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心意
感慨归感慨,解释还是要解释一下的,当然,实话不能说,况且连她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开口?
沉默片刻,崔颖才道:“这点伤寒只要稍一运功就能痊愈。对了,蕊儿一定饿了吧,姐姐去给你买些吃食,你小时候最爱吃枣泥麻饼,昨天看到临街的当铺里有卖,现在就去给你买来。”
“姐姐,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姐姐去去就来,夜里凉,蕊儿乖乖回屋去。“
不等苏蕊再开口,崔颖已2 经展开轻功消失在了大门口,只留下愣怔了老半天的苏惢,她望了望正值晌午不停烘烤着小镇的太阳,担忧道:“不行,我要去瞧瞧!可我俩路上若是走岔了,姐姐回来见不到我,岂不是要急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刻时辰后,就在苏惢忍不住煎熬决定出门的时候,崔颖提着枣泥麻饼回来了。
苏蕊急急上前,手附上崔颖的额头觉得温度低了脸也已经没那么红了,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崔颖始终不愿意与她对视,这让苏惢有些受伤。
现在想起崔颖出门前说的话,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调笑道:“姐姐还真从当铺里买来了枣泥麻饼呀。”
崔颖尴尬的笑了笑,转而望向苏惢,顿时就被她眉宇间的巧笑嫣然勾走了魂儿,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面前的人儿,尤其是那双润泽的唇,更让她着迷不已,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视线中只剩下了面前的苏惢,一个声音开始在耳际回荡,挥之不去……
蕊儿是我的……蕊儿是我的……是我的……
“姐姐,你怎么了?”
崔颖被苏惢唤回神智,那魔音一般的呢喃才逐渐消失,定神一瞧,她竟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苏蕊身前与她脸贴着脸了,鼻间全是苏蕊若兰的呼吸以及引丨诱人的体香,心神不由得荡了又荡。
现在可不是发痴的时候!
慌忙后退几步,低下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的表情,故作镇定的道:“蕊儿,姐姐境界刚刚突破,需要觅地修炼,可能会晚些回来。”
苏蕊眼前一花,屋子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人,望着门外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要是……要是我也有姐姐的实力境界,姐姐会不会就不用离开了……?
轻咬下唇,半晌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身回到桌边拿起崔颖买来的枣泥麻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咳、咳、咳……”
入口的枣泥麻饼太多太快,一时间被噎得难受,胡乱抓住桌角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猛地灌进嘴里,接着又是一阵咳嗽,老半晌才停息了下来。
掏出手帕擦掉嘴角的碎屑和水迹,在床上盘膝坐好,开始默默运转崔颖交给她的心法,片刻后,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苏惢均匀的呼吸声。
苏惢一反常态的举动崔颖是看不到的,她此时正在没命的狂奔,一边催动内力展开轻功,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咆哮着,就像是一头临近疯狂的野兽,即便遇到行人也毫不避讳。
日落东升又西落,崔颖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奔跑,直到耗尽了所有内力之后才停了下来,然后脱力般的躺在地上,也不嫌一抓就能捏出水来的潮湿地面,望着头顶如墨的夜空发呆。
夏季的雨,没有春雨的细腻,秋雨的萧瑟和冬雨的冷冽,在多半的情况下它是狂暴的,不拘的,如今整整积攒了一整天的压抑,终于在这个傍晚爆发了出来。
在第一滴雨水砸落在崔颖的鼻翼上之后,雨就好像发了疯一般成群结队的从厚厚的云层上倾泻而下,顿时,天地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崔颖任由倾盆的雨水浇在身上,只有这般才能让她烦躁迷茫的心境清明些。
