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在碧玉阁里呆了近三十年，她何尝不想离开？只是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地，只好呆在碧玉阁里，靠手艺混口饭吃。
她看着花悦儿，眼泪忽的冒了出来，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愿意，可…”
“好，李嫂只要愿意就好，其余的，由我来想办法。”
夏小慧伸手擦干了眼泪，转向了对面椅子上坐着的那位年轻公子，缓缓的屈膝，郑重的行了一礼，恳求道：
“公子，花悦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公子，花悦儿自从来到这楼里，一直受李嫂照顾，情同母女。现如今，花悦儿不忍心与李嫂分离，想带着李嫂一起离开，求公子开恩。”
“李嫂是何人”
“李嫂原名叫李月茹，是楼里的梳头师傅。”说罢，款款站起身来，拉着李嫂向年轻公子又行了一礼。
柳长安一听到李月茹的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随即一想，这不正是当年崔如雪的好姐妹吗？在碧玉阁里做梳头师傅。想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花悦儿重情重义，倒是难得，本公子成全你这一片孝心。”
站在一旁瞅着热闹的徐妈妈，想着李月茹年纪大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便点头答应下来。
哼，这个花悦儿还算有点良心，李嫂待她不薄，她也把李嫂视为家人。这一次能离开这里，自然想着法子带着李嫂。
屋子里，一片嘘唏。
秋师傅张开双臂拥抱着李嫂，拍了拍她的肩膀，连声称好。徐妈妈扭着腰肢吩咐崔师傅再写两份契约，与李月茹脱离了关系。
一屋子的人，或喜或悲，唯有崔师傅不动声色，一张脸上毫无表情。
柳长安瞅着眼前的一切，感慨颇多。
人之一生，唯有情深。
可惜，他生来就是一个无情之人。
半个时辰之后，李月茹收拾好了包裹，带着花悦儿与众人告别之后，便跟着柳长安下了楼，从后门出了碧玉阁，上了侯在门外的马车。
“回行辕！”
夜色之中，两驾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红灯高照的青元巷。
在粼粼的马车声中，坐在车里的夏小慧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可她却别无选择，只能奋力前行。
到了行辕，一身蓝缎锦袍的柳长安，从马车里踩着车凳走了下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风流不羁的劲儿。
他招手唤来安培，低声吩咐了一句，
“把姑娘安排到中院的花厅，一会儿唤仆妇前来验身。”
落在后面的李月茹听闻验身，浑身一颤。
她心知这是出阁姑娘必备的程序，只是对花悦儿这样的小姑娘来说，那过程实在有些难堪。
花悦儿一会儿受得了吗？
柳长安回到自己的寝室，唤小厮抬了浴桶进来，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白色绸衫，这才出了房间，推开隔壁的房门进了花厅。
他在花厅里来回踱了两圈，想着里面的两名仆妇正在为花悦儿验身，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浑身上下冒起火来。
临行前，他听说这次会选个拔尖的鲜嫩.姑娘去伺候某个大人物。
世子那边最近一直想往户部里安插人手，而户部的陆尚书正是联络的目标之一。那这花悦儿到了京城，十有八.九会被安排给陆尚书吧？
想着陆尚书年近七旬，那一脸老皮颤颤巍巍的搂着个嫩笋似的娇娘，柳长安觉得真是糟.蹋了。
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先尝个鲜？
凭着他那股风流劲儿，哪家小娘不喜欢？
想到这里，他便推开里间的隔扇门，走了进去。
红烛之下，夏小慧正果身站在拔步床前，两位老妇正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着她。
一些隐密之处，也被细细的查看着。
夏小慧不禁羞得满脸通红，难堪得她恨不得跳进河里。可两位老妇却好似上了瘾一般，一位老妇甚至伸出了手，去摸她。
她浑身一哆嗦，便流出了几滴晶液。老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道，“闻着味道，是个完璧的。”
正在这时，帷幔忽然被拉来了一道缝，一闪身进来了一个人。
“公子！”
两位老妇忙丢开夏小慧，冲着柳长安侧身行礼。
“两位嬷嬷先下去吧，本公子来亲自为姑娘验身。”
“是，公子再验一次，就更放心了。”
说罢，两位仆妇便出了帐子，从外面梢上门。
果身站在床前的夏小慧，听到男子的声音，早吓得躲在了床帐子后面，想把衣服套上去。可哪里还来得及？
柳长安一把揭开了帐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身子，迸射着火辣辣的光。
“悦儿，来让本公子好好验一下？”
“你出去！”
“脸皮还挺薄的，若不是我，今晚你就被那老盐商给糟.蹋了。”
“你别过来”
“来，早晚得有这一遭，让我先验一下碧玉阁姑娘的本事。”
柳长安说罢，便脱了鞋，爬上.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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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言巧语
不知过了多久，帐子里才安静下来。
柳长安抱着花悦儿问道：
“疼吗？”
“…”
“再要你一次？”
“…”
闻听此言，夏小慧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经历了两世，她第一次与男子有了交.合，个中滋味真是无法言说。即便对方百般小心，万般呵护，她心里依旧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感觉空落落的。
