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的丝绒被被拉起，盖住两个人的身体，唐馨蕊朝着朱牡丹的怀里缩了缩，朱牡丹伸手把唐馨蕊揽进自己的怀里。
“居然装睡骗我……”唐馨蕊一拳捶在朱牡丹的肩膀上，朱牡丹“哼哼”了两声，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唐馨蕊盯着朱牡丹的眼睛仔细的瞧了瞧，眼珠子都不动一动，原来是真的睡着了。唐馨蕊羞涩的咬着下唇笑了笑，睡梦里居然还知道抱人家，老司机无疑啊！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才醒过来，看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床铺，这人是去了哪里？
厨房里，唐馨蕊一早就忙碌开了，电饭锅里煲着粥，面包机里烤着面包，油锅里正在煎着鸡蛋。
“早”朱牡丹从身后环住唐馨蕊的腰，一只手穿过宽大的衣服已经伸到了胸口。
“别闹”唐馨蕊想去拍掉朱牡丹的手，哪知道阴差阳错，却把朱牡丹的手一下按了上去。
朱牡丹站在那里“呲呲”的笑，“一大早这么热情？”
“去”唐馨蕊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做早饭呢！”
“手还疼不疼？”
“你说呢？”
朱牡丹伸出钻进衣服里的手，抢过唐馨蕊手里的铲子，“还是我来吧！”
唐馨蕊也不和朱牡丹争，把铲子塞进了朱牡丹的手里便去给刚刚烤好的面包涂上了果酱。
热粥、煎蛋、烤面包，中西结合，简单却又透出来浓浓的家的气息。
吃完早餐，两个人稍作整理，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
唐馨蕊到了自己的车旁，还没开口，朱牡丹就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诶，我，我今天不回来，你做我的车去上班下班没人送你回来。”唐馨蕊拉开驾驶室的门，眼神有些躲闪。
“哦”朱牡丹觉得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事，晚上不然就让叶嬛送自己回来，不然就打电话让宋琰文来接自己，再不济不是还有出租车嘛！还怕回不了家？
“那个……”唐馨蕊抬了抬手，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口，俯身坐进了驾驶室，一路到医院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朱牡丹是察觉到了唐馨蕊的变化，只是虽然是情侣可是两个之间还是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朱牡丹不愿意去打破这样的平衡。
早晨的医院和以往千百个日子都一样，熙熙攘攘，大家都为早一秒看上病而努力着。
叶嬛换好衣服到了办公室，却意外看到自家舅舅居然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到自己走进办公室便满脸笑容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外甥女是越来越漂亮了。”
“舅舅……”叶嬛四下看了看，好在时间还早，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夜班没下班的医生在，不然自己真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哪有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好好好”知道自家外甥女脸皮薄，程松林便开口道了重点，“你从读大学开始就不回舅舅家了，其中的原因舅舅也知道，你舅妈那人嘴碎，有时候弄得你很难堪。可是她并非心肠坏。”
“舅舅，我知道的。只是读医学院你也知道，很忙。等工作了就更忙了……”叶嬛试图解释，可是却有些词穷。这些都是借口。
见外甥女为难的样子，程松林也不打算让叶嬛难堪，笑道：“舅舅今天来这边办点事情。刚刚下飞机没多久，出租车路过医院，便有了来看看你的念头。”
“舅舅你看我现在也没时间招呼你，晚点我给你打电话吧！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好久都没有和舅舅聊聊天了……”
话语间的生疏程松林不是听不出来，毕竟孩子大了，又这么多年不在身边，生疏是在所难免的。程松林拍了拍叶嬛的肩膀，“那舅舅家不妨碍你公工作了……”
“舅舅再见……”
叶嬛目送着程松林离去，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叶嬛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好在刚回来，还没有手术，
