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确认水经年一行人上了房歇息后,才突然下令,所有人立刻出发进京。
瞧现在的天色,只要脚程快,入夜前就能进京。
侍卫们都是大老爷,就算累点快点进京也是好的。宋濯之所以留宿,是怕宁卿累着。现在遇着水经年,宋濯一点险也不敢冒,立刻就离开了。
上了马车,宸王妃不解道:“刚才不是说了留宿?”
“许是突然接到什么密旨也不一定。”静闻说。
宸王妃点了点头,望向宁卿,宁卿正低着头发呆。
马车立刻就起程了,站在窗边的雕兄叫了几声,水经年打开窗:“咦,这不是那哥们的车队么?怎么突然走了?”
“许是人家有事。”平兴说。
水经年大喜:“这样房间都是我们的了!”
平兴嘴角一抽,水经年道:“走走,让睡大厅的都迁到房里!”
第二天一早,水经年吃过早饭,就启程进京。
谁知道走到半路,突见一名女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快找个地儿租几匹马,许能追上我姐姐。”
水经年看着那名女子一惊:“是你!”
那女子一脸惊惧:“是你……”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姐姐?你姐姐不是死了?”水经年脸色微变地看着那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柳心儿。
“我姐姐没死。”柳心儿说着泪就下来了:“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死了,昨儿个我姐姐突然回来,我和爹都开心极了!谁知道……我姐姐回家拿了什么又急急地跑了,我去追,却看见姐姐被几名黑衣人掳走了!我就请了几个人去追,就朝着南边的方向而去……”
“没死!”水经年一阵激动。他认定柳心儿的姐姐就是他的穿越同乡,同乡死了,他伤心绝望,现在得知她还活着,水经年别提多激动了!
“你姐姐为什么会被人掳!”平兴却皱着眉。“你姐姐是什么千金小姐吗?”
“我们……只是平民……”柳心儿怯怯的。
“住嘴!平兴!”水经年冷声道:“你懂什么?就算人家是平民,但人家会的你不一定会!你跟本就不知道她的价值,她有本事,自然会被掳!”
水经年认定柳心儿的姐姐是穿越同乡,又会画图纸,又会做甜点,应该还会更多东西,这价值真的是无价的!被坏人抓了,掳了,真的合情合理!
“公子,你认识我姐姐么?”柳心儿哭求道:“你带着这么多人……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好!”水经年激动之下立刻就答应了,一行人调了个头,朝南的方向而去。
柳心儿暗喜,这个二货又被糊弄住了!
宋濯自上次把宁卿水经年手上带回来后,去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探过,发现虽然水经年与宁卿相遇,却并不知道她就是背后之人。从柳心儿处得知,水经年对甜味天下背后之人好像有着某种执念,所以他才又一次利用了水经年的对穿越同乡的感情。想把水经年引走。
……
水经年让人打探之下,果然发现有人被掳走的踪迹。
一行人一路往南跑了两天,这天夜里刚巧来到一个小镇,正要留宿。
走到街上,万家灯火,水经年突然想起小白镇上,灯火阑珊,华光似舞,那名少女一身华服轻拂,蓦然回首那一抹惊艳。
“宁儿……”水经年猛地心中一清,所有因为什么穿越老乡的事而激动或是担忧的心情一消而散。
“爷,你还要找那个什么宁儿啊?”平兴说:“嘿,爷你说过,找到你什么同乡就娶了。但爷你不是说那个宁儿是你的未来皇子妃?那同乡怎么办?哦,对了,一起娶了!”
水经年大怒:“神经病!”
平兴被吼得要哭,他说错了什么呀?
水经年低头,沉默了一下就叫来永七:“分一半人随柳姑娘去找人,我们……去上京!”
“公子!”柳心儿大急:“你不是说要跟我找姐姐吗?为何……”
“我已经分一半的人去找了啊。我会找到她的!”水经年说。
“可是你不亲自去找吗?”柳心儿哭着道:“你不是说我姐姐对你很重要吗?”
“对,她对我很重要。但上京,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在等我。”水经年说完就转身离去。
柳心儿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一切应该都在世子殿下的算计之中,为何……
柳心儿不明白,宋濯也不明白,他千算万算,算漏的是人心!
远远的传来水经年的声音:“呐,平兴,我跟你说,我反悔了。我不会娶我的同乡,我要娶的是宁儿。”
初穿越而来时,他是得过且过的,得知有穿越同乡时,他是激动的,当知道同乡已死时,他是绝望的,当遇上宁卿时,他觉得世界并不全是绝望。
当二选一时,他发现,宁卿好像比穿越同乡更重要。
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婚姻爱情不是儿戏,他不会为了一时承诺戏言而娶,他要娶的应该是他喜欢的人。
……
敬仁太后在十天前就收到消息宋濯从定源府去了越城,特别是从宋玄口中得知宋濯受伤一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她明明安排好了的,等那个小商女一嫁,就完事了,谁知道……
是谁通知他的?一定是那个小商女!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
“娘娘,郡主和邹夫人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让她们进来。”
敬仁太后愁眉不展,直到看到程玉华翩然而来,才眉头一展,笑了起来:“玉华,快过来。”
程玉华笑意盈盈地在敬仁太后身边坐下,邹氏看着太后喜爱程玉华,很是欣慰。但想到宋濯受伤一事,又微微地皱眉。
她们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宋濯受伤之事,又想到程玉华曾经担过克夫名声,就担心得不行。听说宋濯进了京,就急急地前来瞧。
邹氏刚想问宋濯的事,小太监就来报:“娘娘,世子殿下来了。”
宋濯一身淡紫尊贵华服,风采冉冉地进来,行了个跪礼:“见过皇祖母。”
“快扶起来!”太后急道:“你是带伤之人!”
