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质子为皇完本[古耽]—— by:涩涩儿
涩涩儿  发于:2017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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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若锦同样不是傻子。她先前只当谢远年纪小,甚么都不懂,想敷衍便随意的敷衍了——毕竟,在谢若锦的心里,这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她付出太多的迟早要死的傻子而已。
可是现下……谢若锦也终于察觉出了自己的行为的不妥。
她最近,真的是,太急了。
谢若锦面上神色变换不停,耳中却很认真听着谢远接下来的打算。
“……竹简坚.硬,因此只能做成卷轴携带。可是我想,纸张比竹简要柔.软的多,却未必非要做成卷轴模样。”谢远拍了拍手,他的小丫鬟便捧着一个托盘忙忙上前。
谢远将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打开,露出了里面他用纸张抄写的一份孝经和一份论语,并且都是剪裁成了长方形的两个巴掌大小的模样。
然后,他就将相对较少的孝经一张一张的拿了起来,在边缘故意留出来的缝隙处,指给家中的四个姐姐瞧:“我想麻烦几位阿姐,穿针引线,将这十几张纸都缝起来……”
谢家几个女孩都不蠢,听到此处,哪里还有不明白谢远的意思的?
当即四人都从席上站了起来。
谢云屏今岁恰好是二八年华,曾经北地的繁华、奢侈和世家贵族的生活,她是经历最多,也是记得最清楚的。
那些世家也好,新贵也好,最看重的是甚么?名声二字,不排第一,也要排上前三位。
而她的阿弟今日却拿出了一种可以让他们隐匿多年的谢家人可以一举扬名的东西!
可以让沉重的竹简和繁琐的卷轴,变成可以一本书书写很多内容的轻便容易携带和保存的册页书!
就算现下的纸张依旧昂贵,大部分的书籍还要写在竹简上,可是,对于那些世家和新贵来说,那些许的昂贵又算得上甚么?最重要的,是可以铭记史册的改革!
而她的阿弟谢远,作为能够突发奇想,将卷轴变成为册页书的第一人,就算不能在史册上留名,却也能让如今的世家和新贵,都知晓谢远这个名字,知晓谢远为全天下的文人所作出的贡献,知晓……那个被敬王抛弃的儿子,依旧活着!
“好,好,好!”饶是谢云屏素来温婉端庄,此刻也忍不住喜道,“阿弟很好!有了这个,或许咱们就能早些回去!”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顿。
随即又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谢远的容貌——谢远和他们的阿爹谢玉衡,容貌上足足有七分的相似,只是谢玉衡皮肤更黑一些,谢远肤色白皙如玉,显见是像了阿娘。
而远山先生本就是不出仕的名士,想要让子孙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远山先生今次的六十大寿,会去的人里必然会有见过他们的阿爹谢玉衡的人。
谢云屏想到三年前,谢若锦苦劝阿娘整整一个月,劝得阿娘同意让谢远去拜远山先生为师的事情,眸色微微一黯——那时的阿娘之所有犹豫,不外乎就是担心远山先生的弟子或朋友里,有见过阿爹的人恰好又见到了阿弟。这等相似的容貌,还有恰到好处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不引人联想?
