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
吴邪吞咽了一下,利用这短暂的瞬间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需要给黑眼镜一个解释,因为仅仅是对不起三个字实在是太苍白了。
“我并没有乱来,我当时只是做出了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吴邪解释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迟疑的继续道:“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当时退让了,我们之间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实话说,比起身体受伤,这种感觉更让我恐惧。”
黑眼镜抿紧了唇,没吭声,他承认吴邪说得很对,他也有同样恐惧的感觉。不过他心里虽然能理解吴邪的想法,却还是不能接受跟他当时选择激怒吴一穷的孤注一掷。
吴邪像是敏锐的觉察到了黑眼镜内心的感情一样,用手安慰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他耳旁的碎发,“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两场豪赌,无论是我选择和你在一起这件事,还是我决定带你回家见父母这件事。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伤了我。”
“苦肉计?”黑眼镜挑着眉把头从吴邪的肩膀上拔出来,凝视着着吴邪的双眼,“玩这么大,你不怕输?”
“事实证明第二场我赌赢了。”
黑眼镜十分无奈的晃着脑袋,“小三爷,你别忘了还有第一场呢。”
吴邪眯眼一笑,狡猾的反问道:“那你会让我输么?”
黑眼镜一味的笑着,并未没回答,不过他在吴邪那盈满笑意的黑眸中看见了倒映在其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以及他的回答。
早上,被充斥满室的燕麦面包的香气所诱,黑眼镜在饥肠辘辘中醒来,他先是贪睡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转过头用目光去搜寻吴邪的身影,并毫不意外的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醒了?”
吴邪比黑眼镜醒得早,此刻正站在厨房里切西红柿准备早餐,突然身上一沉,用后脑勺想他都知道是谁,只是稳了稳身子道了声早安,就又有条不紊的继续手中的事儿。
“嗯……”
黑眼镜的回答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他像是没骨头一样整个人倚在吴邪身上,双手不老实的爬上吴邪的腰。
“哎哎哎。”吴邪很怕痒的扭了扭腰,警告似的扬了扬手里的菜刀,恐吓道:“我切菜呢,黑眼镜你安分别闹。”
“好好好,瞎子我的错。”
黑眼镜很配合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乖乖的站到一旁欣赏吴邪切菜时那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吴邪变了很多,可某些本质的地方却还是丝毫未变。
“小三爷。”
“嗯?”
“你还记得当初那两场豪赌么?”
“……当然记得。”吴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解的看向黑眼镜,“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有话说?”
“没有。”黑眼镜无辜的摊开双手,“只是突然想起来,瞎子我好像欠了你一句恭喜。”
吴邪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浑身发颤,他放下手中的菜刀和切了一半的西红柿,走到黑眼镜面前,踮起脚在对方微翘的唇角上咬了一口。
“傻子,把自己赔进去的赌博,怎么能算赢呢?”吴邪夸张的叹了口气,想绷着脸却没绷住,笑着补充道:“我虽输,却也甘之如饴。”
黑眼镜毫不客气的扣住吴邪的腰,俯身把这个充满甜意的早安吻加深。
“我也是。”
番外——最可爱的傻逼
吴邪是在一股难以言喻且微妙的燥热中迷迷糊糊转醒过来的,甫一睁开眼,就见黑眼镜轻阖着眼,噘着嘴,那一张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依旧百看不腻的俊颜横在自己的脸前,越凑越近。
这个黑眼镜,好端端的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发情玩偷袭了。
吴邪在内心对黑眼镜这种白日宣淫的行径进行了好一番谴责,然后口嫌体直的眯起眼,微昂起头,等待对方的吻落到自己的唇上。
然而黑眼镜的唇并没有落到吴邪期待它落到的地方,那一抹微凉最后轻覆在吴邪有些汗湿的额头上。
居然是吻额头?吴邪困惑的睁开眼,心下暗道这向来黄暴无下限的黑眼镜今儿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一改风格开始走纯情路线了?
