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穆白假装没看到对方的敌意,吃惊地嚷嚷了起来——当然,这吃惊并非作假,“那小子竟然这么造谣?睁眼说瞎话过头了吧!要真是血煞门和天魔教一起追杀他,还能让他全胳膊全腿儿地跑出去?他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别人了?”
实在是,胡说八道也得让人信得过才成啊!
南宫清晏本来有些面色不虞地皱起了眉头,听得穆白反讽的话,倒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罗旭看他们神色不似作伪,心下倒是稍稍松了一些,只是口气依旧硬邦邦的:“他说是他的护卫拼死带着他跑出去的。”
“我们当时去救二丫,刚好遇着左知遥兄妹,他们护卫都死得差不多了,便顺手救了下来,这点二丫可以作证。她大概回我小叔那儿去了,没听到风声,否则估计早跳出来辟谣了。”南宫清晏无奈道。
“啧,这恩将仇报的臭小子!下次让我见着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罗旭这几天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又无从查证,听到原委气得要命。
穆白也有些无语,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自古以来都不少见。当恶狼披上了人皮时,就更容易混淆视听一些。他们只当人是两个无辜的孩子,连南宫都抱定了“冤有头债有主”的打算,虽然不愿搭理他们,却也没打算把这血海深仇加诸两兄妹。结果,别人却不领这个请。
几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左知遥或者他背后的人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左常辉用蛊毕竟遭人诟病,想要与清安派一较高低,自然只有可劲把对方也拖下水才行。在整个武林同仇敌忾共同御敌之际,大肆宣扬清安派与天魔教、血煞门关系匪浅,让人莫被欺瞒了去。
不管有证据没证据,总会让人心里存个疙瘩,让一些观望的势力更犹豫几分。
但罗旭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气愤了一会儿,忽然狐疑起来:“你们是来找血煞门麻烦的,那天魔教呢?就你们两个人,能找到血煞门的地方?还能准确地挑了那么多场子?左知遥那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指天发誓,说亲眼看到你们与天魔教一路同行?那些人还对你们颇为恭敬?还有,那日明明众人都见着你们被擒了,就算不丢了小命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吧?结果你们脱困了不说,看起来还过得颇为自在?”
眼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穆白,这两小子身上,实在有太多无法自欺欺人的古怪了。
南宫清晏上前一步,挡住了罗旭探寻的目光。这种眼光他前世见过太多次,实在不喜,更不愿意它们落到穆白身上。这也是当初庄长老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时,他那么激动的缘故。
穆白心中念头急转,对着罗旭,能坦白到哪一步?忽然见到南宫回护的动作,以为他要全部说出,心中一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冲口而出:“我是天魔教药师的弟子,我带南宫出来的。左知遥看到的那些人,全部听我的。”
武林中正邪还是非常分明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南宫接受清安派中人异样的目光。
罗旭一怔。穆白仰起脸,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我拜了他们的药师,但我自认从未做过坏事,我带出来的人是对付血煞门的。现在,天魔教整个退了出去,那些人也一并撤走了。我一个人清清白白,清安派打算把其他的江湖恩怨扣到我头上不?”
少年的眼睛干净清澈,不带一丝阴霾,让人莫名就觉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罗旭张了张嘴,发现竟然无法接话。
穆白心中侥幸,知道罗旭是个极为正直的人,更加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打算趁胜追击,却见南宫清晏有些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转回去轻轻一句话,粉碎了穆白所有的努力:“罗叔,我成了天魔教的新教主。”
穆白:“……”
罗旭:“……”
南宫清晏的五指紧紧地扣住穆白的手,两人十指交缠,他说:“不过阿白说的其他话倒是没有错,我们杀死了天魔教原教主,这次为害江湖之人已全部伏诛。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被胁迫而来的教众,现已完全退回天魔岭。我想,也算是可以给群豪一个交代了。唔,那教主的尸首和一众亲信的首级都在,完全可以作为凭证。”
“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想让我带人去平了天魔岭,我不干。那些人并未作恶,我日后也会约束他们的行为。”
穆白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已经不想去看罗旭的表情了,低着头叽叽咕咕地补充了一下来龙去脉。着重强调了一番“时也,命也”,不是我们愿意的,是天意难测。
罗旭显然被这个重磅炸弹震晕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胡……闹!”
