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瓷在山中潜修,容止陪着他,景行则被他打发出去继续创建势力。早在五六年前,行止集团就已经声名鹊起,行止集团放在滨城,主营中药,多是出口用的。滨城临海,又有安临佑相助,所以行止集团的发展状况良好。
五年。
山中无岁月,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当白晓告诉幼瓷安唯卿已经开始接触安氏并且到公司学习时,幼瓷明白,他该回去了。这几年,他的修为不是没有精进,但也还没有突破到辟谷,只是寿命可能比别人略长。而这却是幼瓷强行压制的结果。晋升太快却心境不稳,必惹祸事。
他心中的魔早已经压制不住,对安临彦的恨意,对安家的恨意,让他的心境苦苦得不到提升。情深不寿,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五年的时间,当年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成长为温润如玉的青年,眉眼含笑,长身玉立,所有的苦痛都被掩藏在那钟灵毓秀之下。他的嘴角时常含着笑,眼睛总是带着微微暖意,似是春日和风,让人欣然入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好辛苦。。。终于憋出来了QAQ
第32章 回归
第三卷花开不知年月,又辞岁,黄粱一梦南柯戏已散。 物空碎,人去远,经年悔。春来又是一朝花满天。
安家大少爷安唯卿卧病,这个消息传播的甚至比当年幼瓷重病还要快。外界流言驳杂,有说中毒的,有说突发疾病的,甚至有人猜测,是陆家的报复。那些流言愈演愈烈,渐渐地,竟变成了安唯卿命不久矣。
安临彦派人去云都顾家请安宁出山,被安宁打了出来。陆家更是落进下石,直言安家是害死幼瓷的凶手,这样一来,一大批曾受过陆家恩惠的医师由此拒不接诊。
幼瓷在接到白晓传给他的消息之后低低的笑开,带着易容后的容止前往安家。
安临彦,安唯卿,你们,准备好了吗?
“家主,有个叫顾辞的年轻人说,他想要为大少爷看看。”何文眼中隐抑着欣喜,但也不甚明显,他是看着安唯卿长大的,这么点喜悦的样子确是不能说明什么。
“顾辞?”安临彦微微抬首看了眼何文,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他说他是顾今朝的义弟,安宁的……徒弟。”何文没有意识到安临彦的异样,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他。
“安宁的徒弟?”安临彦嘴角微勾,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那就请他进来吧。”他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现在重病不起的人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这次何文发现了不对,但是内心的焦急不容他多想,忙让人把“顾辞”给请了进来。
当“顾辞”走进来,出现在安临彦的面前时,他几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那孩子一直在自己的记忆中,模样虽已有些浅淡,但自己却一直不曾遗忘的,阿瓷。见到顾辞的一刹那,幼瓷的容貌在他的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何文在看到顾辞的瞬间,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顾辞,长得竟与家主有四五分像!余下的几分……可不就是陆婉晴当年的模样!何文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的胸腔里充满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恐惧,这个顾辞,长得与那个安幼瓷,极为相像!怪不得安宁愿意收下他,要是安幼瓷能长大成人,肯定便是这个模样了!若不是当年他亲自见过安幼瓷的尸体,他就要以为安幼瓷根本没有死了!
“安家主怎的一直看着我?”顾辞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嗓音温润,端的是公子无双,如玉风华。
安临彦也无尴尬,声音低沉,好似暮鼓晨钟:“是安某失礼了。只是顾先生,长得极像安某的……一位故人。”
顾辞的笑意更大了,似是起了几分兴致:“那倒是顾某的荣幸了。”
何文低低的呼出一口气,忙把视线移开,意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
“何文,带顾先生去……阿瓷的院子住下。”安临彦微微一顿,亦转开了视线。
何文身体一僵:“这......”
