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两声惨叫响起，樊进捧着自己的腿直接昏了过去。
“大小姐，三少爷说的不错，这是天子脚下……”落桐颓然的做在地上，她没想到，自己曾经服侍的主子，那个总是嘴硬心软没有脾气的主子，居然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时候，还是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天子脚下也容不得弑杀自己祖母的孽种！”以为抬出天子脚下就能吓住自己了？樊清宁承认自己这时候有点儿疯狂。她是从异世穿越而来，生在阳光下长在红旗下，说不上根正苗红，最起码知道礼仪廉耻，更知道什么叫骨肉亲情！
这樊家一大家子，除了老夫人还有谁对自己好？她们其实半分血缘也不曾有！
“您……”都知道了！落桐脸上半分血色也无，嘴唇都在颤抖。
☆、第397章 ：开撕4
“凤堤，开路！”樊清宁气势全开。撕、逼而已，谁不会来着？皇后那样的自己比不了，就虞芳和樊芙那样的，她一只手都能捏死她两一双！
凤堤低声应了一句，带着几个人就护着樊清宁往樊家前院闯去。阿姣落在后边，她不是主子，也许主子觉得对付落桐失了自己的体面，但是她不会。她是奴才，落桐拐了不管几道弯，都是奴才的奴才，所以……
“落桐，我不管今儿这一遭你是出自真心还是被人驱策，你都不该来！”阿姣看着落桐，眼中的狠厉乍现，娇美的小脸上，满是恶毒的冷厉。
落桐脸色苍白，有一些负气的闭上眼。“阿姣姐姐动手吧……”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主子为敌，如果早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要自己如此跟主子为敌，她宁可一死也不愿背叛主子啊……
“别用这幅嘴脸来恶心我！你可以背叛主子，因为你的主人，但是你怎能厚颜陷害跟你情同姐妹的秋羽？还是如此恶心人的方式，落桐，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但是你实在让我觉得，“亲如姐妹”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句笑话！”
落桐惨然一笑，是啊！谁还会相信自己呢？她能说其实主人是要自己去做大少爷的妾室从而在将军府兴风作浪吗？她能说她知道秋羽其实早就爱慕着大少爷，而自己觉得如果真的做了大少爷的妾室，那么她就是真的完完全全背叛了主子了！
她以为自己成全了秋羽的一片爱慕，也算是对得起两人亲如姐妹的情分了，她以为自己忤逆了主人的吩咐，从心底里窃喜自己并没有完全背叛了主子的时候，大概主子连多余想一想她的苦衷都不愿意吧？
“给我废掉她一手一足！”阿姣转头，扔下了一句话，“落桐，告诉你的主人，虞家，跟她誓不为人！”
“你这个逆女！你怎么敢……怎么敢？……”闻听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在门外被樊清宁打伤，樊韶甫也顾不得身份君子风度了，追过来扬起手臂就要打樊清宁，凤堤赶紧护在樊清宁身前。
樊清宁一扬眉，看着樊韶甫。也不知道她真的给他解了毒，他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会不会直接就给刺激疯了？也罢！这么乌烟瘴气的樊家，估计也不差这一点儿，正好，看看樊家还能衰败到什么程度！
“凤堤，叫两个人伺候老爷回房，顺便服侍他用药……”她没时间跟他在这儿耗下去，毕竟，她对樊韶甫这个爹无感，有的也不过是对他未曾服药之前的痴情唏嘘不已罢了，别的，也就剩一个渣爹了！虽然不是史上最渣的哪一个！
“什么药？你们放开我……”凤堤在樊家也一年多了，虽然说培养什么得力干将是不可能了，但是培养三五个心腹还是可以的，而且，少师大人又给了樊几个暗卫，那些人初来乍到的，被腹黑的凤岸耍了几次也就都知道，新的不如旧的这个道理，所以，凤堤凤岸是他们这些人的老大，自然他们说什么他们也就做什么了。
两个人架起樊韶甫，不远处有两三个瑟缩的书童，显然在不远就是樊韶甫的私人空间也就是他的书房了。
“主子你先去哪里？”凤堤磨拳霍霍，他正想着大干一场呢。
“老夫人那里……”追着过来的阿姣扶了一下樊清宁，顺便赏凤堤一个白眼，主子心心念念的自然就是老夫人了，以为跟他们这些大三粗一样就知道逞凶斗狠？
凤堤尴尬的摸摸鼻子，话说好像姑娘您更暴力吧？一言不合就把人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废了一手一足……凤堤看着阿姣身后两个心有戚戚然的兄弟，不再做声。面上虽然表现的怕怕，但是他们这些刀口上讨生活的还会怕见血？不过就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话说，做下人难，做一个称职的下人更难，做一个称职又会识时务的好下人更是难上加难！
