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炮友关系

1.
路末和简阳是炮友关系。
每周三固定去宾馆滚一圈床单，出来的时候一个精神萎靡一个神清气爽。
开房的钱由两个人轮换着出，就是“这一次你出完了下一次我出”的那种。
每一次路末都找那种一晚四五十块的宾馆打发简阳。
简阳对他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真的要是被逼急了，就沉着脸拉着路末去对面的高级宾馆，沉着脸开房，沉着脸把路末拖进房间，沉着脸把路末干的嗷嗷叫哥。
真是令人愉快且快速的解决方式。
2.
路末有一个很奇怪的癖好，其实也算不上是癖好，反正简阳挺受不了的。
路末喜欢穿那种花裤衩，越鲜艳越好。每次俩人意乱情迷时，简阳把路末的裤子扒下来都要做一番心里建设，但还是有好几次——前一秒还硬的爆炸，下一秒就萎了。
简阳也曾提出来过，实在不行只有周三不穿总可以吧？
不可以。
路末说，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3.
两个人的炮友关系已经持续了两年。
路末说，也该搞一个纪念日了。
简阳做的正兴起，根本没搞清楚路末说的是啥就答应了。
等事后路末再提起这事儿，简阳想也不想回了他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路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嗯嗯嗯。”
简阳又冒出来一句：“神经病。”
4.
路末觉得自己也挺有病的。
他和简阳不过是炮友关系，他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还想让简阳对他好一点？
他们两个人，只是炮友关系。
5.
周三再次来临。
两个人坐在酒店靠窗的位置，路末说：“我想结束这样的关系了。”
“什么？”
“炮友。我……”路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想好了，连今天要说的话都打了稿。
可实践起来还是这样难。
路末知道自己喜欢简阳。
现在他终于确定这份感情，大概不止是喜欢。可不止是喜欢又怎样？只要两个人还是炮友，路末的喜欢就只能被当做床上的情话来听听。
6.
“好啊。”简阳不带任何迟疑的答应了。
没有挽留是最正常的结果。
路末笑起来，眉眼弯弯：“来个离别吻吗？”
简阳点点头，站起来俯身吻住了路末的唇，透明的玻璃映照出两人接吻的模样，温柔缱绻。
路末觉得这两年来的无数次激烈亲吻，都比不过这一次。
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7.
可路末不知道的是，简阳上周四——也就是他提出那个“神经病”一般的建议后的第二天，简阳特意买了礼物，准备下周三交到路末手里。
简阳把那个愚蠢的纪念日当真了。
这个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总是真诚又别扭，像长不大的孩子，不懂得如果表达自己，只能暗地里偷偷努力，希望这样可以让心上人开心。
大概是因为路末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总以为简阳的性格本就是这样的，所以这才多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误解。
8.
周三一见面，简阳的礼物还没能送出去，路末先开口了。
他说想要解除炮友关系。
简阳说：“好啊。”
路末问他想不想要离别吻，简阳当然不想。可他想吻路末却是真的。
于是就吻了。
他把对路末的喜欢一并放在这个吻里，吻的认真温柔。
9.
简阳退开，把礼物拿了出来。
路末笑着，眼睛却不再弯下去了，而是睁的大大的：“分手费？”
简阳皱眉，很严肃的解释：“不是。”
“那是什么？”
“纪念日，礼物。”简阳把手压在礼物盒上，“可惜已经不是炮友了。”
路末终于撑不住了，眼睛睁的再大还是有泪流出来。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了，什么都不是。
“那么就交往吧。”简阳说。
路末愣住：“什么？”
10.
简阳在路末提出解除炮友关系的时候，有认真想了那么三秒。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名正言顺的称呼了。
路末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他喜欢。
所以不要当炮友了，做恋人吧。这样我就可以把那些说不尽的喜欢一一对你说出来了。
11.
“不许哭。”简阳俯下身用手帮路末擦眼泪，“礼物还是你的，不要哭了。”
路末笑起来，可眼睛一弯，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拆开礼物盒，看见里面的东西，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12.
那是一条颜色鲜艳的花裤衩。
—END—

第五章 敢问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1.
步清暗恋一位学长一年多。
最近终于有幸让这位学长记住了他的名字。
然而他本人并不开心。
2.
那天步清从打工的地方回到宿舍，走到半道就开始下雨，无奈只好跑到最近的老教学楼躲雨。
雨一直不见停下，好不容易小了一点，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打雷。
步清觉得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索性就跑回了宿舍，等跑到男生宿舍楼口，正好一道大雷劈下来，天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从中间割裂开来。
步清一个转身，背对宿舍楼，右手高高举过头顶，两腿大大劈开。
“敢问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等了几秒没有回答。
“在下步清！敢问道友姓甚名谁？！”
3.
