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摆了摆手。
定睛时，那个人已经被另一个人拥入怀中。
他眼底的错杂同自己的无言，也许是他们最后的默契。
城市在雨水的侵蚀下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
孙宇凡的额头抵在尹子笙的肩窝，睫毛的扫过的肌肤有一种让人酥麻的感觉。尹子笙向后退了退。
“你来干什么。”孙宇凡冷冷地问道，尹子笙勾了勾唇角，他偏头正好凑到了孙宇凡的耳畔：“给你收尸的。”
“你他妈疯了？谁要你给我收尸？”孙宇凡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怒意，情不自禁抱住尹子笙已经够让他恼火的了，为什么这样满不在乎的口气让他更加烦躁。
尹子笙的手抚上孙宇凡的嘴角，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他受伤了，尹子笙重重地按了下去。孙宇凡倒吸一口凉气，尹子笙说道：“知道吗，曾经我要比这疼上千倍万倍。”
“真庆幸，要不是错过了你，我还遇不到他们。”尹子笙勾了勾唇角，他知道柳源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只是，此刻他不8 知道怎么面对他。
即使这一切都是柳源的意思又怎么样，他尹子笙喜欢上的人再怎么样在他心里都比别人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是无法改变的。
柳源攥着拳，青筋凸起的手臂微微颤动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相拥的两人，克制住自己心中呼之欲出的愤怒。
尹子笙被柳源狠狠地拉了起来，然后撞在了后面不平整粗糙的墙上，尹子笙吃痛地皱了皱眉。
柳源的唇不由分说地欺了上来，这带有侵略和愤怒的吻让尹子笙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和困难，舌的侵入和翻搅在雨水的滑入中变得更加缠绵火热。
用手固着尹子笙的腰迫使他靠近自己，柳源低头继续加深着这个吻，丝毫不在意尹子笙的挣扎，他越是挣扎，那一份想把他操哭的冲动就越发强烈。
见鬼，要疯了。


☆、第三十二章
毁灭是通往改变的道路。
可是我做不到毁了你。
尹子笙的舌根有些发麻，可是柳源似乎是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倾注在了这个吻上，脊背的疼痛促使尹子笙加大了推开柳源的力道。
柳源咬着尹子笙的下唇，加重的呼吸和低沉的嗓音窜入尹子笙的耳膜。
“你不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吗？”雨势渐重，孙宇凡尝试站了起来，他靠在身后的墙上，冷眼看着他们。
果然这一场雨把这一切都打乱了，尹子笙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我他妈早就疯了。”咬伤尹子笙的锁骨，那三个字母突兀得刻在那里，柳源的牙齿啮啃着那一寸肌肤，似乎是想吞下曾经尹子笙对别人的爱意。
“尹子笙，你是我的，是我的——”柳源有些胡乱地吻着尹子笙，那渴望汲取欲望的吻掠过的地方总是留下星点的红色印迹。
孙宇凡吸了一口气，“柳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幼稚。”柳源停下的动作，他把视线与尹子笙齐平，而身后孙宇凡的话显然激起了他的怒意。
从柳源的眼中，尹子笙看见了他眼底深入死潭的寂寥，这不该是柳源。
柳源转身，如一头被雨水淋湿蓄势待发的狮子。
“幼稚？孙宇凡，到底是谁幼稚？把自己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王沐就能留下来？他那种人，你了解吗？”
“你就很了解？”孙宇凡冲上前攥住柳源胸前的衣服，柳源也同样伸手攥住了孙宇凡的衣服。呼吸近在咫尺。
“他为了名誉这种莫务虚有的东西什么都能干出来，孙宇凡你就是眼瞎看上这种人。”
“年级主任找他你不知道？那一个保送留学的名额，你觉得和你的喜欢比起来，哪个更值钱一点？”
“他和我的事你也不知道吧，当然，那种有损他名誉的事情他怎么会说出来。”
柳源一连串的话让孙宇凡似乎明白了什么，雨水从柳源攥着的拳上滑落下来，他勾了勾唇角，魅惑而讽刺的笑容在布满阴霾的灰暗天空下显得有些憔悴。
“还有，你，配得上尹子笙吗？”
“哈哈。”孙宇凡笑着，“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好歹他喜欢过我，你呢，你算个屁？”柳源把孙宇凡推了出去，结实地撞在了墙上，柳源用小臂抵住了孙宇凡的脖子。
