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终有迹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赤水三株树/赤水小树
赤水三株树/赤水小树  发于:2017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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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的声音则听着沉稳些,道:“怎会是害……此事你不用多管。”
阿禄一听是为孩子,暗道不好,冷眼扫过屋里的宫女们,让她们都各自做事去,又恨铁不成钢瞪了不务正业的纤云一眼。
思安着急了:“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听话……嗯?”
思安呼吸急促起来:“不成……啊……你怎么能这样……唔!”
“若不想……我会着人去办的。”
“你……哈啊……”
往后思安被欺负得凄凄惨惨再没一个整音。
待里头渐渐歇下,阿禄估摸着,才清了清嗓子对里面道:“陛下,方才垂拱殿传话,说崔相公已经到了,求见陛下。”
槅门推开,温行一面系着里衣的带子一面跨出来。
薄衣下显出他挺阔胸膛的纹路,隔扇门后的垂纱挑开一半,床上伏着个人,半截雪白的手臂搭在榻边,帐中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弄得纤云这样伺候惯了的都老脸一红。
“备水。”温行道。
思安扶着榻挣扎支起身子,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同……”他抬头看见温行只着里衣,眉头皱起来,“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才刚好些,受风怎么好。”说着竟顾不得自己全身发软,要下床给温行拿外袍。
他手脚都还不利索,鞋子穿不起,赤足落到地上,温行折回榻边又把他塞回被子里,自己披了袍子道:“你又忙什么,地上不凉么。现下外面有事,等你想好咱们再谈。”
思安裹在被子鼓着腮帮子,温行被宫人们伺候着去汤殿沐浴更衣。
当晚天色擦黑温行也没从垂拱殿出来,崔瑾呈和几位后来奉诏入宫的大臣据说也没出宫,想来是朝政上什么要紧的事,福宁殿与垂拱殿毗邻,思安远远瞧着垂拱殿外似乎还有宫人提着灯笼来往,殿中的灯火也未熄灭,着人去前面问,温行只传回一句话让他早23 睡勿等。
囫囵眯一晚上至天明,第二日垂拱殿亦是大臣出入频繁,隔一日在紫宸殿上朝,过午又回垂拱殿,而后一连几日温行都没有回福宁殿。
思安头一两晚还让人去问,后来温行派人取了些换洗衣物等到垂拱殿安置,便不再问了。
先起了龃龉,过后话没说投合就一个不见一个不问的,要知道平日两人好得什么似的,这么多年都少有各分一处的日子,在福宁殿宫人看来,可不就像两人赌气了么。
又过了几日阿禄实在看不过眼,趁思安让他打发太医院派人给冯妙蕴看病的时候,琢磨了一套话。
“奴瞧冯夫人也未必就不好了,太医院去看过,兴许没得几日就好转。”俞嵇卿始终未娶妻,冯妙蕴这么不明不白跟了他,他们的身份也不能像平常一样论嫁娶,直到如今,也只能称冯妙蕴一声冯夫人。
仿佛知道他话头一开要说什么,思安瞧他一眼,自转开脸没接话。
阿禄只能巴巴地继续道:“所以犯不着,您要担待小辈那办法多的是,这过继嘛……就算过继也可以让其他宗族里没孩子的过继,往后您多过问一二,多派些人教养照看也是一样的。”
为保护思安,福宁殿从来严密不让外人轻易得见,而俞氏宗亲和前朝旧臣之种种,温行怕勾起他从前放不下心结,更不许人多提半句。
这孩子有那样的爹娘,身份也尴尬,阿禄认为温行一定不希望思安与他亲近哪怕一分半分。
思安还是没个回话,自己走到内室打开墙角的雕漆大衣柜,从里面取出几件衣服,又走到南壁下的大箱子前,打开翻找一通,整个屋内搜搜捡捡。
他不啃声,阿禄只好巴巴跟着。
“陛下最听郎主的话,哪一次不是您说两句就什么都依了,老这么闷着扯不开也没个意思不是。瞧这些天垂拱殿里灯火都到三更才熄,陛下一定在忙着政事,没有您在一旁,肯定又忘了多保重身子。”
思安闻言身子一停,复又至衣柜前抬手把放在最顶一件厚斗篷取下来。
“胡说,陛下哪里随意听人摆布,我说不行他可不听。”思安道。不听就罢了,还用那种法子逼着人答应,想到此处脸上一热,思安低头把大斗篷并先找出来的几样物件都装到绸布包里。