只是彼时谢若锦说的天花乱坠,阿娘大约也是担忧自己教导不好阿弟,随意请个夫子又唯恐耽搁了阿弟,于是犹豫很久之后,依旧是同意了阿弟捧着谢若锦当初抱回来的古籍去拜师了。
谢云屏这三年里头时刻都担忧着阿弟被人认了出来——她的阿爹又续娶了王妃的事情,他们一家都是知道的。说不得,现在阿弟已经被认出来了也说不定。
谢云屏想到这些,双眸微动,很快就定下心思,道:“既是这般,这书……阿弟便不要取名字了,待到远山先生的生辰宴上,你亲自请远山先生赐名。”
谢念和谢寒尽亦道理应如此。
远山先生虽不喜谢远,可是,这样可以清名流传的好事,他必然不会拒绝。而且,有了这么一件事,将来就算远山先生知晓了谢远乃是敬王之子,也绝对做不出将谢远逐出师门的事情了。
一时间谢云屏、谢寒尽和谢念三个,都很紧张的为谢远扬名一事出谋划策,谢若锦站在一旁听着,心中只觉自己或许错过了甚么。
虽然眼前的姐妹和阿弟,将来的结局都很不好,甚至,有的还会死的非常惨烈。
她虽然有心相帮,但她自己是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她前世时的好结局,说白了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他们一家马上就要回去北地,马上就要去见被阿爹宠爱着的马氏和已经被册封为世子的那个同父异母的阿弟,而谢远也即将被送去京城做质子,前途是如此的艰难险阻,不可琢磨,谢若锦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法子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无论是谢远的小小年纪必须? 剩故浅そ阈辉破帘黄燃薷桓鲈缫研挠兴簟⒓夜嫜峡恋囊煨辗跏雷樱阈缓「纱嗑捅话⒌淠乃腿ネ罗颓祝啻耗昊憧退酪煜纾∶谩?br /> 谢若锦想帮,可是,她又能从何帮起?难道说,要她为了家里的姐妹和阿弟,便舍弃了一切,改变了一切,同样也更改了她将来的好结局么?
谢若锦神色几经变幻,末了也只在心中一叹,只觉自己将来的确是要对家中手足再多几分关心,但是,也仅仅是如此了。
她并不能改变任何一个手足的解决。毕竟,唯有谢远去做质子,去挡在马家人前面,阿娘来年生下的幼弟,将来才有顺顺利利长成的那一日;也唯有长姐谢云屏在婆家的几年磨难,才最终能换的那个男人的百炼钢成绕指柔,也最终……让她再嫁过去的时候,得到的是一个可以和她相敬如宾的温柔的夫君。
谢若锦想到此处,也只能歉意的看一眼长姐了——不过,长姐前世接连生了三个小娘子,末了难产去世,长姐的难产……她并不学医,又如何能改变呢?
她任事都改变不了,便也只能任事都不去改变了。
且不提谢若锦心中早已百转千回,谢远却在拿出了那些写着孝经的纸张后,又拿出了一份写了论语的纸张——这却又与孝经大不相同,这是折叠页的。
谢远道:“如今的纸张太薄,并不适宜两面都书写,是以我想在书写之后,将其折起,如此缝成书册后,正反面就都是字了。”
这也算是初期的蝴蝶页了。
谢云屏几人见状更是欣喜,只觉自家阿弟这个主意,着实是时机太对,也太妙了。
因着远山先生的六十大寿就在三日之后,因此谢云屏四姐妹立刻就让人拿了另外的纸张来,剪裁到和谢远写的《孝敬》与《论语》一样的大小,厚度也差不多时,就分别坐在廊下,开始试着缝了起来。
——很显然,在确定自己手熟不会出错之前,姐妹几个都不会在谢远写的那两本纸张上下手。
谢远见状,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
前世时候,他因着先天心脏病,每每也都是被家里的爷爷奶奶父母哥哥姐姐捧在手心里的。
几乎除了爷爷逼着他打小就开始学琴棋书画、太极拳和近乎苛刻细致的历史之外,家里人对他向来都是宠宠宠,他在家里,几乎就是一个小皇帝。
谢远想到前世的家人,神色忽而恍惚了一瞬。他从前不曾细想倒还罢了,现下细细回忆起来,那些琴棋书画甚么的,寻常的现代人,哪里有人家会专门去高价请一个一个的好老师来细致的教他?哪里有家人为此还带着他赶去一些大学教授的家里去求教?还有爷爷逼着他学那最繁琐的历史细节,逼着他学古礼,一副要把他养成古代人的模样……
谢远想到此处,微微一怔。
他这厢正走着神,就听奴仆前来唤他们去江氏那里用晚膳。
姐弟五个自是都起身答应。
谢远也是此刻才发现,天色都有些晚了,见状微微有些懊恼,忙对着几个姐姐道:“姐姐们平日里白天闲了,随意做些针线便是了。天色一旦暗下,就莫要再动针线,免得伤了眼睛了。”
谢云屏几个自是答应不提。
待去了江氏院中,谢云屏身为长姐,自是将谢远的主意对江氏一一说了出来。
江氏先是一愣,随即亦是大喜,觉得这的确是一个能让谢远扬名的好机会。更甚者,或许他们能借着这个机会,干脆自己回了北地,也未可知。
一时间一家人心中都甚是欢喜,原本该食不言的晚膳上,亦偶尔开口说笑几句。
待得晚膳毕,外头天色已然全黑,江氏又令仆从去谢云屏房间里将姐妹几个下午时的练习之作拿了来,末了甚至还要亲自动针线。
