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是个好警察，你应该值得我的信任吧？”米勒转头看他，他的眼神坚定但带着一点疯狂。
卡恩惊讶于他的变化，不过他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不过是人生百态罢了。
“你说呢？你还欠我一杯咖啡。”
“去海边，快！”
卡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淘一大罐海水，因此感到十分好奇。“我说，你就是因为要淘这点海水被人追杀？”
米勒没有回答，看来他的确很焦急。
比当初千方百计逃离人鱼岛还要焦急。
等到了他的租处，卡恩一把替他扛起水罐，打趣道：“这下我可知道你的藏身之处了。”
米勒依然没有搭理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但没等他转动，门就裂开了一条缝。
米勒开始慌了，生病的鱼人可是哪也去不了的——他仔细地看了看锁口，果然发现了划痕。
卡恩在他身后等了半天，“看什么呢小子，快点开门，这水罐沉着呢！”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米勒毫无预警地打开了门，差点撞到他，然后风一样地冲了进去。
警察先生略感无语。
至于吗？这不是自己家吗！
等他进去放下水罐，还没来得及换一双拖鞋，就看见米勒从卧室走出来，浑身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上。
“发生……什么事了？”他觉得应该表现出一点关心，因为他的嫌犯看起来有点颓废。
米勒临走时把鱼人放在了凉爽的地板上，即使他感到身体不适，但仍然给了米勒一个温暖的吻。
鱼人这家伙就算很强大，但也许他真的不适合陆地，他必须回到海洋里。
但在那之前，米勒要保护好他……可他食言了。
米勒忍着鼻腔里的酸气，狼狈的捂住了脸。
“额……”看样子很伤心，卡恩想。于是他默默地找到了冰箱，打算开一瓶酒给这小伙子消消愁。
但开冰箱的一瞬间他愣住了，里面无一例外装的都是海鲜——无论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虽然没见过的居多。
于是他又默默地回到了原地，坐在米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振作点小伙子！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最起码……你得告诉我关于露西被暗杀的那件事。”
米勒抬起头，他的眼湿润着，但当他开口时警察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卡恩，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但现在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可你已经欠我一条命了。”
“帮了我这个忙，十条命都是你的。”
……
根据警察先生专业的技术侦查手段，和米勒交代的一些情况，他断定了一件事。
弗舍尔被夜鹫杀手带走了。
“那个什么四天之约也许是个幌子呢！”卡恩说道。
米勒一直皱着眉，他的确不敢相信自己又掉进了所谓的信任的漩涡。
警察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又有很有可能只是想要得到酒鬼他们的行踪，抓住夜鹫的据点。
这是个关于到底信任警察还是夜鹫的选择，米勒难择其一。
他不敢轻易认同卡恩，最终他打算等等看。
卡恩对于他的不信任和优柔寡断表示很不耐烦，说他要消失几天。
然而就在他消失的这几天中，米勒接到了来自巴西的信息：想到救他的男朋友，就亲自去换。
他们打破了米勒保留着的那点信任，米勒决定去找警察了。
米勒来到了和巴西约定的地点，他带着一瓶水——装满的是新鲜的海水。
卡恩就在附近，他带了一些人，希望那些人能不露出什么马脚，毕竟酒鬼和巴西都是夜鹫的老成员了。
他知道以夜鹫成员的能力，自己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不希望鱼人受伤。
他必须回到大海里。