“祖母……”樊清宁看到躺在床上那个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樊老太太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
樊老夫人已经连续两天水米不进了，身边伺候的都知道只怕是老夫人大限已到，偏这时大小姐不在，大少爷前几天又因衙门的事情被弹劾，如今又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那个芳夫人又百般苛刻的慢待，要不是老夫人自己家底厚，两个身边的老嬷嬷拿出银钱来自己派人出门买了好些东西，她们这里别说暖和有没有烟味儿的银丝碳了，就是一口热乎的米粥只怕都没得喝了……
如今，床上那个枯瘦没了精神气儿的老太太，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眸，勉强看着自己床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儿，是她的小清宁回来了吗？秋羽那丫头说清宁儿马上就要回来了，可是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她都等不下去了，她还没有回来啊……
“清宁儿……”老夫人朝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儿伸出手，无声的唤了一声。
“祖母，清宁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樊握着那只只剩下骨头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泪水模糊了眼帘。
“清宁儿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了……就好了……”老夫人说完，似乎用尽了力气，就陷入了沉睡。
脸上的手一沉，吓得樊心都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在老夫人鼻子前探了探手，感觉到微弱的呼吸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主子，她们说，老夫人已经滴水未进两天了，您看……”阿姣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清水过来。
“我知道了……”樊清宁接过清水，小心的拿着汤匙在自己唇边试了一下温度才舀了很少的水给老夫人湿润已经干裂的嘴唇。“祖母身边的人呢？”
“两个老嬷嬷今儿一早被老太爷以伺候不周为由送到庄子上了，这几个都是别处过来的，好在还没有丧心病狂不管老夫人……”樊家的风向标，在主子未归之前，已经变了，若是那趋炎附势之辈，只怕早就……
“不是她们心善，而是她们还来不及做她们主子吩咐的事情！”若是祖母过世，便宜爹就要守孝三年，这对樊家来说可不是好事，而且，她们大概以为只是让老夫人这样病着，既得了孝名也没了眼中钉，樊家的一切还是他们的。祖母大概就是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不愿再进食，宁可饿死自己！这样的老夫人，怎能不叫樊清宁感动？
她不会让老夫人就这样死了，以生命为代价的对敌战术是下下策，她会等着让那些人自食其果的！
只是老夫人经此一遭，只怕以后的身体就……
☆、第398章 ：
凌晨的时候，阿姣唤醒了正趴在老夫人床前昏昏欲睡的樊清宁。
樊清宁清醒过来，看到阿姣正捧着温热的米糊给老夫人喂食，虽然老夫人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但是已经知道下意识的就进食了阿姣送到嘴边的食物。
“主子，这儿有我，你先去碧纱橱那儿睡一下吧……”昨晚主子非要自己守着老夫人，她怎么劝也不行只能自己也也陪着了。
“不用了，一会儿就该有好戏看了……”樊清宁伸了个懒腰，决定一会儿用冷水洗一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忘情”的解药，要两个时辰才能见到效果，但是从她强制将樊韶甫弄回房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外加一整夜，手下来报，说他傍晚时分，在书桌前画了一幅画，之后刘对着那幅画坐了一个晚上，人好像痴傻了一般。
樊清宁却知道，这已经不是最坏的结果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樊韶甫就会过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虞芳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若说昨晚还是樊清宁那个贱人派人看管着此处，她不得门而入，那么现在，樊韶甫的书房外已经没有了樊清宁的人，可是她却还是被拒之门外……