“顾先生是顾家主的义弟,自不可委屈了。令师的院子许久未打扫,现下入住未免太过仓促,倒是幼子的院子常有忠仆洒扫,只是顾先生莫要嫌弃才好。”
幼瓷刚要开口便被噎住,他微眯起眼看向安临彦,许久也不明白男人在想什么,他转而一笑:“顾某怎敢,只是叨扰已逝之人的栖居之所却也不安,顾某还是到师父的院子里吧。”说罢不再给安临彦开口的时间,对着何文道:“麻烦何管家引路了。”
何文一愣,后连称不敢,带着幼瓷走了。留在原地的安临彦眼中一沉,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起了几分冷意,这何文,倒是越发的大胆了。
幼瓷慢悠悠的跟在何文后边,同样思忖着,这何文,未免太过胆大......
安顿好住处之后,幼瓷没有歇息,而是让何文带着自己去看安唯卿,竟让何文对他有了感激的意思。
安唯卿已经昏迷不醒有些日子了,面色比纸还白上几分,有点大限将至的样子。幼瓷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搭上安唯卿的左腕。不过一刻钟,幼瓷便收回手。他略微沉吟,“我观唯卿少爷脉象,倒不像是生病,似是,中了毒。这症状,倒与师父之前给我描述过的极像。”
何文欣喜更深,安临彦的眼神却愈加沉郁。
“敢问,是什么症状?”安临彦声音低沉,眼中似在酝酿一场风暴。
幼瓷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师弟去世前……”
何文倒抽一口冷气,安临彦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何文冷汗津津,不敢多说一句,亦不敢与安临彦对视。
幼瓷却不打算放过何文:“何管家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何文强笑,但心下却不断思索着会是谁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在少爷身上用了同样的手段!何文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白晓。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安临彦又开口:“顾先生,安某有一事不明,能否劳烦顾先生解惑?”
幼瓷心下一跳,直觉有事发生,但面上却不显:“不敢当,安家主有话直说。”
“令师因安某幼子的缘故不肯为唯卿诊治,顾先生如此,不怕受到令师苛责吗?”安临彦的语调低缓,双眼紧紧地盯着“顾辞”。
何文闻言一怔,顿时明白了之前的不对劲是因何而来。
幼瓷有些无奈道:“实不相瞒,师父因师弟的突然逝世一直郁郁寡欢,顾某听闻唯卿少爷的病症之后,便想要来看看,确认是否是当年师弟逝世之因,顾某惭愧。不过安家主放心,医者仁心,顾某既接下了,便定当竭尽所能。”
安临彦颔首,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便有劳顾先生,安某先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敬语可能有些地方用得不对,大家凑活着看吧,当然,欢迎指正。
第33章 交锋
幼瓷既然没有易容便回到安家,就早已做好了安临彦会怀疑的准备。他知道,安临彦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再见到自己后自然可能会想到“安幼瓷根本没有死”,但是没有证据,安临彦是不会确认的,亦不会,打草惊蛇。
安宁的院子已经荒废了许久,连药田都是一片荒芜,杂草倒是长得茂盛。
幼瓷已在安家住了有几日了,这天,他正对着药田发呆,现在正值初夏,药田里乱七八糟,杂草疯长。容止端了碗点心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少爷,容止为您做了碗燕窝粥,您上午没吃东西,现在多少用些吧。”
幼瓷摇了摇头,无奈的接过碗。容止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一碗粥做的细腻润泽,看上去便让人有了胃口。幼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里却想着安唯卿身上的毒。当年自己假装重病不起,却莫名中了毒,他想不出是谁下的手,便让白晓观察,后来白晓偷听到了何文与一个下人的谈话,才抓住了证据。毒是并不常见的“安息”,是南方特有的□□。表现温和,没有解药却必死无疑,而且,绝查不出死因7 。当年幼瓷中毒之后,直接用灵力将□□给疏导了出去,现下安唯卿中了同样的毒,也不知道何文会有何动作。幼瓷垂下眼,决定再推何文一把。
