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英澈把箍子拿回来继续绣,转而说道:“他怎么样了?”
非忆墨说道:“挺好的。这个说实在的,别人帮不上什么忙,全凭他毅力了。我的驭心术只能安慰和鼓励他。”
“唉——”清宁英澈放下手中东西,有些疲惫的说道:“瘾毒发作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们本来现在应该在你弟弟那里等娃娃的……现在却被困在这里——”
“这个院子很不错了——”非忆墨挑眉笑道:“你想我们住客栈那回,那才是可怕!”
“哦。对。我给你说个事——”非忆墨捋起袖子,在他胳膊上清晰的印着一个扁圆形的伤,又接着说道:“白竹——也是圣灵族人……”
“嗯?”清宁英澈愣了半晌,才说道:“你们不是都很高大吗?”
非忆墨缓了口气,说道:“他是个例外。”
清宁英澈眨眨眼,问道:“他自己知道吗?”
非忆墨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和他说了……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清宁英澈拉着非忆墨的胳膊,让他在自己腿边坐下,说道:“你太累了……”
将一个小瓶子给非忆墨,清宁英澈又说道:“我们放松一下吧。你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职傲临走时给我的。”
“没问题。”非忆墨打开瓶塞闻了闻,说道:“就是一些常规的□□再加上软筋散制成的药丸。”
清宁英澈笑了,拿过小瓶子就倒出一粒药丸送到非忆墨嘴边,引诱道“来。吃下去? !?br /> 看非忆墨听话的把药吞下去了,清宁英澈就又倒出一粒来摊在手心,说道:“来。再吃一个。看看多浪费,别人一个,你就要两个。”
非忆墨不说话,只低头将清宁英澈手心里的药丸舔走,再沿着那手上纹理舔过每一根指头,从指尖到手腕。
清宁英澈心里发痒,小腹热流涌动,就眯眼问道:“你似乎舔得很舒服?”
非忆墨眯着眼面带沉迷,也不说话。
清宁英澈抓住非忆墨的头发,贴着脸将气息喷到对方耳上,轻声道:“别急。会给你的。那个小罐子在马车里,我去拿,估计影卫听到我们说的话已经躲远了……”说罢,就起身走了。
非忆墨躺在地上不自禁的扭动身子,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就下意识的唤了声:“主人——”
当非忆墨回过头,却愣了。
进门的不是清宁英澈——
是花令!
花令走进来,二话没说就坐在清宁英澈刚刚坐的位子上。
非忆墨见此,也就闭上眼,趴在地上不动了。
片刻后,清宁英澈拿着东西回来了。
清宁英澈一进门,也楞了一下,就笑着走向一旁的椅子,说道:“多日不见啊。”
花令看了一眼爬过去像只小狗趴在人脚边的人,就阴笑道:“所以我来看看你。”
“行了。”清宁英澈微微蹙眉,说道:“我们长话短说。我还要玩一会儿呢。”说着,就抓起脚边人的头发,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花令也直截了当的问:“白竹在哪儿!”
清宁英澈笑了,揉了揉腿上人的头顶,说道:“你找他,为什么来找我?”
花令瞪着清宁英澈,怒道:“因为他没回来找我!你把他带走了!”
清宁英澈睁大了双眼,又眯眼笑道:“他为什么要回去找你?他明明知道回去要挨打、要被人羞辱为什么还要回去?”
清宁英澈“呵呵”笑笑,伸手进衣领里亵玩着腿上人,又说道:“你以为人都和我家墨墨一样傻!”
非忆墨被挑逗的小喘低吟,一听清宁英澈这话,就带着委屈说道:“主人说我傻?”
清宁英澈轻轻在非忆墨脸上拍了一下,说道:“不傻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怎么不叫我!”
非忆墨辩解道:“如果我叫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上来一把就掐住我的脖子!”
“哟——”清宁英澈挑眉道:“我还要夸你是吧?”
