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优惊愕地看着宁卿,这个小丫头瞧着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居然有这样出众的经商头脑。
钟离优知道自己蒙不了她,只笑:“你要什么?”
“红利!”宁卿双眼发亮,“凡是印有我图案的绣品,都得分我一份红利!”
要是可以,她真想申请专利!但古代没有专利这一说。
“一成!”
宁卿怒,奸商!“三成!”
“三成?呵呵!你还真不怕撑死!你只画个图,而我们锦织天下要出上等的布料和丝线,还要养店里那些顶级绣娘,掌柜和小二的工钱,还有宣传和重税!哪一项都是不痕的价钱。你一张嘴就要三成,未免有些过了。”
“宣传就不用了,前面我不是已经打开了花样的知名度了?”宁卿自然也想到这些,她原本也没有真想过要三成,只想留个还价的余地。咬咬牙,一脸肉痛:“两成!”
“这位姑娘……啊,瞧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多没诚意!”钟离优揶揄。
宁卿气鼓鼓的:“我叫宁卿。”
“宁家?”钟离优嗤笑,“没听过,小门小户的吧。”
宁卿直想掀桌:“小门小户碍着你了?”
“不碍着,就是好欺压。”钟离优笑,“你不答应,本公子就用钱砸死你!”
宁卿差点吐血,柳掌柜都快没眼看了,公子啊,你的节操呢?
宁卿砰地一起站起来,冷笑:“初蕊慧苹,咱们走,咱们不卖了!找别家!谁叫只有我会呢?呵呵呵!”
柳掌柜扶额,钟离优笑:“哎呀,宁姑娘,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就当真了?这气度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宁卿真想回过身抡起一边的花瓶砸死他!没见过这么欠打的!
“两成,答应不答应?”宁卿恼得直喘气。
“答应答应!”钟离优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谁叫遇着只母老虎!”
宁卿脚下一滑,要不是慧苹扶着,她已经摔了个脚朝天。
出门没看黄历啊!居然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剩男!难道是憋久了憋得内分泌失调?
“三天后,这个时间来签订文书。”钟离优笑眯眯地道。
宁卿倒抽一口气,扶着慧苹的手几乎用跑的出了房。
宁卿的身影消失,钟离优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恢复平时的郁色和冷淡,甚至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只瞧柳掌柜使个眼色。
柳掌柜追随钟离优多年,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恭身退下。
“姑娘。”柳掌柜追下楼,宁卿已经快走到门口。“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宁卿只见柳掌柜捧着几套成衣笑着上前,低声道:“这是我家公子送姑娘的。说是第一次合作,一点心意,姑娘莫要嫌弃。”
在慧苹的怒目中,初蕊笑着谢了,高高兴兴地捧着。
“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宁卿虽然被钟离优气着了,但谈成一单生意,心情很好。
锦织天下对面是一间食肆,一名锦衣华服的英俊男子正临窗而坐,正是康王沈成恭。
这时锦织天下二楼雅间的窗子打开,沈成恭只见是一名白衣男子,便与侍从道:“瞧,那是不是钟离优?”
侍从道:“可不是。”
“前段时间听说他病情又加重,现在瞧着像是大好了。”沈成恭正要跟钟离优打招呼,突然见钟离优低头,像是注视什么东西一样。
沈成恭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绿衣少女从锦织天下缓缓而出。她身材单薄,却出尘独立,气质清美。她戴着面纱,如此俯视,甚至看不清她的眉眼,只瞧见如蝶翼的长睫低垂。
只一眼,便知定是个美人。
但最让沈成恭惊异的是,这名少女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眼熟,好像哪里见过的一样。
“晏东,下面的这名少女,本王可见过?”沈成恭道。
晏东不是在上房侍奉的,并未见过沈成恭的千娇百荷图,没有印象,摇摇头:“奴才并没见过此女。”
但沈成恭还是觉得熟悉,把自己认识的女子在脑海中过滤一遍还是没有印象。他想到钟离优的关注,便又有些好奇。“你跟去看看。”
晏东一刻钟之后就回来,“王爷,奴才瞧见那名女子上了宸王府的马车。”
“宸王府的?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小姐。但宸王府的四位姑娘本王都见过,她不是。”
“会不会是祈州宸王府的姑娘进京了?”