黑眼镜的唇在吴邪的额头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吴邪刚想坏心眼的出言调侃:嘿,你是不是不行了?就听见头顶上黑眼镜那语气忧虑的喃喃自语道:“啧,果然是发烧了。”
发烧?吴邪有点蒙圈,不过一经黑眼镜提醒,他倒还觉得身体很违和,较往日来说沉重了许多,大脑更是迟钝了不是一星半点。
什么时候发烧不好,非要赶上今天。
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今天休假机会的吴邪有些泄气,一声懊恼的叹息没控制住就滑出了喉咙,惊动了正蹑手蹑脚屏息从吴邪身上起身的黑眼镜。
“醒了?”
见吴邪从沉睡中醒了过来,黑眼镜欲起身离开动作一顿,态度骤变,立马臭不要脸的重新覆回了吴邪身上,还抬起一只手抚上了他滚烫的额头,“感觉怎么样?难受么?”
“嗯……”
每每接触都会吴邪觉得灼热的掌心现在变得微凉,就像一个效果甚佳的退热贴,这让正觉得燥热的吴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不难受,挺舒服的。”
“小三爷,你这是烧糊涂了吧。”黑眼镜改抚为弹,给了吴邪一个不轻不重的脑崩,“脑门儿烫得都快赶上沸水了还舒服?”
“哎你别把手拿走啊。”刚感受一点清凉的吴邪立刻不满的蹙起眉,出口抱怨道:“我这还热得脑袋直疼呢。”
“啧,烧得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脑袋不疼。”黑眼镜咂了咂舌,心情绝对称不上愉快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生病了不想着吃药就算了,还净琢磨一些没用的。”
“我待会儿会吃药的。”吴邪苦着脸嘟囔了一句,抬眼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黑眼镜,“你再把手放回来一会儿,就一会儿。”
最终黑眼镜还是扛不住吴邪的眼神攻势,打消了当即去取药的念头,轻叹了口气便又把手放回到了他的额头上。
“呼——”
吴邪先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便能够让自己更好的呼吸。
要知道黑眼镜全身的肌肉含量是绝对不低的,他此时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吴邪的身上,这让吴邪感受到了些许的窒息感,不过这份重量倒是很好的让吴邪忘却了自己身体上那份不适的沉重。
察觉到吴邪的呼吸有些艰难,黑眼镜用右腿将上身稍微撑起,以给吴邪更大的空间,他一只手撑在吴邪头下的枕头上,另外一只手给吴邪当退热贴,极其有耐心的维持一个姿势许久,直到听到了楼下厨房里,那只水壶烧开水之后所发出的刺耳的鸣叫声。
黑瞎子垂首,嘴唇贴着吴邪的耳廓调侃道,“不知瞎子我是否可以去打盆水,给小三爷你擦擦身?”
吴邪昏昏沉沉的险些又睡过去,黑眼镜亲密的耳语,吐息卷过吴邪的耳垂、颈侧,让他敏感的动了动耳朵,因高烧而生锈的大脑艰难的运转着。他一方面觉得现在被沉甸甸的黑眼镜整个压在身下的感觉很舒心倍儿踏实,一方面又觉得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又黏又腻的着实难受的紧,在脑内天人交战了许久,还是心理上的洁癖战胜了生理上的不适。
“嗯……好。”吴邪被黑眼镜专属的温度熨烫得倦极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就含糊的应了一句,怕黑眼镜不能领悟精神,又吃力的点了点头。
“得令,那小三爷你好好躺着。”黑眼镜一吻落在吴邪不断颤动的眼睫上,然后手一撑便利落的翻身下了床,脚步轻缓的走出了屋子。
意识朦胧中吴邪感受到属于黑眼镜的温热离开了自己,就好像身体内部所有积攒的热量都跟着他一同离开了。吴邪仿佛从炙炎中跌入寒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蜷缩进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黑眼镜先是盛了一杯准备用来给吴邪吃药的热水摆到一旁放凉,又拎着水壶转身进了卫生间,兑好了一盆热水,试好了温度之后就顺手从架子上抽下来一条毛巾搭到胳膊上,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卫生间又回了厨房。
退烧药一早就被黑眼镜取出来放到桌子上了,此刻他一手端着水盆,一手抓起水杯,嘴里叼着一板退烧药,出了厨房就径直上了二楼。
甫一进门,对上床上那一团隆起的不明生物,黑眼镜就险些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在他还记得手里拿着若干东西,倒也没笑得太夸张,不过他叼着的一板感冒药是妥妥的掉在地上没跑了。
黑眼镜先是把水盆和杯子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俯身把药捡起来揣进兜里,迈步走到床边把手往团紧的被里摸,边嬉笑着调侃道:“小三爷,你是在cos汤圆呢,还是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啊,与其闷死在被里,不如说给瞎子我听听?”
