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宁为长生完本[古耽互宠]—— by:谢亦
谢亦  发于:2017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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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由刑部上呈,最终肯定要由刑部主审。
刑部尚书这般说着已经是满头大汗,显然也是想提前求援,以免皇帝将如此答案分派到刑部他们却没有能力查证。
贞元皇帝回过神来,“爱卿所言甚是。李平乃一门之首,曾立战功赫赫,若他通敌……我大靖危矣。”他闭了闭眼睛,继续道:“通传各州,李氏一脉将士不论官级高低一律就地扣押,接受审查。李氏九族族亲,不论是否在朝为官,不论身在何处,看押府中不得出入。任何人,如有抗旨逃逸或传递消息,格杀勿论,包庇相助者同罪。”
此话一出,当廷便有数人软到在地上。
外姓王李氏一脉已经被灭了九族,现今存余的李家已是李王一脉九族之外的旁系,但尽管如此,两三百年的经营,他们如今也是根系庞大。不说李家的内姓子侄,便是在九族之内的外姓姻亲也是多如牛毛,百官中便有他的九族内的姻亲,还有姻亲的姻亲,这般牵涉开来,朝堂之上那些承受不住打击的人已经昏厥了好几个!
贞元皇帝视若不见:“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主审此案,一切事务就此押后,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案查得清楚明白,不得有一丝错判,轻忽,或不实。”
被点明的三司首脑齐声应和。
贞元皇帝身心俱疲,说完之后连吩咐一声都不曾,起身离开。低垂着脑袋装鹌鹑的东升太监看到龙袍闪过,惊地看了眼,忙高喊一声退朝,快步追了上去。
第114章 着眼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朱定北听到李平通敌匈奴的消息时,呆了好半晌,待他压下心中惊骇,再向老侯爷确认时,老侯爷已经把李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通。
老侯爷听他愣愣地问:“阿爷刚才说什么?”时,也愣了一下。
一旁给朱定北剥坚果的宁衡抬头道:“李平叛国通敌,现李氏一脉的将士及其九族都被就地扣押问审。”
他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今天吃撑了一样。
朱定北惊得一动弹,顿时牵动还未伤愈的肩膀背部和右腿,疼得嘶了一声。老侯爷吓了一跳,宁衡干净把坚果丢开,抓着他不许他乱动。
朱定北却顾不上疼了,急声道:“信件核查属实?李平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侯爷现在还是气得脸都胀大了一圈,狠声道:“还能为什么?他李平想要我朱家万劫不复!你没看他和匈奴透露的都是我们朱家的线报吗?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对你下杀手!三年前,你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李老贼胆敢如此,我朱家与李氏不共戴天!”
朱定北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皱着眉头道:“此事疑窦重重。撇开其他不说,就算李平真的通敌,在他死之前那些信件肯定会毁得一干二净。李守仁是他的心腹,也定知道这些信件被人翻出来的后果,不可能私藏。难道是有人陷害?”