“祈州的姑娘进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至少要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吧?”沈成恭摇摇头。
“莫非是宸王府的亲戚?”说到这,晏东突然啊的一声:“奴才想起了,那一定是宁表姑娘!”
“宁表姑娘?谁?”
“就是宸王妃的娘家侄女。”晏东说,“好像是一个多月前进的京,后来还在金玉良缘闹了一场,虽然被压下来了。奴才想,会不会就是她?”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沈成恭沉思。
“那段时间,奴才还听说,这位宁表姑娘是准备塞给宸王世子做妾的。”
“宸王妃好像是去法华寺了吧?”沈成恭意味深长地一笑,“宸王妃离开,孙侧妃居然没有借此送走她,莫非,宋濯对这个表妹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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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快马加鞭
不到半个月时间,锦织天下推出几款比前段时间的小猫头更萌更精致的绣品,不但用料高档,而且绣功精湛。
不但是帕子,就连是衣服扣子,香囊,荷包,甚至是婴儿被子,小衣,围嘴!儿童衣物……等等。一下子萌化了贵族千金的少女心,让少女们那萌哒哒的心终于有了正确的打开方式!风潮直卷上京!
锦织天下的绣品都快卖疯了!
为了保密,宁卿平时都不会与锦织天下接触,只会隔一段时间把图纸悄悄塞给掌柜,锦织天下会在过一段时间再推出新的系列。
梦竹居,宁卿一边数着手中的银票,双眼直放光:“瞧瞧,才一个月时间,我就赚了五千两银子!都说上京女人人傻钱多,我起初还不信呢!居然是真的!”
初蕊嘴角直抽。
慧苹惊得合不了嘴,她原本支持姑娘做刺绣不过是想补贴家用,就算宁卿再能折腾也不过是一个月赚百八十两的,想不到姑娘是几千几千两的赚!
要是赚百八十两慧苹会很开心很兴奋,但现在一下子翻了几十数倍,慧苹便暗暗心惊,树大招风啊,怎么办?但姑娘跟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这几千两银子只够我买一套头面!”宁卿又有些不忿地嘟嘟小嘴,“算了,反正以后还有更多的。”
……
这股风潮不但只在少女们之间流行,就是连男子也深深地体会到它们的存在。
就比喻沈成恭吧,不止是他的妹妹在用锦织天下的帕子荷包,一岁多的儿子用锦织天下的围嘴的小衣服,就连他的侧妃和妾室都在用锦织天下的肚兜,还问他:“王爷,今晚兴致是不是特别高?”
这应该兴致特别高吗?为什么他觉得一样一样?
沈成恭又想起了钟离优开窗凝视宁卿离去的那一幕,还有晏东打探到的消息。
那一天宁卿找过柳掌柜,柳掌柜在雅间接待过她,还特地把钟离优请了过来,然后是钟离优目送宁卿离去……
这是……奸情吗?
但宁卿从未与钟离优有过交集。然后他想到了最近流行的叫卡通的花样。
莫非……
第二天,沈成恭就约见了钟离优。
钟离优见了礼,白着脸病蔫蔫地歪在椅子上,咳了两声:“康王殿下约草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沈成恭素知钟离优这人爱单刀直入,不绕弯子,便是一笑:“本王只问一句,你与宁姑娘什么关系?”
钟离优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我只跟她见过一次。”
“她的身份,相信你应该查清楚了。”
“这是。”钟离优帕子捂着嘴,轻咳,“既然是合伙人,自然得打探清楚底细。康王殿下约了我出来,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锦织天下的卡通花样都是出自她的手。”
虽然隐隐猜到,但沈成恭还是微微惊了一下,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商女,居然有这样的才华!不简单啊!