他用完粥之后缓步走到了安唯卿的房间,安唯卿依旧住在偏院里,幼瓷不知道安临彦怎么想的,毕竟他一直以为他一死,安唯卿就会直接取代他。安唯卿房间里有两个伺候的丫头,见他来了,恭敬地行了个礼。幼瓷挥手让她们下去,那两个丫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退到了房间外边。
幼瓷一手搭上安唯卿的手腕,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看来何文没给他用解药。这何文倒也是沉得住气。幼瓷眯起眼,悄悄地将那□□往安唯卿的心脉送了几分。安唯卿在昏迷中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几缕鲜血。幼瓷垂下眼帘,将丫头叫进来,又遣了一个去找安临彦。那丫头见安唯卿嘴边有血,自是慌了神,匆忙跑出去了,没多久就带着安临彦过来了。
何文紧跟着安临彦,他的神色倒是比安临彦还要紧张几分,但到底是久经风浪的,将自己的神色掩藏的很好。
幼瓷朝着安临彦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顾某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唯卿少爷中了什么毒,这几日顾某查遍古籍,病症相似的倒是有一些,只是顾某实不敢妄下断论。”
安临彦眼沉了沉,越过幼瓷看向安唯卿,他嘴角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本就是大限将至的模样,也看不出虚弱了几分。“犬子已是如此,顾先生不如放手一搏。”
“这......顾某也只能做个推测,唯卿少爷的病症极像古籍上所说的‘沉魇’,但‘沉魇’与‘安息’极为相像,可他们的解药,有一味相克。二者只可试其一,看天命吧。”幼瓷边说,变暗中观察着何文,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倒也有趣。
“那,顾先生以为如何?”安临彦似是没有察觉何文的脸色,转眼就将担子抛给了幼瓷。
幼瓷眉心微蹙,沉吟片刻后道:“顾某以为,沉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说安息早已绝迹,便是它解药里边的药我手头上没有,也是一大问题。顾某观唯卿少爷的命脉,已是……”
“顾先生......!”何文急叫一声,方觉失礼,又赶忙住了嘴。
幼瓷抬头状似不解:“何管家这是怎么了?”
何文讪讪,嘴上说着抱歉,退到一边去了,眼里却显而易见的焦急。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少爷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若真是沉魇还好说,但若跟安幼瓷一样是安息......何文心里着急,不由暗恨,骂着顾辞是个庸医。
安临彦轻飘飘的看了何文一眼,明明没什么威压,却让何文冷汗直冒。
幼瓷掩去了眼中的嘲讽,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何管家和唯卿少爷的关系倒是亲近。”
何文声音都有些抖了,心里更是恨上了顾辞:“哪里哪里......毕竟大少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若是安家主信得过顾某,顾某这就去配药了。”幼瓷一笑而过。
安临彦颔首,“顾先生安某自然是信得过的,顾先生用药吧,全看犬子造化了。”
幼瓷告罪退下,回到自己院子制作沉魇的解药。暗处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懒得去动,他们要看,便让他们看好了。
“少爷,安宁先生的电话。”容止将手机递给幼瓷。
“师父,有什么事情吗?”毕竟也是要做给暗处的人看,幼瓷少不得恭敬有礼,倒是安宁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臭小子,就你满肚子坏水!”安宁咋咋呼呼的,早没了当初世外高人的样子,不过那痞性却是被他保留了十成十,到底是有人宠着就不一样了。
“师父莫气,徒儿也是放不下师弟的死......”幼瓷眉头蹙着,像是极为为难。暗处的人只能隐约看到情况,却也听不到安宁在说什么,只能大概推断着。
安宁在另一边翻着白眼,懒得配合:“你真打算把安唯卿弄死?”