尹子笙看着这一切，可是他却像是定格住一样。
孙宇凡，柳源。即使心中早已抉择，但柳源刚刚的那番话显然是对他的不信任，什么“他会是什么反应”，谁他妈在乎孙宇凡怎么样。
尹子笙扬了扬头，滑过喉结的雨水浸湿了衣服，白色的衬衫也沾上了斑驳的印迹，面前两人对峙着，尹子笙看不见柳源的表情，而这时，孙宇凡抬起了头看着自己。
“当初让你看好他别来烦我，看来，我高估你了。”
柳源攥着拳，用力的拳砸在了孙宇凡脸颊边的墙上。
孙宇凡闷哼一声，微眯着眼睛，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他真的难过的都要死掉了，呼吸不畅，为什么不干脆窒息。
王沐，王沐，王沐。原来我相信的根本不是你，只是和你的回忆罢了。
那就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孙宇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仰头低吼了一声——“柳源，你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此声嘶力竭的吼叫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柳源向后退了几步，出拳狠狠地砸在了孙宇凡的脸上。“孙宇凡你他妈像个男人一点！”
“柳源——”尹子笙从背后抱住了柳源，“够了，够了！”尹子笙握住了柳源的手腕，手指上的血迹是刚刚砸向墙壁留下的，妈的，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够了？这就够了？”柳源转身反握住尹子笙的手腕，“根本不够——”
柳源粗暴地尹子笙的衬衫撕开，透明的扣子全部落在了地上，抵住尹子笙的后颈，柳源的吻已经带有了明显的□□。
“不要……柳源……”
雨让空气变的粘稠，让呼吸变得紊乱，那踩着雨水远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孙宇凡有些艰难地离开了刚刚的小巷子。
柳源把尹子笙抵在墙上，这不安的急不可耐的吻表露了焦躁的心情，一只手毫不吝惜地搓揉着尹子笙胸口有些泛红的□□，另一只以探入臀部搓揉着。
“呃啊……”尹子笙的□□让柳源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下去，尹子笙的手肘抵着柳源的肩膀，企图把他推开。
“尹子笙……尹子笙……”柳源舔咬着尹子笙的耳垂，敏感的部分一经舌尖的舔舐让尹子笙全身像流过电流一般。
“柳源……不要在这里……啊……”尹子笙被柳源转了个身，柳源的胸膛贴着尹子笙的背，抵着自己臀部的坚硬似乎透过衣料传送了灼热。
“我现在就想要你，宝贝儿。”
不远处，金禹珏已经按耐不住迈开步子——“麻痹乔寰你再拦着我试试！老子最好的朋友要被强上了！你就看我看着不管？柳源现在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冷静点。”乔寰难得沉着一张平日挂着笑容的脸，“柳源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老子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没看到尹子笙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谁他妈愿意做这档子事啊！你滚！我数三秒——”
“你数三百秒我都不会滚，就你这小力气。”乔寰不嗤道，“乔寰你算个屁！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金禹珏，你又是为什么这样？就因为这个？”乔寰卷起衣服，那狰狞的伤口突兀地攀爬在腰部。
乔寰抓住了金禹珏的手放在了那道伤疤上。
“身上的伤口可以缝针，可以愈合，可是心里的不能。”
“每个人爱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尹子笙他会懂柳源的。”
“信他一次吧，小珏。”
“啪——”
柳源向后退了几步，而尹子笙跌坐在地上。
柳源垂着头，连眼眸都低垂着，尹子笙看着自己的手掌，握紧，再松开，很麻。
该死，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打了柳源。
柳源的唇欲开还闭，蠕动了几下的唇说着——
“我帮孙宇凡清醒了，可是我自己还是这么糊涂，我都做了什么……”柳源痛苦地扯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王沐那种人，为什么他们都要喜欢——还他妈能认清我和柳彦，认清就是这样？”柳源将手腕露出来，尹子笙摸了摸模糊视线的雨水。
