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离开。
容珹坐在床边,蹙起眉头,玉面忧悒。不让我那么叫你,又是为了楚烁?
凌煜肖走出别墅,看外面飘起了中雪,看了眼手表。
不知道混小子还在那坚持没?
他拿出手机,拨打跟踪楚烁的人,“他现在在哪?”
…………
漫天飞雪,偶尔夹杂着一阵刺骨的冷风袭卷。楚烁全身寒冷不已,空腹着肚子,他身上愈加寒栗。
手上带着薄手套,肩上扛着沉重的大包货物,由于脚被冻的发出针刺的痛,楚烁每走一步都很费力。
大门外的道边,停着一辆YG旗下限量版的金色跑车,线条动感,华丽大气,造型霸气。
车中,凌煜肖看着雪中穿的单薄,吃力扛大包的人,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阵阵心疼某个人。
混小子!一定要出来工作干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通楚烁。
“嘟嘟……”
电话接通,楚烁充满诱|惑力磁性的声音传入了过来,“亲爱的,你终于想起我了。”
透过玻璃,凌煜肖看见楚烁冻的发红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宝贝,我一直在想你。你干什么呢?新工作怎么样?”
楚烁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却毫无异样,“工作挺好,我楚烁魅力十足很受欢迎哦,肖可要有危机感了。”
“那的公司冷吗?”凌煜肖蹙眉。混小子!
“不冷,吹着空调,潇洒的不得了。”楚烁揉揉发痛的红耳朵,“肖,就这样吧,回家说。”
挂断电话,楚烁哈口气取取暖,抬起沉重的大包扛在肩上,继续往车那边走。
可能刚才停下接电话,楚烁又迈开步的腿有点不灵活。
骤然,他双腿抽筋,腿里的抽痛让他脚下发软,猛地单腿重重的跪在地上,重心不稳大包被扔了出去。
“shit!”咒骂一声,楚烁蹙眉抱住抽筋的腿,揉着。
见到此状,车内的凌煜肖第一反应是冲出去,可手放在扶手上,却收了回来。
他不能去找楚烁,他要折磨楚振天的精神,让楚振天活在愧疚中。
宝贝!再忍几天,我一定接你回家。
凌煜肖蹙眉看着楚烁坐在雪地上不停的揉腿,爆躁的重敲了两下方向盘,不忍心再看。
轰一声,车飞驰而去。
“楚振天,你看你儿子没事吧?”一个员工扫到楚烁,提醒旁边抬包的楚振天。
楚振天把大包扔到车上,回身看到楚烁在地上坐着,火急火燎的跑过去。
“烁烁,烁烁,怎么了?”
“没事,腿抽筋了。”楚烁拧着眉头,揉着不敢移动的腿。
楚振天蹲在地上,替他按摩着腿,看他冻的发红的脸,心里满是愧疚,他儿子哪里受过这罪?
过完元旦,他才21岁,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恐怕还在潇洒,可他儿子却是个倒不了的男人。
“烁烁,你是不是特怪我?”
“没有。别乱想了。”楚烁感觉腿能稍微活动了,用手撑地,“爸,扶我起来。”
楚振天扶过他,“走,回屋喝点热水。”
烁烁,你还不如怪我,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来到温暖的休息室,楚烁坐在暖气旁边,身上的寒冷有所缓解。楚振天拿过一杯热水,“喝点水。”
楚烁摘掉手套,冰冷的手捧着热水,暖和不少。
“烁烁,你听爸的,别干了。爸看不了你受罪。”楚振天劝说。
楚烁喝口水,“不干。那我做什么,难道让我拿着扫把给人扫大街,拿抹布给人擦厕所,那还不如这样。”
“你在家待一段时间,过完年,凌煜肖说不定能不对付我了,到时你再出来找个好工作。以你的才华,干什么都能胜任。”楚振天说道。
“如果凌煜肖一直对付你,难道我要待一辈子吗?爸,我是个男人,我不想让肖看不起,你明白吗?”楚烁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楚振天,郑重其事。
“你在这工作和他说了吗?”楚振天道。
脸皮厚是脸皮厚,自尊心是自尊心,两者意义不同,楚烁脸皮再厚,也不能说他没自尊心。
而且他自尊心还很强,心气不是一般的高。
楚烁摇摇头,低头喝水。
“你在这待一会在出去。”楚振天转身离开。
手机铃声缭绕在休息室,楚烁掏出手机,一看是温凯。
接通,温凯爆怒的吼声立刻响起,“楚烁,你还当我是朋友不?”
