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他的龙完本[耽美]—— by:万山横
万山横  发于:2016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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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怔了怔,忍不住看秋禾一眼。只见那二楞子似的刘海下,是张软玉似的脸,一双长长的眼睫毛,象栖在花蕊里的蝴蝶一般,忽闪忽闪灵动得很。
他有点出神,想到第一次看到秋禾时,心里还惊诧了一下,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那么纤细柔弱,跟朵娇嫩的花儿一样?
如今他知道,有些柔弱不过是表象,内里的坚韧,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调试好后,秋禾迫不及待坐在桌前点开一个网站,几乎过了一分钟之久,网页才刷出来。他不由仰天长叹,绝望地问:“你平时上网,就靠这跛马一样的速度?”
“……还好。”
“这能叫还好?”秋禾很无语,又仰起脸问:“我从你家里接一根线出来,会不会把你的网速拖得更慢了?”
“不会。”
“谢谢啊!你随便坐!”秋禾用跛马的速度刷着网页,很快就把白川忘一边去了。
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打开过□□了,刚一登录,里面就跳出一大堆信息。邮箱里也塞满了未读邮件。
秋禾逐条看去,多半是王俊煦发来的,还有很多平时要好的同学也留了言,问他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了,放暑假有没有时间出来玩。
学校一直对外声称他因病休学,在同学的印象中,秋禾也确实身体不好,特别是一冬一春,总会因为哮喘和咳嗽请几次长假。他在班上人缘很好,每次请假,总会有同学打电话来关心病情,有什么聚会也不忘告诉他。
估计班上的同学还不知道那件事吧。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呢?
秋禾很烦恼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打开王俊煦的邮件,直接删了。以前一起做习题、一起泡书店的哥们,忽然疯了似的说爱他,说要跟他在一起,让他十分难以理解,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一点征兆也没有呢?
想起往日种种情形,秋禾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回过头,看到白川正坐在床沿上,看他带来的一本书,于是决定要跟他探讨一下爱情这个难题,于是喊:“喂,白川,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白川想了想,说:“有。”
“是谁?快!说给我听听!”秋禾身上的八卦因子争先恐后活跃起来。
白川抬头朝外看,说:“爷爷。”
秋禾以手抚额,颓丧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喜欢,是……是那种喜欢!”
白川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那种喜欢,你吃饭时想她,睡觉时想她,没事总想跟她在一起,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甚至想……亲亲抱抱什么的……”秋禾有点脸红,说不下去了。
他也只是空有一腔理论,毫无实际经验的纯情小男生,难为他解释到这个份上,白川那家伙仍痴呆地坐在那儿,毫无触动。
秋禾只觉得人生多艰,他放弃跟他沟通,回头继续上网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川才在后面说:“哦,你是说搞对象?”
秋禾:……
滚!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不要打扰我上网了!