步清那天刚在雨里穿梭完，整个人都湿淋淋的，裤脚子还滴着水，头发也糊成了一坨，摆了那么一个丑兮兮的姿势，还扯着嗓子喊了两句二逼的话。
没想到居然有人回答他。
“姓顾名义。”
步清觉得很欣喜，脑袋还没转过去白牙先呲了出来。
他转过身，刚想跟“道友”打个招呼，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了。
4.
顾义。
好巧，他暗恋的那个学长也叫顾义。
5.
顾义是知道步清这么一个人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舞蹈社的副社跟他提起的。
“哎，顾义，你知道有个叫步清的小学弟喜欢你吗？”
顾义笑着摇头：“不知道。”
副社见顾义的面色如常，就知道没有八卦下去的必要了。
顾义从不缺这样那样的追求者，偶然听到的名字，听过一次也就忘了。
6.
两天后，步清这个人出现在了顾义的视线里。
顾义是篮球社的，偶尔社团组织练习他也会去。
步清不会打篮球，也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人家练习，就趴在透明玻璃窗上往里面扒着看。
“步清……你他妈干啥呢？”同宿舍的舍友实在看不下去，叫了步清一声。
顾义抬起头，正好看见步清那张贴在玻璃上的扭曲的脸。
噗。
7.
之后顾义很多次在观众席上看到步清，步清的人缘似乎不错，每次身边都有一帮人，开场前会嘻嘻哈哈的闹一阵，开场后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雷打不动的盯着球场看——或者说盯着顾义看。
顾义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炙热真诚但不讨人厌。
8.
顾义在选修课上看见了步清，步清就坐在他前面，两人之间隔了两排空座，顾义能清晰看到步清僵直的背脊。
是为了自己来的吗？
脑子里冒出这种想法，顾义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我的？”顾义问坐在旁边的舞蹈社副社长。
副社长的男朋友是和顾义同个篮球队的，现在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个人讲他完全不懂的话。
“你是说小学弟？他总是看你啊，你在的地方他一定在。”
“就凭这个？”
副社长笑的很贼，故作神秘道：“不是。你等等下课的。”
9.
下课后副社长叫顾义在外面等着，她原话是说，在门口偷看也无所谓。
等到副社长走到步清身边，她说了句什么，步清转头看了眼后面，发现顾义已经走了，转回头回了副社长一句话。
副社长的男朋友全程懵逼，直到三个人踏上去食堂的路上，副社长突然开口。
“学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副社的男朋友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刚刚去搭讪学弟了？”
副社长没回答，再次开口：“‘有的。’”
——学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的。
10.
副社长转头看顾义：“前几个月我们班有个女生看上小学弟了，就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当时就是在篮球场上，他看了你一眼，然后说有。
之后班里几个女生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接二连三去问学弟。学弟不可能没发现，但对每个人他都很认真的回答了。
他每次回答之前，都会看向你，然后说‘有的’。”
11.
“小学弟是不是特别傻？”见顾义听完自己的话也没什么表示，吃饭时副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顾义淡淡“嗯”了一声。
“可他是认真的。”副社想起步清每次看见顾义时两眼放光如同小奶狗一般的模样，就忍不住为他说话，“顾义，你懂吗？”
顾义咽下一口白饭，笑着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
这个大男生虽然有点傻，但实在是太惹眼了。像是太阳，是万物的发光源，吸引着顾义去寻找他的身影。
顾义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傻萌傻萌的小学弟了。
12.
结果没过几天，顾义就又撞见步清了。
那天下着大雨，步清跟个二愣子似的手指苍天大声喊：“敢问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顾义憋笑憋到内伤，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时机插了句话，学弟直接被他吓的冲进雨里。
顾义其实挺无辜的。见到步清跑了，他连伞都没打就追出去了，谁知道步清跑的飞快，再加上雨势庞大，顾义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
“你跑什么啊？”顾义站在雨里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自己也被步清传染的有点不正常了。
13.
第二天步清又站在篮球社外面往里面扒着看，顾义二话不说上去拽人，把他拖到观众席，自己坐到他一旁。
顾义凑近步清：“步清是吧？”
“……嗯、嗯。”
“昨日道友为何一去不返？”顾义按住步清的肩膀，防止他再往后退。
“啊？……啊、那个，有点事……我……”
步清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就听顾义又说：“敢问这位道友是否愿意与我结成道侣？”
“愿、愿意啊……等、什么？！”步清猛地反应过来。
顾义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结为道侣。”
步清：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神经病怎么办？
步清：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啊，嘿嘿嘿。
那么就在一起吧。
那么就在一起了。
14.
恭喜道友渡劫成功。
—END—

第六章 我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1.
