。风鹰还是平常的语气,态度却转了一百八十度:“小三爷还是听话比较好。”
由于他画风变得太快,导致我有点跟不上节奏。我扭头愣愣地看着风鹰大概半分钟,心说这家伙还蛮入戏的,就压低声音跟他说:“我不是小三爷。你是不是记错了?”
风鹰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态度,继续用手上的硬家伙怼了怼我,低声喝道:“别他妈嬉皮笑脸!严肃点!把包交出来!”
我背上被顶得发痛,这种被戳脊梁骨的滋味果真不好受。就跟他说:“请你不要怼我。你是不是缺钱,小花没发你工资?所以你想把鬼玺拿去卖钱?我跟你说,现在这个形势肯定不好出手——”我把手伸到他眼皮底下,“你看,断痕不是都在我手上吗?说了多少遍了,鬼玺你拿去,没用啊!”
风鹰大怒,怼得我更紧了,道:“少废话!你只要交出来,别的不用你操心。”
大概是顾忌刚才那几下红外光点,怕狙击手发现这里动静太大,风鹰倒也不敢太张扬。我估摸着他心虚,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打算把风鹰的罪行曝露出来。按照新月饭店的水准,肯定能发现有人?5 寄质拢⑶宜强隙ú幌M∽颖辉遥灾辽倌芘扇死次ひ幌轮伟舶伞?br />风鹰没料到我一下跟他拉开距离,愣了一秒后反应倒也迅速,赶紧跟上来贴着我,继续用刀怼我。一只手上来拽住背包。我赶紧把上臂夹紧,防止包被他拽走,贴着窗栏杆一点点往前移动,心里大骂新月饭店的保安都死光了吗,没看到这儿老子被人挟持抢劫呢!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里面,我跟风鹰就像是连体人一样从窗格这头移动到那头,又从那头移回这头。期间我被刀尖顶得很痛,忍无可忍低声骂他:“说了不要怼我!你再不把刀拿开我要揍你了!”
风鹰冷笑:“你来呢。前几次没把你小子弄死,你这条狗命留到现在算你走狗屎运。你揍我试试,看谁制得住谁!”
我大惊:“前几次?你想弄死我?是什么时候?”很快我反应过来,我差点被人弄死共有两次,一次是在老长沙,被一辆面包车下来的几个大汉当街乱棍抽打昏厥;另一次是在上祁连山的河谷里,被确旦暗算差点绞死在长满利刺的鬼藤丛中。想到这两件事我更加不可置信:“那两次想杀我的人就是你?为什么?我以前没奸杀过你全家吧!”
风鹰用一种怪怪的口气说:“怎么说呢,其实我们要杀的人也不是你,只不过你正好倒霉催,作了他的替身。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只是吴家小三爷而已。”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因为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吴邪,那么他们要动的人当然就是吴邪。
我抽了抽嘴角:“那吴邪——也没奸杀你全家不是?”
风鹰怒不可遏:“你全家才被奸杀了!杀吴邪一方面是为了拿到鬼玺,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让长沙乱,吴家被灭,吴三省的摊子就更好控制。”
我把风鹰的话跟先前的境遇快速兜了一圈,心里想着有人想要吴三叔的摊子,那必定是长沙马盘的哪一家,譬如鲶鱼腾之流。我恍悟地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潜伏得挺深的,既然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就直说了吧,你是长沙哪位叔父手下的?”
没想到风鹰只是不屑地冷笑着呸了一口,道:“叔父?吴三省手下那些货色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卖命?你也别瞎猜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乖乖地把鬼玺交给我,我倒可以发发善心,告诉你一个关于姓张那小子的秘密。”
我直接“切”了一声:“你把我看得太轻贱了,我是那种一个不见影的秘密就能收买的人吗?”随即用力扯了两把背包,跟他说:“要不你先把秘密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痛快把鬼玺给你?”
