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已经拉升五六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底下有两只蜥蜴竟然顺着垂直的墙壁爬了上来!我“啊”了一声,心说闷油瓶你弟弟出现了!枪都来不及换手,对着墙壁一通乱射,竟完全射不中那两只张起蜴。“咔”一声空响,子弹没了。我暗骂一声,愤怒地把枪砸向蜥蜴,就那么倒吊着张着手臂,准备徒手大干一场。刹那我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
当然闷油瓶没有让我发挥这种悲壮。我看到一只灵敏度很高的蜥蜴已经追到我脖子下面,张开两颚直接咬过来。紧急时候我完全没去想一拳下去我的手会被那些锋利的牙齿撕成条,竟然用手掰住了它的上下颚。我的掌心还没感觉到被利齿穿透的剧痛,突然那蜥蜴的身体剧烈扭曲了起来,然后就失重掉了下去。它的嘴巴一直张着,脱手的一瞬间我看到它喉咙里插着一把匕首。
我很快到顶了,被闷油瓶按住双脚倒拖上去。地面的手电光线已经照射不到顶上的范围,视线重又陷入了绝对的黑暗。闷油瓶的手掠过我耳朵下面,用力把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
“小哥,空手甩白刃很不错啊!”我闷声闷气地呼出一口气。
闷油瓶拍了拍我的背,把我推到一边坐好。我坐下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摸到了几级石阶。闷油瓶麻溜地从背包里摸出火折子点起来,我的眼睛闭了一下又张开,有些惊讶地看到闷油瓶正皱着眉头望着我,眼神好像有点儿,呃,不高兴?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摸到一手黏糊糊的血沫,又臭又难闻,我差点吐出来。我拉了一下袖子准备擦擦,被闷油瓶按住,他脱下自己的冲锋衣,把帽衫外套里面的衬衫脱下来团成一团,两根手指掐住我的下巴,把我整个从头到脖子擦了一遍,又把我的袖子撸上去看了看被咬到的手臂。多亏了厚实的冲锋衣,我手臂上只有几个不连续的齿印,出了一点血。闷油瓶简单帮我消了毒上了绷带,扔掉了他的衬衫,只穿着一件背心,又把帽衫和冲锋衣穿回去。
接下来我们没有很快行动,而是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下。闷油瓶从包里翻出一些补充体力的压缩饼干,我们稍微吃了一点。说实话在这种地方人很不好受,因为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生物钟也会失调。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山上掉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时间,一路跌跌撞撞这么过来,还真的是感到累得不行了。
我半瘫在石阶上,终于有机会问问闷油瓶情况。他告诉我,他是从我掉下去的地方跟下来的,基本是在石头缝隙里钻来钻去。后来碰到了确旦带着风鹰和王坚强他们,就跟确旦一起摸索进来了。在吊脚楼后面,他和确旦留了风鹰和王坚强他们休整,两个人进来吊脚楼,确认里面有路,确旦才回头带风鹰他们。而闷油瓶则坚持留在楼里,想要先探探路。
“小哥,你刚才说这个大殿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
“是感觉。”闷油瓶用手指擦了擦我嘴角的饼干屑,递给我一瓶水,“这个楼算不上很大,但是人置身在黑暗中的时候,感觉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好像那些墙都不存在。这种‘气’的虚幻感,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就像是一个实体的空间和一个虚幻的气场交叠重合的那样。”
“异次元?”闷油瓶的解释第一时间让我想到这个概念,类似于平行宇宙的那种意思。就是说在我们能感知到的这个空间之外,还独立存在着一个与之平行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我们这个世界的动态复印版。
闷油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我所说的异次元概念不了解,还是不认同。我自己也觉得平行世界这种事情太不真实,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接着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问闷油瓶:“对了小哥,你怎么知道这个上面有出口?”
“排除。”闷油瓶两根长手指比划着,“我进来之后先检查了所有的墙壁,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机关。而大殿中央的这堵玄关,看起来像是供着什么东西,用的贡品是尸体。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这面玄关上面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些用来供奉的尸体应该是喂食这些蜥蜴的,所以这些动物更像是守墓的兽。一般的镇墓兽都是用雕刻来代替的,但是这些是活的。我才想到可能有棺材或者机关之类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对这面不同寻常的墙体,我的看法和闷油瓶差不离,很是认同自己的智商。于是我高兴地拍了拍闷油瓶,“小哥,不管这儿有什么,我现在至少也能拉高团队的平均智商了!”
