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奇货供销社完本[推理甜文]—— by:六石禾
六石禾  发于:2016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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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兽一张血口发出刺耳的吼声,它慢慢立起了身体,似豹一样的身体做出了伏击的姿势,只是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冉雍。
真是找死。——蔺言心念一动,可是尚未来得及出手,冉老板已经顺手解决了这等喽啰。
那异兽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成了一具焦尸。冉雍身后隐隐的雷霆止住,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蔺言一眼。蔺言知晓这人最是不喜欢被人当做累赘,个性清冷正经又喜欢独来独往,要不是自己仗着他能喜欢一点儿,任何人都别想插手他的事情。
蔺言虽然脑子里想的乱,手上动作却不停,刚解决了一只异兽,那锁链却还是不死心,它光芒越发强盛,湖泊中的人鱼都被它这等戾气震慑的深深潜入湖底。
恍惚间空气里裂开一道缝隙,这等情势蔺言可谓见过无数次。
不过落于人界自然是个口耳相传的怪诞事。相传旧时有一女子名叫然娘,双亲先后去世,虽姿色平平,却极为善妒,因这名声,十里八乡都不敢为她保媒,生怕败坏了自己的招牌。而然娘也就从一个待嫁的好年纪,活生生拖成了一个老姑娘。
要说又是一年春日大盛,然娘一大早梳妆打扮,描眉画眼,她用手指从青色小罐中蘸取些许口脂,一遍遍细细涂抹,然娘虽无十分颜色,可是举手投足中自有一股子韵味。如不是好妒名声在外,定然是不会愁嫁的。
然娘对着铜镜左右看看,神情又娇又媚,她挑挑拣拣取出簪子戴上,又反复检查了自己并无甚差错,这才到了院内。
院内是一男子,着青衫,眉眼俊朗,定定看着人时,直把人看的浑身燥热,顿时然娘心跳便失了两拍。说来也巧,然娘因在家乡的善妒之名没了好姻缘,为了谋生计只得抛头露面的做些小生意,没想到她竟因此小有积蓄。
而任青河一个外地人偶遇然娘,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 “我不信他们口中说的,既是情深义重,又怎忍心与他人相分?”
然娘顿觉此人可以依靠,何况任青河家境殷实,又身负功名,于是随他归乡,如愿做上了掌家的夫人。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发现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能看到任青河。有时候是在她洗澡时,窗边的缝隙,他笑时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个偷到糖的孩子。有时候是在她刺绣时,林荫的树下,他就那样静静的笑着看她。又或者是在长廊的花园里,不期而遇。
第一次时,然娘心中还有些飘飘然。你看,这人离不开我。善妒怎么了,你们哪个能做上这样大户人家的夫人?能得到夫君这样百般的爱惜,她对着任青河不胜娇羞,而任青河的笑意愈深,看她的表情也更加痴迷。
他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耳边:“然娘,然娘——”
然娘慢慢红了脸,只觉燥热。
第二次时,然娘对上他那张俊朗的脸,他慢慢的靠近她,视线像是一刻也离不开她:“然娘,你不要瞧他们,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他手指轻轻摩擦着然娘的下巴,舔了舔舌尖,颠鸾倒凤。只是如今然娘餮足后,心中那种怪异感迟迟无法散去。
他每日无别的事就只是看着我吗?
想到这然娘觉得好像有一视线紧盯着她,她神经一下绷紧,慢慢在房间内搜索起来,要说收获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让她觉得,不足为奇。
在她一个雕花红木柜旁她发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小孔,不细看根本不会察觉。她暗中拧了眉头,只是想想任青河的体贴,又将这狐疑压下。
是她太贪心了才疑神疑鬼,再说任青河不纳妾不说,就连同僚送来的美人也是委婉拒绝。这等良人,她还要奢求什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一点笑道:“你呀,疑神疑鬼,多想罢了。”
她摇摇头转身,却见任青河轻笑着站在她身后,缓缓地叫了她一声:“夫人——”
然娘不受控制的一抖,头皮都快要炸起来。不知为何她现在看任青河,觉得这人离得她很远,脸上的笑容也透出一股子阴邪。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她觉得自己一直忽视了很多问题。
比如说,这人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到自己的镇上,是办事或是有亲戚?可是这些她从未听他提起,以任青河这般殷实的家境,怎会不知她的名声?
