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医生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边无框眼镜,“师弟,出院之后记得每周回来复健。”
“看情况。”秦远非颔首,“走吧。”
他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前面是腥风血雨还是风平浪静都得自己一个去面对。
只是他早已不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
秦氏医疗集团大厦五十六层,年终股东大会开得如火如荼。
“秦二少,你手持的18%股份并不足以支撑你想要入主董事会的决心。”
“年轻人,总裁的任命还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插手。”
秦远洋并不在意几个老家伙在那吹胡子瞪眼,事实上他已经借小公司之后收购散股,已经达到需手持20%股份入主董事会的条件,没有人能阻止他成为董事会一员,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秦远非名存实亡的总裁头衔褫夺下来。
“秦二少,你哥哥还在医院躺着,这种时候干涉总裁任命未免遭人闲话。”
他嗤笑一声,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天天名声挂在嘴边,难道名声能当饭吃?
这群老家伙基本都是秦远非的支持者,不然也不会拖了那么久都还不肯换个正职的总裁上马,如果不是处处受阻挠,他早已和这群老东西撕破脸皮,何必让秦远非苟延残喘。
“秦总已经在医院躺了十六个月了,副总裁代理公司业务,虽然目前没有大问题,可长此以往并不利于一个公司的发展,任命新总裁是势在必行,我自然担忧哥哥的身体,但我也不能因为帮亲而损害大家的利益。”
“啪、啪、啪..........”大门外传来缓慢沉重的掌声,会议室的沉重的漆木大门被推开,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的秦远非神色如常的鼓着掌,“二弟的肺腑之言着实感人,但是怎么办呢,我好像感动不起来。”
只在一瞬,秦远洋眼中的杀光暗露,不是说成为植物人醒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如果当日能预见今天的后果,当初就该一并扼杀。
“秦远洋先生,有关于十六个月前秦远非先生于城郊被撞一案,根据秦远非先生醒来后提供的供词以及证人提供的视频证据,警方有必要请秦远洋先生到警局协助调查。”随后进门的公安押解他离开了会议室。
昏迷了一年多的秦总突然出现让会议室里的人雅雀无声,不少在他昏迷期间搞小动作的下层干部更是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才好。
“本人秦远非即日卸任总裁一职,以持股28%的股东身份支持安林特助成为新任的总裁人选。”
他的决定让安林意外,只是一瞬便恢复了神色。
圆桌旁的各股东当然也有异议,第二大股东夏侯杨提出反对意见,“我支持方副总。”
会议主持人发声,“以下开始投票,支持安林特助的请举手。”点票过后,“支持方副总的请举手。”
“秦总,为何推举我,我只是个特助。”安林站在他身后,陪他看着面前林立的高楼大厦。
“妄自菲薄是管理者的大忌,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能力如何我清楚,现在公司由你接手,就好好的干,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夜幕降临,只会更苦了相思心。
满天星辰遍布,不知道你过的如何。
另一个世界的十五年,只是这个世界的十五个月,如今一个月已过,那边已是一年光景。
左甫岳,我想你了。
内里或者早已改变,他已经不适应一个人入睡。
夜太冷,多希望那个温暖的胸膛依然能贴着他的后背,抵足而眠。
两周后,他出现在何一涵律师事务所,天下着小雨,微凉,他已经能够离开轮椅撑着拐杖走路,只是左腿坏死,复原的几率不大。
对面的小学正放学,一年级的小屁孩穿着花花绿绿的雨衣像个笨拙的企鹅排队在路边走,领头的生活老师撑着花伞在前头。
不知道小越如何,真想看看小家伙笨笨的样子,想必很是诱人。
他撑开蓝色的伞左手打着,走出了屋檐过去对面马路。
安林已经是一集团的总裁,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跟在身边,新的助理他不打算再找了,活得随意,大概他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找不到活头也舍不去生命,只能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一颗蓝白相间的弹弹球跌出行人道,后头一个小男孩心急的追着跑出来,前方车鸣嘶叫,路边领队的生活老师脸色骤白,蓝色的伞向天空飞起,落下,而小雨继续滴答滴答。
龙床上,平躺着的人掩在被子下的尾指轻动。
盖过秦远洋以故意伤人罪和谋杀罪被判终身□□这条大新闻是秦氏前任总裁秦远非为救一小孩遭车祸丧生车轮底下,而逝世前一刻刚签署的遗嘱,是将自13 己的所有财产成立孤儿院扶助基金会。
又是炎夏,皇帝特意挑了烈日上中天的时辰选妃,是打算娶个中暑的妃子么?一众暗卫隐在树里用手语交流。
日头晒得下面站着妃子妆容尽花,皇帝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人的狼狈模样。
树上忽的多了个身影,暗十三神情雀跃的在暗一耳边低语,没一会暗一眉头忽的一皱,犹豫半分之后还是点了头。
“皇上,大事了,大事了。”姚瑶跑得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皇夫大人他、他..........”