“你瞧,这事咱们都知道了,宸王世子回来后一定会知道。咱们是不是抢先向他交待一下,否则后果很严重。”
听着这话,钟离优觉得很别扭,但他又不知自己为什么别扭。作为一个出色的商人,催利避害是本能!所以他只别扭了一秒,就赞成了。
“即使康王殿下不来这一遭,草民也准备给宸王世子一个交待。”
“本王与宸王世子交好,不如就交给本王吧。”
沈成恭说着让晏东准备笔墨,亲自修书一封,给宋濯送去。
而正在归程路上的宋濯,早已经接触到了卡通这种东西了。
卡通这种画法,让画画兴趣浓厚的宋濯第一眼就觉得新鲜和特别,很有兴趣。
他正要让清风打探这画法是哪位画师整出来的,沈成恭的飞鸽传说就到了!
“哎呀,真是瞌睡碰到枕头,哥你就不用跑了,康王殿下已经把答案送过来了。”清河道。
宋濯一笑:“呵,好一个沈成恭,真有他的!把信拿来!”
“殿下……”清河脸色古怪,“一会看信,您可千万别激动啊……”
“废什么话,信!”宋濯不爽地一把将信夺过。
宋濯一目十行,越看,那清俊的脸色的越沉,但放下信件时,那神情又变得探究,眉头紧皱。
说真的,当知道宁卿作为他的妾居然抛头露脸地出去做生意,还背着他私见外男,宋濯是愤怒和羞辱的。
但他又不得不对那小丫头的行为感到惊叹。
宋濯虽然清高,但也跟商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宁卿把一条只值几百文钱的帕子卖到了百两,卖帕子不赚钱了,又果断弃了改为卖设计,价钱再翻百倍!
宁卿这一举,堪称白手起家!宋濯发现,他的小丫头,有着过人的经商天赋!
而且她的绘画天赋也让他惊叹。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是一种欢喜惊艳却又似乎要脱离撑控的微妙感觉。
宋濯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微歪在榻上,清越的眉头轻皱,沉思了好一会才道:“离京还有多少天的路程?”
“五天。”清风道。
“快马加鞭,两天后必到上京。”
“是。”
……
这两天天气十分燥热,宁卿在家就热得脸颊红红的,胸口发闷。
“要不到荷塘处摘些莲子做莲子粥吧,清热消暑。”初蕊道。
自从在那遇见宋濯后,宁卿觉得自己的厄运就是在此开始的,宁卿再也无法直视那个荷塘了!
还叫什么“千丝碧环渡鹊桥”?呸,真不愧为鹊桥,居然引来这么一段比牛郎织女还要酸爽的孽缘!
宁卿趴在贵妃榻上直哼哼,初蕊自发的带了两个丫鬟摘了一大棒莲子和嫩荷叶回来。
奶娘齐嬷嬷调了一碗莲子羹,一碗莲子梗米粥给宁卿消暑。
宁卿吃着莲子羹,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就是想不起,心里像有条毛虫爬呀爬,让她浑身不自在不舒服。
“初蕊,你说,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呢?”宁卿歪着小脑袋。
“啊?姑娘忘了什么?”初蕊比宁卿更加懵。
“姑娘是怎么觉得忘记东西了?”慧苹道。
“唔……”宁卿低头,勺子搅搅碗里的莲子羹,“吃这个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上次吃莲子羹是两个多月前,在静心苑,那时王妃和莺姨娘都在。”慧苹道。
“啊!”宁卿惊醒,“我就说,怎么好像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莺姨娘啊!好像很久没见她了?哪里去了?”
这段时间她都快忙昏头了,哪里顾得上那个逗逼莺姨娘。
“我知道我知道!”初蕊抢着说,“听说是不知是摔着了还是病着了,已经听说很久了,但那时姑娘心情不好,后来又忙,我就忘记了,也没跟姑娘说过。”
“难怪。”慧苹掩嘴笑,“奴婢就说呀,世子殿下给姑娘送礼,还有姑娘乔迁,哪处打啰哪就在哪的人怎么就没到呢,原来是病着了。”
“这人虽然嘴贱了点,但内里不坏,走,咱们瞧瞧她去。”宁卿擦了擦嘴后起身。
☆、第十九章 拉仇恨
宁卿来以莺姨娘的住处,几个小丫头子都站在屋外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或笑着,远远的就听到卧室传来莺姨娘的骂街声——
“全都是一群遭雷劈,屁眼生脓疮的烂贱货!你们都等着瞧,等我家姑娘得了宠,姑奶奶我准一个灌你们一大勺屎!”