清理了邮箱后,秋禾只给沈琳写了封信,告诉她他在这里一切都好,该看的书和该做的习题都没忘记。另外咳嗽发作的次数也少多了,还抽空跟外公爬了山。
他没把蛇的事情告诉沈琳,怕她担心。最后他罗里罗嗦地描述了云台上的种种奇观,让沈琳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他很想她,外公也很想她。
等他写完信,一上午就过去了,外公在院子里,催他和白川出去吃午饭。
秋禾第三次叹气,深深觉得,在凉石镇人的眼里,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一日三餐更重要的了。

☆、致富
从被人往院子里丢蛇以后,沈宝成每天都抽出空来,把房子严严整整拾掇了一遍。
他把墙缝和门槛缝全部塞严实了,给院门加了一重栓子,后来大概是修起了兴,又在厨房当头盖起了一间小屋,小半天功夫就搭好了,刮地平时秋禾进去一看,原来竟是间浴室。
另外,沈宝成烧的菜依然很难吃,不过秋禾挑食的状况却有所好转,因为不吃就得饿着,冰箱里不会再有各种水果点心以备充饥,要扎扎实实等下一顿有才得吃。
他有钱都没处买去,镇上的杂货店里,零食的品种少得可怜,且来路不明,充斥着各种“康帅傅”方便面和“蒙的牛”牛奶。因为嘴馋导致中毒这种事,秋禾做不出来。
秋禾听外公说,每月月初和月中,镇上都有集,各种卖土特产、肉类、手工活的人聚集在小镇上,热闹得很。他对这个集市暗搓搓地期待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天他早早吃了饭,跟沈宝成去赶集。通向镇子的那条公路旁,或坐或站地排了几十米远,全是一个个小摊点。秋禾趁兴而来,挨个看了一遍,看完就耷着张小脸不想理人。
什么嘛,就是个小菜场而已。
沈宝成却兴奋得很,一边买东西,一边跟人打招呼聊天,秋禾回去时,只见他肩挑手提,拿了好几样,两只活鸡,一包奇形怪状的果子,半袋子香菇。他把那包果子递给秋禾,说:“吃个拐枣,这是今年头一批。”
所谓拐枣,跟枣子完全两码事,看起来象是一截截树枝,剥去外头一层糙皮,里面的果肉有点清甜味。
秋禾一边吃拐枣,一边跟外公闲逛。这里的人沈宝成几乎都认识,经常扯起闲篇来没完没了,从屋里的人身体如何,一直说到圈里的猪下了几个崽。碰到别人问他旁边的小哥是谁,就把秋禾拉过去介绍一通,通常能收获无数赞美。
“好漂亮的孩子!比他妈小时候长得还好些!看着又知礼又懂事,老沈,你以后享福喽!”夸的人表情真挚,语气热烈。
“享什么福!”沈宝成往往很不以为然地反驳,然而神情掩饰不住得意,“听话是听话,也勤快!就是不够壮实,轻骨头嫩肉的,啥事都做不来!”
几圈下来,秋禾算是明白了养狗的人为啥经常牵出去遛,——因为可以让别人夸它。看来,外公今天是专门遛他来了。
遛完秋禾,买完菜,当天中午回家,沈宝成杀了鸡,要做小鸡炖香菇。秋禾信不过外公的厨艺,决定亲自掌勺。
他戴着口罩,穿着罩衣,着装严整地钻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切葱捣蒜,先把鸡肉煸炒出油,焖得差不多了,又加香菇,最后放葱,还未起锅就满屋香气,令人食欲大开。
沈宝成在灶下帮着送柴禾,看秋禾手脚利落,忙而不乱,心情很是复杂。上了桌才淡淡地问:“在家都是你做饭?”
秋禾一边给外公夹起一块鸡肉,一边答:“我妈没时间做饭,以前请了家政工,我嫌不好吃,有时就自己学着做。——我做菜刀工不行,味道还成吧?”
沈宝成心里这才好受些,尝了两筷子,夸赞道:“还成!手艺比外公强!”
“是吧?”秋禾尝了尝,也很得意,“不过,您这鸡肉和香菇也买得好,随便煮一煮就很香。”
“凉石镇水土好,养人!”沈宝成挟起一块浸满汤汁的香菇,说:“就说这菌子,树林里现采的,比种出来的味道要强!这鸡,农户家散养的,饲料喂出来的鸡怎么比得上?不说别的,就这两样,你在城里想买都没地买去!”
秋禾忽然心里一动,他想,为什么不在凉石镇里办个农庄呢?
城里的人周末过来,在这里采菌子,摘野果,游山玩水,吃顿农家风味的饭菜,附近也可以开辟出一块区域用作攀岩,甚至建些休闲娱乐一体的饭庄酒店,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吗?