景沉是在gay吧认识的穆乐。
他对穆乐的第一印象算不太好，穆乐那天化了很浓的妆，叫人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景沉觉得这样的人和自己不会有太多交集，于是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但很快这样的自我感觉就被打散了。
2.
穆乐突然朝景沉走了过来。没有景沉想象中的刺鼻的香水味，穆乐身上的气息很干净。
“那个……我叫穆乐，能认识一下吗？”
说话声音也是意料之外的好听。
见景沉不说话，穆乐连忙又说：“认识一下吧，我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的……？”
景沉：……
3.
景沉笑了：“你多大？”
“啊？”穆乐一下子就愣了，随后有点慌张的说道，“……我成年了。”
“小骗子。”景沉低下头，用食指刮了下穆乐的鼻子，结果刮下来一层粉，他有点尴尬的搓了搓手指，“以后少看点网文，影响智商知道吗？”
“啊？……哦。”年级前三的穆学霸乖乖点了点头。
“未成年不应该来这种地方，这次我替你保密。”景沉弯下身，让穆乐能平视自己，他把手指轻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下次不要来了。”说着他揉了揉穆乐的头。
4.
结果景沉再次来到这家酒吧，还是看到了穆乐。
他又画了很浓的妆。
穆乐看到景沉，眼睛都亮了亮，屁颠屁颠的走过去：“你来了？”
说的就好像他一直在等他一样。
景沉被自己的想法弄的失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吧。”
穆乐坐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景沉问。
穆乐眨了下被睫毛膏糊的老长的睫毛，“走进来的。”
景沉一顿：“不，我是说，你的年纪……”
穆乐露出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晴姐是我干姐姐。”
“蒋晴？”
穆乐点点头。
蒋晴是这家酒吧的店主。
景沉皱眉没再说什么。
5.
之后景沉每次来都能看到穆乐坐在吧台朝门口看。穆乐就是个毫无戒心的小傻子，景沉真的怕哪天他被人拐走，还傻乎乎跟着人家屁后问：“咱们去哪？”
所幸穆乐只会和景沉说话。
穆乐的眼睛很漂亮，因为脸上的粉铺的太厚，他自己也怕表情一大粉就掉下来，所以多时候是绷着脸的。但穆乐的眼睛会说话，亮晶晶的带着水色。高兴的、开心的、生气的、吃惊的……那么多的情绪，那双眼睛都能活灵活现的演绎出来。
景沉觉得自己看的有些入迷，并且难以自拔。
6.
景沉最后还是去找了蒋晴。
尽管他也想和穆乐多见见面说说话，但他还是觉得穆乐不应该总是出现在酒吧。
蒋晴是这家酒吧的店主，是个les，为人爽朗大方，景沉没接触过她，只知道这个人还不错。
景沉对于陌生人总是没有太多耐心。
“别让穆乐再来酒吧。”
所以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走了。
7.
结果穆乐真的再也没有来。
景沉觉得来这家酒吧的意义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他来，是想迷醉自己，最近他来，却只是因为想和穆乐聊天。
景沉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穆乐谈谈了。
他有个恋爱想找穆乐谈谈，不知道穆乐愿不愿意。
——其实景沉这样二十有七的“老”男人也应该少看网文。
8.
景沉刚想起身走人，蒋晴就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明天来酒吧，乐乐说想和你谈谈。”她狠狠瞪了景沉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景沉早早就来到酒吧，比开店时间早了一小时。
酒吧没有开门，甚至明确挂了牌子，说今天休店一天。
景沉试着推开门，门没锁，穆乐就坐在吧台往这边看。
穆乐今天依旧画了浓妆，甚至不知道拍了什么粉，脸上亮晶晶的。
好可爱。景沉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走过去的步子都有点飘。
9.
穆乐突然站起来，眼睛有些发红：“你等等，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先去补个妆。”说着往后面走去，景沉想追上穆乐，却被蒋晴拦住了。
“他每天都在这儿等。”蒋晴指了指吧台穆乐坐的那个位置，“不喝酒不喝饮料，只拿一瓶矿泉水，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你猜他在等谁？”
景沉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他突然明白了每次他进门时，穆乐投来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他可能一直都在等自己。
10.
穆乐不知道听谁说的，景沉可能是个双性恋，喜欢漂亮的人。
穆乐怕自己长得丑，引不起景沉的兴趣，于是去求蒋晴帮他化妆。
蒋晴一个T，过的比某些汉子还糙，哪会化妆？可她一个弟控，见不得穆乐失望，只好硬着头皮上。
就连穆乐一开始打招呼的方式，也都是蒋晴教的。什么“我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穆乐把这句话念出来就觉得不对劲，硬是转了个弯变成了疑问句。
总结来说一句话：穆乐喜欢景沉很久了，一切都是有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