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炎没说话,只拿着那条锦帕向花宴走近。花宴心下正忐忑着,却见水落炎走近后将手上的锦帕放在那软榻上,又径直向房门走去,压根没理她。于是花宴撑着榻沿单脚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稳住身体,似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花宴看着水落炎迈出了房门,这才想起,不是她要离去吗?现下怎地是落炎出去了?正不解之时,却听屋外响起了玉央的声音,闻她恭敬的唤了声“公主。”
“给我吧,你下去歇息。”水落炎言道。
“……是。”玉央顿了一瞬,方才应道。
随后,花宴便见水落炎端着盛了膳食的托盘回屋,还冒着腾腾热气。
玉央的目光追着公主进屋的背影,偷偷朝屋里瞧了一眼,随之低头一笑,快步离开了。
水落炎将那膳食放在软榻旁的矮桌上,看了花宴一眼,示意她可以吃东西了。花宴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声谢谢,却又觉得别扭得很,便作了罢,只讪讪的重新坐下看着那膳食,拿起食筷。余光却瞥见水落炎又转身走开了,遂立马抬起头去看,只见水落炎走到房门处,拉过两扇门将其关严了。
花宴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见水落炎回过身来,于是花宴立马低下头很认真很认真的吃起来。
水落炎一转身便瞧见花宴那努力掠食状,眉头随之一敛,看来确实是饿坏了。难道这两天都没吃东西吗?水落炎心下叹息一声,走到案桌旁倒了杯水,继而走至矮桌旁坐下,将水放到花宴的顺手边。
花宴手上一顿,随即又故作自然的端起水杯饮了一口,然后低头继续吃,却是放慢了速度。短短时间里,她完成了饥民到淑女的蜕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陪着没放假的孩子们一起‘工作’↖(^ω^)↗
——我才不会说呆了一整天就码了这么点其实……嫩们在刷更新的时候,银家也在不断刷书评……
嘤嘤嘤嘤……【内牛满面的滚走……
☆、第八十章
花宴能明显感觉到水落炎加快的步伐,感觉才在眨眼间就已经回到了房里。水落炎丢下手中拿着的鞋袜,将花宴直接放到床榻上坐好,随即又蹲下/身抬起花宴的伤脚。
“落炎……”花宴疑惑唤道,不知道水落炎又要做什么。
水落炎没应她,只一手抬起花宴的小腿,另一只手摊开了,掌心朝下悬覆在花宴红肿的脚踝处。花宴顿觉一股气流侵入肌肤,凉悠悠的,立马缓解了那处火辣的疼痛,落炎的举动相当于在替她冰敷,却比冰敷管用多了。
花宴看着水落炎那认真的模样又失了神,可笑自己先前还在想落炎恢复了会不会报复她之前的那些放肆行为,真是……小人得很。细思之,虽然落炎嘴上喜欢难为她,却根本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反之一直是在救护她。
“好了,歇息吧。”水落炎收了手,起身向花宴言道,言罢又自顾转身走开了。
花宴看了看床,又看向水落炎,犹豫道:“我……还是回房歇息吧……”
水落炎闻言脚下顿了一瞬,随即又迈开步子,边走边道:“也许还会有雷。”语气轻缓,没有情绪。
“……”!!!