宁卿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腌臜话,一时间目瞪口呆,尴尬症都犯了。
没人通报,宁卿只好自己走进去。
一边的丫鬟道:“这是谁?没见过。”
“我见过,就是传说中的宁表姑娘。”
“哎,就是她呀!长得还真漂亮,怪不得莺姨娘整天‘我的儿我的儿’的挂在嘴边。”
宁卿的尴尬症已加重成尴尬癌!快步进屋。
“烂肚子舌头生脓疮,浑身生蛆的贱蹄子,总算滚进来了!还不快给姑奶奶……哎唷喂,我的儿!你总算来看我了!呜呜呜……”
莺姨娘见到是宁卿,嗷的一声要扑过去,但她的腿正绑着夹板,痛得嗷嗷直叫。
宁卿嘴角抽了抽,让慧苹放下东西。
宸王妃不得宠,但作为正妃到底还有两分体面,下人们也只敢阳奉阴违。但莺姨娘就不同了,虽然生了七姑娘和八姑娘,但七姑娘从来不跟她亲,有事没事还拿她作筏子,踩上两脚,而八姑娘是个没主意的,连自己还顾不全。莺姨娘又嘴贱,下人对她是赤果果的鄙视和蔑视啊!
宁卿道:“许多天不见你,原来是伤着了,快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好?”
莺姨娘噼里啪啦地开始倒苦水:“那次给你接风后我就去了七丫头处,下台阶的时侯扑着了!那死丫头居然不让我进屋,就使个人把我抬回来。养得快好的时候,听说世子给你送礼了,我高兴啊!拄着拐杖想找你,谁知被门槛伴着了,这腿更严重了!那几个贱蹄子一点也不懂得侍侯,养到现在还没好!”
她的声音又大,外面的丫鬟都听到了,其中一个叫道:“不安生,三天两头的要往外跑,这腿没废你就该念佛了!”
说着外面一阵哄笑。
宁卿无语,默了一会才道:“你就安份些,我一会求孙侧妃再给你请个大夫瞧上一瞧。”
“我的儿,还是你待我好!”莺姨娘扯着嗓子嚎,“我病了这么久,玫儿那个死丫头连打发个人来都没有!与她相比,你才是从我肠子爬出来的!”
谁从你肠子爬出来的?宁卿嘴角抽了抽。
宋绮玫本就是个自卑又自傲,一心攀龙附凤的,莺姨娘这个当娘的不懂得收敛,还使着劲儿的作,宋绮玫不怨恨才怪!
说白了,一个没良心,一个没脑子。
“你怎么连一个得力的丫鬟都没有?”宁卿道。
“怎么没有!小春那个死丫头老子娘翘鞭子了,一身晦气的,我让她回家守孝去了!”莺姨娘捶着床又嗷嗷叫起来:“外面的贱蹄子,别瞧我现在落魄,等我家姑娘……”
莺姨娘噼里啪啦地炫耀宁卿多美若天仙,炫耀宁卿多本事,从多少狐媚子贱浪丫鬟中杀出一条血路,入了世子的眼,成了世子承认的第一个妾……
宁卿小脸一阵青一阵红,又是尴尬又是羞耻,应付了莺姨娘几句,便逃也似的从莺姨娘处跑了。
……
宁卿亲自到孙侧妃处求,让请个有能耐的大夫给莺姨娘瞧病。
孙侧妃打量宁卿几眼,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像莺姨娘那样的混帐东西,要是别个怕早就避得远远的了。连亲生女儿也恨不得踩上几脚呢!”
说到这顿了顿,皱着眉道:“方嬷嬷,你把七姑娘叫过来。”
宁卿嘴角一抽,这是要给她拉仇恨?
不一会儿,宋绮玫来了。
“见过侧母妃。”宋绮玫行礼,甜甜地笑着:“这几日女儿就想来看侧母妃和郡主姐姐了,但又怕吵着你们。”
孙侧妃不冷不热地暼她一眼,“最近在做什么?”
宋绮玫摸不准孙侧妃叫自己来是干什么的,老老实实地作答:“都是刺绣和写字,偶尔到姐姐们处坐坐,或是约李姑娘,陈姑娘到外面逛逛,也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