那手腕上的一条疤痕虽然已经成了淡红色，但隐约可见。
“知道么，这就是王沐能认清我们的真相。不小心弄的？呵呵，也只有柳彦那个蠢货信了。”差一点点就伤到脉搏的伤口，即使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这是王沐——”尹子笙的声音沙哑地可怕，“他弄的？”柳源把手腕抬起，咬住了那个疤痕，他皱着眉，原本俊朗的脸上满是落寞和痛苦，这让尹子笙也觉得很痛心。
“操。”尹子笙低声咒骂着，他凭什么，凭什么让他们这样。原本的柳彦和柳源，又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柳源对上尹子笙的眸子，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他用手指抚去尹子笙脸上的雨水，只是抹去旧的，新的又继续落下，让他猝不及防。
“我是不是错了。”柳源喃语，“不该这么霸道，不该想把你占为己有，不该想着，如果让孙宇凡认清王沐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们就能分开了，或许，你就能比以前好受些。”
还没等柳源说完，尹子笙就狠狠地把柳源的手打掉——
“谁要他孙宇凡认清！他认清了又干我屁事！他孙宇凡现在算个屁！妈的柳源你还不懂我？我喜欢的是你！”
“那么，柳彦呢？”雨水顺着流下，柳源有些艰难地看着尹子笙。
“对不起，柳源，我——”尹子笙抿了抿唇，“你们两个，我都不可能放下，除非谁先离开我。”
“对不起？”柳源笑了笑，“你不需要对不起。”柳源站了起来，重新扬起了笑容，“是我哥的话，我不会介意。”
“那——”
“王沐的事，我也不会说。”柳源的笑眼和嘴角的僵硬让尹子笙欲言又止，他伸手想要握住柳源的手，却被柳源躲开了。
“这个时候，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尹子笙坐在原地，看着柳源离开的背影，他明明想叫住他，可是为什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尹子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很沉重。
巷口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似乎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久到，让尹子笙觉得是世界的尽头。“带你回家。”黑色镜框后的那双眼睛露出了从未有过柔情，那人伸出手，对着尹子笙——
“柳彦——”湿漉漉的尹子笙跑向了站在那里的柳彦，把整个头都埋在了柳彦的胸口，柳彦的手抚上了尹子笙的后脑勺。
柳彦扔掉了伞，把尹子笙紧紧地抱住，似乎是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柳彦吻了吻尹子笙的额头。
“蠢，别哭。”柳彦垂着眼眸，那双眼睛里都是尹子笙咬着下唇的样子，“操，谁哭了？这是雨！是雨！”
“你以为这是玛丽苏的小说？”柳彦把尹子笙的衣服拉了起来，把手中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什么玛丽苏！你全家都是玛丽苏！”尹子笙丝毫没有承认的样子，开玩笑，妈的为什么看见柳彦他就情不自禁了！
“那我——要让全世界知道这场雨被你承包了。”
算了，玛丽苏就玛丽苏吧。
“柳彦你敢不敢再蠢一点？是鱼塘好吗。”
“哦。”
“卧操，你也太高冷了吧。”


☆、第三十三章
“你怎么知道——”尹子笙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柳源告诉我的。”柳彦抿了抿唇，揽着尹子笙的肩膀，柳彦尽量把伞打低，他知道尹子笙很冷，所以他想让他汲取一些温暖。
尹子笙有些无力地靠在柳彦身上，他仰头问道：“柳源手腕上的伤——”
“你知道了？”柳彦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是看了看尹子笙的脸，脚步又加快了一些。“王沐。”柳彦的话简单明了，可是尹子笙很不解，“你知道这是王沐故意的？”
“知道。”“那为什么柳源——”
柳彦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出那些。
“柳源以为我喜欢王沐，而我，以为柳源喜欢王沐，你知道吗，王沐在我们之间传达着这样的信息。只是知道了真相之后，我却不知道怎么面对柳源，我那时想，既然喜欢王沐，又为什么在我面前伪装地这么好。”
