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诀问道:“锁情关留在我的体内,有什么妨碍吗?”
季澜说道:“并无妨碍,只是……从此不可再与他亲近,否则会将你转化为宿主。”
萧诀听了,也不多言,问道:“那现在大哥为何昏迷不醒?”
季澜叹气说道:“那是因为他不愿醒来,所以并昏睡至今。”
萧诀奇道:“大哥在昏迷之前,已经见到我,为何会不愿意醒?”
季澜说道:“服下那解药,在解药杀死体内蛊毒的这段日子,他会在睡梦里,生出无数幻象。他的意志够坚决,才能挺过来。从他的脉象上来看,他还在苦苦挣扎,而且求生之志不坚。”
萧诀连连摇头:“这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说着,便冲回去房去,抱起萧谦在怀里,喊了一声又一声“大哥,你醒过来,醒过来啊!阿竹已经来了,你为什么不肯醒过来看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那段是这样的,后来被我改了,现在放下原版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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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诀问:“怎么解毒,你快说!”
季澜说道:“他需要你的精血才能解毒,怎么下的就怎么解。”
萧诀闻言,脸色微红:“你是说……是说……”
季澜说道:“解开之后,他的毒虽能解,但你身上的却解不开。”
第49章 第 49 章
季澜看着焦急万分的萧诀,劝解道:“齐王,你现在着急也是无用。依我看,此事大有蹊跷。杏花楼的大汉和小倌应该都是折花的人,照理来说,小倌不可能会手软帮越王挡蛊毒。据说他在临死之前,和越王说了些什么,只怕其中大有关系。”
萧诀听了,便喊了蒙可去偏房等候。蒙可便将那日杏花楼发生的一切,再次述说了一遍,小倌临死前确实说过一些话,但他不知具体是什么。萧诀颇有些泄气,便挥手让他退下。
这次他们被派来保护萧谦的人,死伤殆尽,只剩下蒙可。萧诀心中不由得起疑,怀疑这蒙可也是母妃派来的人,但现下又不便立刻处置他,便打算等回京后再动手。
蒙可小心翼翼的观察萧诀的神色,随即拿出几幅字画递了过来。萧诀展开一看,便见一处池塘,旁边的竹叶枯黄凋零,而池中鲤鱼隐隐想要跃出水面。他又展开另一幅,却见一条青龙浮在水面,有腾云而去之征兆。
萧诀问道:“这就是越王近来的画作?”
蒙可回道:“回禀殿下,正是。越王只画了数幅这类画像,故而属下只随手拿了两幅。”
萧诀拿着画卷沉思片刻,又问:“那两个刺客的身份可有查出?”
蒙可说道:“属下无能。”
萧诀问道:“那杏花楼是何人产业,你可知道?”
蒙可道:“据说是富甲一方的裴家所有。”
萧诀说道:“裴家?莫非是裴中玉?”
蒙可应道:“正是。”
萧诀猛然拍了一声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好一个裴家!”他深知裴中玉和柳宸妃的娘家裴国舅关系亲厚,多有姻亲。母妃选择在此处下手,有陷害柳宸妃之意,但也可以让自己更难以查出那些刺客身份。母妃是决然料想不到,自己会提前破解她设下的迷局,而季澜会偷看外祖父房中密信,否则一时半会,当真很难查出这是折花死士的手笔。
萧诀轻哼了一声,说道:“听说那杏花楼有三层,当日越王不欲招摇,这才选了二楼。能上三楼的非富即贵,怎么会毫无消息?”
“杏花楼方面,倒是给了资料,但似乎刻意隐瞒,只查出那个小倌的形貌,似乎来自西凉。”
萧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蒙可说道:“回禀殿下,只因天下唯有西凉之人,有部分人头发颜色略浅,而且偶尔也有微微弯曲的形态。是以属下猜测,他来自西凉。”
萧诀心中纳闷,便也不再多问。折花招揽天下死士,那小倌想必也是折花之人,但他既然接了命令要对大哥下手,为何会忽然帮大哥挡招?
蒙可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诀皱眉道:“这看本王很有耐心吗?”