见面地点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渔库。这是米勒要求的，因为它更靠近海边。但同时也让巴西他们产生了怀疑和防范。
米勒看到背着鱼人的是酒鬼，他的眼神一直是少有缓和的冷漠。他皱了皱眉，没有上前去查看。
他的举动会让酒鬼格外注意。
“别担心，我们并没有让你的男朋友病情加重。我们要的是你。”巴西示意酒鬼放下鱼人，米勒看到鱼人的头发散了来，他的耳朵露了出来。
耳后的情况他看不清楚，但鱼人的耳朵有些溃烂和脱皮——这使得他的耳朵看起来与人类的很相似，他看的清清楚楚。
这时的鱼人处于昏迷状态中。
米勒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鱼人与人类的异处……或者说非人类。
“我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破约定，四天的约定。”
米勒盯着两人，企图完全吸引他们的注意。
巴西蹙着眉，她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我们并不想这样，只是我们发现你离开了房子，去了警局。所以我们不得已……”
“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警局？”米勒感到失望透顶，以至于他大吼道：“你们给我放了追踪器？！”
“嘿！注意你的素养。”酒鬼搂着巴西的肩膀，“对我的妻子尊重点。”
“那你们尊重我的男朋友了吗！哈？他已经生了病，你们就把他带走了！什么消息都不给我留下！”米勒知道自己有点失控，但他没法控制。
就算他和鱼人产生了爱情，他也没办法像巴西和酒鬼一样厮守在一起。
为了鱼人的生命安全，他得把他放回海里。
“我们是迫不得已的！”酒鬼说道，“这家伙力气很大，就算生病了，也根本不让我们接近！他可死不了，但你是要去见上帝的！”
米勒闭了闭眼，喉结微动。“……等等，让我先看看他，我很担心。”
酒鬼和巴西让了让，但同时他们俩也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米勒这时候已经不去注意他们的举动了，卡恩他也不管了，他眼睛里只有昏迷不醒的鱼人躺在地上。
米勒蹲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弗舍尔，弗舍尔。”
鱼人完全没有回应。
米勒抚摸着他的耳朵，突然对身后的两人说道：“他的耳朵溃烂，给我一点时间为他清洗一下，好吗？”
巴西点了头。
米勒拿起那瓶海水，小心地清理鱼人的耳朵。
海水从耳朵的边缘流到了耳朵后面的裂口，滋润了已经干燥脱皮的呼吸口。
等米勒为鱼人清理干净，他又为鱼人整理了那只坏掉的衣领。顺便蹭了蹭鱼人精致的锁骨。
巴西看到这一情景感到很惭愧，她情不自禁地说道：“亲亲他吧，我很抱歉，但……4 以后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米勒低声回道：“当然，我会的。”
他低下头，嘴唇贴近了鱼人的唇。也许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鱼人，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他很用心地亲吻着鱼人，舌尖不厌其烦地在口腔里挑逗，花了不少时间。
直到他感到有东西点到了他的舌头。
米勒起身，回头。“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找他的麻烦。”
也许是被米勒那个真心的吻打动了，酒鬼勾着唇角，略有放松地说道：“当然。”
米勒微笑：“来吧！”
酒鬼举起了枪。
“嘭！”突然他的手中了子弹，鲜血立刻流了出来，枪掉在地上。
巴西惊讶了一秒，马上拿枪对准米勒。
在枪响的瞬间米勒的脸色便恢复冷漠，他转身挡住鱼人，眼珠冰冷地看着巴西。
“我不会去死，我也有爱的人。”
卡恩的人马上涌进了仓库，包围了他们。
“你真的投靠了警察？”巴西一脸不可置信。
“不，准确来说，”米勒回答，“是请安吉·卡恩先生帮忙。我没有背叛过夜鹫。”
巴西冷笑起来，酒鬼也拿出了第二把枪，对准了米勒。
虽然他的手血流的厉害。
“米勒，我对你失望透顶。”
“我也是。”
米勒知道即使这样他也难逃巴西和酒鬼的枪口，所以他把鱼人掩护的很好——只不过把后背留给了他们而已。