“怎么了?”楚烁蹙眉,不耐烦的问。
“你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刚才看新闻,根本就不知道永光出事了。”温凯焦急的询问,“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楚烁果断拒绝。
“楚烁,我还是你朋友不?如果是,告诉我,如果不是,…………也告诉我。”温凯本想说如果不是,以后我都不缠着你,可一想到不能见到楚烁,又泄气的蹦出没出息的四个字。
楚烁懂他中间停顿片刻的意思,忍不住勾起唇角,“晚上六点,来飞鸿货运接我。”
说完,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
温凯听到飞鸿货运一愣,楚烁怎么去那种地方?
这里的货都是分堆的,谁先清理上车,谁便可以提早下班。
天色越黑,气温愈加寒冷,在风雪天,扛货员更加辛苦,老扛货员工们清理好自己的摊位,本就可以回家。
可看到楚烁这么年轻干这体力活,便帮他和楚振天一起抬。
天色已黑,五点刚到,温凯等不及,开着轿车来到了飞鸿货运。
他站在大门外,看到了灯光下,楚烁穿着宽大的工作服和一帮大老爷们儿在风雪中抬货。
在那一瞬间,温凯眼眶一热,眼角带着湿润的泪,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把楚烁逼上绝路,那个光芒四射,魅力无限,风华绝代的他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工作。
对楚烁,他始终摸不清是什么感情。
终于把货物都扛上车,楚烁累的是腰酸背痛,全身筋疲力尽,和别人道过谢后,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
他刚出大门,路灯下的温凯正靠在车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楚烁,羽绒服覆上一层白雪,可想而知他多久没动。
“烁烁,他是谁?”楚振天顺着楚烁的目光,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
“一个朋友。”楚烁语气淡淡,“过去吧,坐他车回家。”
温凯见楚烁走过来了,大步跨上前,立刻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直接的披在他身上,顺带拉上拉链,怕楚烁拒绝他的好意。
他不知道,此时的楚烁是不会拒绝的,他冻的全身都已经带着刺痛。
“穿这么少,真当你是铁做的身体啊。”
楚烁看着温凯关怀的动作,心想如果此时是肖这么关心他该多好,别人他没有丝毫情感触动。
说他冷酷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的心只愿为韩予肖多加跳动。
“你怎么来这么早?”温凯不来,他都忘了他约了人。
“待着无聊就来了。”温凯穿好衣服,目光扫到楚烁身后站着一个人,“他是?”
“他是我爸。”说完,楚烁径直去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温凯半天回过神,对楚振天扬起不着调的笑脸,“叔叔,你好,我是温凯,楚烁的朋友。快上车吧。”
“嗯。”楚振天严肃的点点头,温凯的关心他看在眼里,这个人对他家儿子还真是好,不过看他家儿子那面无表情的样,想必他儿子是毫无放在心上。
车扬长而去,暗中跟踪楚烁的人也开车追了上去,顺便打电话报告情况。
温凯把楚振天送回家后,终于忍不住开张口,“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你爸怎么在那工作啊?”
“没人用我们,只好去那。”楚烁散漫的躺在后车座上,闭着眼睛养神。
“怎么可能?你一身才华。”温凯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
“温凯,我的事你别问了。总之以后,我再也不是什么富贵人。”楚烁淡淡地说。
温凯皱皱眉,“那你去我那工作?”