风鹰被我耍得绷不住,差点要笑。直接往我后脑抽了一掌,道:“论耍滑头,你跟吴邪倒真挺像的。反正他们也快到了,我先告诉你也不妨事。你小子——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考证,但张家那小子,其实跟你是同一个人。我手下跟我说,那天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的,你快被他们打死的时候,姓张的小子突然从你身上站起来,就好像他是个影子,一直跟你叠在一起。就凭这一点,我想你小子肯定不太正常。果然,在祁连山上那次,虽然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本来应该死在鬼藤刺丛里的你,居然把他带回了营地。我就更加相信手下跟我说的话了。再后来你身上疑相重重,没想到居然不是吴邪。”
其实后来遇到真正的吴邪之后,从我有意识开始遭遇的那些事我就没有再想过。就好像是我的潜意识在回避这些过往,因为我感觉这些过往底下其实都埋着引线,随便哪一个点炸出来,都是有关于我真正身份的伏笔。好像只要我用心想一想,我就能想通所有的线索。当风鹰又提起这些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我不知道如果我就此扒住这个点挖下去,是不是就能挖出我要的本相。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包厢好像有人进去了,动静不大,但人数不少,大约有十几个人。风鹰更不敢肆无忌惮,直到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废物。叫你拿个东西,磨叽了老半天还不得手。是等着姓解的回来收拾你吗?”
我回头一看,门外进来两个男人,西装笔挺,一看那衣服就知道私人订制,造价不菲。看来是风流倜傥的有钱人。我看了看那两人长相,觉得有那么一点莫名的眼熟。
我几乎要发出哀叹,我不想再做吴邪了啊!做吴邪好他娘的麻烦啊!这特么是谁啊!
第99章 CHAPTER (99)小白
现实的情况可容不得我抗拒,那些传说中乐于助人的神仙们在现实中却总是乐于□□裸地围观凡人被□□。正如现在,我又处在某种迷之尴尬的境地,看着那俩家伙闯进来,其中一个上来就暗地里拧住我胳膊,拽起我右手看了看对风鹰说:“这就是那几只戒子?拿了鬼玺,直接把这手剁了。”
另外一个道:“别傻了。要是有这么简单,风鹰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得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说着拍了拍我的头哼了一声,“想不到从追踪那只鬼玺开始,我们一开始就盯错了人,这小子根本不是姓吴那小子。但更想不到的是,鬼玺和鬼戒的渊源,居然是跟这小子关联更大。”
这俩家伙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他们,努力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面。他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大一点的那个看着有五十来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在吴邪的记忆里,应该都跟长沙那边有关。但我这时候压根想不出来,只听到他说什么一开始,突然想起来最初被绑架那段,我见过他们中的一个!
跟那群绑架我的人在一起,缩在人群的阴暗处,就是这俩家伙中比较年轻的那个。
风鹰说:“现在我们没法把他带走,花儿爷那边我肯定是曝露了,闹开了,光这新月饭店就不一定出得去。我们先把鬼玺拿到手,他们光留着戒指也没用,肯定还得找我们。鬼玺在我们手里,就跟懒驴鼻子前的大白菜,随便往哪儿引,他们只会乖乖跟着我们走。”
我印象里风鹰是那种很憨实彪悍的汉子,没想到他倒挺有头脑的。不过这是屁话,要不然他能在小花眼皮底下搞无间道,几次三番差点弄残我?祁连山上他收买确旦都没露一点马脚,在小花面前任打任骂鞍前马后,风鹰这个人是面糙心细。也幸好我不是吴邪,不然准得难过,因为像潘子那样的人,至始至终都只得一个。再内疚再惦念,都不能有一个人再像他那样为吴邪鞠躬尽瘁。
余生所遇见,不过是兜天算计,丑陋不古。