花宴无语的看着水落炎走到水盆旁优雅的洗着手,虽然她心中是很愿意很愿意和落炎宿在一起的,但是,她也不希望是这么丢脸的理由啊,况且还是在先前吓得哆嗦了之后。自己以前找的那什么怕黑的借口,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怕黑啊,所以即使之前被落炎揶揄了,她心下也不会在意的。可是怕雷,能再厚脸皮的说其实是不怕的吗?已经很明显的吓成那样了!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怕打雷的!所以……还是就在这里歇息吧。花宴心下一阵纠结之后,弯腰脱掉另一只脚上的鞋袜认命般往床上挪。
花宴半躺着靠在床头后又伸出脑袋去看水落炎,见水落炎已经坐在那张软榻上,好似没有歇息的意思。花宴脑中一转念想到这床都已经被她霸占了,落炎还怎么睡,虽然床够宽,但落炎是不会愿意和她挤一起吧,遂坐起身来,道:“我还是……回房去吧。”
水落炎闻言抬眸看向花宴,那眼神看似没有任何情绪,却又含着说不出的意味,直看得花宴浑身不安,遂挪着身子想要下床,却见水落炎站起身向床边走来。
水落炎静静的走到床边,没有言语,直接欺身去解花宴的腰带。花宴一惊,下意识的出手拽紧了衣物,有些惊慌的看着水落炎。
水落炎心中笑着花宴的反应,手上却没停,她在解的是腰带,正常的动作不是应该拽紧腰带吗?水落炎将解下的腰带放到一旁,又很自然的伸手去拉开花宴拽着衣物的手,花宴却鬼使神差的听话的没点反抗的任由水落炎拉开自己的手然后放下……
水落炎脱着花宴的外衣,淡淡的开口道:“我去药房看着,你放心睡。”
花宴顺着水落炎的动作脱下外衣,她没想到水落炎竟然想去替换无为,她也自私的不想落炎去那药房里熬夜守着,遂连忙道:“有无为……”
“那是我的药,不是吗?”水落炎突然打断了花宴。
闻言,花宴随即一愣,惊怔的目光迎上水落炎那双深邃的眼眸,落炎怎会知晓了?难不成是玉央告知了落炎……
“虽然如此……也不需你去的……” 花宴犹疑着言道,顿了顿,又道:“还是我去吧……”
说着花宴便欲起身,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想落炎去熬夜,无为又有何义务替她守在那里,所以,还是她自己去合适些。虽然之前有交待无为添足炉火就去歇着,但熬制期间,那炉火是绝对不能熄灭的,无为做事谨慎,应是不会离开的。
“你又何需去?”水落炎更加欺近花宴,双手撑在花宴身体两侧,幽幽道:“你又何需做这一切?”
花宴随着水落炎的动作向后仰去,双手撑在床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水落炎的脸庞近在咫尺,近得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温热的,透着馨香,却逼得花宴不敢再用力呼吸,她稳了稳心绪,轻声道:“这……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水落炎看着花宴默了一瞬,又开口问道:“何为应该?”
“……”
何为应该?只要是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既入了浴和宫,为公主做事自然是应该的。” 花宴不自在的撇开头。
“可本宫已经许你出宫,你便不再属于浴和宫。”水落炎并不满意花宴的回答。
“可是……”花宴闻言又偏回头来看向水落炎,但一对上水落炎的目光便哽了喉,又不知道该如何应说了,她抿了抿嘴,顿了顿,也只重复道:“可是……”
水落炎静静的看着等着,那模样好似花宴若可是不出个让她满意信服的所以然来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花宴憋红了脸,撇过头,声音越来越小,模模糊糊。这应该是她这辈子还有上辈子说过的最最矫情的话了,但她这时确实也想不出其他的什么理由了,落炎说她已经出了宫,她便自然想到她之所以会突然选择出宫的原因,而那日所发生的所有事便又在脑中浮现了。
水落炎那长长的睫毛随着花宴的话音快速闪动了一下,花宴说得口齿不清,她却是听明白了的。花宴之所以要出宫不就是因为那次她做的荒唐事吗,但多可笑,这人不怪她不恨她反倒是因此一直在帮着护着她……这就是那古板愚昧礼教下的产物吗!