阿禄听他语气有松动,只想劝得他这会儿撇开这口气去,忙道:“一时半会儿抹不开,往后还好慢慢地说。”
思安不置可否眨眨眼,把包好的绸布包往递给阿禄,道:“送去吧,嘱咐那边的人小心伺候。”
阿禄一瞧,原来包里全是温行在福宁殿用惯的一些东西,那件崭新的貂皮大斗篷,还是思安今年特意选了幽州进贡的皮子让做的。
阿禄喜道:“诶诶,奴这就送过去,天凉衣上身,陛下心里再清楚不过。”
思安被他开花儿一样的笑闹得直起鸡皮疙瘩,嗔怪他一眼。
耳边伴着风声响起一阵琴音,宫人们都好奇,侧目凝神寻声源朝窗外望,福宁殿距离嫔妃居住的后宫有些距离,况且嫔妃中倒没听说谁擅琴的,琴声如此清晰,只能是从垂拱殿里传出。
阿禄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
思安听着声音又见他这般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温行在垂拱殿住了好些日,也没见他来劝和,怎么偏偏今日来了,思安道:“是谁在垂拱殿?”
思安一贯都是温和的,阿禄跟了他不只十年,从没见过他的目光如此蛰人,冷汗都流到脖子里。

第69章 默认分章[59]

番外十
几日前留在垂拱殿伺候的小徒弟跑来告诉阿禄,常宸妃带五皇子去探望陛下,还跟着一个常家小辈,是个少年郎,说是宸妃娘家子侄一辈,要给五皇子当伴读,特意带来请陛下过目。
“常小郎君细眉俊眼的,虽然话不多,但陛下问话时偶尔抬头,水灵灵的眼睛伶俐得很,瞧身段姿容都不一般呐,倒不像真来给五殿下当伴读的。”小徒弟嘴里的“伶利”可不单是夸人,这些事在宫里本也不算什么,投君所好,邀君之宠,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底下人为了宠幸多动脑筋属平常之事,何况还是后宫。
温行刚登基那几年,眼看后宫妃位多虚悬,外臣也没少动过献女的心思,有些人知道他有那么一好,福宁殿里还有个男人,便搜罗长得俊俏的少年送来,温行那时心思都扑在政事上,对这些连看也不多看一眼,时间久了,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添,福宁殿里倒是屹立不倒,大概便知是要专宠了,温行待臣下不算多么严苛,决断却也是说一不二的,绝不会允许他人胡乱插手宫廷,果真灵敏有眼色的人,都不再往这上面使力。
连阿禄这样精乖惯的人,也慢慢习惯把温行身边除了思安再没别人看作当然。
因此小徒弟跑来报信,他还当小幺儿年轻见识少。
“算个什么,是个人都能往陛下跟前站的么。你只管当你差事,保不准过两天陛下就回来了,待你差当好了,师傅找个机会把你调到福宁殿,陛下和郎主记得你的好,日后有你的前程。”
小徒弟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常宸妃离开垂拱殿的时候,常家的子侄也跟着离开了,没在垂拱殿多逗留半刻,阿禄心想果然嘛,要美色,陛下什么样的没见过,真正记在心里的,那不一样。
怎知到第二日,温行竟又传那位常家郎君到垂拱殿,这回来就没再出去,晚上也宿在垂拱殿里。
这还了得!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只闹了这么几日别扭竟会出这样的岔子,小徒弟又来传信的时候,阿禄立刻坐不住了。
为与思安这些年的情分,也为他自己。
阿禄清楚,他能坐上大内总管的位子,有多半是因为思安。思安住在宫里,温行需要一个知根知底且绝对忠心于思安的人掌管大内,能使人轻易无法触犯思安。
若是温行对思安再不能……阿禄心里刻意避着“宠幸”或“失宠”这样的字眼,总觉得这些字眼用在思安身上太失尊重,思安曾经是什么人,就算当初多遭掣肘,也是祭告过天地的天子,怎么能把这样的字眼用他身上,况且他与温行的情形,光论宠,似乎也不对。
总之绝对不能让人钻这个空子。
阿禄让小徒弟去打探那常郎君的底细,自己则去劝思安。
思安还什么都不知道,阿禄一想就有些焦急,但又不敢贸然与他说,来龙去脉还没弄清,若只是虚惊一场,何必惹人多担心,又或者果真有什么,若有机会瞒住解决了,又稳妥又不至于伤二人感情。
劝思安比试探温行的意思容易得多,且阿禄想陛下对郎主软语相告多半听的,只要郎主肯回心转意,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好巧不巧垂拱殿这时飘出琴音。
阿禄解释完,对那面都未见过就害他功败垂成的常郎君生出些嫉恨。