我冲风鹰龇了龇牙,拽住背包道:“你可别逼我,一会儿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我自己。这北京城不比在斗里,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风鹰“噗”了一声,道:“你小子别虚张声势了。你那疯估计发不出来,在苗疆不是差点被吸干了?怎么,当我健忘?还有你忍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找那只狮子狗?真弄出什么动静来,新月饭店的场子当年吴邪能走一遍,你却不一定能竖着出去,就更别说救那只狗了。”
抬头对年轻一点那个人道:“二爷,你那东西带了吗?给这小子上一点,别让饭店的伙计看出异样,我们直接拿东西走。”
那家伙听风鹰这么说,恍然大悟,伸手到自己上衣内袋里掏了个手指那么大的瓶子出来,就跟喷杀虫水似的朝我嗤嗤嗤喷了几下。顿时面前一团白雾,我只觉得鼻子里奇痒无比,冲着那团白雾啾啾地打了一连串喷嚏。然后就听到风鹰“卧槽”了一声,随即架着我的力道变轻了。
我睁眼一瞧,发现他们眼神发直两手下垂,就跟被催眠了似的。风鹰手里的管制刀具啪嚓一声掉下去,直接倒插在他自己脚板上,他居然也完全没有反应。我电念想到,这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人贩子或劫匪用的“听话水”,会很快致使人失去行动力?听说这类药物可发挥作用的时间段是一两个小时,我差点笑喷,等他们醒来,拍卖会都结束了。
我赶紧把他们摁到靠墙的椅子上坐好,在没有见到拍卖品小白之前,绝对不适合搞出太大动静,让新月饭店驱赶的话,等会要救小白就麻烦了。
没过一会儿小花回来了,身后跟着秀秀。刚进来他们俩还有点意外,因为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这剧情是跑偏了。
早在长沙茶楼我被人算计下药和殴打那时候,小花就一直在查是谁背后下手。他虽然人在斗里,外面的事却一直没落下。从西王母出来后他就已得知消息,风鹰有很大嫌疑,一直没有戳破,只是为了看看谁是风鹰的接头人。
小花看了看屋里的人,转身对秀秀说:“一网成擒。还满意吗?”
秀秀身上已经渐渐有霍老太那种不动声色的狠辣,她跟小花站在一起,怎么都觉得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她看着那两个男人,对小花淡淡一笑:“我两位哥哥到北京的消息,还是我放给你的。你对我的消息网还满意吗?”
小花也笑了一下问她:“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两位霍少爷?”
之前小花回到北京,就猜到风鹰一定会趁机下手。因为鬼戒都已经被我们拿到,他们肯定等不及了。但他们又忌惮小花在北京的势力,所以在新月饭店以外的地方,他们是没有机会行动的。而选择在拍卖会的话,我们本身对新月饭店非常顾忌,也不希望鬼玺再一次曝露在主场势力的目光下。所以在这里动手,他们的胜算才比较大。
无论如何,这是风鹰背后主使唯一放手一搏的机会。只是小花并没有告诉我,原来这是趁机给霍家清理门户。难怪我觉得这俩家伙有点眼熟,原来是霍老太的儿子们。随即我想到,从一开始绑架我,其中一个姓霍的就在绑匪一列,看来他们从很早就开始部署鬼玺计划了。倒霉催的我莫名地吴邪上身,又因为吴邪被他们列为必须除掉的目标,而遭受了各种捶打。
秀秀道:“从前奶奶还在,我想都没想过那些捕风捉影的明器,会致使手足亲人都倾轧残杀。我的哥哥们既然做到这一步,我也没别的退路。我叫人准备了足量毒品,他们离开这里,就会被警察查到贩毒。他们能在狱中平安过完余生,已是我最大的宽恕。”
小花默然了一下,道:“这终归是你霍家家务事,你决定就好。”
秀秀没有再说话。我说:“坐下吧。快开始了。别让主办方看出我们有问题。”
小花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管是什么动静,都在主办方的眼皮底下。他们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没见到值得他们出手的东西。至于私人恩怨,只要别在这里怼起来,他们才没有那个闲心管。”
正说着,楼下一阵锣声,拍卖会开始了。原本就挺安静的楼内一下子变得非常肃静,所有人都在活动,但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看到一个个人牵线木偶似的做各种动作。最后一声锣敲完,整个楼内电源灯全部熄灭了,只余下中场立柱上挂的古式灯笼散发着微光。
我说:“这怎么看拍卖品啊?”
