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三微月
三微月  发于:2017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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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桃源
作者:三微月
文案:
南原县北边的一条官道旁,山清水秀之处,原有一家名叫“桃源”的小酒家,荒废已有十来年;
不知从哪来的青年郁陶,不知何时,将这酒家重又开了起来
架空古代日常文,天灾人祸不断,主角金手指……他的种族是妖
cp 我行我素的有钱桃妖X忠良奸诈的江湖道士,排名不分攻受
内容标签: 种田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陶、楚秋鸣 ┃ 配角:侯白、佼佼 ┃ 其它:
☆、桃源酒家
“李大哥,前边再过一刻路程,路边有家酒家,绕过酒家向右转就是去往南原县的最后一段路程,您看?”
听完手下探路的兄弟回禀来的消息,李虎居高临下扫视了一圈车队里风尘仆仆面色疲敝萎靡的仆从们,抬起左手做了个“暂停行进”的手势,一抖缰绳,挪动着僵硬酸胀的双腿小心翻身下马——呆在马上赶了近一天一夜的路,他小半条命都快被颠没了。
使劲松快了两下腰腿,李虎抹了把脸跑到被车队围在中心的唯一一架马车前,恭谨的敲了两下,朝内唤他家老爷。
厚实的车帘微微抖动了两下,被撩起一角,一位文士打扮的年轻人从车厢里头探出小半个身子,示意李虎放轻些声音:“父亲刚刚歇下,你有何事要报?车队怎么停了?”
“是,少爷。”李虎赶紧压低了嗓子,“前方再行一刻,路边有处小酒家可供老爷和少爷下车休息一二,敢问少爷是否需要在那儿停歇上一会儿?”
“离南原县只剩下半天左右的路程了吧?我们……”
“阿舒。”有些暗哑的男声打断了文士的话语,紧接着却是一连串听得人难受的咳嗽声。
探身在外的青年略一皱眉,飞快缩了回去看顾他爹:“爹,来喝点水吧。”
“唔,咳。”好一会儿,车里的动静才轻了下去,车帘被重新掀起。
李虎飞快的抬眼朝里边探了一圈,挨近了一步:“老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就到你说的酒家那边安顿下来吧,今夜寅时再出发。”
“小人领命!”算算安营的时间足以让自己歇个好觉,李虎振奋起精神抱拳应下,转身回到车队里。
“大家都加把劲,大人有命,走到前边酒馆那儿就能休息了!”
李虎扯着喉咙喊出的话有些嘶哑,却像是给整个沉默的车队降了场甘霖一般,灰头土脸几如木人的仆从们纷纷竭力振奋着精神加快脚步。
日渐西斜,三伏天的阳光却依旧毒辣的很。
郁陶有一下没一下挥着手里枯黄色面的大蒲扇,懒洋洋望了望自家酒馆门口左边那条道儿,换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重新倚在扶栏上:“侯白,我的卧榻你做好了没啊?”
“没有没有,慢工出细活,店家你别急呀。”
“那行吧,你先出来招待客人,开张至今头一批呢。”就是人也太多了点。
长出了一口气,郁陶走回屋内,随手将蒲扇放在柜面上:“我去后厨做点下酒菜,你赶紧把桌椅打扫打扫。”
“好嘞好嘞,来喽!”说话间由远至近,一个矮个子的瘦小中年男人便从厅堂与后院间的小门里闪了出来,一边应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木屑,又快手快脚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干净抹布。
见他这小二当得有模有样,郁陶放心地点点头,盘算着菜单子进到后厨。
“这地方看着倒是颇有雅趣。”在小儿子的搀扶下站定,贾祯望着眼前廊檐俱全的酒馆,目光落到了屋檐左角处直直垂落的幌子上,“桃源”两个拙朴的古形字随风轻漾。
“几位客官快里边请,外面太阳可毒得很,老大人进来歇歇脚吧?”眼睛在馆外这一车队人身上溜了一圈,侯白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干净的水和巾子快拿上来,再来几碟清爽的小菜,上两壶云酒,给其他人也备点消暑的吃食。”
“好嘞,店家正在备菜呢,一会儿就好。”利落地安排好他们进屋落座,侯白冲那头一个开口的青年文士歉声道,“不过,还望少爷多包涵,咱这酒馆店小,只有桃花酒和百果酒这两样酒水……”
“那就桃花酒,快点上来。”青年嫌弃地“啧”了一声,向侯白催促道。
“小的这就去!”