“这......师父,徒儿已经答应了安家主......您……”幼瓷故作犹疑,做戏也是做全了。
安宁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幼瓷还没打算给安唯卿一个痛快,心里不禁为安唯卿默哀。“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事情记得叫我。早点滚回来!”最后一句他刻意放大了音量,惹得幼瓷直皱眉头,将手机远离了自己。但是暗处的人却也听到了。
“是,师父。多谢师父体谅。等徒儿回来,给您带您最喜欢的桃花酥。”幼瓷松了眉头,笑着挂了电话,而后还叹了口气。不出幼瓷所料,没一会儿,一份报告就摆在了安临彦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里边文绉绉的用语都是我乱写的!!!有可能有误,大家将就吧_(:з」∠)_
第34章 何文
安临彦垂眼看着那份报告,上边记录着对顾辞的调查,还有一张小小的光碟。顾辞,生辰年岁不详,来路不明,第一次出现是安幼瓷“死”后的葬礼上。是安幼瓷的师兄。和安幼瓷长得极像。安幼瓷在世时,却从未听他说过他有这样一个师兄。阿瓷,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你也当真是好本事。安临彦没再看那份报告,他一手抵着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阿瓷,你都把你的身份摊开来放在我的眼前了,你啊,以为我抓不住你的把柄就不敢揭穿你,可是你却从来都不肯承认,我不拿你当儿子,我把你当成情人啊。安临彦把光碟放进电脑,那上面赫然是幼瓷近期的一举一动。安临彦一手放到屏幕上,细细描摹起了幼瓷的轮廓,一点一点,渐渐与记忆里那个孩子重叠了起来。阿瓷,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个漫不经心,根本没打算掩饰,一个伺机而动,就等着将那窥伺已久的少年吞吃入腹。
何文现在备受煎熬,若少爷中的是安息,那顾辞给他服下沉魇的解药,少爷必死无疑,可相反的,若自己给少爷安息的解药……何文双拳紧握,他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了。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他,紧逼着他,根本不给他思考和拖延的余地!
恍惚间何文便想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时候,夏眉不过是家主的一个情妇,却为家主诞下麟儿,一时间地位大涨。那夏眉也不是个傻的,转眼便求到了自己身上,求着自己帮他巩固地位,还向他许下万千荣华。这不过是个空头支票,甚至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自己,偏偏着了她的道。他打小跟着家主,自然对家主的了解也比其他人多几分,他知道,家主最看重的便是权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夏眉已跟着家主好几年,想来机会极大,只是他没想到,后面有冒出来一个陆婉晴!陆婉晴还生了一个安幼瓷!他看着安唯卿长大,从襁褓长到少年,他没有孩子,安唯卿便像是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却抵抗不了,也不想清醒......最终就这样再也不能回头。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的真心。
何文本以为家主这辈子都不会动心动情,却没想到,家主栽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住了自己,他甚至没来得及多想,便已经对家主百般疼宠的孩子下了手......从那以后,他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下。幸而后来家主将少爷接回,并让人悉心教导,少爷也未对自己生分,才让他宽慰不少。
当安唯卿中毒的那一刻,何文便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那种感觉太过清晰,宛如死神亲临,而当顾辞道出诊断结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早已一败涂地,只差一脚,便踏入鬼门。
还未当何文下定决心是否给安唯卿服下安息的解药,幼瓷便给出了沉魇的解药,告知安临彦后就开始准备为安唯卿施针。何文顿时急了,他再顾不得其他,去以前幼瓷的院子找到了白晓。
“大少爷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何文对着悠然自得的白晓怒目而视,强抑着内心的愤怒,没有冲上去。
白晓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玩世不恭不改当年,他斜着眼看向何文,嗤笑一声:“你是我的前辈,我不过,向你学习罢了。”
何文内心凄凉,他彻底死心,明白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临走之前,何文冷笑一声:“你倒当真是一条衷心护主的好狗!”
白晓这次连眼也没抬,他不咸不淡道:“我就是条狗,好歹也是条活狗。而你,怕是马上要变成一个死人了!”转而,白晓又恶劣道:“你也不是没有活路,安唯卿死了,你不就,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