非忆墨点点头。
花令看着他们,眼里怒火更盛。
清宁英澈也不看花令,继续伸手在非忆墨身上不安分的各处游走,只淡淡说道:“你想让白竹屈服吗?那是不可能的。”
花令立刻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清宁英澈不答反问道:“白竹有没有咬过你?像野兽一样龇牙咧嘴的朝你扑过去?”
花令愣了一愣,没有说话。
清宁英澈“呵呵”笑了,也没说什么,就点了非忆墨的穴道让他睡过去,然后将他放在地上。
清宁英澈退到稍远的地方,说道:“你可以去摸一下他。”
花令盯着清宁英澈,戒备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去,要我去?”
清宁英澈很从容的说道:“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他那种保护本能对我失效了。”
花令将信将疑,竟鬼使神差的真到那昏睡过去的人旁边摸了他一把。
突然,花令眼前一黑,只觉有几百斤的重量瞬间就压在了自己身上!
花令睁眼一看,那原本昏睡的人竟低吼着龇牙朝自己脖子咬过来!
清宁英澈一看花令抬手要打,当即就过去把自己胳膊送进非忆墨嘴里,把他推开。
非忆墨闻到清宁英澈身上的气息竟松了口,趴在地上粗喘起来。
清宁英澈看着,不由得笑道:“职傲啊,你的药真管用,把野化的墨墨都撂翻了。”
清宁英澈转过头,对已经震惊的花令说道:“圣灵族人血液里遗有兽血,在特定情况下为了保护自己会激发兽性。这样的愿因造成了他们永远不会屈服的脾性。”
“所以你别妄想用强来让白竹屈服!”说罢,清宁英澈诡秘的笑了,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因为我当年和你想的一样!也一样有人这样说过我,我没信,后来我信了,却险些晚了。你现在也不信,你可以尽管去试……只是以后不要后悔。”
花令憎恶的盯着清宁英澈,说道:“我看你不是让你脚边的那个屈服了吗!”
清宁英澈哈哈大笑起来,踢了踢脚边的人,说道:“他没有向我屈服过。他顺从我。顺从和屈服可不是一个意思。”
非忆墨已经缓过神来,看了看清宁英澈就问道:“主人,我没有伤到你吧?”
清宁英澈撸开袖子看了看,就揉了揉非忆墨头顶,说道:“没有,只是咬了个印。”
花令忽然笑了,说道:“最起码,我不会像养一条狗一样对待白竹!哈哈哈——”
清宁英澈也笑了,蹲下来扶着非忆墨的下巴,说道:“小畜生,听到没有,说你呢。”
非忆墨眸中充满了几近失神的懵懂,说道:“做人太累……不如做个畜生被主人照顾着来的轻快。”
非忆墨紧紧抓住清宁英澈的衣服,无力的说道:“主人,我好难受……主人让他走——”
清宁英澈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我就喜欢看你难受。”
花令也低低的笑着,说道:“那个墨墨,是吧……你告诉我白竹在哪儿,我立刻就走。”
“好啊。”非忆墨扭头看着花令,说道:“但是我有个要求。”
花令玩味的看着他,问道:“什么要求?”
非忆墨用脸蹭着清宁英澈的肩膀和脖子,缓声道:“我现在脑子不清楚,想的都是让主人抱我,不知道会不会提出你觉得过分的要求。”
花令轻蔑的说:“你说来听听?”