压抑的寂静。
寂静之下,花宴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她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有些撑不住身体了。更纠结的是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说出那样的话,落炎是什么人,岂会信奉那什么三从四德类的古董理念,即便做过那样的事又如何,在凡界中,那是多平常不过的事啊!她以此为由,只会惹了落炎笑话吧。
想着想着,花宴竟急出两声咳嗽,连忙伸了一只手去捂嘴,早已发抖的单手一时没能支撑住身体,便直接倒下床了。
水落炎一抬眼,撑在床上的手指亦跟着向上跳起欲去扶花宴,却突地想起这是在床上,摔不到她,便抿了嘴直起身来,顺手去拉锦被。
花宴如获大赦,连忙挪着身子在床上躺正了。水落炎顺势将锦被盖在她身上,轻言道:“睡吧。”
“你……也歇着吧。”花宴掖了掖被子,一张脸红透了,也不知是不是咳嗽给害的。
水落炎看着花宴默了一瞬,随后动手解了自己的腰带,脱了衣物,躺上床。
花宴立马往里挪了挪,给水落炎留出宽松的位置,想着现下可以先睡上一觉了,其他的事睡醒之后再说吧。
水落炎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精神的眼,她动了动嘴唇,似想说点什么却又犹豫了,顿了顷刻,她又微张了嘴唇,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爱你。”
正在准备见周公的花宴闻言立马又清醒了,怔愣了半晌,她侧过身去背对着水落炎,听似很平静的道:“……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_=zzzzzzzzz……
坚持就是结文!
☆、第八一章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水落?7 灼房聪虮扯宰约旱幕ㄑ纾堑ケ〉纳碜涌吹盟兴坎蝗蹋指毫艘桓龊门印?墒牵淙徊腥蹋幢匦肭宄靼椎母嫠咚飧鍪率怠C獾盟冻龈啵约喝床荒芄桓谙嗤幕赜Γ绞绷钇湫纳烁酢?br />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爱的能力了,无论对方是谁。
与霓刹的过往她是另有目的,却又莫名其妙的被现在躺在身旁的这个花宴打破了。那时,她甚至忘了她的初衷,想着要放弃。若不是她之后去见了弋由知道了一些事,她现下便应是在浴和宫中,规规矩矩的当她的浴和公主,平静过活着。
弋由所述之事让她太过震惊,那时她才知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平静生活就注定了与她无关。
她已经负了花宴,便不要再让她卷入自己这些乱事中了。
花宴紧紧的闭了双眼,蹙着的眉让她的脸庞显露郁色。虽然早就知道事实是这样的,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落炎亲口说出这样的事实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的痛。她如今就是一个矛盾体,对现在的她来说,落炎爱与不爱她都是会令她难过的。她希望落炎还是爱着自己的,不愿意看到落炎忘了自己而爱上其他人,可如今,她自己也成了这其他人。所以还能如何?
你是我活在这灵界的唯一意义,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是好的,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花宴在复杂的思绪中慢慢睡去,些许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明日醒来一切都将是新的。
些许是身心都疲累了,真的累了,所以当花宴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比平日里都睡得久,头却有些胀痛有些沉。身旁早已经没了水落炎的身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些许是晨早时,也些许是她睡着之时就离开了。
花宴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立马曲起腿瞧自己扭伤的脚,脚踝处的红肿竟都已经褪去了,怪不得没有感觉到痛意,这应是落炎昨晚给她度那股寒凉灵气的效用了。她试着动了动脚趾,还是有些不适,需再继续修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恢复,于是小心注意着挪下床,穿戴好后拖着伤脚去洗漱。
花宴收拾好自己便要往药房去,得去看看无为将‘幽昙’熬制得怎样了,再则,她想到落炎昨晚就说要去药房看着的,些许能在那里见到她。
昨日的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已经放了晴,蓝天下的空气干净清新。
花宴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出了门,走到前堂外时突然听见玉央唤她的声音,遂扭头看去,瞧见玉央正从外面回来。她心中顿生疑惑,这是去了哪里?
“小姐。”玉央疾步迎上花宴,道:“小姐何时起的,玉央伺候不周……”
“刚起。”花宴连忙笑言,都已将洗漱用品备在房间里了,还要怎样周到,她最不喜欢玉央说上一大堆自责的话,遂立马转移了话题,问道:“玉央怎地从外面回来?”