在经过卡恩身边时，警察先生小声嘱咐他：“你还没告诉我我想要的，千万小心你的小命。”
米勒微笑，“找到我的手机，你就能知道我给你的信息。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好警察，你会知道哪个是你更想要的。”
当他完全错过卡恩时，随着一声枪响，他也快步地小跑起来。
带着鱼人这么个大家伙想要逃跑当然不容易，但现在米勒只能期待鱼人快点醒过来。
天色暗了下来，阴云大片大片地覆盖了头顶。
起风了。
☆、远离
米勒好不容易跑到海边，但还没等他把鱼人放进海水里，右小腿就受到了枪击。
这使得他立刻失去控制地摔进了海里，血液迅速在水里扩散开来。
鱼人也被摔进水里沉了下去。
救他。
米勒内心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水里。
但仅仅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米勒的视野里就失去了鱼人的身影。到处是深蓝色的海水。
海水的盐分刺激着米勒的伤口，也刺激着他焦灼的神经。
随着视野范围的缩小，胸腔里空气的减少，米勒也游得越来越深。
但是他依然没有找到鱼人。
他的小腿开始抽搐，由于缺氧脸色变得紫红，目光变得涣散起来。
他正处于危险之中。
海面上追赶而来的巴西和酒鬼没有见到米勒的身影，他们不确定米勒是否已经死亡，但随后即到的警察不允许他们停留过久，两人只能不再执着，离开海边。
卡恩知道他不可能依靠这几个人抓住夜鹫的两名老成员，所以他命令所有人停下，转移了目标。
在临走之前，他望着平静的海面，低声说道：“愿上帝保佑你。”
不过保佑他的可不是上帝，那条昏迷鱼终于被米勒的鲜血味道唤醒，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抱着米勒迅速在水中游动，一边给他渡些空气。
游上岸没有花多久时间，鱼人把米勒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处理米勒腿上的伤口。
子弹进入了肉里，他必须把它弄出来。
鱼人终于可以扔掉他的手套，他伸缩活动着重见天日的蹼爪，爪尖刺进了肉里。
他虽是好意，但米勒还是痛的发抖。
鱼人用力地插1进手指，鲜血汩汩地流出，那颗子弹被他抠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伸出舌头覆盖了伤口。
也许鱼人天生有这么一种技能，使得他们可以毫不费力修复他们的伤口，生命因而延续的更久。
米勒的伤口果然好多了，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鱼人看着他的伴侣，突然意识到人类世界的确十分复杂危险，即使是他，也不能完全保护自己，更不要说米勒。
他冲着海面长长地吼了一声，抱着米勒飞快地回到了水里，向远处游去。
假如米勒清醒，他就会分辨出那种叫声的意义。
鱼人在召回臣民。
当米勒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潮湿洞壁。
他转动眼珠，抓着一条鱼正在清理的鱼人进入了视线里。
鱼人的锋利的指尖沿着鱼腹划开，蹼爪伸进去掏出了血红的内脏，把它们一把扔掉，然后他把那条鱼丢在水洼里摔。
米勒终于明白鱼人是如何清洗他的早餐午餐加晚餐的了。
如此简单粗暴。
鱼人把那条鱼摔了几十下，终于把它拎起来，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等等，鱼洞里不应该有这种人类专用的厨房用具吧？！
米勒认真的看着鱼人把那条鱼切成了三七分，并且其中一半还飞溅到刚才用来清洗鱼的水洼里。
看来他还不太适应这种用法。
等鱼人滑稽地收拾完餐用鱼，分出神来察看米勒情况时，他终于发现了早就清醒了的自家伴侣。
“吼～”这家伙激动的都说鱼话了。
米勒赶紧起身阻止了扑过来的鱼人，避免了口水糊脸的悲剧。
“等等！等等！”米勒推着他的胸口，“我已经够清醒了，不用舔了！”
鱼人略微有些不满，但他听进了米勒的建议，没有强硬的继续。反而把刚刚清理的鱼递给米勒，“吃鱼。”
这份“成长”简直让人感动。
米勒接过那条鱼，在鱼人热切的目光中吃了。
虽然胃里一股一股地涌上来对鱼肉的厌恶。
