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姑奶奶，你说什么是什么。”吴邪用袖子擦了擦从额角源源不断渗出的冷汗，“快点吧，我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汪海杏从后视镜瞟了吴邪一眼，一脚油门，就直奔附近的骨科医院去了。
吴邪的伤势一来二去的耽误，胳膊肿的老高，要不是估计颜面早就疼的想叫娘了，见汪海杏总算有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意识了，心下一松，整个人都有些脱力，正想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会，就被张起灵搂着腰给揽到怀里了。
“坚持会儿。”张起灵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疼惜，抬起手摸了摸吴邪的头。
吴邪知道张起灵这么做是怕路途颠簸，自已靠着座椅睡着晃晃荡荡的再伤到胳膊，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老老实实的眼睛一闭，把头靠在张起灵的肩上便安心的休息了。
张起灵稍稍侧了侧身子，好让吴邪能靠的更舒服一些，吴邪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
“小哥。”
“嗯？”
“你脸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吴邪。”
“嗯？”
“闭嘴，休息。”
“……哦。”
吴邪偷笑着闭上了嘴，张起灵警告似得把他的头往自己肩窝里按了按，吴邪只好收敛笑意，装成乖宝宝的样子闭着眼休息，而他不知道的是，张起灵此时略带尴尬的脸上又染上了一丝薄红，依旧淡淡的，很难察觉。
Chapter 39
平心而论，汪海杏虽然前期跟只野狗似的横冲直撞，但后期车开得还是非常有水平的，至少让人相信她确实拿下了驾照。一路上稳稳当当，只是偶尔在不平坦的路面上会晃动两下，吴邪靠着张起灵很快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疼的，反正就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两条眉还是拧在一起，一脸隐忍的样子。
张起灵担心的看了看吴邪肿的老高的左臂，动了动胳膊，帮吴邪换个姿势，省得一会儿醒了之后半面身子都麻了，在帮他调整好坐姿之后，张起灵安静的看了吴邪一会儿，又用手指拭去了他额头的冷汗。
最后吴邪是被张起灵推醒的。
“吴邪，到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吴邪本能的嗯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清醒了一下又觉得两只眼睛酸涩不已，正想抬手去揉，结果手腕被人握住了。
“别用左手。”
吴邪听话的改用右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前面的汪海杏用两只爪子捂着眼，表示你俩这亲热画面太美了，老娘不看了行不行。
吴邪嘿嘿的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汪海杏，然后就拉开车门下车了，那边张起灵也下车了，正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往外拖什么东西，吴邪一看，正是被汪海杏一拳头敲晕的张海客。
“小哥，你这是？”
张起灵继续拽着张海客的后衣领，淡淡道：“找人付账。”
吴邪和汪海杏对视一眼，一起对着张起灵竖起大拇指，不约而同道：“干得漂亮。”
三人外加一拖布张海客一起进了医院，汪海杏特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一脸坏笑的从张海客身上摸出了钱包，打开之后一看，惊讶的哇了一声。
于是张起灵，吴邪，汪海杏三个犯罪分子的小脑袋凑到了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张海客钱包里足足有五厘米厚的毛爷爷，外加一大堆不知名的金卡黑卡钻石卡。
“最讨厌土豪狗了。”吴邪一拍大腿，语气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张起灵对此不置一词。
汪海杏用手粗略的数了数钱，提议道：“你说这这么多钱，干脆全拿走算了。”
吴邪闻言眉一皱，正气凌然道：“这可是犯罪，你不能做这种事儿！”
“没想到你还挺讲道德的。”汪海杏皱了皱鼻子，挑了挑眉。
“当然了！”吴邪一脸的不赞同，但一张嘴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跟你说，见者有份，你不能独吞，是吧，小哥。”
汪海杏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斜睨了吴邪一下，丝毫没有道德底线的两人把热烈的目光投向了怎么看都非常有道德底线的张起灵。
张起灵眉头轻蹙无视了两人的星星眼，沉吟片刻道：“卡也拿上。”
汪海杏忘了去挂号这件事儿了，吴邪也忘了胳膊疼这件事儿了，两人袖子一撸，拉着张起灵三个人蹲在地上就你一百、我一百、她一百，你一张卡，我一张卡，她一张卡的当着受害者的面开始分赃分得不亦乐乎。
他们仨讨论要分赃的时候张海客就醒了，也饶有兴致的托着下巴蹲在他们三人的旁边，还不忘出言提醒，“慢慢分，好好数数，这么多钱呢。”
犯罪三人组这才察觉到多出了一个脑袋，吴邪和汪海杏当即把钱和卡往地上一扔，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被他俩塞了满手钱的张起灵因为气势问题，看上去居然比他俩都坦荡。
张海客笑眯眯的托着下巴：“怎么不分了？继续数啊，正好告诉我多少钱几张卡，我好找汪叔叔全都要回来。”
汪海杏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蹦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给傻逼挂号了，就踩着鞋咣当咣当的走了。
吴邪觉得很尴尬，于是就仰起脖子看医院里斑驳的天花板，还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张海客似笑非笑的扫了吴邪一眼，就把目光停留在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身上了。