刚说完,就看到楼下中场发出一片柔和的蓝光。探出栏杆一看,哟,新月饭店也走高科技路线了,展示拍卖品也不费事做什么花名册了。展示柜上方四面大型投影屏,是最先进的空气幕,直接在半空成像的那种。投影上是小白的全方位立体影像,死东西正缩成一团在睡觉,但是火焰形状的尾巴尖,却跟萤火虫一样发着绿光。
投影屏底下的展示柜里面就是小白,在没有开射灯的展示柜里,尾巴就那么亮着,照出它全身的毛一个个打着小卷覆盖在身上,毛丛底部似乎也在发出很微弱的玉色的光。
一段时间没见,小白似乎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我猜测大概这就是导致它被抓到的原因。
等拍卖品信息展示完毕,那四面投影屏就消失了。中场的工作人员立即走动起来,开始组织拍卖。等铃铛都叉到各个包厢以后,拍卖会立即开始了。显然小白的魅力非常大,一下子铃铛声乱起,价格一直在往上加。我们本来就不是来参加拍卖的,为了不引人侧目,一直到上半场结束,都没有任何动静。
休息时间工作人员来回走动,中场仍然很忙碌。自从小白亮出来后我就一直看着中场,忽然看到一个保安从展示台后面走过,他本来想把手放到展示台的玻璃罩上,犹豫了一下后又放下了,侧转身往楼梯上走去。
我心说不会是跟我们一样,准备来砸场子的吧?所以就多看了他两眼。不知怎么越看越觉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当他走过楼梯转弯处的时候,脸朝我转了一下。虽然光线很暗,但是我猛地一怵,感觉这个人好像是吴邪?等我再看过去,他已经进入二楼走廊,被一间间包厢挡住了。
小花看我心神不定,问我:“怎么了?”
我想说我好像看见吴邪了,但是碍于秀秀在边上,只好摇了摇头。心想大概也是我看错了,如果是吴邪的话,那张起灵应该也会跟过来,如果他顺利从密林里出来,那至少也应该跟我们联系。
不管怎么说,还是等拍卖会结束吧。等会儿可有场硬仗要打。
按照小花的部署,其实我们是想效仿之前琉璃孙的做法:等最终的买主出了新月饭店,提前埋伏在外面的人围追堵截,直接明抢。虽然说来到这里的买主来头都不小,但是小花认为这是最经济省事的办法。
一想到这个我就非常紧张,很快就把那个保安的事忘记了。
中场当当当一阵锣声,下半场开始了。正当那位穿旗袍的主持人说出“请竞价”时,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梆的巨声,紧跟着一连串梆梆梆的爆炸连锁反应,现场立即一片哗然。
我往下一看,装着小白的那只展示柜直接炸开了。
第100章 CHAPTER (100)群P大乱斗
站得离展示柜最近的伙计被爆开的玻璃击中,一下子仆倒在地。碎玻璃堆起来压住了他双脚,导致他没办法起身。在现场的保安立即一拥而上,救援的救援,排查的排查。忙乱中警报被摁响,楼内马上响起急促的火警声。门外的保安也进入现场,训练有素地开展疏导工作。
奈何各个包厢都猛然大乱。本来安静的楼内群众,直觉上都认为现场安装了爆破装置,唯恐被炸成肉渣渣,争相从包厢里涌出来,很快在楼道口堵塞住。
我见现场乱成这样,真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顿时整个人都燃起来了。不过眼看从楼梯下去中场,被人踩死的风险太高,我决定采用一种更直接更简单的方式——跳楼。这一招在吴邪前次大闹新月饭店时想用而没有用,这次我直接践行。小花在后面“喂”,我已经单手撑着栏杆从上面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