“……”玉央动了动嘴,欲说还休,似有些难言。
“落炎在何处?”花宴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玉央今早起来时就未见着公主。”玉央抿了抿嘴,垂下眼眸,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早本想着让小姐多睡会儿,玉央就先去伺候公主起身了,到了公主房里便瞧见小姐睡在公主床上,并没有见到公主的身影,也到其他房屋找寻过了都没有看见公主,所以,玉央就想着也许在外面能找到公主……”
不用想也是没找到了,花宴怔怔的,脑中反复的念叨着落炎走了?落炎走了!一定是她昨晚的言语不妥害走了落炎,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找到,一定已经走远了,走远了……
玉央说完便抬眼去看花宴,见她怔怔的,情绪明显不对了,忙劝慰道:“小姐,小姐勿要忧心,说不定公主只是到处走走,马上就回来。而且,而且公主身子也大好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嗯。”静默了半晌,花宴淡淡应答一声,道:“扶我去药房。”
玉央担忧的看了看花宴,没再言语,扶了花宴往药房去。
“小姐放心,无为一直都在药房里守着的,不会出差错的。”路上玉央向花宴道。
到了药房,果然见着无为还蹲守在药炉旁,而那案桌上,整齐规律的摆放着配好了要用到的其他药材,无为的得力之处,显而易见。花宴让无为赶紧回房去歇息,自己接下了药房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花宴一直待在药房里,连玉央准备好的膳食都是送到药房来的,象征性的吃了一些,便又继续忙活着,她得赶紧把药炼制好去寻落炎。
傍晚时分,玉央去了厨房准备晚膳,药房里只剩下花宴一人。
“你看这个有用吗?”一个声音突然在屋里响起,淡淡的,却清软温柔。
花宴闻声一惊,猛地一抬头,只见水落炎正站在她侧前方处,手里举着一个袋子向她递来。看见水落炎那一刻,她的嘴唇颤动了,一时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表露出何种情绪,怔了一瞬,才挤出一个笑容,唤了声,“落炎……”
“我手上没有分寸,不知道有没有损伤药性。”许是考虑到花宴的脚伤,水落炎迈步走近花宴,将手中的袋子交道花宴手上。
花宴这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那袋子上,那是她专门用来采‘幽昙’的袋子,难道……
她立马动手打开袋子瞧,果不其然,那袋子中装着许多的‘幽昙’,浸在水中,新鲜水嫩。惊诧之余,花宴抬眼看向水落炎,满脸藏不住的疑惑。落炎竟是去采‘幽昙’了,她怎知道去哪处采?怎知要如何采如何护?
“无为告知与我的。”水落炎似看出了花宴的疑惑,遂解惑道,说罢顿了顿,又有些不太自然的道:“你看能用吗?”
“能。”花宴莞尔一笑。保护得很好,当然能用,只是落炎这不太自信的模样……呵呵,很可爱。
“那就好。”水落炎轻言道,似松了一口气。
花宴慢慢移步将那‘幽昙’放好,现在药炉不得空闲,暂时还不能处理这些。犹豫一瞬,道:“你何时出门的?我还以为你……”
“今早。”水落炎快速应道,“我发现那株‘幽昙’附近有条峡谷,恰巧旁边树草凌乱,似有东西从那高处滚下的痕迹,我便顺着那痕迹而下找到了这些‘幽昙’……你当日可也是如此才采摘到那许多‘幽昙’的?”
花宴见水落炎的目光下移,睨了眼她的伤脚处,明显是在问她脚伤可是摔下那峡谷所致,她能采得那许多‘幽昙’就必须下到那峡谷中,而怎么下去的,怕是瞒不了落炎的。遂讪笑道:“是啊,那日我采完那棵唯一的‘幽昙’心中得意时,脚下一个没注意便滑了下去,只扭伤了脚便换了那么多‘幽昙’,甚是划算。”
划算?什么逻辑!水落炎当下无语了。
见水落炎没有打算再要多问的样子,花宴心中遂松了口气。其实她没有说谎,外伤确实是只扭伤了脚而已,只不过还摔出了点内伤。那峡谷太窄,容不下展翅后的宝贝,所以当时宝贝救不了她,只能绕道步行下去寻她。是雨水将她从昏迷中浇醒的,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那‘幽昙’丛中,只欢喜了一秒便绝望了,以为自己已经壮烈牺牲了,眼前的景象都只是生前心中所愿的幻景。若不是宝贝即使出现,她真的真的不觉得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