侯白一边叫着“店家店家”一边小跑进来时,把厅堂内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郁陶早备好了几个铜盆和两瓮清水,朝侯白指了指:“把这些端出去给他们吧,巾子放在后院里了。”
“行,等他们收拾干净了我再来端菜,店家你多准备些消疲解暑,量大顶饱的吃食呗。”
“知道了。”透过墙上方寸大小的细密格栅,郁陶抬眼看了看塞满酒馆内外的这队车马,纠结似的微皱起长眉。
作为一名店小二,侯白绝对称得上尽职尽责游刃有余,店内店外几十号人都被他招待得妥妥当当,郁陶手里的活还没做完一半,他就擦着额角进来要上菜了。
手下不停的剁着菜刀,郁陶给他让开了点位置:“芹菜、豆芽、粉皮、鸡丝这几个端出去吧。”
“这全是凉菜啊?”
“要不然呢?”郁陶看着他,奇怪的反问道,“我不吃热菜,我也不喜欢火气和油烟,这些凉菜够他们吃饱的。”
“……没有。”虽然店家的理由充分,但侯白还是有点想翻白眼,再次怀疑起他这主人到底能不能将这酒馆发扬光大。
“外头这群人在毒太阳下赶了大半天的路才进的我们酒馆,乍热乍寒之下可没几个能吃住的,全上凉菜也不是个事啊。”跟耍杂技似的抄起三个摆满盆碟的托盘往外走,侯白还能抽出空来劝解郁陶一二。
“那好吧。”从善如流的郁陶放下菜刀,将一砧板被他切的薄如蝉翼的嫩白藕片推远了些,“待会儿就用这些藕放个汤,热水不够了,你上完菜就赶紧来烧火。”
解下围裙,郁陶替侯白撩起挡在后厨与厅堂间的竹帘,接过他手中一个托盘跟着走了出去。
酒馆里外的人虽多,气氛却安静得很,各自顾着手边的事情,只有最里面一桌上主人模样的父子二人在低声交谈。
见侯白足以供上馆内三张桌子的菜肴,郁陶端着托盆来到馆外,刺目的阳光令他不由得撇开头去。
对上周围或明或暗看过来的目光,他挑了挑眉:“这是给你们的菜,要放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喜新厌旧的作者决定开个新坑好迎接新年【抱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昔年旧事
找个时候得在酒馆门口种棵树才行,现在这样光秃秃的,连个遮太阳的地方都没有。
看了眼酒馆内远未被坐满的桌椅,郁陶将空了的托盘放回后厨,施施然回到柜台后面,拿起之前尚未看完的话本。
话本还没翻上两页,柜台前就站了个人,搁了一两银子在柜上:“掌柜的,我们要在你这儿歇到天黑,这些暂做饭钱,多退少补。”
“好。”
郁陶点点头把银子收到柜下抽屉里,心里微微有些懊恼,把“赶紧定好酒馆里酒菜价钱”这件事给着重记下。
“另外,你这儿可能借宿?”
“不行。”郁陶看着面前武夫打扮的精壮男子,想起他就是车队里边唯一骑马开道的那人……大概算个小头目?
这么想着,他正了正神色:“我们这儿只是家酒馆不是客栈,再说店里地方狭小,后院实是没有多余房间的。”
地方是小,人也够不通眼色的。
李虎撮了撮后槽牙,轻轻敲打了几下柜面,又道:“掌柜的怕是误会了,我只求能有个房间给我家老爷落脚就行。”
“我家老爷姓贾,与南原县县令贾大人乃是同族兄弟。这趟回乡赶路急了些,一路颠颇,老爷身体有些累着了,还望掌柜的能腾个后院房间出来,银钱照付。”
“后院没有空房间,酒馆也不留宿。”耐心重复了一遍,郁陶给他指了指酒馆外,“外面空地多着呢,你找个背风的地方……”
“你这人、你店家在哪里!?叫他出来!”
