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困难也不算张璀山想克服就能克服的,想到之后不知道还要熬多少个通宵,张璀山决定今天就让大家回去睡囫囵觉。
凌晨两点,叶嬛的房间里,一盏台灯开在那里。叶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时岚觉得叶嬛不对劲,所以晚上就留宿在了叶嬛家。
凌晨的时候被尿憋醒的时岚吸着拖鞋从卧室出来,看到叶嬛卧室门的门缝下射出来橘黄色的灯光,时岚心里一紧,觉得叶嬛一定有很重的心事。
犹豫再三,时岚在上完厕所回房的时候还是敲了一下叶嬛的房门。
原以为叶嬛不会开门,就在时岚打算回房的时候,门打开了。
叶嬛面无表情的看着时岚,“进来吧!”
时岚跟着叶嬛进了卧室,站在门口。
叶嬛转身看着时岚跟小媳妇似得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怎么了?”
时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叶嬛的问题,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者应该问叶嬛怎么了。
“其实之前我看新闻,看到过一则在其他城市的这样的案件。受害者少了一对肾脏,人被弃尸在大桥底下的桥洞内。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起案子也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视频监控。”
“那你怀疑……”
“我怀疑有人为了人体器官进行杀人……”
其实时岚在手术室里也曾经在脑海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可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并没有像叶嬛这样深入的去想。
“可是这是非法移植,没有医院会肯做这样的手术。”
“我们这样的三甲医院不会,可是那些民营医院呢?又或者是三甲医院的医生私下里去做手术。或者这是个团伙行为,他们本身就有符合手术的场地和医疗器械,缺的不过是器官。我们都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归猜测,却和张璀山的想法不谋而合,以至于日后叶嬛成为了大的福尔摩斯,这也是后话了。
第56章
再怎么热门的案子,终归会消散在时间的洪流中。即便才过去半个月,可能论坛上早已经不见了这个案子的讨论,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的消息。
叶嬛离最后一次上班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天气开始转暖,再有一次体检之后,医生终于同意叶嬛可以回医院上班,但是站立的时间不能太长,以免影响才恢复的身体。
听到可以回去上班,一向热爱工作叶嬛自然是十分的高兴,对于医生的建议也是满口答应。
四月初的某天,叶嬛迎着早起的太阳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早已经得到消息的产科同仁们为叶嬛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给了叶嬛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欢迎会上的蛋糕还没有吃到嘴,产科就接收到了一名被120救护车拉来的危重病人。
“小叶,你们先吃,我去处理这事”说话的是在产科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李医生,经验、资历自然是不在话下,何况叶嬛受伤后第一天上班,叶嬛也怕自己手生,便同意了李医生的提议。
可是令在场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李医生喊出了叶嬛的名字之后,病人的丈夫却执意要叶嬛进行手术,还说什么不是叶医生手术就转院。
叶嬛和李医生面面相觑,没有想到患者的丈夫居然拿患者的生命当儿戏。
“先生,你老婆已经这样了,转院的话还要花时间,更加的危险……”
李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患者丈夫打断,“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担心,你们只要让叶医生给我老婆动手术就行。”
“李医生”叶嬛拉着李医生的手臂,“还是我来吧,生命大于天,您在我旁边搭把手。”
李医生无奈同意,手术在叶嬛的主刀下进行。
腹腔被打开,里面的胎儿早已经窒息死亡,叶嬛无奈的朝李医生看看,面色凝重。
“子宫……”李医生不敢往下说,从刚刚的场面来看,可以看出男子对于孩子的重视,若是产妇的子宫被切除,很有可能造成他们婚姻的破裂。
胎死腹中的消息一早就让护士转告给了家属,等叶嬛她们抢救完产妇,等在手术室外面的只有产妇的父母。
预料到的结果,却还是让叶嬛心生寒意。
对着等待的产妇父母交代了几句,叶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办公室。
入口的茶还没咽下,产妇的老公就冲了进来,头一句话就是“我老婆还能再生孩子吗?”