秋禾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草草吃完饭,就热血沸腾地扑到电脑跟前去了。
他在网上查看了各种农庄的规模、经营内容,又花了两个小时,在纸上写了个大致的方案,还给想象中的农庄取名为白川山庄。最后他拿着几页纸,兴冲冲地跑去找林白川了。
白川坐在他家小院里,听完秋禾的慷慨陈词,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秋禾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很是悻悻然,“到底哪里不行你说说看,”他在白川对面坐下,“我觉得很有操作性!你看这里空气清新,有山有水,物产丰富,完全可以把这些条件利用起来,——你是不是没有启动资金?我可以跟我妈联系一下,她是本地人……”
“不是这个问题!”这一回,白川简直是斩钉截铁打断了他。
秋禾望着白川,等他说出不行的理由,结果白川停了停,把头低下去了。
秋禾起了一点怒气,推了他一把,说:“正跟你商量呢!抬头看我!难道你不想让自己和凉石镇的人生活得更好么?”
白川抬起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秋禾的脸,少年的脸庞干净秀气,扑闪扑闪的睫毛下,一双眼睛非常真诚。
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好什么样?你看富爹得个白内障都没钱治!”秋禾看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白川想,他是真的想为萧条的小镇做点什么,可他不会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内心挣扎纠结,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不想城里人来到这里。”
“为什么?”
“他们……很贪婪。一旦吃下一块香菇,他们就会想要更多,想吃掉山上的树,空中的鸟,水里的鱼,最后,他们会把整座山都吃进肚子里。”
秋禾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他怔怔地想,我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呢?
“那,”秋禾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在你眼里,我也是这种人吗?”
白川又低下了头,似乎有点羞郝,“你不同,你是朋友。”
“可我也是在城里长大的啊,”秋禾说:“所以说你对城里人有偏见啊。”
“我不能冒险,”白川抬起头,说:“这是我家,我不想引来一些心怀叵测的人。”
秋禾无话可说,他看出来了,白川固执起来,跟外公不遑多让。但他最后还是努力尝试着想说服他:“或者我们还可以考虑,吸引一些热爱野外徒步的人群,这些人不算多,不会打扰凉石镇的清净,我们可以提供食宿和向导……”秋禾把手上的那几张纸递过去,说:“这只是初步的想法,我们可以不断修正不断完善,我把方案放在这里,你就看看吧。”
白川不置可否,秋禾看他油盐不浸的一副样子,也很懊丧,悻悻地告辞回家了。
走在路上,他觉得自己真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林白川没钱花没饭吃,关他沈秋禾什么事?他操的是哪份心,着的是哪门子急?
但他随即想起白川那些模棱两口的话语,心里起了一个老大的疑惑,莫非,白川有什么不方便向他透露的隐情?
秋禾又想起那天早上的事来。当他想找记者到小镇上来时,白川和外公显然有些惊慌,他们似乎很排斥外来的人,这又是为什么?
秋禾到家时,发现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装太阳能热水器。花娘娘的丈夫石老六也在,他一边叮叮当当地给厨房里牵进去一根热水管,一边说:“这多好!冬天洗菜不僵手,舒服得很!我早就想给自家装一个,可张金花硬是不同意,舍不得钱!说要攒着给大小子结婚。我随她去!冷的还是不她!”
∏锖谈辖艚浚影锬昧饲狭狭逅谑中Γ澳阃夤绨亚耍阏馇芷鹄矗糇湃⑾备荆 ?br /> 秋禾觉得自己给外公添了很大的麻烦。他知道,沈琳经济状况好转后的这些年,曾给沈宝成寄过钱,但都被沈宝成原样退了回来。一台热水器好几千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住在这里,外公是万万不会装的,因为这可能要花去他小半辈子的积蓄。
这天晚上,秋禾手把手地教会了外公如何用热水器,还洗了个来凉石镇以来最干净的澡。以前他从不认为洗个淋浴是多么奢侈的事,但现在,站在莲蓬头下,被热水和蒸汽包围着,简直可以称得上幸福。同时他再次深刻地体会到,钱也许并不能让人过上舒适的生活,但要想过得舒适,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秋禾又想起了农场的事。他想,还是得说服白川早点行动起来,要是这里家家户户都能过上舒适的生活,那该多好。

☆、惊龙
秋禾第一次跟外公上山,花了三个多钟头,第二次就没那么累。随着上山次数的增多,最近的一次,他们仅用两个小时就登上了云台。
同时秋禾还知道,外公上云台,并非只是在瞭望塔上坐一坐,吃顿午饭,他大多数时候要去山上巡逻,闲时还要照料自己的几亩地,砍柴禾,种菜园,可以说非常辛苦。这让秋禾十分心疼。
不过,在凉石镇,这么勤劳的并非只有外公一人。秋禾慢慢发现,大多数老人们都过着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还都很穷,林白川家也一样。很多人家里连洗衣机都没有,——花娘娘家倒是有一台,可她跟外公一样,又嫌洗不干净,又心疼水电费,很少动用那台昂贵的机器。
秋禾觉得他真是搞不懂林白川。明明这里这么穷,稍微想想办法,也不至于固守着一座山坐吃山空,但他就是不肯!