还有那里，也火辣辣的，胀疼无比。
柳长安探起身子，低头瞅了瞅怀里蜷缩着的小人儿，戏谑的笑了。
闹脾气呢？
殊不知自己是在救她吗？
他伸出手，抚着花悦儿如同黑绸缎一般的长发，柔声说道：
“悦儿你知道当年是谁救了你吗？是本公子啊！两年前的那个风雪之夜，如果不是本公子通知二柱子去街上把你背回来，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
“花悦儿，你可知我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给了我，总比给了那糟老头子要强百倍吧？”
“…”
“乖，甭委屈了”
“…”
“过几日，等这批货办齐了之后，我就带你回京城。”
“…”
“等到了京城，你只要为我办成一件事儿，就放你自由。”
“？”
夏小慧听到这里，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真的会有自由吗？
不会是骗她的吧？
柳长安敏锐的察觉到了花悦儿的变化，心知谎言能安抚人的内心。
等到了京城，花悦儿即便发现真相与想象有所出入，也只能无可奈何吧？
若花悦儿真讨得了陆大人的欢心，被抬进陆府纳为姨娘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不就真的获得了自由吗？
可见，他现在所说的话，也不全是在骗她。
多少也有几分真意在里面吧？
另外，还得暗示仆妇给花悦儿私下里讲解一下，在男人面前如何扮成黄花姑娘。京城里的那些士大夫们就喜欢这一套，对文人来说心中臆想出来的浪漫桥段，总是珍贵无比的。
柳长安一时想东想西，不由得为花悦儿操起心来。
这女子还不错，既然与他有了一段露水之交，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吧？
想着，又俯下身来嗅了嗅花悦儿脖颈间的香气，心神不由得再次荡漾起来。
“花悦儿..”
他伸手把她的身子翻过来，一挺.身，狠狠的压了上去…
一番云.雨之后，夏小慧感觉浑身酥软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可柳长安并未就此放过她。
他搂着她不过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扳着腿放肆的折腾了一回，直到花悦儿忍不住叫出声来，方才罢手。
以他的手段和技巧，再冷清的女子也会感到欲罢不能吧？
他想，这也是为了她好。
相比起那些士大夫来，他算是正经得多了。花悦儿先从他这里获得些许经验，到时候也好应对一二吧？
“悦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
夏小慧早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有丝毫力气应付眼前的这个人？
昏昏沉沉中，她睡了过去。
隐隐的，好像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
天快亮了。
李月茹在后院的西厢房里，一夜未眠。
花悦儿刚下马车就被两位仆妇带到了中院花厅里，说是验身。可一去这么久还未回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听到院里仆妇回来的动静，但未见到花悦儿回来。
她心知花悦儿恐怕是被那位公子留下了。
唉，终究是难逃这一遭啊！
女子一旦入了青楼，就是这种被摧残的命啊！
想想昔日的好姐妹崔如雪，即便有幸遇到了倾心于自己的郎君，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孤苦伶仃的熬坏了身子骨？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路公子，甚至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只希望花悦儿这孩子能想开一点，以后安安稳稳的好好过日子。
窗外隐隐透进了一丝亮光。
李月茹这才合上了眼睛，混沌了一会儿。
她想，醒来时便能见到花悦儿了吧？
“李嫂，快快请起！”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李月茹隐隐听到门外有人叩门。
她一下子惊醒了。
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缕缕阳光正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前，屋子里温暖而又明亮。
李月茹猛的坐起身来，瞅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意识到花悦儿还没有回来。她顾不上多想，赶紧穿上鞋，去扭开了房门。
一位年老的仆妇正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道：
“李嫂，赶紧收拾一下屋子，悦姑娘马上就回来了。”
“是，嬷嬷。”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花悦儿，跟在仆妇身后，缓缓的走进了屋子。
她披着一头乌发，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显得有些憔悴。一见到李嫂，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迟迟未有落下来。
“悦儿，先躺下歇息一会，我这就去打盆热水。”
李月茹瞧着花悦儿的步态，便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什么仪式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把事给办了？
可怜这孩子，命可真苦。
从昨晚挂衣竞价开始，发生在悦儿身上的事情，就不太符合青楼里的规矩。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是因为悦儿生得太好了吧？