谢远努力劝阻不得,只得让仆从多送上几只灯,让房间里亮堂起来。
想了想,他自己便也待在房间里头,开始重新书写《孝经》和《论语》——待到明日,他就又要回远山先生那里继续求学,直到远山先生的生辰之后,才能再有一日假归家。
而那个时候,就有些迟了。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为着同一件事而努力,纵使是谢若锦,此刻虽有些发生的事情改变的不适感,但想到他们或者能以更好的姿态回敬王府的事情,便也不再赘言,只一心做事。
直到月上中天,五鹤村里,突然传来阵阵狼叫声时,一家人才终于醒过神来。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
江氏捂住心口,胆战心惊道:“这、这又是怎的了?我怎么听着,像是一群狼在外头叫?”
谢远“霍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头走。
江氏一把拽住了他:“阿远你做甚?外头可是群狼在叫,那些畜生,可都是吃人的。这种时候,让仆从趴在墙头往外瞧上一瞧也就是了,咱们万万不可出门。”
谢远顿住脚步,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道:“阿娘,我仿佛听到了阿守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声音就坚定了起来,“阿守来了,我不能不去。”
江氏和谢云屏几个脸色顿时都惨白起来。
谢云屏勉强镇定下来,道:“阿守虽是狼孩,是被白狼养大的孩子,野性未退,但终究曾经救过阿弟的性命。他若一人来了,你去见他,实属应当。可是……阿弟,你可听到外头的狼嚎声了?那绝非是阿守一个!外头定然是一群狼!如此情形下,纵然是阿守来了,你亦不能去!”
谢云屏的声音比谢远的声音还要坚定。
江氏也回过神来,抓着谢远的手越来越紧,道:“你大姐说的对。你不是说,是那些狼将阿守养大的么?那些狼不是将阿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既然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那些狼就一定不会伤害他,你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那些畜生不会伤害阿守,却不一定不会伤害你,阿远,你不能去。”
谢远微微抿唇,道:“可是,阿娘,若那狼群从山上下来呢?若它们来了村子呢?五鹤村的村民,大部分的房屋并不怎么结实。狼群若是伤人,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江氏有心说,不理便不理了,她的儿子,乃是圣人之孙,敬王长子,自然是不该亲自涉险。可是,她看着谢远晶亮清澈的眸子,想到五鹤村的村民,想到若当真不管那些村民,将来整个村子的人死伤大半,而他们一家却还活得好好地,她的名声,皇室的名声,谢远的名声,又该如何?于是突然顿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若锦在一旁忙劝道:“不若让家里的男仆趴在墙头往外看上一看,或许就没有那么严重呢?且那些畜生畏火,再不济,若狼群当真下山进村,便让仆从举了火把,和村民一齐去将狼群赶回山里去好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那狼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谢若锦觉得自己的指甲都开始发白了。
狼群,真的下山了。
下到这个仅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了。
第6章 白狼
群狼下山,却不是可以轻视的事情。
五鹤村虽然这几年因着突然出现的谢家变得富裕了一些——毕竟,谢家为了在村子里立足,常常会有活计让他们做,既然做活,自然就有工钱;又有几家的丫头小子被带进谢家做工,家里就更宽裕了;就是再不济,三年前天下渐次安稳下来,那谢家的小郎君干脆亲自去寻了村长,为山路狭窄的五鹤村开始修了一条通往外面的顺畅的路,单单是那一条平坦宽敞的路,就足够让五鹤村的村民感激谢家,生活更顺畅一些了。
只是就算如此,五鹤村终究还是在蜀地的偏远之处,不少村民思想狭隘,一生甚至都不肯踏出村子一步,村子里人就是稍稍有了些银钱,也只不过是想着多盖两间屋子,好给家里的儿子娶媳妇而已,再不会想到把家里不太结实的屋子变得牢固一些。
是以,五鹤村的村民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的狼嚎声时,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起来。
那可是群狼啊!