“去你那干什么?我又不会看病,难道给你打扫卫生啊?”楚烁睁开双眼,眼噙着笑意瞄着前座的人。
“不用你干活,你在那坐着就行。”温凯笑着说,打开车内的音乐,优美的钢琴曲,他想给楚烁一个轻松的氛围。
楚烁轻笑出来,“当大佛啊,坐在那就有人给香火是吧。你还是让穆念当吧。”
“阿念啊,他现在天天在那当大佛,寸步不离,让我供的是容光焕发,小模样越来越招人稀罕。”温凯唇边勾起幸福的笑容。
楚烁看看他,不羁的扬起嘴角,“你被幸福砸到头了。”
“呵呵……那还得感谢你这个大媒人,穆念没事就念叨你,让你带着你家那位去做客。”温凯笑着道。
“那你不正式邀请我去。”楚烁坐起身,望向窗外飘洒的飞雪。
“谁敢啊!你家那位还不得把我的阿念宝贝给吓到。”
…………
两人悠然的聊着聊着,没多久到了知心花园。
“慢点开。”楚烁脱下羽绒服,推开后门,迈着修长的腿跨下车。
他刚走几步,温凯按下车窗喊道:“楚烁。”
“还有什么事?”楚烁回身,环胸抱着发冷的身体,“外面冷死了。”
温凯拽起后座的羽绒服,自己穿个毛衫跳下车,走过去把羽绒服披在楚烁身上,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硬塞到他手里。
“这里有三十万,密码是****,你先花着,别去工作了。”
怕楚烁拒绝,他迅速离开。
楚烁低眸看了眼卡,盯着眼前的背影,“温凯,你站住。”
温凯脚步停滞,转过身,“楚烁,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罪,这也是阿念的意思。”
楚烁把卡塞到羽绒服中,随即把羽绒服扔到温凯脚下的雪地上,“谢谢你,温凯。我楚烁如若真需要帮助,会去找你。”
转身离开。
他有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人生中一大福。
“那你注意点身体。”温凯对着背影扬声喊道,站了一会才离开。
楚烁进了小区门,一道甚是寒冽的声音从某个黑暗的角落传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心理医生!”
楚烁闻着熟悉的嗓音,心一紧,四处找人,“肖,你在哪?”
凌煜肖从一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走在楚烁视线里,他幽深的眸森冷无情,美人痣在雪中鲜红欲滴,低沉的声音极其冷厉。
“一个心里医生肯舍得给你三十万,一个心理医生宁愿自己挨冻也为你披衣服,一个心里医生在雪天开车送你回来。这些举动只是一个医生吗?”
说完这些,凌煜肖已经走到了楚烁眼前,冷笑几声,他用尽全力大吼,在冷清的黑夜中震耳欲聋。
“楚烁,你他妈当我是傻子!”
从一开始楚烁就说温凯是他的心里医生,问过几次他都是这么说,他信了!
可现在这算什么!?
楚烁着急的拽上凌煜肖的胳膊,却被用力甩开,“肖,你听我说行吗?”
现在的肖是真生气了,他不是故意隐瞒温凯喜欢他的事,他觉得没必要。
“说什么。说你和那个心里医生关系有多亲密。多么暧昧。”凌煜肖脑海中频频浮出楚烁和心里医生在床上的各种缠绵,刺激的他理智渐渐被吞噬。
楚烁极力反驳,“不是的,我……呃……”
遽然,凌煜肖一只有力的大手凶狠地掐上楚烁的脖子,制止他未完的话。
他双眸冰冷的瘆人,宛如千万年寒潭,冷眯着眼前他认为的脏人。
一个和别人玩过的人,他凌煜肖不稀罕。
楚烁不可思议看着他最爱的人竟在一点点夺他的呼吸,没有挣扎,他倒想看看他的肖会怎么做。
看楚烁痛苦的模样,凌煜肖逐渐加大力度的手有些松动,布满杀人冷意的黑眸,划过一丝不忍。
“楚烁,别告诉我,你和那个所谓的心里医生上过床,干过肮脏的事,否则我一定杀了你。一定。”凌煜肖说的坚定无比。
当初这个心里医生在他看楚烁的资料时,根本没有,直到遇到楚烁他才知道有这个人的出现。
他不了解楚烁和那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楚烁体内的寒意从脚冷到头,本想回家找他的肖感受温暖,可现在的状况让他心如刀割。
他最爱的人真的要杀他吗?!他不信肖会那么做……
呼吸愈加困难,楚烁脸憋的通红,红唇发白,双眼满是悲伤盯着眼前犹如地狱的魔鬼。
“肖……不是说过……相信……我的吗?”