吴邪没作声,黑眼镜的指尖抚上了吴邪后背,肌肤相贴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黑眼镜叹息一声,把被子掀开一角,“小三爷,先吃药,然后我们去医院打针。”
一听黑眼镜说要去医院,吴邪混沌的脑子霎时清醒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蹙着眉瞪着眼睛道:“吃药可以,不去医院。”
“行行行,你有病都听你的。”黑眼镜一边取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一边从兜里掏出药递给吴邪。
吴邪眉毛一竖,“你才有病呢!”
“好好好,瞎子我有病。”
“我们先说好了,我吃了药就不去医院了。”
“行行行,你生病了都听你的。”
黑眼镜殷勤的帮吴邪拍着后背,嘴上哼哼哈哈的敷衍着,心中却道待会儿吃了药,去不去医院还不是听瞎子我的。
吴邪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忍不住又清了清嗓,这才接过黑眼镜手里举了半天的水杯,一仰头吞了四粒药。
黑眼镜眼瞧着他把药吞进去了,狗腿子脸立马变得凝重起来,“小三爷,你烧得很厉害。听瞎子我说,我们得去一趟医院。”
料到黑眼镜那厮肯定会阳奉阴违,但吴邪没料到他说变脸就变脸,真真是好不要脸!吴邪拧着眉,一张脸拉得老长,“咱不是说好不去医院么?”
黑眼镜绷着脸,不容置喙的摇了摇头,把水杯和剩下的药放回到床头柜上,扭身拉开衣柜,想着替吴邪找一些能够挡风、厚重一些的衣服。
吴邪有些泄气,他垂着头闷声不吭的坐在床上,想着该怎么逃避去医院这件事儿。实话说,要是随便哪一天高烧了,他铁定二话不说乖乖去医院。吴邪恼怒的磨着后槽牙,怎么偏生倒霉撞上了今天?!
提前准备了那么多户外的惊喜,现在一个都不能实现就算了,要是再在医院挂一整天吊瓶,他不得呕死?
吴邪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就是个发烧么?吃了药躺一躺肯定就会好的,这医院是铁定的不能去,只是黑眼镜固执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到底要怎么做,这是个问题。
正在心里盘算着,吴邪一侧头,就瞄到了还摆在床头柜子上的水盆。
吴邪脑中灵光一闪,“黑眼镜,我这一身汗黏糊糊的真受不了,反正你也打了水,就先帮我擦身吧。”
“嗯?”黑眼镜刚翻出来一件合适的衣服,正打算再接再厉的找一条长裤出来,听到吴邪的呼唤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吴邪一身的睡衣已经被汗液浸透了。
黑眼镜“啧”了一声,把衣服丢到一边,按着吴邪的肩就把人给压回到床上,语气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小三爷你衣服都湿了怎么还不躺回去,是嫌自己烧得还不够利害?”
我是嫌你不解风情今天居然想着要带我去医院。吴邪在黑眼镜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撇着嘴翻了个白眼,扬手抵住了黑眼镜要盖到他身上的被子。
“别盖了,被子上也都是汗。”
吴邪有轻微的洁癖,平时没什么表现,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发作。这一点和吴邪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黑眼镜自然清楚的很,他一方面担心吴邪病得更重,一方面他又不想勉强吴邪,就在他纠结之际,就见吴邪把手放到睡衣的衣扣上,自顾自的用慢动作一个一个的把扣子解开,露出一大片健康光滑的小麦色肌肤。
黑眼镜被他作死的行径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极快,一把攥住了吴邪还欲解开其它衣扣的手,低声咬牙切齿道:“吴邪!”
