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孕?
必须到找到人,走大路,对,走大路!
霁月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他甚至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神经紧绷宛如拉紧的弦,只要用力一挣就能断掉。
后面的宫人穷追猛打,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不知在何处冒出了一波杂役宫人,身强力壮的抄着刀剑追上来,眼见利刃要见血祭刀的时候,又冒出两个紫衣人,挥动着泛光的绣春刀,利刃入肉,喷涌的血瞬时溅到紫衣人和霁月身上,两人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恶劣的局势,但是霁月已经不敢多作停留。
鼻腔里弥漫了血腥味,霁月抱住芽芽依然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不是他想丢下那两个保护他的人,而是他必须走,那宫人一开始并没有取他们性命,那只有一个可能,抓住他和芽芽威胁皇帝和太皇夫。
这种情况下他只有走了才不会拖累别人。
在迷宫似的皇宫里他四处逃窜,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早已累得抽筋的腿,绕过一堵黄瓦宫墙,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很庆幸大婚的那天不需要盖盖头,才让他记得这条从光明殿到蟠龙殿的路。
下了朝,左甫岳坐在御撵上心情愉悦,想到可人儿还在家里等着他,一大早上朝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没错,是家,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冷冰冰的皇宫当过是家,在他心里只有从小生长的南王府才能称作家,但是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其实家不是一个地方,一个屋子的问题,而是那地方那屋子是否有一份回忆和一个爱人。
现在对于家的理解,大概就是,有他的地方才有家。
霁月拐过墙角,见到远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朝他飞身而来,泪水夺眶而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想念男人给他遮风避雨的坚实胸膛。
“月儿,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男人眼中映着从有过的焦躁不安与急不可耐。
“有刺客,快、快去帮忙.......”霁月突然松懈下的全身肌肉颤抖个不停,发软的靠在皇帝身上,也无暇顾及哇哇大哭的芽芽。
随侍的曹公公自皇帝离开御撵那刻也急急脚跟上去,看见皇夫脸上身上溅了血,当即大喊“来人呐,有刺客,快保护皇上和皇夫大人.......”担忧中也镇定的指挥前来护驾的御林军,分出一部分人前去捉拿刺客。
芽芽早在遇刺那时就吓坏了,因为哭声会暴露踪迹,强忍着眼泪,见到他皇叔时就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看见皇叔只顾着小皇婶忽略了他哭得更委屈。
他也要人安慰的,他也很害怕很害怕。
曹公公把安颖郡王抱过来,安抚小主子的同时也不阻碍到皇帝与皇夫。
芽芽呜咽着,勉强拿曹闫凑活,揪着他衣领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这节骨眼曹闫可不敢假手于人,交代了他副手孙华随侍,将小主子送回祥云宫。
宫人提了热水鱼贯的进入蟠龙殿,皇帝拿了花香的胰子给霁月擦洗,几番热水轮换下来,霁月身上已经没有那股血腥味。
他神情萎靡,在安神熏香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皇上,那些刺客身手虽不如凤卫,但是身体内的血液都是有毒的,如今那两名凤卫沾染了血液死于□□之下,奴才担心皇夫大人........”
“让李梵过来把脉,还有,吩咐下去,凤卫死了的事不许透露,要问起就说护主不力给调走了。”
成亲那夜已经给他服下鬼谷子炼制的百毒丹,如果是寻常毒物,百毒丹都能化解,照那两个凤卫死亡的时间来看,那些血液恐怕不会危及霁月性命,他更担心霁月经过这件事会害怕呆在皇宫而执意离开。
“如何?”
李梵收了搭脉的布手垫,“回皇上,那毒物是瘾邪,毒性中上,凤卫所服用的千华并不能抵抗,而百毒丹正好能化解,只是百毒丹在体内完全融合需要十日,如此才过三日,瘾邪虽不能危机皇夫大人的性命,可是体内仍然残留毒物,臣会调制解药,内服外浸,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除皇夫大人体内的毒性,只是皇夫大人必须在解毒期间卧床静养,剧烈的运动会导致毒性加快转移扩散,不利于解毒。”
“嗯。”皇帝若有所思,“百毒丹炼制的足够供给所有暗卫凤卫服用的时间要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几味药引不好寻,家师已经云游四海寻找,只是力有不逮。”
“寻药之事朕安排,请鬼谷子回来炼药,务必有充足的百毒丹,自然,如果能更上一层楼朕当然欣慰。”
“臣遵旨。”
刺客刺杀失败自毙身亡,无一活口,唯有那引路的宫人,只是为了出宫后能有一笔银子鬼迷心窍的答应做引子,“韩阎审得如何?”