一句颤抖委屈的声音彻底击毁了凌煜肖心底的不忍,眼前人眼中的悲恸令他心疼。
他猛然收回脖颈上的手,把楚烁抱在怀里,怕他摔了。
“楚烁,……”
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一想到楚烁和别人在床上交缠,他就怒不可遏的想杀人。可看楚烁痛苦的样子,他下不去手。
被松开的楚烁,仿佛从阎王爷夺回珍贵的一命,在凌煜肖怀里闭目,大口喘着气。
肖,这是你第二次说要杀我了,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我心真的在痛……
我有时真的不明白你……
漫天的大雪中。两人彼此沉默不语,谁也不知该怎么提起话题。
楚烁连续不断的大喘息,凌煜肖听他急促的声音,内心懊悔,一把横抱起他,往公寓楼走。
回到家,凌煜肖把楚烁放在沙发上,谁也不想看对方,可眸光扫着扫着,两人的视线终究碰触在一起。
仅仅一眼,两人默契的错开,凌煜肖径自去厨房准备开饭。
楚烁抬眸看餐桌上摆着下火锅的调料和蔬菜肥牛,受伤的心淌过暖流。
肖是早就准备好火锅,等着他回来的吧。
凌煜肖把火锅底料调好,开始加热,走到餐桌前,他坐在椅子上轻叹气,烦躁的闭上眼睛。
“烁烁,我刚才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只是……”
楚烁打断凌煜肖的话,站起身走向他。
“肖,什么都不用解释,我懂你只是一时冲动。说真的,哪怕肖有一天真的把我杀了,只要肖爱我,我也不会怪你。”
凌煜肖心猛地一颤,睁开桃花眼看着坐在旁边的人,白皙的脖颈一条深深的红痕。
他再用一点力,楚烁恐怕……他真是混蛋!
一把拽过楚烁,禁锢在怀里,“宝贝,你这么纵容我真的好吗?”
“我也不想啊,”楚烁无奈的勾起红唇,带着几分轻松口气,“可是看你为我准备我爱吃的火锅,我心软的一塌糊涂,想怪你都怪不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
凌煜肖心里酸楚,懊悔伤害楚烁,加大手劲搂在怀里,“对不起,楚烁。”
宝贝,你真的太纵容我了,这样真怕有一天我会再犯错误。
“咱们之间有什么对不起的。”楚烁推开凌煜肖,站起身,霸气的命令,“我去洗个澡,你把火锅给我做好,听到没?”
凌煜肖笑而不语。楚烁满意的点点头,走向卧室。
他踏进浴室,全身疲惫的瘫坐在地上,靠在冰冷的镜子上,抬手摸着脖子的红痕,眼眸溢满忧伤。
肖,我楚烁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位置?
沉思半晌,楚烁脱掉身上的衣裤,发现膝盖上青了一大片,有一处还擦破皮了,
这是白天腿抽筋,跪地时擦破的吧。
楚烁冲个热水澡,身上的疲惫驱散不少,拿过睡袍穿上,低头看膝盖的淤青根本挡不住。
楚烁身材颀长,任他怎么扯睡袍都遮盖不住膝盖,最后没办法,他穿上一套黑色滑面的睡衣和睡裤。
火锅里飘出热气腾腾的烟雾,凌煜肖坐在餐桌前等楚烁,听见卧室门被打开,偏头望去,有些惊讶。
这混小子怎么还穿上睡裤了?他不是最喜欢穿睡袍吗?他问过这小子为什么,他说做|爱方便。
有时,这小子真挺混蛋的。
“可以吃了吗?我饿死了。”楚烁吊儿郎当的坐在凌煜肖身边,拿起筷子在热气腾腾的锅里扒拉。
凌煜肖夹了块肥牛放到楚烁碗中,“吃吧,都熟透了。”
“唔……好热,好香!”楚烁狼吞虎咽,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得到满足。
“肖是为我特意做的火锅吗?”楚烁边吃边说。
凌煜肖不停的给楚烁夹菜,“嗯,今天你不是第一天上班吗,外面下雪,我就想给我的宝贝吃点什么好呢?就给你买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