非忆墨借着清宁英澈的力站了起来走到花令面前,从袖中拿出个瓶子倒了三个纯白色药丸在掌中,说道:“一天一个,三天后我告诉你白竹在哪。”
“你想把骗走吗?”花令玩味的拿起药在鼻下闻了闻。
这一闻,花令脸色巨变!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这虚弱的倚在人怀里还像条狗一样蹭来蹭去的人。
非忆墨不以为意的说:“我嫌粉状太麻烦,就做成了药丸。吃起来很方便。”
因为□□的关系,非忆墨笑起来有些媚态,又说道:“你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花令瞪着非忆墨,怒道:“这药是特制的,只有我知道方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非忆墨笑的更娇媚,说道:“瘾毒的主要成分无非是罂粟什么的,再加上白竹衣服上落了一些,我就如法炮制的做出了。”
花令气的说不出话来。
非忆墨又笑笑,在清宁英澈脸上舔了一口,又说道:“主人啊,有些人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啊,就是一头又笨又倔的驴。”
清宁英澈感觉到非忆墨生气了。
非忆墨放开清宁英澈自己站好,冷冷说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个什么东西的吧!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非忆墨指着门,说道:“我现在要你滚!你就赶快给我滚!”
花令怒极,抬手就招呼过去。
哪知看着废物一样的人竟硬生生接住了他这一掌,几乎在同一瞬间封死了他三十六处大穴!在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又塞了个东西强迫他吞下去!
清宁英澈看着软趴趴倒下来的花令,说道:“你要我怎么办?这个可是个□□烦。”
“我有万俟鸿的易容膏,让头发变颜色的药水我可以明天就配。”说着,非忆墨拎起花令就往门外走,说道:“他不是非要见白竹吗?就让他见个够!”
白竹一见清宁英澈进来了,就叫了声:“师父。”
清宁英澈问道:“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白竹恨声道:“我一定会戒掉瘾毒!让花令不得好死!”
非忆墨也走进门来,将花令扔在地上,淡淡说道:“你可以玩两天再让他不得好死。”
白竹看着歪倒在地上的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白竹大笑起来,过去就朝花令身上猛踹,恨声道:“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快!我一定会好好报这个仇!”
清宁英澈对白竹说了句:“你慢慢玩儿。”就拉着非忆墨往外走,说道:“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去继续。”
第二天一早,白竹就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花令丢给非忆墨,撂了一句:“别让他死了。”就去练剑了。
清宁英澈看着非忆墨手忙脚乱的救人,就不由得调笑道:“有些人就是光将眼长脸上了,就是缺心眼——人不可貌相啊!”
非忆墨横了他一眼,郁闷道:“你怎么就不拦着我一点儿!”
清宁英澈眨眨眼道了句:“我敢啊!”又说道:“他有胆子往你刀刃上撞,我可没有!”
非忆墨闷气的不说话了。
又过了半晌,非忆墨将花令身上的伤处理好了,才说道:“我想娃娃了。”
清宁英澈一愣,微笑起来,说道:“行。花令一来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我们收拾收拾,你把他扮上立刻就走。”
花令眯眼看着他们,声音像两块儿生锈的铁片来回摩擦一样,说道:“你们到底是谁呀?”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你有功夫管我们啊?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一下白竹,让他手下留情吧!”
这天下午,他们就出发前往冷州凉城了。
白竹在马车里,蹙眉问:“凭什么让他坐车,不让他在下面跑!”
清宁英澈无奈的说道:“照你这个折腾法,我家墨墨就是医术再高明也没办法让你尽兴。”
白竹不说话了,扭头看车窗外。
非忆墨说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白竹点点头,不说话。
非忆墨说道:“瘾毒已经三天没发作了。如果两个月没有再发作,以后就没问题了。”
非忆墨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白竹眸中流光,淡淡说道:“我要建立一个联盟……杀尽天下恶人!”
清宁英澈点了点头,赞扬道:“有志向!”
非忆墨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这两个月,你就先跟着我们吧。”
白竹猛地回头,盯着非忆墨说道:“你再教我些增强内力的法子吧!我知道你肯定会的!”
非忆墨转向清宁英澈,不满道:“你徒弟,为什么教武功的总是我?”