蒙可莫名打了个冷颤,说道:“那日刺杀后,小倌和大汉的首级被挂在城中三日,这才丢入乱葬岗。越王殿下醒来后,曾经特别请人将小倌尸体与首级拼凑,好好安葬。他是瞒着属下,着人去办的,不过被属下偷听到了。”
萧诀瞪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满他偷听之举。蒙可暗暗苦笑,他可是奉命保护,自然要跟得紧。
不过既然他们是折花之人,用什么手段不好,偏偏要让那个死士假扮小倌在杏花楼当众受人言语奚落。想到这里,萧诀不由得暗暗发狠,这定然是母妃想要折辱大哥,故而指桑骂槐。如此一来,大哥听到那些话,恐怕早就猜出他们是母妃派来的杀手。
只是不知那小倌到底说了什么,难道……大哥以为是自己派人刺杀他,所以才会昏睡不醒,一心求死吗?萧诀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推断,大哥不可能这么容易对自己动摇。他思来想去,实在看不通透,索性在萧谦房里呆坐着,也不出来用膳。
萧谅见他如此,便亲自着人送了饭菜,又说道:“五哥,你不要这样,大哥醒来见你如此,也是要担忧的。”
萧诀摇了摇头,说道:“小七,昨天那批刺客可有查出来历?”他本来担心母妃会在他赶到之前,对萧谦下手,但他有叫季澜仔细观察刺客尸体,显然都不是折花死士。何况他出宫之前,已经偷了季淑妃的三花密令,想来她暂时也无法调动那么多人。
萧谅见他沉思,也不再问,只好又说道:“五哥,我想去城中采买东西,顺便也带些新鲜蔬果回来。”
萧诀听了,点头说道:“也好,不过让季澜陪你一起去为?3 茫裨蛭甯绶判牟幌隆!?br /> 萧谅摇头说道:“刺客的目标是大哥,小七出去应不要紧,还是让他们守在这里为好。”
萧谅还想再说,却听得门外一阵打斗,连忙冲了出去,却见云昭和季澜又在院中动武。他心中气恼,喝道:“云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出宫。”
云昭见他动怒,连忙停手,说道:“殿下息怒,是圣上下令让我再带两百人前来保护。”
萧谅此次出行,是要偷偷带着萧诀出来,他怕云昭随行暴露马脚,是以令他守在秦王/府。没想到父皇倒是派了他来,便也不敢再说,只能点头称是。
萧谅说道:“你来了也好,陪本王去城里一趟。至于鲸波,就留在这里保护大哥。”他说完便往萧谦的屋里看了一眼,又向季澜使了个颜色。
季澜会意,点了点头。这里大部分的侍卫都是季澜的人,倒也不至于向萧奕暴露行踪,但是云昭不同。他若见了萧诀,十有八/九是会通风报信的。到时候萧奕知情,定然降罪,所以两人便配合着瞒住云昭。
云昭见萧谅没有降罪,便不顾一路劳累,欣然答应随他去城中一趟。萧谅见他一路辛苦,也不再多说,让他和自己同乘马车,只是心中抱怨:“鲸波都还没与我同乘,倒是便宜了云昭。”
他想到这里,便问:“刚才为什么会和季澜动起手来?本王不是说过,不要随意与人争斗!”
云昭低头抱拳道:“是见季公子正在练枪,属下一时手痒,便上前与之一战。也不知为何,属下见他的枪法,便有些莫名激动,这才……还望殿下恕罪。”他不敢说的是,每次见季澜使枪,便心生杀意,到现在都不知为何如此。
萧谅道:“总之,你少招惹他,听到了吗?”