“奴只知道这么多,不过奴已经让人去打听,郎主放心,就算那姓常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扒出来。”
思安道:“不稀罕知道他祖宗十八代。”他胸膛起伏不定,话音都硬了几分。
阿禄再不敢多嘴。
最后思安也没多说,把包袱重重放到阿禄手里,转身倒在榻上,手撑着头,脸朝向里,谁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阿禄心里难受,宁愿他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可是一想,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痴情,心在别人身上便一直只在那人身上,如今福宁殿便是他的天地,离开这里,他根本无处容身。
所以唯系一个情字,还是太单薄。
殿中宫人都不敢多言,琴声停了,氛围似乎变得凝重,阿禄把纤云拉到一旁小声叮嘱:“你多看着,咱们这些人好不好都在郎主身上,能劝多劝,千万别让郎主多往心里去。”
纤云睁大眼睛点点头,多少厉害她也懂得。
“那禄总管您……”
“我去垂拱殿瞧瞧,倒不信了。”
常家的少年名叫常修予,今年只一十七岁,脸蛋精细秀美,端地是肤白腰细,与同岁少年相比个子不算高,言行作态很有一种天生不足娇弱微微的样子。
说是宸妃家的子侄辈,阿禄对汴梁贵家亲族了若指掌,十分确定常修予不可能是常氏本家的人,他们常家多少代的武将,结亲都只在武家选,哪里跑出一个擅读书会写字还会弹琴的小郎君,至多是常氏不知隔了几房的旁支亲戚。
奇怪的是,阿禄第一眼看见常修予就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思来想去恍然大悟,那常修予身上分明有些思安的影子,连孱弱不经的模样都很似思安少年时。
见了这一层,阿禄不得不更警醒起来。
这样的少年,当然是常家特意挑选送来的,很可能还专门调教过,不是精心挑选的人怎么敢送到宫里博宠。但为什么常家会照着思安的模子选人,这么些年了,不可能有旁人知道福宁殿里住的人是谁。
最想不透的是,陛下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
阿禄借着余光打量常修予,常修予也暗自观察阿禄,还有阿禄从福宁殿带来的东西。
听说过福宁殿住着个男人,盛宠十年不衰,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入宫前调教的嬷嬷就与常修予说过,只要能从福宁殿分出哪怕百分之一的恩宠,对他对整个常家便尽够了。
不过拿来几件寻常的东西,大内总管亲手捧着,陛下还一一亲自看过,福宁殿里的人果然受宠啊。
常修予自负有些姿容才学,早听闻陛下这十年间甚少正眼瞧过什么人,常宸妃带他来拜见,也只抱着一试之心,早约定若是不成,还留他在宫中当几个月伴读,到时候送他还家,再给他寻个出身。可是常修予心里隐隐有个火种,既然好不容易入宫了,怎么能就这样走一遭就出去呢,更何况……更何况他已经见过陛下。
那是站在天下最顶端的男子,英武伟岸,周身环绕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只是随意斜靠坐在那里,仿佛一只暂时休憩慵懒而不失高傲的雄狮,漫不经心掠过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就带着投向蝼蚁众生的睥睨。常修予初入垂拱殿拜见,心神震颤得连话都不会答了,御前失仪可是会论罪的,常修予怕得两股战战,然而陛下只用如暮鼓悠远低沉的声音疏离地道:“看着是个老实孩子。”
常修予的魂都要丢了。
怎能甘心就这样出宫,如此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男人,若能得他垂青怜爱,将是何种滋味。
第一日请安未见陛下对他有更多兴趣,常修予有些心灰意冷,没想到第二日垂拱殿再次召他觐见。
常修予欣喜若狂,后来他被留在垂拱殿伺候,虽然实际与他想象尚有差距,但这么多年,他已算是福宁殿里那位以外唯一有幸入了陛下眼的。
心头不免飘飘然。
直到大内总管从福宁殿来送东西,又让他仿佛被抽了耳光一般醒了神。
不过是那人送的几样寻常物件,陛下竟这样重视,要是人真的来了,又会怎样。
他自以为的一点特殊,和那个人比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是。
常修予忽而觉得更不甘了。
温行侧过头问:“怎么?”