“没事的,不过是轻伤而已。”宋濯站起来。
“为何突然就受伤了!”
“刀剑无眼,要是出去打仗揖拿贼寇都不会死伤,就没有埋骨黄沙,马革裹尸之悲了。皇祖母莫要多想。”
敬仁太后又想起宋濯一次被狼撕咬,一次差点被焰火桶,现在又一次刀伤……
邹氏看着敬仁太后阴沉的神情,大急,生怕敬仁太后把受伤之事赖到程玉华身上,连忙道:“听说濯儿这次是在越城受伤的,这次顺道还接回了宁姑娘。”
敬仁太后也想到了宁卿,脸黑色直可以滴出墨汁来。
宋濯见邹氏居然把他受伤之事推到宁卿身上,大怒:“舅母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我没说错什么。”邹氏见他神色冷俊,骇了一跳,转念一想,他是自己的小辈,是自己的外甥,居然如此对自己这个长辈,真是大不敬!而且她说的是实话,没说错!说到是了后又有几分底气了。
“难道你不知道皇祖母最信神佛,却如此误导,有何居心!”
“我有何居心!”邹氏恼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冷笑:“上次你被狼咬伤,那位宁姑娘不在?上次差点被焰火桶炸着,你敢说你不是因着她才去的焰火铺子?这次……你又与她才出事儿。”
宋濯怒极反笑:“本世子倒真不知道她这般能克我,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但我家卿卿早就在去年年初进的京,怎么一直不出事儿,偏偏这几个月才出事?难道是因为玉华回京,她又要克夫了吗?”
“你……你怎能如此说!”邹氏脸以一变:“无凭无据的,你不要乱说!”
“你也知道无凭无据的,那就闭上你嘴!”宋濯声音冷到毫无温度:“你也害怕不好的名声上身,也知道这种名声会带来什么后果,那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推?”
邹氏脸色一白。
“我只是打个比喻。玉华,你知道我不信那些东西的,你别当真。”说完拂袖而去!
程玉华只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撕扯碎了一样,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敬仁太后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对啊,那个小商女是去年年初就住到了宸王府的!而玉华,是去年十一月才回的京,濯儿马上就出事了!
“娘娘,你不要乱想。”邹氏已经扑嗵一声跪到了地上。
程玉华也是脑子一白,完了!太后怀疑她了!
但她明明就压住了的,为什么会出事?是意外,还是真的又是她克的?怎会这样!
“玉华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敬仁太后狐疑地看着程玉华。
“娘娘,你要相信玉华啊!”邹氏急道:“玉华早就改了命,是天命贵女!况且当时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道还能做假!就算我们想要收买冬嬷嬷等人,她们也想拿命来要才行啊!要是不信,可以请远真大师再来算一算!”
程玉华脸色一白,邹氏不知道她改命灯灭过一次!
“谁不知道远真大师闭关!”敬仁太后沉怒。
“要不,找远真大师的师弟,远明大师看!”邹氏说:“远明大师也是得道高僧,就算与远真大师的道行差些,也没有把克夫命看错的道理。”
“好,就去请远明大师来看一看。”敬仁太后锐利的眼睛扫向程玉华,只见程玉华脸色发白,双眼无眼,心下一沉,难道,真的没改命成功吗?但冬嬷嬷不可能骗她的!
不过,以前她觉得程玉华怎么看怎么好,但现在因着怀疑,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好起来,见她脸色不好,就觉得程玉华是心虚。
“都下去吧。”敬仁太后阴沉着脸说。
程玉华和邹氏只得退下去。邹氏又是悔又是恨,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程玉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的,她是被打击到了,而不是因为被太后怀疑一事而焦心。
她万万没想到,她娘只是说了宁卿一句不好,就会遭到他如此残酷的反击,甚至一点也不顾她的体面,不顾她会不会被伤害到。
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女人吞噬了,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为何会这样?明明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敌那个小商女的一张脸?
……
邹氏拉着程玉华回靖国公府,靖国公夫人听到宫里发生的事,眼前一黑,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老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可心呜咽道:“不是明明压住了吗?”
“先别吵,我去普慧寺看看。”靖国公夫人说:“玉华现在怎样?”
“郡主蔫蔫地歪在床上歇呢。”可心说:“郡主伤心的不是太后那里,而是世子……”
靖国公夫人脸色一亮:“你好好照顾她。”
靖国公夫人也不停歇,马上就跑到了普慧寺。小沙弥把她引到无人的禅室。
见到普慧方丈,靖国公夫人有些气:“方丈,不是说压住了吗?”