“当时的情形下,我若不接了这差事,天魔教极有可能继续混战。他们四分五裂不要紧,一些胆大妄为惯了的人进入江湖,恐怕得要生出不少事端。我以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南宫清晏道。
穆白和罗旭均是一愣。罗旭细细品味了一下,手中长/枪一顿:“对呀,也是这么个理。”
穆白则看着南宫清晏的侧脸有些感慨,不得不说,前世他能撑那么久不是没有理由的,许多时候,看问题比一般人会透彻许多。
罗旭看看后头远远缀着的属下,忽然冲二人招了招手,待穆白两人凑得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那你们被擒当天的蛊虫又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根据罗旭的消息,当日双清镇一场大混乱,清安派许多人都遭到了蛊虫攻击,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连镇上的普通人家都受到了殃及,影响可谓恶劣。于公于私,都得给出一个交代。那天无数蛊虫护着南宫和穆白的事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虽不确定到底是谁召唤出的,却总逃不过这两人的范畴。
卓巍大约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暂时将事情压住了不外传,但内部若没有个说法,便会寒了众人的心。特别是后来蛊虫又暴动了几次,两名长老和三名舵主都带上了不同程度的伤。
“后来又失控过?”穆白听得着急时,南宫清晏挑起了眉。
罗旭神色凝重地点头:“全部来自当初的那片芦苇丛中。后来卓巍发了狠,带人生生平了整个芦苇荡,火油倒下去烧了三天三夜,烧焦了一大堆虫子。还有些不怕火的,竟是用王水来泼,好不容易才灭了干净……不,还有一些跑了的。穆白,你那条蛇什么来头?竟是领着许多虫子一道突围了出去。众人这才想到,你那银蛇也不是常见的蛇种,很有些疑问……有老人回忆起来,曾经蛊王身边就跟了一条巨蛇,刀枪难入,跟你那条虽模样不一样,却也有很多相似处。”
说到后来,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穆白。不得不说,这是罗旭怀疑穆白的最大缘由。
南宫清晏将穆白往身后扯了扯,迎向罗旭的目光:“罗叔,我有些事要跟您说……您信不信得过我?”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落脚处。随着谈话的深入,罗旭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拉起南宫去了别处。穆白听他们将清安派所有高层一个个列入了怀疑对象,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反正南宫回来后也不会瞒着他。
一个人收拾了他和南宫的包裹,穆白坐在窗前,心思有些乱。其实,若是由他认下除了失控蛊虫外的一切,会简单许多。
南宫清晏是真正的名门之后,根正苗红,不容有一点点行差踏错。而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屁股坐歪一点也不会受太大的诟病。若说天魔教产生了内乱,自己以药师之徒的身份趁乱救了他出来,也不是不能让人信服。他当初出现在黑龙寨,接触到蛊经也并不难,完全可以说滩涂上的蛊虫有一部分是他养的——只要坚决否认失控的蛊虫与他有关就行。
这几件事实在太严重,在这混乱期,可能直接由长老堂决议处置方案的。万一大部分人不信这说辞,南宫就可能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而穆白只小时候在清安派受业几年,没有
正式拜入门内,不必受严格的清安派门规约束,那就有了寰转的余地。退一万步说,就算清安派要以门规处置他,他还能不认是清安派的人,直接跑回天魔教去。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往后不给人抓住把柄,甚至慢慢地揪出真凶,依然可以让人竖个大拇指。
但同一件事要换了南宫来做,就他不服门规处置一条,便可能让他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再者,穆白对清安派的感情,到底不如南宫清晏深厚。曾经的师长好友若是齐齐翻了脸,穆白想到南宫前世的遭遇,觉得心里闷闷地疼。
吱呀一声,门开了。南宫清晏出现在了门口。
穆白倏然站起:“怎么样了?”
“阿白,我生气了。”南宫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近了两步,极有压迫感地俯视着穆白,“难道你认为,我会心安理得地让你来承担这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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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防盗/BOSS的决定
虽说南宫清晏是个公认的大面瘫,很多人永远无法从他的脸上解读他的情绪,但穆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困扰。没办法,两人实在是太熟了,一个最简单的眼神都能准确地了解对方在想什么。
但是现在,穆白非常希望自己能暂时屏蔽这项功能,因为对方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让他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事实上,南宫说出“我生气了”四个字时,语气轻柔甚至带点缱绻的味道,嘴角还挑着一个浅浅的弧度,有点撒娇的意味。但是!从他极具压迫感的动作,黑沉沉的眼神,穆白就是能感觉到,他非常生气!透过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汗……)的面皮,穆白觉得自己看到南宫整个人气得在熊熊燃烧。
第一次谈恋爱的穆白顿时怂了。
一不小心把爱人气炸了怎么办?大大咧咧地装作不知道,打哈哈蒙混过关?顾左右而言他,转移注意力?还是扑过去抱大腿痛哭流涕摆出良好认错态度,争取宽大处理?南宫很少对穆白冷下脸,更少露出这种邪魅而危险的表情,直接导致了他应对此类事件经验不足,脑子当机的结果,就是愤怒的BOSS华丽丽地被无视了。
南宫清晏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等了又等,见穆白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眼珠子乱转,似乎还在打着先头那些自作主张的主意,愤怒指数顿时爆表。也不再废话,一把抱住面前的人狠狠啃了上去。
眼看着对方眼中乌云密布,很有电闪雷鸣趋势的穆白:“……”
少年修长的身体被紧紧圈住,柔韧的腰身向后弯折,形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他有些不适应般地想要伸手推一把,却很快被身前的人强势地压制住。唇舌间强势的吮吸让穆白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时不时传来的轻微刺痛却让身体兴奋地战栗起来,忍不住抬起身与对方蹭了蹭,反正都是男人,关键时刻用不着矫情。
然后……穆白腰间一麻,身上一轻,整个人被扔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看着眼中明明也冒着火,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却生生压了下去,又恢复原本生气模样的南宫清晏,他头一次有了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警惕地开口:“南……宫?”
