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不废话,翻手打开乾坤鼎,一道至纯之气溢出,大哥手腕一翻,将鼎口朝向烛龙,烛龙的身体顷刻间被吸入鼎中,大哥才盖上鼎盖。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怒火更胜。从炎铎掷出忘川镜我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那忘川镜是盘古大神的宝物,当然是琴斑带来的,再等大哥他们冲进来,就更肯定了我的猜测,哥哥们是在用炎铎实施诱捕。
而我,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
我转身就往外走,炎铎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小九……”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冲他叫:“咱俩都分手了,你凭什么碰我。”
炎铎一愣,马上要说什么,那边大哥沉静的声音:“那些话是我让炎铎说的。”
六哥也走过来,拉住我手,另一只手轻拍我的背安抚我:“小九,别生气了,我们察觉到奇水宫里有那公子乔的气息,猜想他对炎铎未死心,所以制定了这个诱捕计划,而让你俩吵架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我瞪向六哥:“六哥,连你也瞒着我是吗?”
“我……”六哥一时语塞。
“是我不让说的。”大哥走过来,“你太冲动,而且爱炎铎太深,事先告诉你计划,你未必演得好。”
我咬牙,急喘着,但终是没忍住冲大哥吼了出来:“那你就让他跟我分手,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
大哥神情一滞,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表情略有些尴尬。而事实上,从他一出生,就没有人敢这么吼他。
而我甩脱了六哥的手转身就冲了出去,我听见三哥在后面说:“甭搭理他,还惯他毛病了。”
☆、身份的枷锁
现下已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不想回自己的王宫,因为我不想看见哥哥们。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去找炎铎,因为我就是从奇水国的王宫里跑出来的。去找父王母后?两位老人家一向逍遥自在惯了,我现在回去,他们还未必在家。想去找楚央叔叔,可现在是深夜,楚央叔叔怎么会在落英涧,而除了落英涧我根本不知道楚央叔叔在哪里。
天下之大,我竟无处容身。
在外游荡了一会儿,我只能去了魔都。
阿靖当然是被我吵醒的,头发还慵懒的披散着,眼睛好似还未清醒,微微有些迷茫,身上穿着白色天丝睡衣肩上只披着一件外袍。见到我,他还似乎有些呆愣,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我要半夜三更把他叫醒。
“我想喝酒。”我坐到椅子上,一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而眼睛却没有焦距地看着身前的大理石地砖。
“我说九殿下,你想喝酒,也不用大半夜到我这儿来吧,在你宫里喝什么也没人拦着你。”阿靖被我以喝酒的理由吵醒他很是不满。
我没说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我脑袋里空空的,不想思考,也不想动。
阿靖看着我的样子好半天,似乎被我颓废的样子打败了,只得吩咐宫人拿酒。
宫人利落地在桌上摆上酒壶酒杯和几样小菜,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我茫然地看着前方,还是没动。
“不是要喝酒吗?还喝不喝了,不喝我就回去睡觉了。”阿靖拉我坐到?7 狼案业沽艘槐啤?br /> 我猛地拿起酒杯一仰头就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充斥着口腔,一路火辣辣地流到喉管再到胃里,整个身体仿佛都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太好了,我现在就需要这种感觉。接着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再喝,再倒再喝。五六杯酒下肚,阿靖有些吃惊,忙抓住我的手:“你这是干嘛,要喝死吗?”