普慧方丈老脸僵了一下,“让老衲算算。”
说着开始掐指,一脸为难道:“令孙女的命格与那公子的命格合起来太过诡异了点,一年一个男童,龟壳八字只泡七七四十九天,不够呀!”
靖国公夫人老脸一抽:“那要怎样才够?”
“用血一直泡着,七七四十九天换一次!”
靖国公夫人脸色一变,那岂不是差不多一个月一个男童吗?这么频繁,就算是他们靖国公府势大也吃不消呀!
谁知道普慧方丈还加了一句:“想要效果更好,最好童男童女各一个哦!”
靖国公夫人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擅抖着手指着普慧方丈,这该死的妖和尚!
“老夫人,老衲出家人从不强逼人的。这是令孙女的婚事,你自己决定吧。”普慧方丈说:“至于上次那名男童,贵府做得隐蔽,老衲也算犯了罪孽,自不会说出去。要是老夫人不做了,可自行离去。”
靖国公夫人青着脸在天人交战中,她自然不想冒险,把靖国公府推到危险的境地,但现在不仅仅是程玉华婚事的问题,还有欺骗太后的罪名!这些,靖国公府都承担不起!
况且玉华对宋濯情根深种,程玉致也需要宋濯的扶持才能继位,否则一旦失去了宋濯的扶持,靖国公的位置就会落到那个庶子手里!叫她如何甘心!
靖国公夫人一咬牙:“好!一个月,一双童男童女!一定要压住!”
普慧方丈立刻眉开眼笑:“老夫人对孙女真是慈爱有加。对了,要压住贵孙女的命格,最好是有金佛加持,您瞧……”
靖国公夫人气得直喘粗气儿,这是在变相向她要钱!好吧,既然要钱,那就更干脆了,毕竟这才更有质量不是?
“方丈只要保证能压住,本老人愿意出资给贵寺十八罗汉镀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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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宠’诊断书
姓名:宋辞
症状:记忆信息每隔72小时全部清空,近来出现异常,女艺人阮江西,独留于宋辞记忆。(特助备注:我伺候boss大人七年,boss大人还是每隔三天问:你是谁,阮姑娘才出现几天,boss大人就缠着人姑娘:我谁都不记得,我只记得你,那你要只喜欢我一个)
医生诊断:解离性失忆,建议催眠治疗
病人自述:为什么要治疗?我记得我家江西就够了
心理学对宋辞的病还有一种定义,叫:阮江西
☆、第八十五章、不是爱
宋濯回到宸王府差不多亥时,路过梦竹居,忍不住脚步顿了顿,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慧苹一直留意着,见宋濯没进来,忍不住发愁。
宁卿歪在床上发呆,慧苹道:“姑娘,世子究竟想如何?”
宁卿冷冷道:“还能如何,等到大婚后再用一顶粉轿抬我进门。”
以前他就爱用那种手段弹压她,那时她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还能够改变,还能够努力,所以一次次地服软。
从玉真庵那次开始,他明白到,再也弹压不住她,就干脆无视她,霸道残忍到让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把她推入死角。
这次也是,他不需要听她吵,听她闹,只按他自己的意思行事。
“姑娘……”慧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觉得到了这一步,再挣扎已经没用,只能认命,但她不敢劝。
“不是说好叫我少奶奶的?”宁卿翻了个身:“熄灯吧。”
慧苹小脸一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
两天后,远真大师的师弟远明大师进宫。远明大师不仅是得道高僧,还是法华寺方丈。
庆元宫,太后坐在首座,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陪在下首。
“参见太后娘娘。”远明大师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快起,快起。”敬仁太后一见到远明大师就笑了。敬仁太后最为信佛,凡是和尚,她都高看一分,更别说是远真大师的师弟了。
“不知太后传召贫僧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说到程玉华,敬仁后的笑容有些冷下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程玉华,“三年前远真大师指点这孩子到凤悟山改命,只要改命灯不灭,可成为天命贵女,只是她回来跟濯儿订亲后?4 丛只霾欢希馐俏巍!?br /> 远明大师也听闻过程玉华这一桩事,当即奇怪地望向程玉华:“郡主当真改命完成。”
程玉华想到她的命格早就压住了,就算改命灯灭过一次,但现在压住了,不再克了,也算了改命!反正不论是点改命灯,还是让普慧方丈压住,都是改了她的命不是?当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
远明大师见她目光清明,就点了点头,“让贫僧算一算。”
敬仁太后让递上程玉华和宋濯的生辰八字,远明大师开始算。
靖国公夫人表面平静,握着拐杖的手却紧得连青筋都起了。
差不多半刻钟,远明大师才睁开了眼:“启禀太后,郡主与世子现在不再相克,应该是改命成功。”
靖国公夫人狠狠地松了口气,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昨天晚上她连夜让普慧方丈作法,总算没白费心机。
敬仁太后也是眉开眼笑:“可是濯儿这几个月去却祸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