老侯爷的怒火一停,但仍旧道:“不管李守仁为什么私藏信件,但那些信已被证实不是伪造。当年我就觉得奇怪,匈奴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和位置,甚至能在你的马上动手脚。但若是李平一党与他里应外合,这就说得通了。”
朱定北依然固执己见,“会不会是匈奴——阿爷,会不会是胡尔朵的诡计?李家虽不比我朱家,之前整肃军治时也受了重创,但李家将在我大靖依旧实力非凡,一旦被株连九族,我大靖军力必定因此受创,届时再来一场四境动乱,我朝未必能像去年一样平息干戈。”
他到后面越说越急,老侯爷闻言也冷静下来。
他起身道:“若真是那老妖婆……不行,我得进宫面见陛下。”
他说着就要走,朱定北忙叫到:“告诉阿爹一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时刻防备匈奴与羌族异动。”
老侯爷高声应了声,话音未落已经没了踪影。
朱定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宁衡一直死死地抓着他,否则他刚才情急之下非得再一次动到伤患不可。
他讨饶地看了眼脸难看的宁衡,心中却还是惊疑不定:“阿衡,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他犹自无法置信,李平前世还没有这种劣迹传出,一点迹象都没有。哪怕朱定北与李家血海深仇,却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卑劣到与匈奴窜通的地步。但信件不假,李守仁也没那个本事瞒过李平的耳目与匈奴私下窜通。因此他才会大胆猜测是匈奴人栽赃陷害,意图惹起大靖内乱。
但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
宁衡让他靠在软枕上,道:“等你睡了我去问。”
他这段时间都守在朱定北身边,对外边的事不怎么关注。朱定北却是心急如焚,推搡着他道:“现在就去,快。”
宁衡看着他没动作,朱定北干脆闭上眼,说:“我休息一会儿不用你陪,你快去快回。”
宁衡等了一会儿,见他打定了主意只好起身。不过两刻钟又返身回来,手中还拿着一碗补药。
朱定北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就等着了,见他不吭声地把药碗往自己嘴边送,当即抢过来一口饮下,一边吞咽一边看着他。
宁衡等他喝完了,才出声道:“据线人汇报,信件是被李平生前治病的大夫带出放在李守仁的行囊里。那名大夫并非外祖人,而是凉州金城本地人士,独女嫁给李守仁的部下两年后意外而死。大夫行医多年,内家功夫了得,从独女的遗体上看出她不仅死于非命生前还受到不少凌虐,因此对李党怀恨在心。也是他逃命到洛京呈报了兵部,才有兵部追查的缘由。那封信件并非伪造,除此之外,另外一些被李平烧毁的信件他也抄录了一些。”
朱定北瞠目:“不是陷害?”
宁衡:“九分把握。”
朱定北一砸床,顾不上伤口,急道:“你,你快让人把我阿爷追回来!”
他几乎咬牙切齿。
他得有多蠢啊!还以为李平哪怕谋夺朱家,也不会叛国!他完全高估了李党的人品!这些该死的蠹虫!
宁衡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
“为何拦我?!”
朱定北气愤之下没有花时间想宁衡此举的深意,直接问道。
宁衡依然冷静:“镇北侯府需要这个态度,陛下听说也定然心感欣慰。”
李平可以说备受皇帝倚重否则也不会在朱家离开凉州后将第一要塞交给他。此时皇帝定然失望透顶,心中抑郁,此时若是朱家仍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因为身为受害人而对陛下施压,甚至事事为大靖安危着想,只好好处没有坏处。
朱定北顿住,靠回了软垫上,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你说的不错,而且,李平叛国一案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首先,边境会有更多的时间布防。
这件事就算是李平通敌在先,而不是胡尔朵陷害,这个罪行会引起的后果不会改变,边防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其次,李平不干净了,李家将还有几个能脱离干净?哪怕他们原本就在九族之中必死无疑,他也要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罪过去死,而不是所谓的无辜牵连,平白便宜了他们!
再次,驻军大换防还未彻底安定,李家牵涉其中的人太多,将会使得驻军不放出现很大的疏漏。因此他们的罪责不能判得太快,必须要有一段时间让朝廷调动好人马,填补上空缺才行。
唯一可惜的就是……
朱定北叹了一声:
“阿爹今年怕是不能回京了。”
皇宫,御书房。
贞元皇帝听说镇北侯爷的来意之后,着实惊讶了一瞬,而后不得不动容。
他原以为这个暴脾气的老元帅是要让李家不得好死,却没想到,他竟然变相地在救李家一命,全然只为家国安危着想置自己的恩怨于不顾。
他一时没绷住表情,老侯爷一看,不由挠了挠头道:“老臣却是对李家没有好感,恨不得他们全家都死绝。”
这话说出口,垂立一旁的东升太监浑身抖了一下,贞元皇帝却是脸不变,听他继续说道:“不瞒陛下,前年,便有李家一个叫李捷的龟儿子,下毒害我孙儿。他生父是李丛老儿,还当我欠他们家的,要报复在我孙儿身上,要不是我这身份不方便,我早就剁了他老子的!”