我没说话,抽出手,又倒又喝。
“好吧好吧,喝死你。”阿靖不再言语,就看着我一杯一杯喝着酒。
我的酒量是真不好,以前也不怎么喝酒,所以不到一壶,我就开始头晕,眼前景物晃动,接着身子一歪就要倒地,阿靖忙站起身过来扶我,我就不客气地倒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到底要赖在我这儿到什么时候?”阿靖站在床边抱胸瞪着我。
我懒懒一转头:“等我酒醒了就走。”说着拉高身上的薄毯,头又往枕头里缩了缩。
“你都躺三天了酒还没醒?”阿靖提高了声音,一手掀了我身上的薄毯。
自那晚在阿靖这喝醉了之后,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突然被揭开身上的温暖,我瑟缩了一下,抬眼看向阿靖:“借我个床躺躺怎么了,就这么小气。”
“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哥哥找你都找疯了。”阿靖一把将我拉起来。
“找到你这儿来了吗?”我低着头,任由他拉我起身。
“来了。”阿靖说。
“你说我在这儿了?”我问。
“没有,我说你没来过。”我抬眼,看见阿靖唇边竟噙着一抹戏弄的笑。
我牵牵嘴角,勉强笑笑:“谢谢。”接着又拉过薄毯躺了回去。
“快起来洗个澡,你都臭死了。”阿靖又要拉我的毯子。
我用力拉了回来:“若不是这身酒臭味,哥哥们早就找到我了。”我虽掩藏了气息,别人或许找不到我,但哥哥们肯定还是能感应到我的,也亏了这酒臭味,才盖住了我的味道。
“跟炎铎吵架了吧。”阿靖坐到了床边。
阿靖一向善于观察细微之处,我并不奇怪他会猜到,因为若我跟哥哥们吵架,找的应该是炎铎,而我前来找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抬眼看着头上水蓝色的轻纱幔帐,开口就问:“阿靖,若我以前跟了你,你会因为我的身份跟我分手吗?”此话刚出口,我就懊悔了,想是这几天头脑空空也不动脑筋,所以脑袋不够用了。
阿靖喜欢的是炎瑞,我问他这个做什么。
“你就当我没问。”我将身子转向里面背对着阿靖,将毯子拉高盖住头。
好一会儿,阿靖都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也没走。
“如果当初你跟了我,”阿靖终于开口,“我会将你捧在手心里,待你如珠如宝。”
如珠如宝吗?“呵呵,我又不是女孩子。”我轻笑。
“跟男女无关。”阿靖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异常清晰。
炎铎也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我的身份却成了我俩之间的障碍,但凡我俩其中一个是女孩子,这身份的差异就不算事儿了。可我俩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身,而且炎铎心高气傲,不可能放下身段委身于我之下,就像他说的,爱应该是平等的,而现在我俩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我虽然知道炎铎跟我说分手是为了诱捕烛龙叔叔,但他所说的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一个一直存在,却被我俩刻意忽略的事实。
阿靖站起身:“这身臭味你能忍受,我忍受不了。”说着一手伸到我脖子下,一手伸到我身下,将我连毯子一起抱起往偏殿而去。
☆、不想回家
我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反抗,而是我根本动不了。那招天雷诀对我的反噬让我身体受创,这几天我根本没有调动身体里的绿瞳石给我修复身体,就算绿瞳石能自动为我修复身体,但在我没有调动灵力的情况下,修复程度跟伤势比起来是微乎其微的。
阿靖抱我进了偏殿浴室,将我带衣服和毯子一起抛进白玉铺成的浴池中。池很大也很深,正好让我好好舒展一下身体。所以我没挣扎慢慢沉进池底。温暖的水包围着我,很舒服。还没等我享受完,就听“噗通”一声,阿靖也跳了进来。
我睁开眼,见阿靖褪去外衣也沉入池底,一手将我捞起,一手开始扯我身上的衣物。
“我还有一个掩盖你气味的方法。”阿靖一边脱我衣服一边说。
“什么方法?”我很好奇。
“沾上我的味道。”阿靖已经脱光我的衣服,咬着我的耳朵说。
“阿靖,别闹了。”我推开他,轻拨水波浮出水面。