“回皇上,臣弟并无审出有用的线索,那宫人只按照吩咐做事,其他一概不知。”
“那朕让韩阎高兴一下。”
“臣遵旨。”皇帝的意思是人交给韩阎,韩阎爱怎么让他生不如死就怎么干,总之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事情皇帝已经不是第7 一次吩咐,韩轸自然明白,大概自己的弟弟知道皇帝吩咐不是为难的表情而是欣喜若狂,想起天牢里刮骨剔肉言行逼供的那幕,韩轸刚出天牢呕完此刻想起还想再呕一遍。
自家哥儿天真灿烂的脸和辣手逼供时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都怪老娘,闫字和阎字都能搞错,虽然读音一个样,字形也差不多,可意思千差万别,好了,现在真是活生生的阎王爷。
韩轸扶额,自从自家哥儿被皇帝发掘出活阎王的潜质之后,韩轸每回见到韩阎都瘆得慌,他也想给自家哥儿找个人家,可是富家公子们一听见韩阎的名号都恨不得自己是聋子,韩轸也是没辙了,偏偏老娘又不省心,老嚷嚷着要找个女婿倒插门儿。
烦恼着三千丝,不知不觉又到了天牢门口,前脚刚踏进门槛,一听见传来的惨叫声和银铃般的爽朗笑声,又收回了脚,韩轸强装淡定,点了身后一个御林军小兵,“你,进去告知韩大人,就说皇上让他高兴。”
小兵也毛骨悚然,可是军令如山不可违,满脸苍白机械的走进天牢,在一声声的惨叫声的笼罩下才走了五步路就晕倒了,韩轸只好扭头看他的兵有哪个比较大胆,结果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目光要多飘有多飘,韩轸咬咬牙,让人把晕倒的小兵扶出来,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五味杂陈踏进天牢。
霁月悠悠转醒,想要撑起身就被按住了肩膀,“别乱动,好好睡。”
“我渴。”樱红的唇有些干,皇帝倒了杯清水喂他喝,霁月觉得怪别扭的,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连杯水也要喂,只是要反对的话在左甫岳制止的眼神下又咽回去,什么嘛,这家伙又那根线搭错了?
皇帝在偏房批改奏折,霁月闷得慌,偏偏左甫岳还不给他乱动,安排了姚瑶他们四个宫人守在床边美其名曰陪他说话解闷实则是盯梢,那四个宫人见他动个手指头都小题大做,又是跪又是求的害得他不敢乱动,只好动动嘴皮子。
听到姚瑶说拿下刺客,就略略放下心,“那那两个人呢,他们怎么样?”
“回主子,他们没有受伤,只是护主不力,皇上龙颜大怒,革了他们的职,调去其他地方了。”
霁月气闷,要不是他们自己早没命了,现在好端端的在这,这样也叫护主不力?霁月急着要找左甫岳理论,却被四个宫人死死的按住,嘴上还一个劲的恕罪。
霁月更不安了,他这是得了不治之症么,好手好脚的怎么不让动呢?
一阵骚乱终于把皇帝引来,四个宫人依然不敢放开按住皇夫的手,“左甫岳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动?”
“因为你有了。”
这回霁月终于石化了,不用宫人按住也一动不动。
What?他有了?
“别开玩笑!”霁月干巴巴的打哈哈,似乎连他都不能说服自己不相信这话。
“那几天朕弄进多少龙子龙孙到你里面去,你该不会不清楚吧?”皇帝异常冷静,特么还有些戏谑的意味。
霁月炸红了脸,臊得就像猴子屁股,这家伙,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都还有人在屋里头,你说的什么荤话!