浑浑噩噩的度过一上午的时间，中午几个同事邀叶嬛一起去吃午饭也没叶嬛找了个借口给回绝了。中午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叶嬛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朱牡丹自打和唐馨蕊在一起之后中午便会和唐馨蕊汇合着一起吃饭，当然那断时间叶嬛也正好不在国内。
食堂的一隅，产科的几个医生围坐在一起唯独没有叶嬛的身影。朱牡丹经过的时候有些意外，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嬛怎么没有来吃饭？”
其中一个医生开口道：“叶医生说没胃口，不过我看她面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这样……”朱牡丹道了谢，和唐馨蕊端着餐盘去了另外一桌。
心不在焉的朱牡丹差一点被鱼刺卡了喉咙，看得唐馨蕊一阵的肉紧，连忙开口道：“你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就去看看叶医生吧！”
朱牡丹尴尬的笑了笑，“今天眼皮子跳了一天，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朱牡丹的玩笑话很多，唐馨蕊以为这又是朱牡丹的玩笑，便没在意，继续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饭。
见到叶嬛的时候朱牡丹也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
见到朱牡丹来，叶嬛煞白的脸上勉强的扯出一丝苦笑，“吃好了？”
“嗯，你呢？打算喝西北风垫肚子？等时岚回来怕是要不认识你了。”朱牡丹试图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只是叶嬛似乎精神很紧张，抿紧的嘴一刻也没有放松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朱牡丹不知道，她好几次想问，可终究还是压了下来。如果这件事情叶嬛想说自然是会告诉自己，若是不想说自己问了怕是叶嬛也会找个借口来敷衍自己。
朱牡丹把打包来的饭菜搁到了桌子上，“趁热吃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有朱牡丹的追问，这让叶嬛轻松不少，打开打包的饭盒，勉勉强强的吃下了几口，便再也没了胃口。
倒是时岚发过来的几张自拍照让叶嬛的心情好了不少，两个人稍微聊了几句，实在是时岚太忙，便约定等到晚上再聊。
叶嬛实在是集中不起来精神做事，下午干脆请了假回去。
泛黄的相册，厚厚的一本，里面只是稀稀拉拉的存放着十几张照片，都是叶嬛和父母的合照。这是父母去世后叶嬛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在叶嬛的记忆中，这本相册应该是放满了找到，自己的独照、父母的独照和合照还有全家福。可是之后到自己手上的却只有寥寥数十张的照片，叶嬛不知道那些照片去哪里了。那时候小，叶嬛也不知道问，等她再大一点问起照片的事情，得来的回答全都是“不记得了”或者是“可能是整理的时候弄掉了”之类的话。
听多了，乖巧的叶嬛也知道都是些推辞，便也不再问，只是疑问却一直都在。
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相册又被锁进了抽屉，“嗒”一声，轻轻敲打到了叶嬛的心上。这是家里除了大门外唯一一个上锁的地方。

第95章

晚上下班，叶嬛在办公室想了好久，才有些勉为其难的拿起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只是那头传来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叶嬛按掉电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笃笃笃笃”身后传来敲门声，叶嬛转身一看，是朱牡丹，当下吐出一口气，“是你啊！”
朱牡丹抱着胸走过来，靠在办公桌上，“怎么，约了哪个小护士？你当心我去时岚那里打你的小报告，居然趁她不在，乱搞女女关系。”
这个时候的叶嬛那里还有心思说笑，在朱牡丹的大腿上一拍，抽掉被她压住的纸头。一叠叠的报告和材料被她整整齐齐的理好，放在办公桌的文件架上。
“一起吃饭？”朱牡丹试探的问了下，看样子叶嬛今天的心情不佳，只是朱牡丹猜不到原因。难道是和时岚吵架了？朱牡丹想了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二十四孝女朋友，叶嬛不像是这种人，何况时岚还远在万里之外。
叶嬛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朱牡丹，“你家唐医生呢？怎么办？”