云昭点头称是。
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这才来到城中,萧谅着急去见章怀民,却又怕云昭知晓。他正愁如何摆脱,却见一个贵公子正摇着扇子走出客栈大门。
他迎面撞见了萧谅,却不赔礼,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颇有些登徒子的意思。云昭见了,大怒道:“大胆!竟敢对公子无礼。”
萧谅说道:“云昭,你替我教训此人,我先上去客栈喝一杯。”
他说着,便要转身走进客栈去找章怀民,没想到那登徒子忽然身法一转,又拦在了萧谅前面。云昭见他出手不凡,顿时担心起来,生怕他对萧谅不利,拔剑相向。
那人扇子一挥,笑道:“哎呦,好大的火气,让本公子给你降降火吧。”
他满脸堆笑的看着云昭,却是伸手便点了萧谅的穴道,使得他僵立在旁。云昭大急,不敢托大,喊道:“来人,大家一起上!”
萧谅心中奇怪,云昭的武功比季澜还要高些,这个登徒子怎么好像更上一层。他站在那里,看二人缠斗了一炷香,便看出那登徒子武功不济,但妙在身法奇特,使得云昭一直打不着他。
萧谅被点穴后,便有些不适,这一炷香的功夫,越发难以顺畅舒气。他有些困难的说了一声:“云昭,你快点,本王……本王喘不上气了。”
云昭听了,心中大急,出手狠辣了三分,一刀劈得那登徒子退让数步。他也不再看那人,连忙转身走到萧谅身边,想要解穴。他一口气用了四套解穴之法,却是解不开来。
他看向登徒子,喝道:“你快解开他的穴道,否则我定不饶你!”
那登徒子却丝毫不在意刚才被云昭劈伤的手臂,一直在看萧谅,问道:“小兄弟,你当真喘不上气?”
云昭气急,骂道:“你没看我们公子脸色苍白,都要站不稳了,还不快过来!”
那登徒子连忙上去,刚要伸手,却又被云昭拦住。云昭问道:“你要做什么?”
登徒子说道:“我帮他解穴啊!”
云昭说道:“哼,你告诉我解穴之法,我来动手,谁知道你会做什么手脚。”
登徒子道:“这点穴是我师门秘法,如何能轻易告诉你。何况你再不让开,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吃大亏了。”
萧谅听了,便说道:“云昭,你让开,就让他来解穴便是。”
登徒子上前,解了萧谅的穴道,却见萧谅顿时瘫倒在地,极为疲倦。他想要上前把脉,却见云昭连忙举刀拦住。
萧谅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无事。”
众人见萧谅无事,便纷纷围了上来,把那登徒子围在中间。那登徒子却是满心惊讶的看着萧谅,问道:“小兄弟……是不是曾经得过重病?泡了好几天的药水才好?”
萧谅见他问得奇怪,说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这些?”
登徒子正要说话,却见一个老迈的身影从客栈中走出,说道:“孽徒,竟敢对公子无礼!”
来人正是章怀民,他随即转身对萧谅说道:“公子,这是老朽唯一的传人,裴尚。”
萧谅皱眉,问道:“裴尚?敢问令尊可是富甲一方的裴中玉?”
裴尚抱拳说道:“正是家父。”
萧谅抬了抬手,说道:“不知者无罪。云昭,你在外面守着,我和这位老先生,裴公子在楼上坐一会儿。”
云昭心中明白,萧谅忌惮自己,便也点头称是。他心中不由得回想刚才所见,那个老先生分明不会武功,他怎么会是裴尚的师傅?裴尚刚才的步法精妙无比,若他没有记错,只怕这便是闻名天下的莲动清影。不知他从何处学来,而最要紧的是裴家财势仅逊色于沈家,自从沈灵姣死后,裴家可称天下首富。萧谅来此,难道是和裴家有约?久闻裴家与柳国舅关系密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乱,索性不再思考,只满心回想刚才裴尚点穴的手法,暗暗下定决心,今日狼狈的样子决不能有第二次。
第50章 第 50 章
三人进了客栈雅间,章怀民便详细问了方才之事,那裴尚只用几句话便讲完。他看了一眼萧谅,说道:“师父,你还是先帮秦王把脉再说,方才弟子鲁莽,但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章怀民闻言,心中好生奇怪,便搭了萧谅的脉,神色竟是有些慌乱。他说道:“不瞒殿下,裴尚刚才点你的穴道,手法奇特,一般人本是无碍,但若中过岐门蛊毒之人,便会气喘不已。我方才为你诊脉,发现你确实曾经中过他们的蛊毒。殿下昔年是否生了一场大病,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不若仔细道来。”
萧谅见他二人郑重其事,便把去年不慎落水,病重临危得净空大师的救治,这才痊愈之事说了出来。他又特别提到,净空大师曾交代不可大喜大悲,也不宜过早成婚。
章怀民摇了摇头:“这个净空,究竟何许人也?他竟然能解了察天的独门密蛊,如此本领,竟也奈何不了被七残香催生的百枯草之毒。这可如何是好!”