“谁说我闹了。”阿靖笑说,开始擦洗我的身子。
可是我刚才用手推他时,竟一时岔了气,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糟了,这口血出来,不管什么酒味也盖不住我的味道了,哥哥们很快就会感应到我。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阿靖大骇,扶着我的身子问我。
我体内气血翻腾,头脑发昏,已经不能再维持整个人形,龙尾一下子就甩了出来。
我咬牙忍过一阵眩晕,倚在阿靖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说:“我的气息藏不住了,过不了多久哥哥们就会找来,阿靖,你带我走。”
我承认我又鸵鸟了,这也是我的缺点,一碰到我解决不了的局面我就先想着逃避。算了,等我想到该怎么做时再说吧。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阿靖抱着我七拐八拐,将我放在了一处所在。等我再次清醒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抵在我的后背上,将暖暖的灵力注入我的体内。
“阿靖?”我轻唤了一声。
“你醒了。”是楚央叔叔的声音,我刚要转过身子,他忙说:“先疗伤。”
我闭上眼睛,用灵力调动赤炎石和绿瞳石修复身体,好一会儿,感觉气息顺畅了,睁开眼睛,将还在四处乱甩的龙尾又还回成两条笔直修长的人腿。
这时我才看见我身处一个冰室之中,四周墙壁都是寒冰,周围的空气中氤氲着丝丝白气。我坐在冰室中间的石床上,这应该是阿靖以前放置云溪身体的那个冰室。
我转过身:“楚央叔叔,原来你在这里。”我早该想到的,楚央叔叔也中了食骨香,他需要用这里的寒气暂压蛊毒的发作。三哥去取的寒冰水也就是这个功效。
而无心丝是盘古大神的妻子,也就是琴斑的母亲织成的天丝,这天丝比头发丝还细几百倍,而且是中空的。将无心丝置于人体内,那蛊毒就会被诱惑钻入空心之中,当初也是为了给盘古大神解蛊,他的妻子才织就了这无心丝。
“你动用天雷诀了?”楚央叔叔问我。
我点点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包括炎铎要跟我分手。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终于都说出来了。我从小楚央叔叔和彦平叔叔就待在我身边,他俩与我有时候都比父母和哥哥们还亲,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愿意跟他们说的。
楚央叔叔听后没表示,只是拍拍我的头,温柔地说:“先把衣服穿上吧。”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上身只穿了件中衣,下身因为才从龙尾还回人腿还什么都没穿呢。我忙跳下石床,见床边整整齐齐摆着一摞衣服,内衣外衣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应是给我准备的。
我刚拿起亵裤要往腿上套,阿靖就推门进来。见我光着两条腿显然一愣,两眼就呆呆地看着我的腿。旁边的楚央叔叔扬声喊了声:“阿靖。”
阿靖这才回过神,忙将视线转向旁处。
我心里可乐,都是男人有什么的,刚才不是还裸呈想见吗,而且是你看我,你不好意思什么呀。好吧,我承认我的腿是白了点儿。
我套上衣裤,楚央叔叔过来边给我系衣带,边问阿靖:“外面怎么样了?”
阿靖这时才转回头,一脸无奈:“九殿下,你那些哥哥可真难缠,尤其是你三哥,都快把我这魔宫给拆了。”
这到像是三哥能干出的事。“他们信了?”我抬头问他。
阿靖靠着冰墙壁看着我有些得意:“除了那口血,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证据,没了你的气息,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怎么说的?”我随口问着。
“就说你吐了血自知暴露了踪迹,就赶紧夹着尾巴离开了呗。”
我噗嗤一笑,果然是夹着尾巴离开的。阿靖这冰室真好,温度低所以能困住我的气味,但……“大哥来过这里,肯定能很快想到,阿靖,能不能再给我找个地方。”
“你不想回去?”楚央叔叔问我。
我转头看向楚央叔叔,有些撒娇地说:“让我陪你几天不好吗,况且现在烛龙叔叔已被关进乾坤鼎,想那食骨香也不会发作了,咱俩找个哥哥们发现不了的地方待几天不好吗?”