自从那天崔颖抱着苏蕊发泄似哭过一场,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苏惢只是静静的睡在床丨上就已经让她的心神无比摇曳,这让崔颖觉得自己病了或是中了什么毒,她总想去亲近、抚摸、亲吻,甚至……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根本没有给崔颖一点缓冲的时间,当时她抱着昏迷的苏惢,只觉得怀里的人儿让她着迷,鬼使神差的吻了苏蕊,可也就是这一次,心里那道被束缚的大门上无数锁链快速被腐蚀,最后全部脱落。
这究竟是好是坏是对还是错,崔颖不知道,但自打那之后,她眼中的世界都变了个样儿,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光彩夺目,心旷神怡,尤其是看到苏蕊时,在这一切的美好上还添加了躁动和眷恋的情漾,这种感觉很奇怪,和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感情大不一样,这让她迷离、混乱、不知所措。
就这样在躁动不安的情绪里崔颖度过了难熬的三天,这段时间里她给自己铸就了高大的围墙,想要阻隔它,然而却在被苏蕊触碰的一瞬间溃散的无影无踪,那压抑了三天……不,压抑了十多年的感情,瞬间冲破了蚕茧,一下子冲散了她的理智,她就像是着了魔,想要吻眼前的人儿,若不是苏蕊唤醒她,那后果恐怕……恐怕不是这个心境的她所能控制的。
她恐慌、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十年里做梦都想要见到的人,因此她逃避了,想要借着这次逃避和冰冷的雨水走出迷宫。
然而事宜愿为,任由暴雨肆虐加身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担心远在千里之外苏蕊的安危而无法思考,她的心里全是苏惢的影子,那一眸一笑一举一动如魅如魔般侵蚀着她的所有感官……
崔颖生命中的二十年里,前十年她在各种漠视、痛苦中度过,后十年她又在孤独和仇恨里煎熬过活,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残酷无情的,是黑暗无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毫无生机。
十年前,当崔颖备受无视甚至是欺辱的时候,苏蕊出现了,用那比她还要娇小的身躯阻挡住了一切,为她沉暗的世界带来了一束亮光。
十年后,她再次见到了苏蕊却险些天人永隔,就在她生命中的唯一光点就要熄灭的时候,她的师傅给了她希望,为此她不顾一切的搜集那些就连古籍中都鲜少记载的天材地宝。当她如愿以偿的让苏蕊苏醒的时候,那道险些泯灭的亮光却突然变成了灼烧身体和灵魂的火焰,她痛苦煎熬却又沉溺其中……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侵蚀……
蕊儿是我的……我的……
雨越下越大,在崔颖的周边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崔颖终于平静了下来,眼中的焦躁逐渐变得疯狂,她扬天跪在水坑里,喃喃的自语着:
“绝对不能再失去……”
暴雨中突然响起一道响彻天地的雷鸣,照亮了天地,照亮了那一抹艳红的疯癫痴狂的身影……
“哐当”
苏蕊走到被狂风吹开的门前,紧咬着下唇,目光迷离在如墨的雨夜深处,下唇已经渗出了血也不自知。
许久,雨水打湿了衣裙,凌乱了如瀑的长发,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关闭了屋门,反身坐回床上,再次运起崔颖交给她的功法心决。
如此,苏惢度过了慢慢的数个日夜,直到大雨过后的第三天,崔颖才拖着滚烫的身体回到小院,这次,她是真的发烧了。
烈日依旧,并没有因为前些天的暴雨有任何改善,反而越发让人难以忍受了。
苏蕊见到崔颖的时候她已经几近昏迷,嘴里一直嘟哝着“不会让蕊儿离开”,这让苏蕊的心疼极了,她边流泪边将崔颖拖到床上,嘴里不住的回应“不会离开”,一遍遍、一遍遍,不厌其烦。
她不清楚崔颖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糟践身体,只能隐约猜测到此事与她有关,她想要弄明白来龙去脉,可现在要紧的还是崔颖的病情。她小心为崔颖退去外面的衣衫,再用肚兜沾水擦拭崔颖的身体,之后掖好被角,准备起身出去找大夫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崔颖是习武之人,在昏迷中的力气又格外的大,苏惢哪能挣的开?