叶嬛机械化的点点头,产妇的老公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
“不过产妇的身体很虚,一年半载的恐怕不能再怀孕了。”
“那没事,只要能生,等上个一年半载也没有关系。”
叶嬛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瞥见时岚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那就这样吧,回去好好照顾你老婆”叶嬛下了逐客令,男人也算拎的清,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情离开了办公室。
叶嬛颓然的靠上椅背,这时时岚已经走了进来,“很累?”
叶嬛摇摇头,“心累。”
时岚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刚才过来的时候护士说你去手术了,下去买了点粥过来,你趁热喝吧!”
叶嬛本来累了就没胃口,又碰上那档子的事情,更加没了胃口。不过想到是时岚特意去买来的,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
“一起吃吧,这么多粥”叶嬛打开盖子,慢慢一大盒的鱼片粥,冒着热气的粥夹带着鱼香,让本来没有胃口的叶嬛觉得肚子有点饿。
“不了”时岚拒绝,“下午有个手术,我要去准备了。”
“这么急?”叶嬛抬头看看办公室的时钟,“你是不是自己还没有吃?”
时岚哪里有时间吃饭,中午一到点就过来准备和叶嬛一起去吃饭,哪里知道叶嬛才上班就被安排了手术,等了一会,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叶嬛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想到自己下午的手术,时岚只好先下去给叶嬛买了吃的。
“你吃吧,我急着回办公室。”
“那怎么行”叶嬛拿起塑料袋里一次性的碗勺,给时岚盛了一碗粥,“吃掉了再去。”
“可这……”时岚匆匆看了眼钟,时间并非不够,可是她一向喜欢早点入手术室准备。
“我觉得一个饿着肚子去做手术的医生是对自己和病人都不负责任……”
时岚接过叶嬛手里的粥,一次性的勺子在碗里翻动了几下,散去热气。
时岚的手术从下午的一点半开始,到五点半下班叶嬛去找她,心外的护士告诉叶嬛,时医生的手术还在进行中。
“怎么这么久?”
叶嬛低低的咕哝了一句,却被耳尖的护士听到,“开胸的结果和片子很大差异,所以今天这台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这让叶嬛觉得今天确实不是一个什么好日子,先是自己,后是时岚。
可是并非每个人的运气都这么差,比如能够准时下班的朱牡丹朱医生。
清吧在这天结束了春节期间的停业,重新开张。
朱牡丹怕宋琰溪一个人忙不过来,下了班就直接到了清吧。
不过六点,放着爵士乐的清吧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还有不少的熟面孔。朱牡丹含笑打着招呼,一路走到吧台。
宋琰溪还和过年之前差不多,只是人清瘦了不少。朱牡丹大概能够猜到七八分,只是她并不愿意涉及里面的缘由,照例扬着那无害的笑和宋琰溪打了招呼。
“手,好了?”宋琰溪说话的时候眼眶突然泛红,连带着鼻尖都红红的。
“好了”朱牡丹并不太多愿意提起自己手上的伤疤,从柜台里取了一罐可乐就坐回了自己的专座。
张阆在微信上抢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抢到了清吧的入场号,赶紧给自己暗恋了很多年的唐馨蕊打去了电话,说是去清吧见识见识。唐馨蕊本来想拒绝的,清吧有什么好见识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去过。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居然答应了张阆。
唐馨蕊五点半下班,张阆五点就开车到了医院。等到唐馨蕊下班,又邀请唐馨蕊去吃晚饭,唐馨蕊也不好拒绝,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晚饭。本来就意兴阑珊的唐馨蕊想到还要和张阆去喝酒,就一阵反胃,思索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怎么就答应张阆一起去清吧。
“喝了酒你怎么开车回去?”唐馨蕊的本意是想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既然两个人都要喝酒却还有辆车,不如就算了。
可是张阆似乎早就套好了台词,“不是有代驾嘛,一个电话就搞定。”
唐馨蕊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两人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这个点,该来的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是整个清吧最为热闹的一段时候。
朱牡丹坐在自己专属的位置,看着唐馨蕊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原本眯起的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
唐馨蕊和张阆被服务生引到位置上,“两位需要来点什么?”