一阵阵不好的预感涌上虞芳的心头，她本来想找自己的女儿商议，但是怎知樊芙却说她庸人自扰！很是不奈的打发了她。话说自从这一次樊芙外出散心归来，她就发现女儿比以前多了很多阴郁之气，甚至还说服了老太爷，对老夫人下了药。
虞芳有些弄不懂，但是却也知道，女儿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是自己问不得也不能问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在寒风中等在樊韶甫的书房门口。
看到门终于不负所望的开了，虞芳赶紧迎上去。
带着自以为得体的笑容，虞芳凑到樊韶甫跟前，热切的说道：“老爷，您醒了？妾已经吩咐让人熬煮了您最爱的米粥，还有妾亲自下厨做的小菜，您洗把脸就能吃了……”
虞芳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她不由抬头，看着木愣愣不知在想什么的樊韶甫。
“老爷，您……”
虞芳说着就上前一步，抓住了樊韶甫的手。
樊韶甫双眼这才有了点儿焦距，看着虞芳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忽然皱了眉头，伸出手，将她的手拿开。
“老爷……”虞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一种马上就要失去一切的感觉涌上来，刺骨的寒意笼罩了全身，即便是她此刻身穿着最是暖和不过的狐裘也不能让她觉得温暖了，她一下子就慌了。
“桌子上有我写好的休书，这些年你再樊家得到的应该也足够补偿我所欠你的了，樊芙他们三个，你想要带着哪一个离开都可以，他们是樊家的孩子，留下来赫之兄妹也会给他们应该得到的那一份的……樊家京郊的那座庄子我会让管家尽快把户名过在你的名下，你收拾一下尽快搬过去吧……”
虞芳脚下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如灰，“老爷……韶甫，你在说什么？”
“你毕竟服侍我这么多年，该给你的我自然都会给你……”樊韶甫眼睛呆滞，任由虞芳拉扯自己。
他做不来绝对的自私无情，尽管最开始，虞芳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想当然，这其中也必定就是那个恨虞若素入骨的皇后干的好事了！不过无所谓了！他自己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现在能够清醒过来，能够在死之前为赫之和清宁做点儿什么，才能有脸去下面见若素！
至于其他人……他能想到能给予得都不会吝啬，但是别的……他心太小，装不下太多的了！
“老爷又要再一次抛弃阿芳了吗？以前这样，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她有什么好，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甚至还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居然还视她如宝！她的女儿流落乡野，给樊家带来多少污名？阿芙为此都不能嫁个好人家了，她昨天还让人打断了进儿的腿，你知不知道，进儿这辈子都不能站起来了！我什么都不说，难道就是为了让老爷你这样处理的吗？老爷您扪心自问，您这样公平吗？……”虞芳泪如雨下，凄凄惨惨。
樊韶甫叹了口气，却不肯再看她。
“清宁为何流落乡野，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吗？阿芙怎么出生的，又因为谁取代了清宁做了真么多年的樊家二小姐，你难道要我说出来吗？若素亲自派人要接你回来，你是怎么说的？但是后来呢？当初咬牙切齿宁可孤苦一生也不为人侍妾的骨气呢？一个阿芙，还不够你打脸的，那么进儿光儿兄弟俩在你进门五个月就出生，也是我的错吗？我以樊家侧室身份迎你，你不愿，转而找了什么大师，说你命里富贵，是旺夫旺家之相，愿为若素冲喜，明知道若素时日无多，却还要一心博个好名声，甚至还为此抛下了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这些都是我跟若素的错？”
虞芳一下子傻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曾经被皇后娘娘逼迫服下一种毒药，名为“忘情”也就是说，服药之后，会忘记自己最爱的人，不仅如此，他曾经如何爱慕一个女人就会反过来对其他女人，我想，这么多年，你应该深有体会的……”
“所以，你这是告诉我，你已经解了毒？”虞芳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樊韶甫的话外之音。