有天中午,秋禾和外公坐在云台上吃饭时,把劝白川办农庄却惨遭拒绝的事告诉了外公,还着重强调了白川对外来者的敌意。
“外公,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不也是从外地来这里的吗?”秋禾很不解。
沈宝成看秋禾很有些愤愤然,没有当场评论谁是谁非,想了想问:“比方说,你要让大家种香菇,种草莓,请城里人来吃、来采摘。想法是好的,可种在哪里?咱们这里田少,把稻田毁了种草莓并不划算。房前屋后倒是能搭香菇棚子,那种菇要用锯末和木材,那么多木头从哪里来?”
秋禾听了怔怔的,哪想得到其中还有这么多讲究,只好说:“山上有很多树啊?”
沈宝成摇头,“山上的树不能砍。咱们这山土层薄,下面都是石头,——这座山就是个空心的石头山。十几年前,林场里砍树没个数,盗树的也多,有年夏天,引发了一场山洪,死了五口人。这山林荒了十多年,总算养出了现在的样子。树动不得!”
秋禾听了,很有些讪讪的,原来外公和白川不是没动过脑筋,而是有种种制约和顾虑。——看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沈宝成吃完饭,便出去巡山了,临走前让秋禾到屋子里睡个午觉,不要乱跑,等他回来。
秋禾便爬上小塔二楼,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恨不得脑袋一拍,灵光一闪,马上给外公和白川想出一条致富的康庄大道。
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醒来后外公还没有回,秋禾趴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四下里望了望。
天气很好,举目只见蓝的天、绿的山、白的水,几只白鹭在空山里飞,其中一只歇到了离塔很近的一棵松树巅上,秋禾能看清它的每一根羽毛。
这美丽的白鸟一动不动栖了片刻,忽然又飞走了,落到了山崖下的小石潭边上。在潭边垂下了又细又长的脖子,似乎在觅食。
秋禾盯着那鸟看,一边想着心事。但他忽然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
几乎就是一眨眼,这只鸟忽然不见了!
他敢肯定,他刚刚还盯着那只鸟儿,但它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
石潭上似乎泛出了鳞鳞的白光,周围一片空寂,那只鸟到底到哪儿去了?
秋禾独自坐了很久,才慢慢从瞭望塔上爬了下来,他一定要到潭边亲眼去看看不可!说出来谁信啊?那么大一只鸟,站在潭边,眼瞅着就不见了!
去潭边的山路又窄又陡,秋禾蹲下身,顺着斜坡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在石潭斜上方的一块石头后面,伸出脖子来朝下望。
透过清澈见底的潭水,他看到潭底……,那到底是什么?
秋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起初他以为那是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来的白光,但那白光太具体太形象了,更象是一条银白色的蟒蛇。它静静躺在潭底,矫健的身躯舒展在水中,当秋禾看到它的头部和尾巴时,他惊得心怦怦狂跳起来。
那蛇不仅有银色的角,有美丽的鳍,还有四只虬劲有力的爪子!
从未见过。这种形状的动物秋禾从未见过。如果一定要说它象点什么的话,这东西……象是一条龙。
它躺在潭底一动不动,背部的鳍象水草一样飘浮,看起来跟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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