“我就是店家,有、事?”
拍开眼前这人快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郁陶紧皱起眉头:“我说的人话你听不懂吗?”
“行,行!”李虎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直冲的火气,狠狠看了这破店的破东家一眼,转头就走。
日后有的是机会来收拾他!
目送着他回到原位,郁陶把话本扔到一边,拿出纸笔,一边回忆着十几年前郁老头开酒馆时的酒菜价钱,一边认认真真研墨提笔慢慢书写。
还没写满一张纸,他便察觉之前那莫名其妙生气离开的武夫又向他这里走了过来。
小心地将笔搁好,郁陶直起身体:“你还有什么事吗?”
“……先前还未请教店家贵姓?”磨着后槽牙,李虎憋气地问向这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
“姓啊,我姓郁。”
“那就对了,你家是不是有个姓郁的亲戚以前在这边开过酒馆?呃,一个叫郁青的,是我家老爷旧识。”说着,李虎渐渐顺了气,口气好了些许,“我们老爷请你过去一叙。”
难得有个人还记得郁老头。
想起那时候郁老头同这个常来酒馆的贾姓文士每每相谈甚欢把臂同游的情形,郁陶恍惚了一瞬,点点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昔年青衣落拓的风流文士如今已是两鬓霜白、面容苍老,郁陶望着他比之从前矮胖了不止一圈的伤眼身形,不由得有些庆幸郁老头看不到贾祯这样的一面。
一旁他的子侄倒是继承了几分他年轻时的神采。
“这位郁小店家,你同十六年前在此处开过酒馆的郁青有何关系?”贾祯微眯着眼,紧盯着大方落座在他对面,形貌昳丽的年轻人。
“他收养了我,给了我姓氏,而我给他养老送终。”
“他已经、已经没了?”
“嗯。”
郁陶没想到,他不过是肯定了郁老头的死讯,面前的贾祯就突然的掉了眼泪!
呃,也对,他毕竟还记着郁老头呢。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想去理睬正瞪着他的年轻版贾祯,郁陶干脆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桃花酒。
“几位客官,热汤来了,清香味美的木耳莲藕汤——”侯白的吆喝声及时打破了厅堂内的安静,轻巧地在每桌中央摆上了一只圆肚形白底青纹的汤盆。
“爹,来喝点汤暖暖吧。”把舀了八分满的汤碗推到父亲面前,贾舒小心道,“这酒馆里凉意十足,之前又出了一身的汗,一热一冷对身体不好。”
“好。”贾祯哭了一场也缓过了情绪,长长叹出一口气,只看着像是更老了几分。
“想必贤侄也看出来了,我与你养父原是相交甚笃的老友。若贤侄手头无事,可愿与我……聊聊故人?”
“好。”
“那,你养父可曾与你说起过我?”
“说过,你是他酒馆里的常客,也是他的好友。”郁陶还记得曾见过几次的他俩相处时的场景,确实亲密无间。
“哈,是啊,好多年前了。”
“那时候他的酒馆就是开在这里,比你现在这个要简陋上许多,不过也叫‘桃源’。”
“他那‘桃源’可比你这儿更名副其实,后院里种着一株上品的桃树,看着没什么出奇,每年花开时却是如披霞雾、如笼香尘,就算年年都不曾结过桃子,他也宝贝得紧。”
“我们以前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呆在酒馆外边那条小溪边喝酒下棋,你养父的棋品啊,就是一个‘臭’字,最擅长耍无赖偷子悔棋!”