“两杯红酒”
“威士忌,加冰”
不同的声音从两张嘴里出来,服务生不知道该听谁的。
“蕊蕊你来过酒吧?”张阆看着唐馨蕊,一副雪莲花沾染了污泥的表情。
唐馨蕊本来就不打算隐瞒,“和朋友来过几次。”
“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有女……”
“这样啊!”
服务生可等不及他们对话结束,感觉趁着唐馨蕊不说话的时候又问了一遍,“两位需要来点什么?”
“给这位先生一杯玛格丽红酒,我要一杯威士忌加冰,谢谢。”
“好的,这位女士,请稍等。”
服务生退下,张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以唐馨蕊对这个酒以及酒吧藏酒的熟悉程度来讲,唐馨蕊应该不是难得上酒吧,而这家清吧也不是第一次来。
“蕊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上酒吧?”
唐馨蕊听到张阆的话,像看外星生物一般看着张阆,“现在上酒吧很平常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这个……”
张阆话还没开始说,唐馨蕊的余光就瞟到一抹红,随即头上就传来了恶毒的咒骂声。
“张阆,你个王八蛋,昨天在床上还说怎么怎么爱我,今天一转身你就约了狐狸精上酒吧来了。”
“噗”唐馨蕊差点笑出声,好在及时控制住。
张阆听了女子的话,脸色大变,赶紧站起来,拉着女子想要拖走她。
哪知女子像是大力神附体,任凭张阆将近一米八魁梧的身材都没有拖动。
“张阆,你想过河拆桥,没问。”
女子继续骂着,唐馨蕊无心听这些,食指挖了挖耳朵,“张阆,看来今天你有所不便,我就先走了。”
唐馨蕊站起来打算走,可是正在骂着女子哪肯让唐馨蕊就这么走了。
从端酒过来的酒吧的托盘里拎起一杯红酒就朝唐馨蕊泼过来,唐馨蕊在女子有所动作的一秒就已经有所准备,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红酒沾到了一些,顿时白色的衬衣上一片污渍。
第57章
朱牡丹懒懒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开业至今还没有人敢在自己的酒吧里撒泼。
看似懒散,朱牡丹脚下的步伐却出奇的大,几乎在红酒落到唐馨蕊身上朱牡丹就站到她旁边。
“这是干什么呢?”朱牡丹不屑的看着泼酒的女子,从巴黎定制的高脚杯已经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对于自己的心血朱牡丹一向看重,为了这个酒杯,她差不多走遍了巴黎大大小小的作坊。
“不关你……”女子口气恶劣的朝朱牡丹嚷着。
“不关我?”朱牡丹扬了扬眉,“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关我?第一,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第二,你拿红酒泼了这家店的老板娘;第三,你摔碎在巴黎定制的酒杯。你倒是说说看,哪一件不关我了?”
也许是朱牡丹的口气太过于轻佻,以至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引起女子的重视。
“你少来匡我,一个破酒杯就巴黎定制?想骗钱也不是这样骗的。”
“骗钱?”朱牡丹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琰溪,报警。”
“别别别,有话好说。”张阆拉着朱牡丹,“不就是赔钱嘛,我赔我赔,我赔总可以了吧!”
“张阆,你怎么就贱骨头,看到漂亮女人你就这么贱,她们合起火来骗你的钱而已。”
朱牡丹移到唐馨蕊身旁,低声问道:“没事吧?”
唐馨蕊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怎么会没有事呢!