“臭鱼，”突然发现这称呼不太适合他，但米勒却改不了了，“我不知道你带我回来是什么意思，但我在陆地上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鱼人皱着眉，抓着米勒的蹼爪开始收紧。
“我认为我应该跟你道别了，”米勒忽略内心的异样，“你也应该懂得，招惹人类会给你带来厄运……”
“不。”鱼人打断他，紧紧盯着米勒，带着丝毫不放松的语气。
“如果你不同意，”米勒挣脱他的蹼爪，远离了鱼人，“我只能再次逃走。”
鱼人仍然看着他，眼珠变得有些深邃，他开了口，只是一个德语名字，就让米勒定住了后退的脚步。
“巴赫。”
“你找到了他？！”显然在米勒看来惊喜大过于惊吓。“他在这里吗？他还好吗？”
米勒对于巴赫的关心令鱼人不适，因为在面对鱼人时他的情绪从未如此兴奋高兴过——除了他们做ai的时候。
鱼人不说话，但他靠近了米勒，蹼爪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鱼鳍微微张开，目光锋利。
……也许他想验证一下？
米勒感觉他的眼神有点不对，“现……现在不是做的时候。”
“我想要。我发情了。”鱼人的德语从未如此清晰，他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倔。
“……你这条色鱼！”
鱼人没有给他第二次挣脱的机会，他把米勒推到石台上，亲吻他的脸颊。
准确说是连舔带吻。
现在这条鱼已经很有经验了，他对米勒的敏感处十分了解，虽然他不一定懂什么叫敏感，但他清楚□□那里的作用。
比如米勒的喉结。
或者乳1头。
米勒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鱼突然就发情了，他知道应该阻止事情的发展，但是现在……他已经被□□的有些情动了。
那就速战速决吧！
米勒的顺从取悦了鱼人，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舔米勒的脸，但却顿了一下吻住米勒的嘴唇——他记得米勒高1潮兴奋的时候会这样做。
鱼人不是人类，他不清楚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这个明显更倾向于人类习惯的动作显然使米勒很受震动。
相比于一激动就被糊一脸口水的确好太多了。
米勒认真地给了他回吻，而且主动放开身体。
这难得的情景使鱼人的性1致空前高涨，某大棒已经迫不及待地抵在了米勒大敞的腿间。
箭在铉上。
“吼——”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急切而尖锐的鱼叫，一片鱼尾夹着细微的风声飞速地甩过来，擦过米勒的脸颊拍到了石台的后面。
就在鱼人的眼前，那张白皙的脸上慢慢裂开了一条血痕，血珠缓缓流了下来。
鱼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他那根大棒也因此失去了性1致，缩回了身体里。
但当他转过身时，他愤怒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住了。
他没有看到某个不长眼的或者不怀好意的部下，他同米勒看到的一样，是个人类。
现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插着半截鱼尾的匕首的，浑身湿漉漉的，表情狰狞冰冷的人，正是米勒所挂念着的失踪多日的巴赫。
但他看上去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被杀害的同族的血腥味钻到鱼人的鼻孔，使得他更加愤怒起来。
对巴赫的敌意骤然增加。
鱼人的鳍迅速张开到最大，他摆出一副攻击的动作，这情景顿时令米勒汗毛倒竖。
他始终忘不了鱼人屠杀人类的过去，这使他意识到，鱼人对人类并不是像对待他一样仁慈。
他们是会吃人的族群。
于是米勒顾不上衣不蔽体的尴尬，急忙阻止住鱼人。
他像家庭伦理剧里夹在妻子和情人之间左右为难的丈夫那样，挡住了巴赫，站在了鱼人面前。
“臭鱼，别激动。”米勒试图劝阻杀伤力巨大的鱼人，“听我说，巴赫或许只是想要出去，并没有要对你攻击的意思……而且你们把他抓住囚困，本身对他就是不公平的。”
鱼人看着他的伴侣，无法理解米勒对巴赫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