她越想越怕,手指将帕子捏的紧紧的,可是面上又不敢让他看出一丝一毫。
任青河揽住她的肩膀:“夫人怎么在抖,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
然娘身体一僵,不动声色的避开:“只是想到以前家乡的一些事有些想家罢了。”
她本想借此回家看看,她虽家中双亲不在,但是仍有姑母亲戚,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哪知任青河却不接声,只是慢慢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当晚少见的没有留宿,而是去了书房。
只是最终的然娘也没有逃回家中,那夜任家传出掌家夫人病逝的消息。
暴毙,然娘走的无声无息。据说任青河悲痛不已,甚至然娘的尸身腐烂发臭都不肯让人下葬。再后来,为了在阴间也不分离,他做了一把锁链将然娘同他一起埋入地下。
任青河把自己活封入棺中,导致后来被葬入那处墓地的后人们总会有些性格变得诡异起来。虽然锁链带了莫大的执念,经过兜兜转转,而后来流传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个不知该如何讲述的猎奇故事。
蔺言看了一眼吞天锁,上面盘桓着无数人的执念,这有形的锁链打开尚可,那无形的呢?人和人之间的牵绊是很奇妙的,只是有一些过于放不下,就成了求不得的偏执,它把人心凿啃的?9 Т倏祝卑毯蓿钍强刹溃恃酝烫臁?br /> 眼见吞天锁金光越发潋滟,蔺言在金光中虚空一抓,竟似扯到了线头似得,一点点让那金光抽丝剥茧,最终光芒黯淡的消失不见。
“你还是藏得不够深,才会让她发现。要是我,就不会。”
除去锁链后其他的就成了易事,蔺言一手把人从棺中拖出来,一边看着冉雍。
诚然,这人他认识。当年在人世时他常同他一起游历山川,说是知己好友也无甚不可,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当年这人对自己有些不该存的心思。
冉老板默默的装死,这种感觉就类似被抓包一般。可是自己又明明没做什么错事。
涂山身上狰狞的伤口、翻出的皮肉被蔺言一点点补好,他睁开眼时还保持着被封入棺中时的惊怒。他还记得那锁链像是跗骨之蛆一样的追随他不放,把他深深的缠绕入棺中。似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不停地对他说着不许不许,这声音吵得他头都大了,有老有少,让他快要疯癫。
等他缓过这一阵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待他看到冉雍后神情又是蓦得热切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抱紧冉雍,声音喑哑:“我好想你。”
只是这个大大的勇抱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蔺言单手撕了下来。脸黑的蔺小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要不是不得已,真应该让你就死在这得了。
只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以及好不容易才让梅凭得出的消息,蔺言就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冉雍同蔺言相处这么多年。少见的看蔺言失了以往的耐性,越发的暴躁,他看着涂山问道:“冉雍的尸身,到底被藏在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情敌吧_(:зゝ∠)_哎,既陆判官之后,来了个情深似海的火热主动的涂山山
不过手撕鬼子的蔺小爷当然是不怕的。
☆、笑面佛
涂山闻言,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冷,后世只说冉雍在那一役中被挫骨扬皮。但是只有他知道,冉雍的尸身其实是被藏起来了。想到当年的惨烈,涂山的脸上平添几分阴狠。如不是当年三十三重天上那群老不死的耍诈,将他们大部队围困在鸣涧,蔺言也不会战死,冉雍更不会被伏击。
“虚图之海那地方,很难去。”涂山站在蔺言身前缓缓凝视着。
蔺言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竟然放到了那去,不过他们越是这样,就代表他们越怕。”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蔺言也知道涂山这话说的有道理。所谓虚图之海,没有人知道它在哪,甚至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以至于有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冉雍身死之时魂识被强行抽出,因此对自己身拘的地方也没有再多的印象。