就算他们这些山里的村民相对彪悍一些,却也绝对不敢与狼群相抗衡——狼群团结而狡诈,嗜血而疯狂,如今又是圆月高悬,正是那些狼群最兴奋的时候。村子里仅仅有几十户村民,这几十户村民里,每一户里的壮劳力还有被派去服役的,剩下的人里,还有妇人孩童和老人,如此算下来,又有多少人能出门去和那狼群相抗衡?
那些村民能想到的,谢远一家也能想到。
谢远看着自己母亲的阻止,顿了顿,心中百转千回,耳畔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叫声,还有那狼叫声中掺杂着的阿守的声音,不禁叹了口气,一脸郑重地道:“阿娘,狼叫声越来越近,无论如何……我们家,不能没有人出面。”
而他们家里,除了谢远一个小郎君,其余都是女子。所以,能出面的,显然只有谢远一人。
江氏面上仍旧在挣扎。
谢远又侧耳听了听,叹道:“阿娘,你仔细听,外头……是不是有人在砸咱们家的门?还有咱们家里,也是有村子里的丫头小子在做工的,他们,仿佛也在外头哭。”
整个五鹤村里,院墙最高和最结实的就是谢家。
现下狼群围住了整个村子,那些村民里头,汉子们大都举起了火把,拿起了镰刀和棍棒,打算与狼群斗上一斗,或许,就能将狼群给赶走了呢?
只是汉子们自己要去为自己的家拼命,却不能将妇人和孩童还有老人就这样放在家里。毕竟,他们自己的家并不安全,安全的……只有拥有高高的结实的院墙的谢家。
谢远的话音一落,果然就有家中的仆从冲了进来,跪倒在地,祈求谢家母子能收容那些同村的村民,最好,是能将村子里的人都收容进来。
江氏和谢家姐弟五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家除了他们母子六个是主子,还有小柳氏是完完全全忠心于他们的。其余人里,二十个是谢远四年前挑来的签了死契的人,只是这二十个人都还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虽说忠心不二,却仍旧只是孩童;剩下的二十个仆从里头,只有十个是签了死契,被谢家人重用的,其余十个,仅仅是谢家人为着在五鹤村立足,因此而签了活契的五鹤村的人。
而五鹤村的人虽然只有几十户,可这仅有的几十户,就足够闯进谢家,然后,毁了谢家。
谢远闻言,微微鼓起的包子脸又鼓了鼓,终是严肃着一张脸,开始对家中签了死契的仆人道:“将所有签了活契的家仆带去后头的桃园,再将桃园的后门打开,允许村子里的妇人孩童和老人进入。”顿了顿,又道,“然后,将桃园的大门锁紧。钥匙……就不小心丢到深井里去了罢。”
五年前,蜀地大旱,五鹤村亦是如此。因此五鹤村的井就挖的非常深,谢家的井更是如此。而那样深的井,里头还有极高的水,根本就没有人能顺顺利利的从里头再将钥匙给捡上来。
那仆人一怔,心头一骇,要知道,钥匙无论是给了谁,一旦桃园出事,谢家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就必然要面临着开门救逃到桃园的村民的责任。就算是其中有些村民若是突然心怀不轨,有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企图,谢家几个主子,又如何躲得过?倒不如,钥匙直接丢了,到时,无论那狼群是否当真袭击了五鹤村,谢家人都有话说。
谢若锦从方才开始心头就是一阵狂跳,只觉自己曾经或许当真是做错了。如果当初她并没有为了能棠自己和家人在没有回北地的七年里头过得舒坦一些,因而小心翼翼抱了那些金银的话,或许,就算他们一家此刻困苦了一些,回到北地后会因这些年的苦难和礼节的缺失而遭受一些嘲笑,但,那终究是平平安安的不是?哪里像如今,他们一家竟然遭遇了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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