面对黑眼镜的怒火,吴邪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居然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怎么了,擦身不用脱衣服么?”
“唉……先别脱。”
黑眼镜拿他没辙,长叹口气俯下身把吴邪解开的扣子又一个一个的重新扣好,没等吴邪不解的开口询问,就率先把对方的袖子一层层挽起,直至肩膀。
“先擦胳膊吧。”黑眼镜把干毛巾投入盆中浸湿,拧干,握着吴邪的手,用拧干的毛巾一寸一寸的给他擦拭胳膊。
水温很高,连带着毛巾也是滚烫的,但从吴邪的角度感受也就是比较热,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被热毛巾擦过的地方毛孔争先恐后的打开,大量排汗的感觉让吴邪舒服得直哼哼。
黑眼镜见吴邪一脸享受,不自主的勾起嘴角,表情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垂着眼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清洗毛巾、拧干、擦拭的机械式动作。
两条胳膊都擦完了,黑眼镜这才把吴邪的衣扣解开,帮他把上衣脱下。说来奇怪,虽然彼此都是男性,生理结构什么的也都一样,但是在黑眼镜面前赤裸着上半身这件事儿让吴邪莫名有些紧张和期待,他不自然吞咽了一下紧接着舔了舔发干的唇。
向来急色的黑眼镜就仿佛是突然对眼前的肉体失去了兴趣,放下欲念立地成佛了一样,除了一本正经的用毛巾帮吴邪擦拭身体以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吴邪在被他像烙饼似的翻了个个儿的时候还很纳闷,这黑眼镜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戒荤改素了?
本以为黑眼镜多少会有点把持不住的吴邪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对黑眼镜的吸引力,然后倍感失落的把脸埋进了绵软的枕头里。
黑眼镜知道比起打针吃药,依靠外部措施使吴邪发汗更能减轻发烧给他所带来的不适,所以他称得上是非常用心的在给吴邪擦身。
不大一会儿他就用毛巾把吴邪后背的汗渍也擦拭干净了,对方的皮肤被烫得发红,在透窗洒下的日光的映衬下那被薄薄的一层水附着的皮肤如若闪着微光,脊背凹陷的弧度分外优美。一条沟壑划过后背、窄腰,一路延伸到股沟,直至被松垮的睡裤遮盖。这幅光景勾得那总算能把目光黏在吴邪身体上的黑眼镜魂儿飞了,眼睛都看直了。
这种无意识的诱惑简直不能再致命!
毫无防备袒露身体的吴邪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一股甘甜的气味,这让专注‘挖井’一百年的黑眼镜的喉咙无可避免的变得干渴起来,他抿着唇一面拼命压制住自己想扑上去恣意嘬饮甘蜜的冲动,一面艰难的把自己的视线从吴邪的腰窝和股沟那里一寸一寸的移开。
吴邪忽觉脊背有些发凉,才发现黑眼镜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颇奇怪的撑起酸软不已的身子,扭头看向对方,结果被从天而降的一套衣服糊了一脸。
“呜哇!”吴邪还在手忙脚乱的想把脸从衣服里挣脱出来,黑眼镜有些异样沙哑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响起。
“小三爷,你把衣服穿上吧,发了汗受凉,会病得更严重的。”
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吴邪心道:懂医的屁事儿真多。然后不情不愿的把黑眼镜丢过来的衣服穿到了身上。
吴邪一米八一的身高,自认为自己骨架不小,胳膊也不短,但这件衣服一穿上,凭他的身材根本撑不起来,松松垮垮的不说,袖口也多出去好长一截。吴邪困惑了半天,拎起衣领递到鼻子下一闻,又认真的对比了一下自身喜爱的款式,才反应过来这件是黑眼镜的衬衫。
“你的衣服有点大。”
“干净的,先穿着吧。”
黑眼镜心想着管衣服大不大的它能把小三爷你上半身盖住就好,然后把注意力尽数转移到天花板上。待生理上的躁动略平复之后,黑眼镜再低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