闷油瓶不动声色看着我,竟然微微一晒。“你睡会儿。”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守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平行世界的概念,出自美剧“危机边缘”(Fringe,貌似是这么拼的),两年前看的,具体事件不太记得了,但是剧集的想象力很超群。感兴趣的亲可以看看。
所以如果写作会用到非原创的概念,我会写明出处。当然了,异次元这种东西人类还没办法证实,但是到底存不存在,那是不一定的。而我这种唯恐不乱者当然宁愿真的有。
值得一提的是,跑酷运动在电影《暴力十三街区》中有很好的发挥,而且该电影的主演大卫贝尔David Belle正是跑酷的创始人。
第41章 CHAPTER (41) 天真无邪是闯祸精
火折子渐渐暗下去,闷油瓶一甩手扔到台阶上面几级,也不去管是否熄灭。疲倦感一股脑涌上来,我就这么靠着闷油瓶的肩膀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梦里我看到自己在一片极黑的环境里,极度的潮湿而温暖。我感觉自己是沉溺在水里那样,拼命划动着四肢企图潜出水面。但我的手触摸到的却是一层湿润光滑的东西,就像是一只麻袋那样把我套在里面。我用力地拉扯踢蹬,似乎过了很久,那层东西终于破了。我随着那些水一起涌出来,并被推到了石头上。接着我感到了冷,让人难以忍受的潮湿和阴冷。我企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用不上力,只能像条鱼一样在地上扭动。
四周一片极夜,我懵然地望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远处似乎有光,像一束手电,很刺眼,但我直觉地望着那里,想要从那里寻找到什么。有个影子在那个光影里晃动,我辨认出那应该是个人。我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努力了很久,终于能站起来了。我生硬地迈步,像个四肢不健全的人那样一拐一拐地朝那个人影挪动。这时候那个人也开始朝我走过来,随着他的移动,他背后的亮光逐渐逼退包围着我的极黑,等到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胸膛上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
是闷油瓶!
我惊喜地扑了过去,大声地喊他,“小哥,你怎么在这里!”但是声音脱口而出,却不是我想要说的话。我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咕噜咕噜声,活像一只吐着泡泡的青蛙。我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一个反身将我踢到地上,他单膝跪下压住我胸口,一只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脸上是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怎么出来的!”他厉声问我,而我死命挣扎着,惊恐地发出更大的咕噜咕噜声。
但闷油瓶完全不管我,他突然反手抽出了刀,用尽全力一刀□□了我胸口。我剧烈地抽搐起来,大口大口的血从我嘴巴和鼻子里涌出,盯着闷油瓶的视线渐渐模糊,那只凶煞的麒麟恍如在云上奔腾,朝我扑过来。我最后恍惚的一道余光,看到闷油瓶垂在黑发下的脸,赫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大叫一声猛然从地上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摸着自己胸口,没有刀,也没有血。我意识到是做梦,同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冲锋衣,是闷油瓶的。我心里一下子慌了,赶紧吼了一嗓子:“小哥!”