“不信是吧,太医过来就知道。”皇帝话音刚落,随侍的曹闫话头醒尾,转身找李梵去了。
“慢着,不用找太医,我哥就行,姚瑶给我请我哥来。”
三天就能确诊,骗鬼吃豆腐,他没有经验不代表他没有常识,霁月话音刚落,姚瑶就接到皇帝的眼神示意,心神领会的面对霁月时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皇夫大人确实有孕,因为受了惊,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李梵恭敬的回道。
“包括连手指头都不能动?”霁月狐疑的看着他,眼睛滴溜转,可惜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这倒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不引起身心剧烈动作的都可以适当的做,比如坐起身,倘若能尽量减少动作自是最好不过。”
莺语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甚至都忘了给皇帝行礼,“小霁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卧床静养?”
左甫岳正要开口,霁月给抢先了,要那张嘴解释只会越描越黑,“阿么我没事,就有点不舒服.........”
“是有身孕了。”
霁月的话被打断了,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就迫不及待的误导老人家啊,他可是一点都不相信那个所谓太医的话,也太离谱了,十有八/九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欲盖弥彰。
“太好了,小霁你可得好好养着啊,别乱来@%%&¥#&*##……&@@%&..........”莺语千叮万嘱一通才恋恋不舍的回泠倾宫去了,要不是小子桂还等着开餐他都想贴身照顾自己的孩子,头一胎可是很重要的。
“说吧,没有外人在,你也不必串通别人来骗我。”
☆、圆月祭
皇帝不作声。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就算是生了大病他也有知情权的吧。
皇帝还是沉默是金。
“我什么都听你的,快说。”神神秘秘的搞得霁月都毛了。
“这可是你说的。”皇帝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听完了别想反悔啊。”
“好好好,男人大丈夫的说话麻利点。”
“你中毒了,那天染的血里有毒。”皇帝正色道。
传说中的药人?霁月愣怔了一下,后怕得不行,“我还是把刚才的话收回。”
“想得美。”皇帝扑过去把人压住,扳着他的脸四目相接,认真而执拗的眼神中带着委屈,“你跑不掉的,你在哪朕就在哪!休想丢下朕。”
霁月心脏闪过一丝难受,这家伙,说话就好好说,摆那么脆弱的表情干嘛。
“那你的江山不要啦,还想丢给谁,难不成给芽芽?”虽然已经心软了,但还是想捉弄他,看他焦急的模样很满足。
“随便,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左甫岳搂住他,脑袋埋在他脖间,闷闷不乐,“你要走了我就把江山丢给芽芽。”
想到一个缺门牙苦瓜干着脸的小哥儿皇帝穿着大号龙袍在金灿灿的帝位上坐着,霁月就想笑,芽芽那么爱玩,要真他绑在皇位上估计他第一个缠住不让走的人就是自己了。
“算了,为了芽芽我不跑就是。”
“小皇婶,你为了芽芽神马?”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稚嫩的童音从大门传来,伴随欢快奔跑的步子声,芽芽的一只小脚丫踏进红漆门槛。
左甫岳扭头看见小小的芽芽,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磨牙道,“暗一,把他给我丢出去!”
暗一:“呃..........”
芽芽:“为神马?”呜呜
霁月:..........
暗一还真的动手把芽芽拎出去,没办法,他的米饭班主才是左甫岳,只好对不起安颖郡王了。
“哇哇哇——”芽芽瞪着腿丫子在半空中哭鼻子,“小皇婶,呜呜,小皇婶,救芽芽,芽芽要屎了~~~~”
霁月一个头两个大,这俩叔侄真是没个省心的。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真是败给你了,为了你我不跑就是了,快把芽芽放下来。”
霁月的话果然是包治皇帝百病的良药,暗一放下安颖郡王,被小咬了一口,随后又被嫌弃的丢开,“不好吃。”
“小皇酥,芽芽不要你了,竟然要把芽芽丢出去!”小娃娃叉着腰怒发冲冠的指责他的酥酥。
“暗一~~”左甫岳得了霁月的承诺心情自然好,吩咐把人丢出去的语气也没那么生硬,只是悠闲的语气说着让人听了越发觉得可恨。
芽芽三下五除二蹬掉绣花鞋爬上龙床钻到霁月的怀里,死死拉着霁月的胳膊围住自己的脖子,大圆眼瞪得滴溜,腮帮子鼓鼓的,“芽芽现在在小皇婶胳膊上,你要丢芽芽不要紧,你是要把小皇婶一起丢出去是不是!你丢啊,你丢啊!”