皇帝几乎目眦欲裂,心骤然紧缩,难道霁月.........
只是下一刻听到的消息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皇夫大人他醒了!!”
一阵厉风吹过,帝位上已不见皇帝的身影。
“霁月,霁月.........”他几乎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在希望与失望交替的每日依然坚信着他会醒来的过程是多么难熬。
“夫君~~~~”床上的人虚弱的被宫人扶起斜靠在软枕上,沙哑的声线由那瘦弱的身体传出,更是令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艰难的迈开脚步,却听得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夫君,你怎么变得那么小?”
小???
左甫岳一脸懵逼。
“啊........啊啊啊........”小婴儿的喃呢叫声在皇帝背后响起,于是皇帝的额头爬满黑线。
玉茗听到霁月醒来的消息抱着小越赶过来时正好撞在着懵逼的枪口上,怀抱里小越伸出小手朝着霁月要抱抱。
因为小越挣扎的太过强烈,玉茗怕抱不住他只好把他放在龙床上,任由他撒丫子的爬向霁月。
“啊啊啊啊...........”小越为让黑线君爬满他皇帝老爹的脸锲而不舍的努力占便宜,没错,是占便宜,在皇帝老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小色狼。
皇帝终于火山爆发了,拎着他后领提起来,只是这一举动让虚弱的挣着过来要抱住小越,为此还大喘着气。
皇帝焦急的丢开小越,“霁儿你怎么样?”
“你走开,坏人,你是谁,敢对我夫君使坏,我决不饶你!”霁月软绵绵的话让皇帝浑身僵住了。
霁月不认得他,不认得他,不认得他了........
蟠龙殿上空盘旋着凄凄惨惨戚戚,皇帝上不了床,抱着被子在榻上苦仇大恨的看着霁月和小越高川软枕,抱着的被子还是曹闫拼着被皇帝迁怒的后果送过来的。
何时床上不再有他的位置了?
左甫岳愤恨的看着小色狼的狼爪摸在霁月的胸口,呼呼张着嘴流哈喇子,他轻手轻脚的把小色狼扒拉出来踹到床脚,自己则占据了小色狼的位置。
霁月刚醒来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长时间的清醒,夜里他睡得很沉,沉到根本不清楚小越何时被人换成了左甫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承诺的一更还没码完,明天早上会更上去,抱歉,卡文了,灵感君就是任性的家伙。
☆、大结局
“霁儿,为什么你会认不出我呢,难道我给你的印象太浅了”左甫岳老委屈了,倒是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他毫无头绪,这是幸运的把小越认成了他,要是把别的男人认成他的话,他可不敢保证那个男人还活着。
霁月醒来看不见小越,瘪着嘴把霸占了小越位置的男人踢下床,捞起床脚的小越抱回怀里腻歪,看得左甫岳火烧心。
因为身体刚苏醒,不能一下子补得太急,所以最近的饮食都只以流食为主,少食多餐,等肠胃功能恢复过来才好适当进补。
小越对霁月可黏糊了,一天到晚都跟无尾熊那样吊着霁月,霁月需要在床上休养,小越也一路陪着,不像平时那样闹着去玩,等到霁月能下地走了,就蹒跚着脚步屁颠屁颠跟在霁月后边,腻歪得不亦乐乎。
这段时日左甫岳憋屈得很,儿子他可以不在乎,重点是夺妻之仇不可忘,小色狼,好哇,爱黏着是不?把你丢得远远的看你怎么黏?