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很重的落地声,接着闷油瓶的声音传过来,“吴邪,这里。”我刚想走过去,又听见闷油瓶说,“站在那里别乱动。”就立即站住了。很快一道火光从闷油瓶手里亮了起来,他又点了一只火折子,“吴邪,你看。”他说着把火折子扔在自己脚下,示意我看他的脚。
我本来正盯着他的脸猛瞅,在梦里闷油瓶居然长成我的脸了,那种情况我都觉得我跟闷油瓶合二为一,这也太惊悚了。幸好我看了半天,闷油瓶的脸还是闷油瓶的脸,没有半点跟我相像的迹象,我松了口气,顺着火折子的方向看过去。
闷油瓶就站在离我大概四米左右的地方,那只火折子躺在他鞋子边上,没有任何奇异之处。“怎么了?”我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别动!”闷油瓶却朝我摆了摆手,阻止我继续走近。我一愣之下才看到他所站的地方,居然是没有任何落脚点的!他就那样凌空站在跟我同一水平线的地方,那只火折子的光能够照到他脚底下空无一物,正是我们刚才爬上来的这堵墙外面的大殿空间。
“这就是你说的实体空间和虚幻空间重合?”我愣了几秒钟,试图用我所能想到的理解去解释这个现象。这时候我才有精力去观察我们所在的地方:我站在玄关的顶上,这个顶呈一个倒置的梯状体,整体很像是古希腊科斯林柱式,或者商代的四羊方尊状。所以供我立足的是一个大约四米长宽的方台。方台的中间有几层石阶,就是我刚才睡觉的地方。石阶从堆着白骨的那一面墙延伸下去三四级,那些骨架已经堆到了石阶上。闷油瓶就站在方台外面,白骨架的上方,他脚下没有支撑物,神奇地“飘浮”在空中。
“确旦说过这个地方存在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我们只能认为这是力量导致的。”闷油瓶往前走了两步,先踩下去试试,确定不会一脚踩空,再继续往前走。我简直要惊呆了,“这会是什么力量?居然可以把虚幻的气场和实体空间揉和起来?小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闷油瓶走到我身边坐下来,我把冲锋衣递给他穿上,挨着他站着。他的手朝我伸过来,我刹那想起那个梦,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我的动作可能有些夸张,因为这一步退到了他手臂能够到的范围之外。闷油瓶只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把手臂收了回去,低下头翻着他的背包,收拾一下接下来可能会用到的装备。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多少显得有些尴尬。我暗地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是他娘抽什么风呢,不就一破梦么,至于这么大反应?这世上大概就只有闷油瓶不会给我下刀子了,还救过我很多次,我怎么能对他有成见?想着我有点心虚,闷油瓶不会生气吧?于是蹭上去帮闷油瓶收拾装备,“小哥,那个,我——”
闷油瓶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装备都塞进包里。我一把拉住他,刚想跟他解释,闷油瓶突然一把推开我的手,迅速地从方台边沿跳了下去。“在这里等我。”他丢下一句,跟住沿着玄关垂直的墙体飞快地跑了下去。我下巴再一次掉了下来,这闷油瓶还真的能飞檐走壁上房揭瓦。不过我来不及赞叹,闷油瓶下去后不久,我听到大殿的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风鹰的叫喊,“小三爷,花儿爷,都在吗?”
我突然松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会师了。然而我还没回应,就听见大门那边传来骚动声,紧接着响起了混乱的枪声,和风鹰的喝骂声,“X你奶奶的会不会开枪!看准了打!”
底下的动静渐渐变大,我马上想到他们是跟那些蜥蜴起了冲突。而闷油瓶跑下去接应,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在未知情况下受到攻击。我在闷油瓶的包里翻出一只强光手电,跪在方台边上朝声音的来源照射,想要看清战事。我粗略计算了下当时围攻我们的蜥蜴数量,要是有刀枪在手,估计他们能在半个小时之内脱身。