“就是,有本事你就一块丢!”霁月插一脚进去,顺手还抱住了芽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嘚瑟模样,只把左甫岳气得吐血三升。
不得不承认左家的种都是不好欺负的,左甫岳被两人气得冒烟的时候太皇夫的人来请到大殿里见太皇夫去了。
芽芽还搂着霁月的胳膊不放,“小皇婶,芽芽想和你睡一起,芽芽怕。”大概因为早上是霁月保护的芽芽,芽芽对他有特别的依赖感,和他待在一块才感觉安全。
“嗯,芽芽不怕,小皇婶不是在这么?”
“好。”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着聊着一块找周公去了,醒来的时候蟠龙殿已经点上灯了,芽芽也不在身边?
一丝药苦味随风飘入,霁月头皮发麻,要解毒少不得一番药汁折磨。
端药的是皇帝,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喂药这种事当然不能假手于人。
几乎是被左甫岳掐着嘴巴给灌下去的,都不知道这万恶的药汁是用什么熬出来的,奇苦无比,回味无穷,以前喝的那些药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霁月像只苦哈哈的哈巴小狗吐着舌头皱小脸,眼巴巴的等某人给投喂蜜饯。
“说你倾慕朕。”左某人拿着个蜜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诱惑着,苦得发狠的小狗才不鸟他,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嘴边送,把蜜枣给咬过来,味蕾从地狱跑回天堂,一脸甜蜜幸福。
忽的有根舌头闯进来跟他争食,护食的小狗龇牙炸毛,他就这么一点点蜜枣解苦还要来抢,找死!
两舌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蜜枣在霁月的口腔里像是被两个足球队誓死相争的足球,最后两队打成平手,只有足球为和平事业牺牲了,破成两半两人各占一半。
霁月咬着那被口中夺食抢走了一半的蜜枣,愤恨不已的瞪着那个翘起尾巴的家伙。
把人喂了个半饱之后就给抱去蒸药浴,皇帝很主动很殷勤的为人更衣入浴,某人对此事的热衷在那三天里霁月也领教过了,反抗的结果最后就是被多吃几次,那么不划算的事他才不会干,只好由着他了,反正有人上赶着不要钱伺候,不要白不要。
入浴的药液是放凉了的,待把人放下去,药液浸没到胸口部分,玄铁打造的木盆的底层开始添火加柴,入秋北方已经凉透了,冷水刺入骨,霁月浑身哆嗦,水温渐热,也渐渐暖和起来,可是伴随着越来越热的水,雪白的皮肤染上红色,额门全是豆大的汗珠。
一番折腾下来,霁月虚弱的倚在左甫岳怀里,虽然经常和他对着干惹他生气,像只傲娇的小猫咪,可是他宁可自己被气坏也不要小猫这般毫无生气的模样。
“熬过这几天就好。”哪怕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也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
这段日子里霁月过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人间地狱,每天不止要喝苦上天的药还要经历冷热两重天的蒸药浴,病恹恹的养了大半个月,每日在床上无聊的发蘑菇。
过几日就是圆月祭,霁月刚养回了身子,精神头又回来了,对这个前世没有过的节日特别好奇。
“姚瑶,这圆月祭是干神马的?”
“大人,这是全国为您和皇上庆祝的节日,天家的传统,皇帝立后的第一个满月的十五就是圆月祭。”姚瑶笑意盈盈的为霁月解惑。
“那通常都是干什么的?”还有为皇帝庆祝的事情,这个世界还是君民同乐。
“圆月祭的那天,您和皇上会携手同登供奉天家祖先的北山,因为是帝都最高的山峰,是最接近天神的圣地,每对结为夫夫的皇帝皇夫都会在山顶度过一夜,与天神先祖共处,那天也是未婚爷们求偶的日子,能在圆月祭求得一生伴侣的会受天神和天家祖先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