心里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坐在床边一遍遍的放柔了嗓子安慰病人,没用多久,崔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人是睡着了手却是没有松开,苏蕊没办法,只能用另一只手拈着袖子为崔颖一遍遍的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对于崔颖来说苏蕊是她的曙光,对苏惢而言崔颖也同样如此,甚至犹有过之,而这次崔颖的意外患病,则进一步促进了苏惢对力量的渴望。
崔颖在第二天的清晨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伏在床边的苏蕊,绯红的眸子里顿时亮起了两抹异样光彩,握着苏蕊的手腕,便加紧了几分。
“嗯~”
手腕上传来的微痛喊醒了昏睡中的苏蕊,定神见崔颖醒了,当即欢喜的抱住崔颖哽咽道:
“姐姐,你终于醒了,蕊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
“没事了,姐姐没事了。”崔颖反抱住苏蕊,贪恋的吸了口苏蕊的体香,这香气没错,正如梦中所闻到的一般无二,眸光一瞥,瞧见了搭在圆凳上的蓝色肚兜,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不由的一阵心神摇曳。
忽的,眼神闪烁的道,“那……姐姐永远都不离开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这是作者第一次在晋江发文,您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有闲的捧个人场,没钱没闲的留下脚印儿哈……
要是您觉得本书还瞧得过眼,举手之劳的敲一下键盘发下评论,好的坏的都行,这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和认可;若是觉得本书不合您的意,也没关系,随您的嬉笑怒骂,嘿嘿,作者也不会急了停更。
本书打算日更,先发十章探探路,瞧瞧各位看官是否接受,本书与大部分的百合作品的套路不大一样,情节可能跌宕了点儿,不过请放心食用……
最后,如果反应还在作者的接受之列,本书将于十月一日的国庆节开始正式更新!
期待各位看官的捧场。
☆、景悦楼
轻声抽泣的苏蕊一顿,随即咯咯笑出声来,挣开崔颖的怀抱,嬉笑的道:“当然好了!不过……”
崔颖心头一紧,垂下头,发帘遮住她的双眼,低低问道:“不过什么?难道蕊儿不想姐姐在你身边吗?”
“当然不是了,蕊儿巴不得姐姐永远属于我呢,不过……”苏蕊神色黯然道,“向姐姐这般的神仙人物,哪里会没有出众的男子追求?到时候姐姐嫁了人,怕是要嫌弃蕊儿了。”
崔颖的心情一下子好得不得了,心里的阴霾逐渐散去,嘴角微微上扬,道:“傻丫头,若是担心这个,姐姐大不了不嫁人,一辈子陪着蕊儿好了。”
苏蕊心头兀的一跳,俏脸红了红,怕被崔颖瞧见,便揽住崔颖的腰,将头埋在高耸的柔软里,闷声道:“姐姐最好了!”
不知是被苏惢这一抱一蹭弄得还是被这句话电到的,总之,崔颖全身一阵酥麻飘飘然如上云霄,嘴里喃喃道:“我的蕊儿……才是最好的……”
时间匆匆而过,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姐妹俩已经离开了舆国的边境小镇,按照设定好了的路线迂回着朝赵、舆、楚、鲁四国交汇的淮阳山奔去。
景隆镇,是楚国的一个经济重镇,位于楚国的各个交通要道的交叉点上,镇子上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各种商铺更是随处可见,其中以景悦楼为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景悦楼属于多元化经营体,不但有消费各种高中低档茶点的茶楼,同时还经营着客栈、酒楼、妓丨院、赌坊、丝绸等等。
光是属于娱乐消遣性质的几个行当,便在寸土寸金的景隆镇足足占了一整条街,由此可见其庞大了。而这其中的景悦茶楼,无论三教九流,官宦商贾皆趋之若鹜,是景隆镇大有名气的交际集会场所。
茶楼分为四层,一到三层分别经营中高低档的茶点,档次不同这价位也不一样,唯独四楼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据说,即便是京城来的京官儿若是没有请柬,也休想踏入四层半步。
且不说这景悦茶楼如何的风光,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段正是茶楼客流量的高峰期,一楼经营的是一般档次的茶点,在此饮茶聊天的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而这里也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
一名身着布衣身材瘦小的青脸男子从座位上站起,扯开破锣嗓子道:
“各位各位,都听说了没?”
众人聊得正欢,突听这一嗓子都朝她望去,在座的又有不少人认得这人,其中一灰袍人便笑骂道:
“我说‘青面鬼’,你突然来这一嗓子,莫不是还像以前那般没钱喝茶了,想要诓骗茶钱吧?”