“吴邪,绳子!”闷油瓶的声音传来,我才想到我该发挥团队精神更有作为一些,而不是在边上隔岸观火。于是我跑到放包的地方找绳子,但更直接地看到那几级台阶后面?3 炎乓话亚嗤矗壹负趺挥锌悸蔷妥チ似鹄矗献懦林氐牧醋优驳椒教ū呱嫌昧ε琢讼氯ァ?br />铜链凌空发出了一阵晃动声,最后重重砸在地面上。方台上的这一头拉伸开,我看到连着台阶的地方贯连在一个铜钮上,看起来像是一个暗格。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我这么想着,但没有马上去掀开,因为闷油瓶那边可能需要我的接应。我翻出几只冷烟火在大殿的角落各扔了一只,战事清晰起来的同时我惊异得几乎一头栽下去。
数不清的蜥蜴里三层外三层把风鹰他们包围住,那数量绝对比我之前见过的要翻了好几倍,包围圈几乎铺满了半个大殿。在这种密集的攻势下根本不可能出现我乐观估计的形势,就算把我们所有装备的子弹武器都用上,也不一定能扫掉一半蜥蜴群。闷油瓶在外围,正试图跟风鹰和确旦里应外合开出一条道来。然而那些冷血动物组织性很强,两翼的散兵开始撤离主包围圈向闷油瓶围上去。
更奇异的是大殿的一道侧墙,火光照上去仍然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是一面墙,反而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当蜥蜴从那墙壁边跑过的时候,就会像复印机一样变出两只来。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接受的。我用手电对着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另外的蜥蜴不是复印出来的,而是从墙里面出来的。对,没错,从墙面的黑洞里。我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愣了几秒想到了先前闷油瓶所说的实体空间和虚幻空间重合的事情,突然有种奇异的感知,猜想那道墙应该是这两个空间的重叠区域,这个区域就像一条传送带,将不属于这个实体空间的物种输送进来。
我决定试验一下。于是快速地往那边墙再扔了一只焰火,只见火光霍霍闪了几下,那只焰火真的就消失了。墙面像是一张嘴,把火光吃下去了。我骂了一声,这都他娘什么邪门玩意儿?喂你两斤炸药看你吃不吃!我一下火冒三丈了,想着如果能炸断这条传送带,或许蜥蜴就不会再跑出来。立马跑回去翻背包,在闷油瓶的背包里搜到一捆□□,利索地用登山绳绑在腰上,跑到方台边上那条铜链旁,瞄了瞄势头,抓住链子就踩着那堆山坡状的白骨跳了下去!
骨架堆的时间长了,踩上去嘎嘣儿脆,我几乎是卷在骨架里面滚下去的。刚到地面还没爬起来,一张腥臭的大口兜头咬下,我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什么东西直接往那东西嘴里塞。那只蜥蜴被半具骨架架住了嘴,横过身用尾巴扫过来。我翻身往地上一滚,滚动中反手从腰上拔出一根□□,打火机迅速一打,就朝那畜生扔了过去。
不知道是否潮湿的缘故,那炸药居然噗地一下就灭了。蜥蜴没炸着,那骨架倒被它咬了个稀巴烂,舌头一卷又冲我撞过来。我靠一声再点两根,结果没来得及扔出去,那蜥蜴已经甩到我面前。我一看来不及躲,炸药又掉在脚下,赶紧反身抓了一具骨架要挡。谁知道那只畜生没头没脑撞在我□□,我被它带得冲到了大殿中央。为了避免甩下去,我用力把骨架往它嘴里一套,就像骑马那样一边勒住它横冲直撞,一边又为了躲避其他扑过来的蜥蜴哇哇大叫。
两根□□在我身后爆炸,把那靠玄关的骨架山炸得七零八落,轰地就燃起了火。我心说好了这下子开篝火晚会了!我的坐骑腾空跃起,凌空翻滚了几圈,终于成功地把我甩在地上。我刚才下来时只顾着拿炸药竟然忘了拿武器,所以几只散落的蜥蜴冲过来的时候我只能飞腿去踢它们。我一边往后退到侧墙,一边躲避攻击,好几次被尾巴扫中,估计都鼻青脸肿了。
风鹰显然是看到了我,子弹打完了换了一把短刀,左右劈砍的同时简直是痛心疾首:“小三爷!唉哟我的老娘,你倒是跑下来做什么!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一边骂着一边就往蜥蜴堆里闯,疯狂地砍杀蜥蜴,“都他娘冲你爷爷来!”看那架势几乎是拼着两条腿不要了。我反手解下□□包利索地点燃,飞脚踢中一只蜥蜴,用力地把炸药扔向墙面。
闷油瓶本来正处于酣战中,几乎每一刀都是没柄连手一起刺进蜥蜴的喉咙,杀得叫一个漂亮。他很快看到了我的狼狈样,溅满了血的脸煞气极重,立即改变了杀入包围圈的路径,直接奔我开路过来。闷油瓶手起刀落加快了动作,感觉上去很焦虑似的。我当然也不傻,扔了炸药就准备往玄关那儿跑,然而爆炸的速度比我预计的快了十几秒,我只觉得背后一股冲力推过来,整个人就扑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