暗一连夜接到皇帝的指令,把小皇子送上天山,美其名曰与先祖交流,实则为夺回妻子争取时间。
“夫君?夫君?”霁月醒来满世界的找小越。
“我在这呢。”左甫岳厚着脸皮凑上去,“你看,我一夜就长大了,这是长大之后的我,娘子,我是你夫君。”
霁月心底里翻了个白眼,左甫岳你真不要脸,面上却继续装逼,动手把他脸皮揪着往两边拉,“有吗?怎么不像,夫君你长大的样子怎么那么丑啊?我不喜欢,我们和离吧,我想找别人。”
“不行,绝对不可以!!”左甫岳被气昏了头,扑倒霁月势要他记起所有以往的一切,似啃的吻咬伤了霁月的唇角,血珠留下,带着妖冶的蛊惑。
“走开,你走开。”霁月捶打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或许是眼眶含泪的倔强模样让皇帝愣住,霁月推开了他。
“要上床找别人去,不是选妃么,那找他们去啊,强迫人算什么正人君子。”霁月咬着唇,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醒来的那一刻,他多么想喜极而泣,可是迎接他的是什么?
皇帝大肆选妃,而他历经九死一生才诞下的麟儿却不被承认,连名字都没有,还急着给他儿子找后妈,种种事情,要他如何相信左甫岳对他的情义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消磨殆尽。
男人都是薄情寡性。
霁月装糊涂装了大半个月,看他连儿子都不看一眼,只想着下半身的性福,心里越发苦涩,平时不发达的泪腺此刻大闸全开,仿佛要把近日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尽,他是那么的痛苦,想他,想儿子,但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皇帝见过霁月哭,是他接受不了自己胸口前隆起两团肉的时候,相比起现在,那大概只能说是开胃的前菜。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霁月哭,哭得毫无形象可言,鼻子红肿,涕泪横流,仿佛要哭得天崩地裂才肯罢休,哭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为什么自己会令他如此悲痛?
“霁儿..........”皇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不知道该是去抱住他,还是应该先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滚开,混蛋!”霁月倔强的抹掉眼泪,“我要和你和离,爱找谁找谁去!”
皇帝原本心惊胆战,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豁然开朗的笑了,强硬的把人圈在怀里。
“原来霁儿是吃醋了?演了那么多天都是因为吃醋,其实你是很在乎朕的对不对?”
霁月没给回应,不过因为他在听到皇帝揭穿他老底之后抗拒的动作更大,这已经给了皇帝确切的答案了。
“你吃醋朕很高兴,真的。”皇帝掰着他脸对准嘴唇深吻,直把人吻到没脾气。
“谢谢你能回来,我的霁儿。”皇帝埋首在他肩窝处,霁月感觉到脖间的湿润,伸手抚了他后背。
“那你有在等我吗?”虽然那边世界才只有一个半月,这里已经是时隔一年半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例子他看多了。
“嗯,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三宫六院都填满,把你气得跳起来找我。”
“是吗?”霁月为自己一厢情愿的误解而羞愧。
“那儿子的事你如何解释?为什么要虐待我儿子?”
“哼。”皇帝哼哼唧唧的扭开头,“我才没有这样害我几乎变成鳏夫的儿子。”
霁月想起布庄那堆被皇帝烧掉的布,一切行为都是有前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左甫岳的死穴,会是好事一桩吗?
“那你没看我的信?”霁月问,信中他交代了要好好对待儿子的呢,不管他变成怎样。
“看了,我就虐待他,除非直到你被气醒那天,不然我就不会收手。”
霁月为皇帝这种固执到偏执的性子哀叹,他该庆幸自己遇到那场事故,虽然他当时脑海里除了要救那小孩以外没有别的想法,但是能回来救自己的孩子离开皇帝的魔爪,这个收获还是挺能令人意外的。
“对了,儿子呢。”
“哼哼。”皇帝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以重点是什么!!”霁月咬牙切齿的问,“快说,不然就和离。”
皇帝被唬得气场尽失,“所以就是小崽子在爬楼梯。”
“哪的楼梯?”
“天山的。”
霁月亮出獠牙,一口狠狠的啃向皇帝的肩膀肉。
蟠龙殿传出响遍天际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个短小君~~~~~
爪爪开的这个坑中途停了一会,到现在恢复更新还能有亲继续看,说实话爪爪很感动,不为别的,单纯就证明爪爪的文还是有人喜欢的,这就足够了,很愉快能和各位亲交流,不管如何,这段经历对爪爪来说都很宝贵,谢谢你们的支持。
下一次开文可能等到暑假吧,这段时间爪爪就努力码字,争取开坑的时候是全文存稿,谢谢你们,(づ ̄3 ̄)づ╭?~爱你们。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