“咳咳,侯爷慎言。”
东升太监撑不住提醒他。
老侯爷声音一僵,扭开话锋道:“不过好歹都是在沙场上拿命保卫家国的将士,李平老儿我虽然知道不多,但我大靖军中的儿郎断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万一真要中了匈奴的诡计,咱们不是亏大了?这好不容易才停战,再起战事怕是损耗太大,万一没打赢,那不是——”
“咳,老元帅所言,朕明白了。”
贞元皇帝眼角绷得紧紧的才没有抽搐,打断了他不吉利的话。
两人谈到日落,贞元皇帝开口留他用膳,老侯爷却道:“我那小孙儿在山上不方便,老臣还是赶紧回去看着他,不然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可没想到,回来便听孙儿推翻了之前的论断,他气得只拍大腿。哪怕朱定北说了种种好处还是让他恨不能把之前对皇帝说的那些大义凛然吞回去,肠子都悔青了。
正月最后一日,老侯爷先后两封信笺前后脚抵达鲜卑。
见了前一封,关于胡尔朵陷害李平勾结匈奴的信,朱家帅帐里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朱振梁之前因为李平通敌,更险些害死小儿子的事情已经气得要去挖了他的坟鞭尸,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
古朝安也没想到。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李平可能是无辜的。
他见过太多的丑恶,明白功名利禄会让人扭曲狠毒到何种程度。他信奉人向来只会低估他人的卑劣,古朝安对李家又全无好感,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不意外。
如今向来,还是他的目光太过狭隘了。
哪怕后一封信笺推翻了胡尔朵诬陷的判断,但却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他的谋略思虑都足够,但眼界太小,考虑问题将己方利益和自己的私心看得太重,而不是放眼天下,立足民生。
这与他经历的变故和那段颠沛流离的境遇不无关系。
而这位老先生,着实教会了他许多?2 朱振梁察觉到他的心境变化,但没有点明,而是抱怨道:“李家可恨,匈奴羌族也该死。好在李家的处置还能拖上一段时间,不然有四只手都不够对付这些闻着腥儿便来劲的狗东西。”
古朝安笑道:“你还不是最头疼的人,想必,皇帝陛下要有一段时间睡不着觉了。”
不论是李平的罪责,还是边境安危,增补空缺,哪一件都足够让上位者呕心沥血了。
朱振梁和他对视一眼,嘿然笑了一声。
这倒是不错的。
第115章 无愧于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正月三十这日,楼家兄弟和秦奚来探望朱定北。
秦奚:“十一让我递口信,说让你放宽心,少想点事好好睡觉,等他出了热孝,便来看你。”
二月贾府才过三个月的热孝期,朱定北生死未卜的时候贾家铭已经背着重孝来看过一次,现在知道朱定北身体好转起来没有生命危险,却不能再冒犯了。
朱定北:“你回去也让十一放心,我没事,等再过几天就能回府了。”
他被找到后就近送到了长宁山庄,天气寒冷这里也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如今,他已经窝在床上一个月多没动弹了,是待得不想在待了,等重伤的伤口脱了痂立刻回镇北侯府去。
秦奚一眼不错地看着他,虽然没亲眼看到朱定北的伤口,但那日的情形他只是听说就怕得不行。
这边楼安康也总算把闹小脾气的胞弟哄住了。
楼安宁性子天真,一贯是最不能受委屈也看不得别人受委屈的,这一会儿朱定北九死一生,他好几天夜里都躲在被子里哭呢。刚才见了朱定北,见他瘦的不成样子又是难过得鼻头一酸,憋着声音直掉眼泪。
哪想到,他哭的对象却是睁着一双眼睛像是瞧什么新鲜事似得盯着他看,直把楼安宁看得又羞又恼,什么心疼害怕担心都顾不上了。
这要是平时,非得和朱定北打上一架不可,可现在只能自己憋屈着生闷气。
楼安宁一双眼睛还和兔子似得红通通的,趴在胞兄肩膀上对朱定北道:“长生别想着回去了,过几天又要死一大批人呢。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待着,免得回去沾了回去对你的伤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表情看起来比脸上挂着笑的病患可可怜多了。
秦奚也道:“是啊,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阿公也不想回城呢。这里多好,适合你修养。诶,他昨个儿还同我说,等闲下来来探望你顺便赖着不走了。”
朱定北道:“这里湿气太重了,对外伤没好处。”
主要是他阿爷的风湿还有他祖母的身体都不适合长期待在这里。
几人闻言都不再劝了。
楼安康还道:“连着两年开年都有血光之灾,说不准今年的运势也和去年一样不太好。”
朱定北失笑:“你们俩兄弟是受了佛祖点化还是怎么着,张口闭口晦气运势的。”
秦奚听了忧心的脸上就露了笑容,“年节的时候楼阿爷带他们在寺庙里吃了好多天斋饭,说不定真成了小和尚了。”
到底是孩子,被朱定北三言两语插科打诨便渐渐收起难过,展颜笑得轻松起来。最后还是宁衡开口把他们赶走了,这探病的人反而被病人安慰照顾,像什么话?