“她今天回自己家……”
叶嬛一副了然的样子，惹来朱牡丹的白眼。
叶嬛有心事，所以朱牡丹找了一家相对来说安静的饭店，却不曾想到刚进门就遇到叶嬛的舅舅程松林。
“叶嬛……”程松林似乎有些讶异会在这里碰到自家外甥女，一向儒雅的他显得有些紧张。
“和同事一起来吃饭”叶嬛没有向程松林介绍朱牡丹，只是说是同事，程松林到也识趣，没有问。
只是程松林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急急走了出去。
叶嬛朝后看去，外面天色太暗，入眼全是一片漆黑。
“走吧！”朱牡丹拍了拍叶嬛的肩，“服务员还在等着我们。”
叶嬛有些愣住，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满脸歉意的看着朱牡丹。
朱牡丹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只是苦于不好问出口。她知道那些年父母过世叶嬛寄住在舅舅家里，虽然叶嬛没说，但是朱牡丹可以感受到叶嬛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并不开心。
可朱牡丹并不清楚这些不开心的源头在哪里。
莫非……朱牡丹的脑子自动开启了胡思乱想模式。
“喂……”叶嬛压根是不知道朱牡丹在想什么，只是因为朱牡丹走神把桌子上的醋当成茶倒进了她的茶杯里。
“欸”朱牡丹手忙脚乱。
“你有话要问我？”叶嬛推开面前满满一杯的醋，朱牡丹这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叶嬛既然问了，朱牡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只是这个问题就算是她和叶嬛交好，问出来怕是也会伤及两个人的友情。可是这不问的话心里又千万只羊驼奔过。
“呃，你会生气吗？”
“朕可以免你死罪，爱妃快说吧！”
“那，那我可说了啊！”朱牡丹指指叶嬛，言下之意就算你让我说的，说错了你可不能迁怒于我。
叶嬛点点头，夹了一颗餐前菜放到嘴里，“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伤害？”
叶嬛以为朱牡丹是问自己父母车祸去世的事情对自己的打击，便老实的点了点头。父母的去世对自己何止是伤害，就像是自己的一天片塌了，就算后来有曾蓉，现在有时岚却依然不能够弥补那一片天的缺失。
朱牡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叶嬛小时候在家里受到了她舅舅的虐待，所以每次提到她舅舅，要么她就是回避，要么就是岔开话题。况且从刚刚叶嬛看到程松林的样子来开，叶嬛似乎打心眼里有些惧怕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舅舅。
朱牡丹咬了咬下唇，似乎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才开口道：“他……是不是让你，让你以后不再喜欢男人，而喜欢女人？”
叶嬛咽下嘴巴里的菜，怎么总觉得这话从朱牡丹嘴里出来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再看看朱牡丹的样子似乎连表情都特别的拧巴。可是叶嬛却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应该和舅舅没有关系吧！可能当初如果不是蓉蓉我就喜欢男生也说不定了。或者是某个男生在蓉蓉之前向我表白也可能我就不喜欢女人了。这种事情靠的是机缘巧合，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朱牡丹撑着头，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叶嬛，“你，确定？”
叶嬛总觉得朱牡丹是话里有话，可是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而没有明说，在绕着圈圈的套自己的话。这样一来不仅是朱牡丹吃力，她自己也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于是便道：“你想问什么直接点，扭扭捏捏的不像你朱牡丹的作风啊！”
“既然皇上您赦罪了，那奴婢就直说了，可不许不高兴……”朱牡丹怕叶嬛到时候又生气，特意把刚刚那话又确认一遍。
叶嬛受不了朱牡丹的婆婆妈妈，忍着掐死朱牡丹的冲动道：“你说，我不生气就是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你舅舅那个过……”
“哪个过？”
“就，就是侵犯，侵犯过？”
“噗”叶嬛一个刹车不及时，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气全都喷到了朱牡丹的脸上。