涂山想了想道:“虽然说虚图之海没人见过,可是据我所知那是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不过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冉雍听他们说到这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听到虚图之海这四个字时,眉眼间拢起一层散不去的寒霜。他身形微动,面前景色一扭,竟是强行带他们回了不知山上。不知山上微微落起了湿润的雨水,屋内没了梅凭和朱厌的身影有些寂寥,水滴叮咚滴落在草芯树叶上,更是少见的清冽,呼吸间吐出笼笼白气,万籁俱寂,恍惚的像是入了冬。
冉雍慢慢坐下看着角落里那张美人榻,回忆着蔺言第一次见他时是怎样的境况。和如今唯一有所区别的,不过是他手腕上的伤痕已经不见。不知山上还是没有阳光,配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直让人犯困。蔺言半蹲在他身前,手指摩擦着他的手背,这么多年了,这人的手依然是这样凉的毫无温度。可他还记得当年,这人虽然清冷,可是同他抵死时亦是火热至极。蔺言神色阴暗的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动作极尽温柔。
“阿冉,我要去把你的尸身带回来。这样你才不会再受这样的苦。”
冉雍想也不想的回绝道:“我不想你们去那地方,涂山也说了,见过虚图之海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如今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他话还未说完涂山已经暴躁的打断:“有什么好的?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就是这厮能勉强帮你修补魂识,你又能撑多久?要不是你在这不知山上积攒着阴德,那边又有陆判镇着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否则你早就被——”这话说到最后涂山气急的握紧双拳恨恨咬牙,“反正他不去我也得去!”
蔺言挑了挑眉只觉得涂山实在碍眼,却听得门外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哎呀呀,这大白天的——怎得气性这么大?”龙首衔环被轻轻扣动,只见一个半只脚都像是已经入了土的老者进了门。他身后的一只大黑狗悠哉的摇了摇尾巴,猩红的舌头吐露在外面,似乎下一秒就是能暴击而起,咬断他人的喉舌。
涂山见过这人,蔺言和冉雍自然也是见过的。就是这位老者带着隋老三去了地底湖泊,也是这位老者送瘦脸男人上了路。那个身有不化骨的老人家。冉雍第一眼见他脸色就很难看。
老人家倒是不在意的瞧了瞧身边的黑犬:“今儿我来倒不是同故人话家常的,是来和冉老板做生意的。”老人家笑吟吟的说完这番话拿出了一个黑色布包。
冉雍:“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我不做你的生意。”
老人家:“这可奇了,冉老板当年在这三界中,可不是这副鬼样子。莫不是情爱蚀了心,也短了冉老板的英雄气——”
老人家止住了声,目呲欲裂,身旁那只黑犬不知何时已经身首分离。蔺言阴测测的笑了笑:“年纪大了就该在家好好养着,也不怕闪了舌头。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老人家如今这脑子,可是愈发的拎不清了?”
蔺言说的意有所指,不远处黑犬的尸体浮出滋滋黑气,那声音活像在老人家面前立了把刀子。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冲动好胜,半分长进都没有,我老人家竟还让你害了我的黑子,可见我是不如前了。”
“这哪敢当,我就是再冲动好胜,见到冉老板也要服服帖帖,毕竟要真打起来,我可打不过他。不像某些人,红口白牙,徒长了嘴上的本事。”
老人家被他这话一噎,只是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终究还是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你我多说无益,冉老板不如先看看这物件再说,可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见冉雍不搭腔,像是铁了心不做他的生意,老人家只能盯准了蔺言:“这东西,可是关于虚图之海的。”
他未等蔺言反应已经先一步打开布包,里面是个小小的佛像:“这尊笑面佛还是当年我请回家的,这才有了这不化骨。”
冉雍身后雷霆携云而至,却被蔺言用威压狠狠压制住,只能被迫听着。老人家见蔺言有兴趣继续道:“要说虚图之海,如今的后生肯定没听过,但是我不光听过,我还亲眼见过。这东西就是当年我从虚图之海里窃来的。”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般,那笑面佛黝黑的身体上一双赤红的眼睛眨了眨。老人家忙合十拜了拜,“如今你们可想做我这生意了?”