“可惜,后来我成亲生子得举功名,日日琐事缠身,酒馆便来得少了。”
“……连他什么时候离开、去了哪儿都不知道,某日寻来便只见人去楼空。”
“承和七年走的,他离开的时候带着我,我们在雁归郡落脚,还是开的酒馆。”见贾祯一双混浊老眼似哭似笑的再度转到自己身上,郁陶放下手里的酒杯。
“他是中显三年的冬天去世的,把酒馆留给了我。中显四年雁归郡发生大疫,我就决定回来继续在这里生活,刚把酒馆规整好重新开张。”
“原来是去了北地啊,好,好。”
“爹,故人已逝,你就别……”
“我知道。”贾祯摆摆手,脸上显出几分轻松的神情来。
“是我作茧自缚……让贤侄见笑了。”
“无事。”反正凡人之间的事与情,他理不清楚的多了去了,要不是难得在故地碰上个记得郁老头的人,郁陶可没心思听他胡说当年。
有眼无珠的家伙,他和人间那些只会每年随随便便结点果子的桃树可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郁陶:我说的人话你听不懂吗?
李虎:你TM再说一遍!?你这也能叫人话?
郁陶:诶?明明连八级证书都拿到了啊……果然我口语还是差了点【沮丧脸
☆、夜深打烊
太阳下山之后,地上的暑气消的很快,白日里的酷热难当转眼便成了沁人的凉气。
贾家这一车队人终于散了场,此时正在酒馆东边的荒地上忙忙碌碌的准备夜宿。
侯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动作,连窗户都舍不得关上:“店家,那贾老爷不是你熟人嘛,真不让他们进来住一晚?”
“我跟贾祯不熟。”摇摇头,郁陶把点好的气死风灯笼挂到馆外的屋檐下,“人多了,浊气也多;再说后院里多得是不能让人看到的东西,要放他们进来,难不成你去收拾吗?反正今晚也不会下雨。”
“欸欸,这说的也是。”听出郁陶话里的不高兴,侯白咂咂嘴换了个话题,“最近大家像是都特意挑在晚上出门办事似的,这岔路口啊,白天的大把时间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但从天黑到现在,我数着却已经有三批人过去了……可惜我们要打烊。”
“毕竟这段时间晚上的天气比白天好多了,出门能舒服点。年年不都这样么,以前郁老头还在的时候,夏秋两季他也只许晚上出门。”看着一桩桩生意在门前溜走,郁陶也觉得有些可惜。
“不对不对,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赶路干活都是在大白天,像南原县这样的县城里边,根本不让人晚上出门,叫‘宵禁’来着。”
“这我听说过,不过人间什么事情都变得快么。今年就算了,嗯,明年夏天之前,看有合适的就再招个人进来,我们晚上也做生意。”
“好呀好呀,那样以后我也能松快一下。”侯白眼睛一亮,满脸期待之色。
天知道他仅仅是一个店小二而已,却苦逼的摊上了一个不通多少俗事的甩手掌柜,不得不干上了采买、烧火、洒扫、账房、木匠……等等等等的活计!
开张十来天,虽然只来了这一回客人,他却愣是没找到机会休息休息。
……还不给涨工钱!
反正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听话勤快的小跟班想必不难找到。
今晚月圆,幽幽的月华皎洁透亮,是个适合修行的好天色。
打烊之后的酒馆自成一个安静的小天地,侯白在打扫完厅堂之后就回了他自个儿的地方,郁陶在后院里的大青石旁半躺了下来。仰头享受的沐浴在月光之下。
说起来,上一次这么适合修炼的日子得算十多年前他在这里化形为人的那天了。
那时候自己结的桃子可真好吃啊,他一口气吃光了也没想到给老头留一口——这是郁陶自拥有灵智以后唯二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
翻了个身好让月光均匀的晒到背面,郁陶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会让他胸口发闷难受的事情。
后厨里备着的蔬菜鲜肉今天一下子就被贾家几十号人消耗了七七八八,明天得叫侯白去附近的村子里去补充一些。
今年夏秋比前两年更要热上不少,菜钱恐怕又是一天一个样,上次侯白好像说有的人家已经不收银钱,改成以物易物了来着。
想象了一下一群人抱着几匹布拖着一头猪来酒馆里买酒喝的样子,郁陶嫌恶的皱起脸,差点错乱了修行的节奏。
他还是涨价算了。
或者可以自己种菜吃?
心下一动,郁陶直起身看了下院子里的空旷情形,颇为满意。
明天让侯白在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些种子,先圈块地种着试试。
正盘算得高兴,郁陶鼻端却莫名嗅到一股不容忽视的腐臭味道,激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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