“我让琰溪带你去里面换件衣裳?5 ?br /> 朱牡丹说完带着唐馨蕊要走,本来这事就这么着也就了了。可是偏偏有人不依不饶,女子一下拦在朱牡丹面前,“想走,没这么容易。让那个狐狸精留下来说说清楚。”
“你说谁是狐狸精?”
“就她……”
朱牡丹上下打量了女子一下,突然一笑,笑的在场的所有人竖起了汗毛。却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朱牡丹两片薄薄的嘴唇下吐出一句话,“和你相比,她真的是狐狸精。你看你三大五粗的身材,不用化妆就能演猪八戒。”
“噗”一旁的唐馨蕊都忍不住笑起来,轻轻一拳打在朱牡丹的肩膀。
朱牡丹反手握住唐馨蕊的手,“我女朋友今天不和你计较,我也就当店里的老鼠不小心碰碎了酒杯。”
女子双手叉腰,怒目看向朱牡丹,“她不计较,我却要计较,谁让她勾引我男朋友。”
朱牡丹觉得好笑,目光又转向男子的身上,除了身高似乎和帅搭不上什么界,“这样的男朋友送给蕊蕊,瑞瑞大概都不要,何况还要用心思去勾搭,蕊蕊你说对不对?”
头一次被朱牡丹叫的这么亲热,唐馨蕊忍不住鸡皮疙瘩,不过看在朱牡丹是帮自己的份上,连忙点头,“丹丹说的对,要不是张阆死缠烂打,我实在没有办法,绝对是不会和他来这里的。何况,哪里有人会在自己女朋友的眼皮子底下约会的。”
被唐馨蕊这么一说,女子也有些发懵,“你真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还有假?”
“你,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女子不肯罢休,声音越来越大,把酒吧里的客人都吸引来了,朱牡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黑过,眼神暗示宋琰溪报警。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带走了四人。在宋琰溪的调停下,酒吧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在大家看来不过是这几天的话题,等时间一长便又会被其他的花边新闻所代替。
女子没想到朱牡丹的话全是真是,她是老板、酒杯也确实是从巴黎定制,□□、进口关税证都齐全,让女子傻了眼,不由得把怒气全撒到了张阆的身上。
离开警局已经深夜,被夜风一吹唐馨蕊不由得抱起双臂。
朱牡丹低叹着脱下外套套在唐馨蕊的身上,“披上。”
“你不冷?”
“冷也要先给女朋友穿上……”
正在朱牡丹要说下句的时候,黑暗里响起宋琰溪的声音,“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放心不下,就,就过来了。”
“开车了吧!”
“开了。”
“把我和蕊蕊送回家吧!”
唐馨蕊顿时愣了下,想起之前朱牡丹说的那事又明白了。既然朱牡丹今天又帮了自己,自己也总不能过河拆桥,一把搂住朱牡丹胳膊,冲着宋琰溪道:“那就麻烦你了。”
朱牡丹哪里会知道唐馨蕊这么配合自己,愣了一秒之后就明白了,伸出手揽住唐馨蕊的腰。
宋琰溪眼神黯了黯,即便是在黑夜里,可是她依旧能够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汽车一路狂奔,在朱牡丹的别墅前停下,朱牡丹搂着唐馨蕊下了车。宋琰溪目送着两人进了别墅,不禁在汽车里哭了出来。
“你这样对她好吗?”唐馨蕊实在是有些同情宋琰溪,若不是真爱,会有哪一个女子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等在警局的外面。
朱牡丹倒进沙发里,捏了捏疲倦的眉心,“我也是为她好,我和她之间不仅仅是女女相恋的问题,更加涉及到人伦。”
唐馨蕊无言,木木的站在那里,朱牡丹的话没有错,宋琰溪的爱情也没有错,可是这一切到底又是谁的错?
朱牡丹睁开眼睛,一脸的抱歉,“不好意思,又把你当挡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