此言一出,引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青面鬼听着众人的嘲笑也不恼,一手背在背后,一手轻捏着他那没几根的小胡子,瞥了众人一眼,嘿嘿一乐,道:“我青面鬼以前是没少劳烦大伙,不过这次可不同。”
他话未说完,灰袍人再次起哄道:“‘没少劳烦’?呵呵,是没脸没皮吧!”
“哈哈哈……”
大堂里顿时笑倒了一片,就连几个跑堂的小伙计也是捂嘴轻笑起来,定是见了不少青面鬼的所作所为。
青面鬼拈着小胡子的手一颤号下好几根胡子,心痛将胡子揣进袖口,啪的一声拍在八仙桌上,见众人止住了笑声,得意地揉了揉发红的手掌,咧嘴一笑道:“我说了,平日里劳烦各位请我喝茶,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下里手头有了些余钱,想要回请大伙一次。”
转身招呼了声最近的小伙计,仰着下巴道:“一楼在座的诸位所有茶点消费,我请了。呶,这是四十两金子,剩下的是爷打赏你们几个的。还有,快给爷喊起来!”
跑堂的小二很快便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双手接过这两锭金元宝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吆喝道:“青面鬼刘爷,回请景悦茶楼老少爷们儿一百七十八位,余钱……赏!”
“刘爷好样的。”
“好……”
众人纷纷叫好鼓掌,青面鬼听着这些溢美之词,嘴咧的都遮住了大半张脸。
在大厅的角落里,一对衣着相貌都不怎么出众的姐妹,一边吃茶一边低声闲聊着,偶尔传出几声悦耳的嬉笑声,引得附近的茶客频频侧目。
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伏在另一人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姐姐,这个青面鬼也是江湖中人?”
“这里虽是楚国的经济重镇,却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在这里打探消息,不过这个青面鬼算不得江湖人,依我看来,顶多算是末流的包打听罢了,算不得江湖人。”
“包打听又是什么?”
“就是一些靠搜集和出卖消息过活的人,江湖称包打听,这一类人一般都有不错的身手。至于这个什么青面鬼的,只不过是个武功低微靠收集一些江湖传言哗众取宠的不入流小人物,所以姐姐说他算不得江湖人。”
“哇,姐姐知道的真多!”
“这没什么,只要是混迹江湖的大都知道。”
显然,她们就是易了容的崔颖和苏蕊,就在半个月前,崔颖的伤寒刚刚痊愈就收到了天谴阁老阁主的飞鸽传书,内容大抵是,师徒二人的约定时限将至速速回归云云。收到信两人便动身了。
天谴阁位于赵、舆、楚、鲁四国的交界点淮阳山中,按理说直接从舆国边境进入淮阳山是最近的路,不过呢,这么做一来为了让苏蕊尽快熟悉江湖,二来也是为了躲一躲麻烦,当初为了找齐那些天材地宝,崔颖可是得罪了不少门派和江湖独行侠。
按照计划,她们打算在这里住上几日,再进入淮阳山回天谴阁。
此间,崔颖对苏惢的夸奖颇为受用,俨然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天谴阁阁主的冷傲和残酷?
不过她也就在苏蕊面前才会这般,当面对外人的时候依旧还是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大阁主。
苏蕊看着被自己的迷魂汤灌得有些飘飘然的崔颖,嘴角的笑容也扩大了几分。
这样的姐姐还真是……好可爱。
“姐姐,那这个人又为何无端请人吃茶?”
崔颖微微一笑,刚欲要开口之际,就听到方才起哄的那个灰袍人再次开口。
“刘爷今儿个真是仗义疏财,却不知要说的是何秘闻?”
众人一听这话齐齐朝青面鬼瞧去,他见众人来了兴趣,笑容又大了几分,端起剩下的半碗铁观音牛饮而进,清了清嗓子道:“刘某人今天要说的这个江湖大事,或许在座的都有所耳闻。”
等众人安静了下来,接着道:“十一个月前,赵国丞相苏桧意图与藩王颠覆赵国朝廷,天谴阁早早就得知了消息却不急着动手,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