等送走了几人,宁衡回来时却见朱定北已经侧靠着软枕睡着了。
宁衡轻手轻脚把他放下来,许是真的累了,朱定北竟也没有被惊醒。
陪朱定北养伤到二月初五,宁衡才不得不暂时离开。
明日他便要与太后到护国寺祭奠先帝,须得回城准备一番才行。朱定北听他好一通啰嗦,赶紧捂着耳朵迭声把他轰走了,外头瞧见的老侯爷和老夫人笑得不行。
宁衡奉旨而来,马车上太后几次旁敲侧击提醒他,宁衡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口辩解,一直沉默,面平静。
太后皱眉:“……阿衡,你身为一族之长,怎可因一己之私陷宁家于不义?”
这话说的过重了,宁衡抬头,看着宁太后,眼神里有着宁太后曾经在老家主眼中所看到的淡漠冷清和让人不能反驳的威严。
“太后娘娘久居后宫想是忘了,我宁氏后人处世,无愧于心耳。”
陷宁家于不义?
太后当真是做皇家的媳妇儿做得太久了,忘记了,宁家人何曾畏惧皇室?他们给予皇室帮助和敬重,在危难中辅佐扶持。
但从来,不是臣服。
宁太后闻言,怔了半晌,转开脸再不说话了。
是啊,为何她总将宁家放在微末臣子的位置上只能唯皇命是从,永远不能忤逆皇室呢?当年她初嫁入皇家时是何等的自矜自傲,而什么时候,这份傲气却只剩下太后娘娘这个身份了呢……
慧清高僧再见宁衡之时,暗自心惊。
“家主您……”
话刚出口,又停在了嘴边。
他现在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跪在昭太后的灵牌前?是因为皇室?也与……那个孩子有关?
宁衡没有为他解惑,而是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块玉牌。慧清高僧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总算将许诺给宁衡的玉牌做好,他现在却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还需要了。宁衡从蒲团上起身,静默半晌,忽而道:“听说护国寺的平安符十分灵验,可是真的?”
“神灵在心,心安则平安。”
慧清高僧念了一声佛,话也说的直白,所谓平安符也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福祸尤其是符纸能够挡住的。
却没想到,之后三天他看着长大的比以前任何一位家主都清醒冷淡的少年家主,竟会诚心在佛前祈祷,与高僧一同诵经,求了一份平安符。
太后见状也心有不安:“慧清,放任他如此,真的不碍吗?”
慧清高僧双手合掌,虔诚地对佛祖拜了拜,闭着眼道:“太后,或许您应该感谢那个孩子。家主,不仅是我宁家的家主,也是一个人。有喜怒哀乐,心有羁绊的人。您不必忧心,宁家会护着您的荣耀,自然也会护我家主周全。”
太后:“……”
她如何听不出慧清话语中对她的指责呢?
宁太后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
待宁衡从护国寺回来,朱定北也在日前从长宁山庄回到镇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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