“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再用这样的手段让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了。”尹子笙抓住了柳彦的衣服，有些急切地说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彦勾了勾唇，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说出来你大概不会理解，因为我也不明白。”
“你在鄙视我的智商？”“没有。”
“只是看不起而已。”“……”
“柳彦！”尹子笙朝着柳彦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嘶——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咬人了？你有病？”柳彦皱了皱。
“你才有病！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简而言之，为了自己的名誉。”“名誉？”“嗯，他是gay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传了，只不过被我和柳源压下去了。”
“看来，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啊，都能帮他压下去这种事情。”尹子笙嗤之以鼻，柳彦撇了撇嘴角，
“关系好的前提是，我们以为。”柳彦的耐心似乎没那么多，尹子笙才不管那么多，他接着问道：“什么意思？”柳彦懒懒的回答：“你好蠢。”
“卧操！柳彦！到底能不能正常沟通了！”
“那你就闭嘴听我说。”

刀锋在刺眼的灯光下泛着渗人的银光，王沐顿了顿手。
“叮——”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教室的上空，柳源捂住猩红的鲜血不断涌出的手腕皱着眉，身边的学生闻声而来。
“柳彦？还是柳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啊柳同学，赶紧去医务室吧，把手抬起来啊！”
身边的人有些拥挤，让柳源有些喘不过去，直到柳彦来到自己身边拖起了自己的手臂，“走，去医务室。”
两个受瞩目的高大身影离开后，众人开始讨论起来。
“唉，你说刚刚受伤的是谁？”
“不知道啊，好像是柳彦吧？”
“我怎么感觉像柳源？”
“那是柳源。”王沐的声音很轻，众人看见了那个坐在那里擦拭桌子上血迹的人，他平静的脸上一直很干净。
“奇怪，王沐，你不是和他们关系很好？柳同学受伤了你也不去？”
“有柳彦在。”王沐的手中握住沾满血迹的纸，那斑驳的红色像是他心中不易窥见的秘密，突兀地存在着。
“说的也是啊，毕竟是双胞胎，一直都在一起呢。”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能够分清他们？真的觉得他们好有爱啊！”
“你算吧，分清他们？谁能做到？”
王沐转身，冷静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或许以前没有，可是现在却有了。
王沐拿起书走出教室，昏暗的楼梯中有人重重地把他推撞到墙上。
“王沐你他妈真行啊，我可没让你弄死他们！”姜宇一行人把王沐围在中间，一旁一个人用手摸了摸王沐的脸。“别伤到他啊，实在不行，他也可以让我们爽一爽。”
“呵，你什么时候也成那恶心的同性恋了？”姜宇比王沐要高出很多，他揪着王沐的领子，迫使他看着自己。
“给你期限就要到了，你最好记住。”
姜宇出不了这口气，这一段时间都不会爽快。
柳彦是校队的队长，自己和兄弟们想要凭着是校董的儿子无法无天地进入校队。
谁知道柳彦却拒绝了，说什么球队需要的不是他们这种人。
而在他转身打算走的时候，一旁的柳源伸出脚绊了他一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出了丑。于是他就找到了和俩兄弟关系很好的王沐，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就将他被绑起来被男人玩弄的照片贴满校园。
王沐只能点头，他一个人在昏暗的厕所捡起地上的衣服，被□□的感觉让他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而他，曾经并不是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人与人总是会有对比，而每次只是他自己被俩兄弟比下去，所以的掌声和荣誉都是他们的，这对于从小被捧在手心的王沐来说，的确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