但楚央叔叔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有些凝重:“食骨香里的精血不是烛龙的。”
我一惊,却也马上想到,烛龙叔叔只出来了一魂一魄,哪来的心头精血,那精血就有可能是卫疆或水凌伤的。不,炎铎被抓那时水凌伤还没从炫金封印中出来,那这精血是卫疆的?
我慢慢坐在石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抓到了烛龙,现在发现发动食骨香的人不是他,那水凌伤就可能会以炎铎和楚央叔叔的命要挟我们放人。如若不放,炎铎和楚央叔叔就可能死,若放了,后果也不堪设想。
楚央叔叔坐到我身边:“没事,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我顺势躺下,头枕在楚央叔叔的大腿上:“那我们就待在这冰室里,炎铎……那边有哥哥们在,应该也不会有事。”我跟楚央叔叔说,却也像对自己说。
楚央叔叔轻抚我披散的发丝:“你这是离家出走呀。”
“我是不是特别任性?”我垂着眼,咬着衣袖问楚央叔叔。
“是,特别任性。”楚央叔叔含笑的声音。
“连你都这么说。”我缩了一下身子,将自己蜷成了虾米状。
楚央叔叔的大手温暖、轻柔,一下下扶着我的头发:“但我会宠着你的任性。”
我又将身体缩了缩,头更往下埋,如呓语般低喃:“他曾经也宠着我的任性,可现在他却受够了我的任性。”我没说那个“他”是谁,但我知道楚央叔叔明白我说的是谁。
他的手在我头上停顿,但开口却是:“大殿下。”
我一惊,一抬头,看见阿靖站在门口,冰室的门开着,而门外站着的是大哥和……炎铎。
想是阿靖要出去,可开门却看见大哥他们站在门外。阿靖挥手让后面的侍卫退下,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就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我坐起来,低头看地,直到一双黑面锦缎祥云纹靴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是诺诺地轻唤了声:“大哥。”
哪知大哥语气很温和:“玩儿够了吗?能跟我回家了吗?”
☆、总算找到你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但我确实不想现在就回去,面对令我害怕的局面,所以我没说话,只是蜷起腿,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膝盖,继续装鸵鸟。
“你想躲的人其实是我,对吗?”炎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身子一颤,还是没说话。
“那些话是我让炎铎说的,你要怨就怨我,”大哥说,“先跟我们回家,我们再慢慢谈,好不好?”大哥轻轻地哄着我。
我缩紧身子,拒绝应声。突然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背,一手伸进我的腿弯将我抱起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挣扎,现在炎铎反而一句不说,收紧手臂就往外走。
我用力挣扎翻腾,踢着腿要翻下去,炎铎见我挣扎得厉害,一转手就将我大头朝下扛在肩上。我刚才好不容易顺了的气血因为我剧烈的挣扎和这一下倒转,又开始折腾,我开始剧烈咳嗽。
炎铎忙将我放下,扶着我的身子帮我顺气:“你怎么样,是不是天雷诀的反噬,六哥说那招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
我不停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我瞪着红通通、水汽蒙蒙的眼,狠狠推开他,转身就往回走。
炎铎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你还要回去?”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冲他大声吼:“用不着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呀。”
他微蹙着眉头:“你到底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对,我就是要别扭,就是要任性,你不是已经都受够了吗,还在这儿干什么,走呀。”说完头也不回往冰室走。
炎铎几步赶上来从身后抱住我,颇为无奈的语气:“我认真时说的话你一句记不住,情急之下编的谎话你到记得一字不差。”
我扭动身体挣扎着:“你敢说你那天说的话没有你的心里话?”
“什么?”炎铎放开我,走到我身前双手握着我的肩头问我,“什么心里话?”
我抬眼看他,那天他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股难受及委屈又袭上心头:“你说我的身份让你有压力,给你和奇水国带来了危害,还有……”我心头哽咽,“你说你不爱我了。”
“我不爱你?”炎铎看着我,无比认真,“我若不爱你,能急着要来跟你解释,我若不爱你,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跟着哥哥们天上地下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