萧谅不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章怀民说道:“从脉象看,你体内的天仙醉本是潜伏在身,而后您寒冬落水,激得蛊毒发作。若非如此,此毒会随着年岁慢慢侵入殿下肺腑,到时候药石罔效。天仙醉的蛊毒被那位净空大师用百枯草解了,本来无碍,但偏偏又在毒患未愈时再中七残香,是以此毒留在体内,颇为棘手。”
萧谅惊道:“你说什么!我体内还有百枯草的毒?”
张怀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七残香助长了百枯草的毒性,现在毒性入骨,难以祛除,除非找到察天,要到玉蔻丹,否则天下无人可解。只是不知那净空既然为您解毒,为何还要加入七残香。”
萧谅回想当日情景,净空叮嘱不可触碰柳宸妃送来的蔬果一事,那蔬果香味异常,心下明白七残香八成与净空无关。只是竟有人算得如此凑巧,恰巧在他解天仙醉的关键时刻送来七残香,那么一开始下天仙醉之人怕也是柳宸妃。回想解毒时,那净空定要叫季澜相助,莫非此事他也知情?
他心念一转,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一时倒有些失神。
章怀民唤道:“殿下,你在想什么?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那天仙醉定是要年幼之人才可入体。”
裴尚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这天仙醉和酒一般无异,又要年幼才能入体。你小时候是谁灌你酒喝?”
萧谅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何时中计,毕竟是小时候的事,太过久远了些。
他说道:“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不提也罢。章先生,本王还是谈来此的正经事吧。”
章怀民闻言,看了一眼裴尚,却见他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告辞了,师傅,殿下,你们慢聊。”
萧谅见他离开,这才站起,走到章怀民面前,跪了下来,道:“舅舅在上,受侄儿一拜。”
章怀民连忙将他扶起,说道:“这我如何受得起,谅儿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我离京,你母妃还未怀上你。早知你会受人设计,我实在不该那么早离宫。”
萧谅问道:“舅舅,母妃明明说杨家一门都已经灭尽,为何她遗书中称我还有一个不在人世的舅舅。我从母妃送给我的藏头诗中,猜出章怀民三字。如舅舅当真不在人世,母妃定然不会特意提起,所以我一直相信您还活着。只是我身在宫闱,实在不便派人寻找。”
章怀民叹了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出生不久,因身染恶疾。有个道人路过杨家,便称可为我救治,但要带我离京。他还说我们杨宅有潜龙之相,数十年后会出帝王之才。你外祖父怕生出事端,又见他确实治好我的病,便同意他将我带走。只因他深知你父皇生性多疑,那潜龙之相的话被他听到,定然是要与我杨家为难。他怕日后家中不妥,便对外宣称我已病死。”
萧谅回想到自己迁入秦王/府,确曾听过杨天府有潜龙的说法,便心中信了几分。
章怀民继续说道:“师傅带我云游四方,到我长大后,才告知我的身世。那时天下大乱,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是以我着急回到杨家,为国效力。没想到师傅让我先不要回去,只写信回去报个平安。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你外祖父之信。他说为了帮助你父皇,正假意投靠宁王,引来南疆的洱海王族,便可一举歼灭洱海王族和宁王逆党。他让我等此事完了之后,再行回去杨家。当时他生怕你父皇有鸟尽弓藏之心,而你母亲又怀着你的三哥,便有些后怕。”
萧谅回想母妃的遗书,心知外祖父所疑虑的事情最终发生了。他便问道:“那舅舅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按照岁数,章怀民现在应该才四十多岁,然而形貌却犹如八十岁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