清宁英澈厚脸皮的说道:“授教于人,你应该开心。”
非忆墨眉梢一跳,就从箱子里翻出纸笔墨开始默写起来,然后给了白竹。
白竹细细看了一遍,就问道:“太慢了!没有快一点的吗?不是有可以把别人内力吸过来的武功吗!”
清宁英澈半眯着眼,说:“有。”
非忆墨眸光一凛,阴笑道:“但你这么做……又和恶人有什么区别?”
白竹紧紧握住手里的内功心法,不说话。
“那天——”白竹低声道:“那天……我明明看到你们用了。金、蓝真气融合在一起了……”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你并没有看到我夺走了非忆的内力不是?”
车厢内,有无色真气涌动,清宁英澈将一只手搭在非忆墨肩上,另一只手悬浮空中。
袅袅轻烟聚合成相,半虚半实,是个孩子。
一个穿着轻衣缓带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比他自己还高的巨大镰刀。
他睁开眼,看了看白竹,竟发出了清亮的声音,说道:“你心中有戾气!就是再好的武学,也不成正果!”
这虚幻的孩子说罢,就扑到清宁英澈怀里要抱,又说道:“小澈、小墨,既然你们心知肚明又为何教他武学?”
清宁英澈说道:“因为他有志向。因为他现在尚且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非忆墨接住话说道:“我们想帮帮他。没有心中戾气,他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那孩子“咯咯咯”的笑起来,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竹怔怔的看着,怔怔的问:“那是什么?”
清宁英澈说道:“心象。我们的心象。”
白竹又怔怔的问:“我要这样才能扫平心中戾气?要这样才能得到至高武学?”
非忆墨微微眯眼,说道:“当你真正原谅你心中最痛恨之人的时候。”
“那不可能!”白竹跳起来吼道:“那不可能!”
白竹将花令从角落里拎起来,死死盯着花令的眼睛,痛声道:“你那么伤我、害我,羞辱我,我不可能原谅你!你那么践踏我的尊严,那么折磨我,我用我的双手将你血淋淋撕成碎片都不解恨!”
花令越过白竹看了一眼清宁英澈和非忆墨,忽然笑了,说道:“好啊。用你最残忍的手段来解恨吧!我愿意赎罪!”
白竹将花令摔在车板上猛踹起来,恨道:“我才不要你赎罪!你凭什么赎罪,做过的事一个赎罪就全完了吗!我才不让你好过!你以为赎罪就能弥补一切吗!我的痛苦与羞辱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赎罪的!”
清宁英澈看着白竹的施暴,一把就抱住了非忆墨,说道:“你对我真好!”
非忆墨笑了,无奈又无语。
一路行了十几日,九月初才总算进了冷州,再过三城就到了凉城了。
客栈里,非忆墨给花令包扎着昨晚被白竹打出来的伤。
非忆墨说道:“别不知道躲,别他打哪儿你就挨到哪儿,用胳膊腿挡一下,他那边解气了,我这边也好弄一点。”
花令笑着叹了口气,说道:“管他打哪儿——我现在总算不用追着他到处跑了,是件好事!”
清宁英澈在一旁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我问你——”非忆墨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花令出了一大口气,说道:“我去游山玩水时路过一个小镇,看到白竹长得太好看了就杀了他们全家,把他带走了。”
非忆墨放下手上活,沉寂的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再把解药给你,你走吧。他不会原谅你的。”
花令阴鸷的笑了,说道:“我总要试试看吧?就像是我爹对我娘不好,我娘杀了他,我原谅我娘了。因为他对我也不好。我杀了白竹全家,因为白竹全家对他也不好,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他被所有人说成是小怪物,我杀了他们,所以我不觉得我错了。”
非忆墨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清宁英澈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对花令说道:“能起得来吗?能起得来,我们出去走走。”
一条道两边皆是商铺摊位,这又是一座繁荣的城。
清宁英澈左右看看,说道:“给娃娃买些礼物吧?她会很开心的。”
非忆墨点点头,说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清宁英澈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