冉雍被威压压制的说话都异常艰难,可还算从牙缝里强硬的挤出两个字:“不做!”
老人家听到冉雍这话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试问三界哪个对虚图之海不觊觎,他们这般大成之人已经不再追求长生或是不死,而是开始寻求世人所说的大机缘。毫无疑问,虚图之海这般无人踏出之地,谁敢保证这里面没有机缘无甚异宝,不能让人寻道?这对他们无异于是一块大肥肉。不过老人家不知晓的是,这虚图之海藏着冉老板这位大能的尸身,已是极大的机缘宝藏。
“不,冉老板自然会做的。”蔺言收起了那只笑面佛,又道:“只是不知道,你今日来是为了何等交易?”
老人家得了应允喜笑颜开,“我现在半拉身子没了,自然是想要一具能重新让我活过来的身子。”
这倒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涂山啧了一声,瞧瞧蔺言又瞧瞧冉雍,他觉得和冉雍似乎有了些许隔阂,不由得想靠近几分,可是刚一动作,就被蔺言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就很生气!涂山好看的一张脸皱成一团。
且说回老人家狮子大开口一般的生意。这老人家已是不化骨,如今他想要寻一具身体可是不容易。凡人的身体不能容纳他,不化骨太过邪毒,如果强行把老人家放进去,只怕不消片刻身体就会化为一团血水。可如果是寻常草木成形,老人家和这等灵气相斥,三五日也就罢了,日子一长,只怕此消彼长,谁消耗谁还未可知。这老人家不怪求上了不知山,实在是除了不知山外,哪还能有能帮上他的?
“你这要求虽然难办。”蔺言故意吊了吊他的胃口,见老人家眼中精气神都一点点黯淡这才转个弯,“倒也不是办不到。有一物,名曰息壤。应该可以补好你这身体。”
冉雍呼吸一滞,不知山上物件繁多,就是朱厌也不一定能都知晓这些物品种种的用途。可是蔺言是怎么知道的?
而冉老板大抵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看似最不爱理事的梅凭,这些年来已经偷偷将不知山摸了个底儿掉。梅凭和蔺小爷的交易也很简单。
冉雍身死,无论是从最开始的那只诡异跪俑还是后来的种种,都证明当初的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三十三重天和崖藤山一战,像是有一个第三者在慢慢推动。蔺言想要拿回冉雍的尸身势必会影响到朱厌的安全。
“我要你和我保证,无论何种境地,朱厌他不能有事,我便为你所用,我所知的会尽数告诉你。”
用自己的命换朱厌的命,这笔买卖亏也不亏?真是白瞎了在冉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蔺言心中滚了几滚,想到颇多无关的事,只是最终千般滋味于心头,只能看了看冉雍。
老人家已是喜不自胜,他急不可耐的问着蔺言:“那息壤现于何处?”
“这却不急,老人家不如先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发现那虚图之海的。”
知道自己这残躯尚有活路老人家便放下了心,开始和蔺言谈起了虚图之海的事情。
这事应当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那时的老人家还是个强壮的青年人,以打猎为生。某日他刚猎到了顶好的猎物,剥皮取骨,皮毛可以卖个好价钱,而肉则可以打打牙祭。想起家中婆娘做的红烧肉,他顿时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不是他夸下海口,他婆娘的手艺,那可是数得着的。
他带着皮子往山下走,那天说也奇怪,平时一盏茶功夫的路,他愣是走了一个时辰都没出的了山。当时他并未想到什么不对,只当是今天天气不好,只是眼见日暮西沉,看来今晚他只能留宿在山上了。他在小路上转来转去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生火的地方,他取出猎物剔除骨头上了火架,想着今晚起码不用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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