南宫清晏缓缓地靠近,方才的一场小小亲热给身上带来的兴奋还未散去,让他整个人性感到惊人。但那不疾不徐的动作,以及直勾勾的眼神,却让穆白觉得自己像只被猎豹盯住了的小白兔。虽然这只猎豹美丽而优雅,但自己的脖子更加脆弱,一点都不希望他靠近!
很悲催的,他的“南宫情绪信号接收器”非常灵敏,下一秒,对方就宣布:“阿白,我觉得你需要一点教训。免得你总是在做决定时,抛下我一个人。”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嗷呜!”穆白这次来不及犹豫,从善如流地想要争取宽大处理,却还是晚了一步,南宫清晏飞快地在他的腰侧又点了几点。
一股热气飞快地从小腹升起,沿着任脉往上蹿,穆白只感到体内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麻痒得厉害,偏偏这麻痒中还带着致命的快感,一阵接着一阵,整个身体都敏感地颤了起来,如果不是穴道被封,他一定会像条被扔上岸地鱼一般拼命跳起来!穆白身体发颤,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龇牙咧嘴地叫:“嘶……这到底是什么鬼?”
还不敢叫大声了,生怕隔不了几个房间的其他人听到。方才南宫点的几个穴位在双黄蛋那儿学到过,很不起眼,为什么加在一起会有那么强烈的效果?
“唔,你也知道,我曾拿到过血影真经。那后头,附了几样……挺有趣的功法。前世没地方尝试,现在看起来,的确挺有意思。”南宫清晏看着少年被激得绯红的眼角,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俯身在对方唇上咬了一口,感到穆白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手上却不留情,又在他膻中附近几处按了下去:“放心,不伤身。”
穆白猛地整个人向上弹起,脖子后仰出了一个脆弱的弧度,又重重地落了下来,一头黑发全都散开,满身都是汗,看着南宫眼中又开始燃起了火——这回不是怒火——心情简直悲愤。他像一条缺水的鱼般大口喘着气,试图暂时压下身体中作乱的快感,无语凝噎:“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邪恶的东西在?”
到这会儿,他自然知道那“有趣的功法”是什么了,可他写文的时候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啊!赌一车黄瓜!好吧,查资料的时候,眼睛瞟到过一些助兴的药物,当时脑补过一点点邪恶的功法……难道他又不经意间挖坑把自己填了?!
胡思乱想间眼看南宫的眼睛更危险地眯了起来,穆白顿时惊了:“停!打住!有话好好说!”
南宫清晏的手悠悠地抬起,悬在离穆白的身体不远处,穆白的眼珠子胆战心惊地随之移动,都快成对眼了。就在身上的感觉慢慢退去,他以为这位爷会高抬贵手时,南宫又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唔,那你说吧。”
汹涌澎湃的快感变成了涓涓细流,但是……还是受不住啊喂!
穆白觉得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敏感了起来,稍稍动一下就酥麻得要命,连衣服蹭到一下都恨不得整个人弹起来。里衣已经湿透了,下身的某处更是湿到外衣上都能看出来了,偏偏某位恶魔还在耳边慢斯条理地低语:“不说的话……”
黑化的BOSS真可怕!穆白泪流满面:“说说说!我以后有事一定先找你商量,绝不自作主张!”
喵了个咪,等小爷能起来了一定先K你一顿!这一刻,穆白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男人间的问题只有两个方法可以解决:拳头和X。
不过现在,他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无比诚挚。
可惜,对方是同样了解他的南宫清晏。那双好看又危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穆白,直看到他心底的那点战意都消了下去,小心肝儿又颤颤悠悠地提了起来,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一搂穆白的腰也躺到了床上:“阿白,我不气你自作主张,气的是你的主张里全是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
穆白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
说起来,自己的确习惯了把南宫当个孩子,宠着纵容着,遇到事就习惯把他拉到身后保护起来。他转过头,看到南宫温和的眼神,原本风雨欲来般的眼中此刻一片澄净。大约是近来总在紧张的激斗中度过,让他的五官的线条似乎愈发凌厉了几分,当初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已经彻底?0 闪艘桓龃笕说哪Q锿妨榛旮蔷肆绞赖姆缢?br /> 他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我也是前一世一个人惯了,以后,我会试着什么事都与你一道面对。”
腰上一麻,穴道解开了。穆白一跃而起,狞笑道:“在那之前,小爷先把场子讨回来。”
伸手去掐南宫的脖子,竟然把小爷的眼泪都快逼出来了,简直不可原谅。而且!撩了就晾着人干事?!
南宫清晏也不管被穆白掐着前后乱晃的脖子,大手一捞,身子一转,两人重新滚到了床上。气息不稳起来的同时,手也不那么规矩了起来。穆白现在半个身体还是酥麻的,愤愤地嗷呜一口咬在南宫清晏的肩上。
对方的眼睛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成功地让穆白晃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