樊韶甫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像，做了一个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不过还好，最起码，他不是在临死之前才幡然悔悟！早知道，当年他服下最后一颗药，发作之前，皇后娘娘曾经说过“忘情”最毒的不是对心爱的人忘情，而是会在临死之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想起自己这一生最爱同时也伤害最深的人！
“其实你也无需如此，你跟皇后娘娘之间的交易，按照现在来说，其实你已经赚了……”樊韶甫看着虞芳，对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讽刺。
虽然眼前人是为自己生育了三个子女并且为自己操持后宅二十年的女人，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目的而来，他并不觉得亏欠了她！
☆、399.第399章 ：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早就知道！樊韶甫你有心吗？二十年了啊，你的心就是铁的我也该捂热了……”
虞芳眼中含泪，看着樊韶甫，支离破碎的心再一次被他所伤，比之前每一次看到他又纳娶了跟虞若素那个女人有两三分相似的女人还要痛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伤到没有什么在能伤到自己的了……
樊韶甫本来就是一个打小就生长在流言蜚语中的孩子，没有长成歪瓜裂枣的都是老夫人面上不显的冷漠相待而背后却先一步安排好了服侍的人不让樊韶甫往歪了长。
但是过早的明白了人情冷暖的樊韶甫，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冷漠无情的，这也就是俗称的他只会对自己爱慕的人千好万好，对别人……那就是个渣，而能被他渣的那些，也只能说自己咎由自取了，毕竟谁叫她们自己送上门的！虞芳无辜吗？京城许多的世家子，可是为何她偏偏选上了樊韶甫呢？以前看到樊韶甫对虞若素无情她还沾沾自喜，而后来，自己亲身体会到了樊韶甫的这种无情，她又觉得，这是因为樊韶甫自私自利的本性……人总是如此，下意识的把所有不好的都推在别人，而看不到她自身的缺点。即便是现在，虞芳也是愤恨樊韶甫对自己的无情！
“给自己留些脸面吧……”樊韶甫不想再跟虞芳说下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没人可以改变。
“樊韶甫！你给我站住，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装什么痴情她也看不到了，樊舼有什么比我的光儿和进儿可比的？他不过就是一个私……”
“你若是想带着你的三个孩子去死，我不介意你继续说下去……”樊韶甫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冷厉。
“我就是说了又怎样！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我有什么可怕的？樊舼他就是个奸……”虞芳抹了一把脸，张嘴就要嚷嚷，可是眼前一黑，一个狠狠的大耳光就抽在了她脸上……
“我樊舼是什么还不需要你这样的下堂妇来说三道四！”就见一身黑色的衣袍脸色冷厉的樊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虞芳脸上一疼，口中腥甜，她头一偏，就吐出一口鲜血，合着血水同时掉落的，还有两三颗沾着血迹的牙齿。
“爹，娘……”姗姗来迟的樊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转头呵斥樊舼。“大哥哥，我娘怎么说也是爹亲口扶正的，是你的继母，你这样，难道不怕御史台的御史们弹劾你？”
樊舼冷喝。“那就让他们去弹劾好了！正好祖母病重，我理应上表呈情，为祖母尽孝……”昨晚上他已经收到了樊清宁的信，知晓了前因后果，其实樊韶甫这个做父亲的对他，还算是可以的，他明明不是樊家的子孙，但是却一直都是樊韶甫的嫡长子，樊韶甫忘记了有关于虞若素的一切，也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子！他对樊韶甫的感情有些难以启齿，少时的仰慕之情在他娶了虞芳过门并且让清宁失踪之后，就淡薄到几乎不剩下什么了，后来知道了自己是那个人的孩子，对樊韶甫就多了许多的愧疚之情，但是即便是被人挑唆自己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樊韶甫虽然气愤却从来不曾怀疑，甚至连私底下的查探都不曾有过，所以那时他觉得，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