常修予一愣,才发现自己盯着桌上的东西太久,手上磨着墨都忘了,忙跪道:“小的一时疏忽。”
温行道:“罢了,下去歇着吧。”
常修予不情愿,他今天才到书房一会儿,没和陛下单独说上话,但实在不敢有违圣意,只能称是,咬着唇出去了。
阿禄瞥着他柳枝摇摆一般的步态皱眉,听到温行道:“你家郎主说了什么?”
阿禄忙屏息敛神,然要张口却有些为难。
“只说让奴们好生伺候陛下,可能……本来是有话的……”
“本来?”
阿禄道:“郎主听见垂拱殿有人弹琴,就什么话也没说。”
温行在方才常修予磨墨了砚台里蘸了蘸,提笔在折子上写起来,叹息似的的“嗯”了一声,语意不明。
阿禄垂首道:“奴以为,郎主对陛下的心意昭昭可见,虽总容易心软,可总也越不过陛下,这些年一心只在陛下身上,况且除了陛下,也什么都没有。只不提这回过继那孩子,若为长远计,郎主也该有后嗣或旁的什么扶持,然以郎主心志,绝无可能与什么人留后生子,更或许从未考虑过往后,望陛下体察。”
温行目光锐利,道:“不是他让你来说这些话的吧。”
阿禄道:“禀陛下,都是奴之愚见。”
温行写完一行字,道:“你懂得倒多。”
阿禄大气也不敢喘,他是逾矩了,平日绝不敢在温行面前这样说话,只是想起思安在福宁殿中那模样,忍不住要说。
温行颇为无奈笑道:“要劝你也该劝他。”
阿禄疑惑。
温行只是摇头笑笑,未再说其他。
虽一时半会儿不知温行和思安两人间到底怎么回事,但防着常修予的目标却是明确的,阿禄到垂拱殿,吩咐手下小幺儿们将上下里外都看牢,尤其在陛下一个人的时候,必要留心防着常修予借机。
他渐渐好像看明白了那么一回事,常修予倒真是有心的,眼里脸上都遮不住,但陛下看着却没有那个意思。这么多日宿在垂拱殿,常修予似乎并未如愿。
阿禄看得真真的,温行叫常修予来的时候,也就是在一旁磨墨抄写而已,任常修予明里暗地怎么望眼欲穿,他都无动于衷。
阿禄偷偷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太好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福宁殿里会有什么光景。
但既然对常修予完全没有那个意思,陛下为什么还要把人留在垂拱殿,宫里宫外都已经传说垂拱殿最近破天荒的有了新宠。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禄对这样别有心思的人总是觉得碍眼的,琢磨着若陛下果真不在意,暗里使些什么手段让常修予吃些苦头,或干脆想法子弄走。他的手段还没使上,听到风声的长公主温茹就杀来垂拱殿。

第70章 默认分章[60]

番外十一
温茹看见常修予的模样也一愣,迅速向阿禄询问地望一眼,阿禄微微摇头。
温茹慢慢靠回坐榻里,本来准备那一肚子的话一时半会儿倒不好开口,只眯着眼目光晦暗地望着端了茶便垂首站在一旁的常修予。
长公主的威风汴梁无人不知,偏公主府和驸马一家都得陛下宠幸,汴梁的达官贵族,恁的是谁都要给公主府三分脸面,常修予本无显贵出身,面对似乎来之不善的温茹,更不敢得罪,因此就算温茹利眼一丝丝刮在他身上,他也只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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