朱牡丹避不开，只好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这一口茶可真是喷的稳住狠，没有一滴的喷到别处去的，直把朱牡丹喷得一脑袋都是茶水。
叶嬛赶紧拉了一大叠的纸巾去帮朱牡丹擦拭，朱牡丹大手一挥，“不用了”。只见她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权当受一次免费的人窝美容了。”
叶嬛哭笑不得，摇摇头，还是把纸巾塞进了朱牡丹的手里，“那你自己擦擦。”
“你们的菜来了……”服务员端菜上来，就看到朱牡丹的囧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不是没漏水嘛！眼前的这位漂亮的小姐怎么像是被水淋过一样啊！服务员再看向朱牡丹之际，就看到朱牡丹死死的盯着自己，服务员弯下腰急速的从餐桌前退了回去。
“你吓到人家了……”
“还不是你害得，弄得我这副鬼样子。”
叶嬛挑挑眉，“你这意思怪我咯？要不是你脑洞敞开，哪会有这种事情。”
“我，我不是见你好像很怕见到你舅舅似的。你知道，现在不是新闻里常常报道那些无良的什么表哥表弟啊，堂叔堂伯啊，欺负那些年少不懂事的小姑娘嘛！那些小姑娘小时候在恐吓下不敢声张，长大了也一直逃离不开魔爪。联想到你今天的一切古怪的样子，我就……”
“你就脑洞敞开了？”
“嘿嘿嘿”朱牡丹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吃菜，吃菜……”
“那是，我还得吃点好的，弥补一下我这受伤的心灵。”
“你这意思是要我买单？”
叶嬛招呼来服务员，“给弄两个龙虾，再来两只面包蟹。都弄蒜香的。”
“蒜香？”
叶嬛合上菜单，递还还给朱牡丹，“唐医生今天不是不和你睡嘛！吃点蒜大冬天的不容易感冒！”
朱牡丹耷拉着个脸，心中默默叹道，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嘴里的蒜味是一个晚上就能散掉的吗？果然是小人与女子不能得罪。
吃饭、拌嘴正在兴起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哐啷啷”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餐厅的一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随即有一个男子慌张的跑了出来，大喊道：“救命，救命，快打120……”
叶嬛和朱牡丹连想都没有想，身体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们是医生，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我，我，我……”男子似乎是太慌张，连话都说不利索。叶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躺倒在了地上。
“牡丹，那边……”
两个人快速的跑过去，女子身下已经是一大滩的鲜血，红的有些可怕。
“什么情况？”朱牡丹面带严肃的问道。
“产妇，怀孕目测应该有20周以上。你看嘴唇，心脏方面应该有问题……”
说话之际，身边已经围了不少来吃饭的食客，大家低声的窃窃私语。
“有人打1120了没有？”朱牡丹站起来，朝人群扫过去。
一个粗狂的男子接了朱牡丹的话，“已经打了，应该马上就过来。”
朱牡丹说了一声好，便又蹲了下来，“心肺呼吸……”
叶嬛为难的摇了摇头，“病人，病人应该已经去世了。”
朱牡丹摸了一下脉搏，手指已经探测不到，可是她却并不想放弃……
“牡丹……”叶嬛伸手阻止了朱牡丹的动作，“没必要了，你这么一来，场面会更加难看的。”

第96章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开过来，等医生抬着担架过来，还留有余温的只是一具尸体。爱玩爱看就来朱牡丹痴痴站在那里，就像被定了身一样。看着救护车远去，就连警报声都听不见了，她还那样站着。叶嬛心疼朱牡丹，上去抱住了她，“牡丹，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紧绷的身体，抿紧的嘴唇，眉头深深的皱到了一起，就连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
朱牡丹任由叶嬛抱着，直到餐厅的人要来打扫被污染的地面，朱牡丹才被叶嬛连拖带拽的拉着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朱牡丹眼睛里的眼泪才落了下来，低低的抽泣。
酒店的经理早就注意到了两人，一来刚刚是两个人跑过来做急救；二来是因为出了这个事，老板免了当晚所有的单，来就餐的人全都走了，只留下了她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