红颜多薄命。
悦儿日后跟了这位公子，会不会就此转了时运？
夏小慧进了里间，摘下斗篷，一头扎在了床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一世，她托身在一个孤女身上，无意间入了青楼不说，还遇到了一连串的渣男。昨晚的那位公子，皮相甚美，可行为却绝不是君子所为。
他说带她去京城，为他办件事儿，就放她自由。可她一个出自青楼的女子又能帮他做什么事？
想想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吧。
前路漫漫，难道就这样认命吗？
不，她绝不会认命。
上一世，她常年饱受病痛折磨，都未曾放弃过追求自身的幸福。而这一世，命虽苦，可身体健康，能吃能睡的，凭什么不能去搏一把？
既然她有着两世的经验，怎么着也得想出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悦儿，来趁着热水，先洗把脸。”李月茹端着盆热水进了屋子。
“嗯，谢谢李嫂。”
夏小慧擦干眼泪，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嫂赶忙上前替她挽起了头发，又递给她一块干净棉帕。
夏小慧站在盆架前，拧了把热毛巾，蒙在了脸上。
腾腾的热气下，她感觉自己稍微好受了一些。
“悦儿，这里有皂角，一会就着脚盆洗洗身子。”李月茹说着，便悄悄出了屋子。她怕自己继续呆在屋里，令花悦儿感到难堪。
夏小慧明白李嫂的担心。
她把热水倒入了脚盆，解开衣衫，蹲下来，细细的擦拭起来。
即便前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基本的避孕常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算算日子，这几天应该是安全的。
可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无论何时，遇到了何事，爱护自己的身体都必须放在第一位。只要有一个好身体，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
夏小慧和李嫂在后院里安顿下来。
俩人住在西厢房的一个套间里，倒是方便相互照应。第三日上午，院里的仆妇送来了两套新衣，说是公子特意安排的。
夏小慧瞅了瞅，一套水蓝色，一套粉红色，都是丝绸面料，虽是成衣，做工倒也精细。李嫂替她收下了衣裳，向仆妇告了谢。
“嘻嘻，悦姑娘不要客气。公子说了，悦姑娘先在院里好好歇息，闷了就在院子里走走，等再过几日，便带着姑娘乘坐官船走水路返回京城。”
夏小慧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言多必失。
这两位仆妇恐怕都是公子的耳目吧？
侍立在一旁的李月茹心想着，公子倒是心细，知道悦儿离开碧玉阁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带出来，就安排人巴巴的备了两套新衣，看着像街上绣坊的手艺。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自从那晚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公子。
开始，她还担心公子又来骚.扰花悦儿。可出人意料的是公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这样倒好。
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就这样，夏小慧和李嫂在后院里安安静静的住了几天，除了送饭的仆妇，基本上没有见到什么外人。
直到第六天的上午，后院里才忽然热闹了起来。
两名仆妇带着六名十三四岁的女子，背着胡琴琵琶等乐器鱼贯而入，分别住进了东厢房。
屋里院里立刻叽叽喳喳的欢腾起来，就像来了一群小黄莺。
夏小慧站在窗前，远远的打量着这几位姑娘。
亭亭玉立，姿容娇艳，个个都如水葱般鲜嫩，看着像是擅长音律歌舞的乐女。
估计这些女孩子也是公子在临安城里采买下的。
公子为何选了那么多女子进京？
难道他在京城里也开有青楼乐坊不成？可瞧着公子的世家做派，又不大像是做这一行的。
夏小慧心中存疑，也愈加关注起外面的动静来。
第七天的下午，两名仆妇又带着一名身材高挑的清俊女子进了后院。
她大约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湖蓝色襦裙，气质高雅大方，一看就相当不凡。
这又是一位纯天然的美女。
夏小慧隔窗望着她，忽然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院中的女子，所散发出来的那股书卷气息，唯有受过良好教育的才女，才会有的吧？
站在一旁的李月茹见到这位女子，也暗自吸了一口气。
论容貌，这女子丝毫不逊于花悦儿。论才情，看着似乎更胜一筹。毕竟，花悦儿不同于那些自小养在书寓里的瘦马，琴棋书画自幼年时便开始学起，到了十五六岁，正是出类拔萃的好年华。
也难怪这几日看不到公子的身影？原来在外面忙着采花去了。
新来的才女也被仆妇安排在了西厢，住进了夏小慧隔壁的房间。
晚饭时，仆妇进屋通知说，
“各位今晚收拾好东西，明日姑娘们要早起，准备登船回京。”
夏小慧听了，心中一凛。
终于要离开临安城了。
不知这大景朝的京城如何？是否与前世的帝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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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抵达京城
第二日一早，夏小慧起床后，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披上了黑斗篷，和李嫂一起随着众人陆续登上了马车，往临安城的运河码头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