“我说小灵，这么久没见面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给我的重逢礼就是毫不客气的一脚把我踹晕么？”
吴邪喷了，小灵是谁？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才循着张海客的目光望回去，“我没注意到是你。”
张海客笑道：“如果注意到是我了，你还会下这一脚么？”
“会。”张起灵先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看见张海客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又补了一句：“尽量脚下留情。”
“呵呵……”
蹲在气氛诡异的两人之间的吴邪托着下巴左看一眼张起灵，又看一眼张海客，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震惊道：“小灵是小哥？！你们两个认识？！”
张起灵沉默，张海客报以微笑。
张起灵的反应在吴邪看来就是默认了，所以吴邪瞪大了眼，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张海客，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张海客非常干脆，用手指了指张起灵方才笑着回答道：“他爸爸的爸爸就是我爸爸的爸爸，他爸爸的爸爸生了我爸爸和他爸爸，他爸爸生了他，我爸爸生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吴邪晃了晃脑袋，“不懂。”
张海客叹口气，继续道：“这么说吧，我爸爸是他爸爸的弟弟，他现在寄养在我们家。”
“你是他堂哥？”吴邪听明白了，“你爸爸就是张启山？”
“嗯哼~”
“你他妈在逗我？哪有一回来就绑架自己堂弟的朋友来找堂弟茬的堂兄？！”
张海客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呐，这就有一个。”
吴邪气绝。
张海客笑眯眯的又用手指指了指张起灵，“呐，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一见面就把自己堂哥踢翻的堂弟呢。”
护瓶小能手吴邪立刻站出来，“小哥那是伸张正义，你那是咎由自取。”
“难道不是愤怒的男朋友捉奸当场么？”张海客意有所指道，“毕竟你身上都——”
吴邪当然知道张海客想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有点困惑的张起灵，连忙打断道：“张海客你丫痛快吧嘴给老子闭上！”
张海客本来是不会轻易闭嘴的，但是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汪海杏回来了，她把一张单子扔到吴邪脸上，不耐烦的说：“大老远就听见你说话了，赶紧去拍CT，在医院瞎吵吵什么呢？”
汪海杏的出现显然解了吴邪的燃眉之急。
“呵呵。”吴邪对着无意中替自己解围了的汪海杏露出自己为十分感激的微笑，汪海杏却被他的笑容恶心的眼皮直跳。
吴邪本来是打算自己去拍CT的，但是后来一想怎么能留白白嫩嫩的小哥跟他那个黑不溜秋的堂哥呆在一起？于是拉着张起灵就往走廊深处走，边走还边说：“哎呀，走走走，小哥，你陪我去拍CT。”
惨遭遗弃的汪海杏抱着胸冷眼看着他俩走了挺远了，才说：“去哪儿啊？”
“拍CT啊。”
“拍CT是在二楼，你就算在一楼逛断了腿也找不到。”
“……你不早说。”
“傻逼，你又没问。”
吴邪拉着张起灵就往楼梯间走，汪海杏抱着胸又开口道，“去哪儿啊？”
吴邪扭头，“去二楼拍CT啊。”
“你拍CT前不知道找医生先看看么？”
“……好像是得先找医生看看。”
“你知道去几楼看医生么？”
“啊？不知道。”
“傻逼，去四楼。”
“……哦。”
汪海杏成功的向吴邪宣泄了她的不满，吴邪等了半天也没见汪海杏跟上来，只有无奈的问，“姑奶奶，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一起？”
汪海杏斜睨了吴邪一眼，干脆地转身往挂号的地方走。
吴邪连忙叫她：“哎哎，你干吗去？”
汪海杏头也不回地说：“我再去挂个脑神经科的号。”
“你要看脑袋？”
“谁说我要看脑袋？”
“……那你要给谁看脑袋？”
“我没要给谁看脑袋。”汪海杏回过头挑眉道：“我听说挂个脑神经科的号能免费专业的检测智商。”
“所以呢？”吴邪歪着脑袋很呆萌的样子。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汪海杏极其不耐烦道：“从你的总总表现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傻，或者说你可能缺心眼儿，所以一会儿顺便帮你测测智商吧。”
“……”
“在没确认你拥有一个正常人的智商之前老娘拒绝承认跟你是一起的。”
“……”
“我知道你穷逼，放心，挂号费和治疗费老娘给你掏。”
“小哥你别拦着我！妈的！我要跟这个臭娘们撕逼到底！”
后来人格和智商通通受到侮辱的吴邪还是被张起灵拖到四楼去看医生了，而当医生看了看吴邪已经快把袖子给撑爆的麒麟臂，摇着头要求吴邪把上衣脱掉的时候，吴邪才想起某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
“海杏姐……”吴邪扑到汪海杏脚底下抱住她两条大腿就不放了，“我是傻逼缺心眼，你还是先带我去脑神经科测智商吧。”
“靠，大老爷们你磨叽个屁，不就是脱个衣服么？又不是让你脱裤子显摆你那二两肉。”汪海杏不耐烦的一脚把吴邪踢开，啧了一声，“你既然那么害羞，那老娘好心帮你一把。”
吴邪毫无防备的被一脚踢开，还没反应过来呢，汪海杏弯下腰就用手把吴邪的衬衫撕了。
于是吴邪一身又咬又啃又吮的好不漂亮的姹紫嫣红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
在一屋子人又是震惊又是暧昧的眼神下，吴邪默默的捂住了脸。
老子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医院看病了……麻痹的，好想死……
“我的天啊！”汪海杏手里还捏着吴邪衣服的残骸，瞪大了眼，“傻逼……你这一身……是被谁打的？”
你能用拳头打出吻痕和齿痕啊，咱俩到底谁傻逼？！嘛，吴邪虽然很想这样嘲讽回去，但不管怎么说，汪海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虽然是个狗都不信的台阶，不过对于吴邪来说，顺势而下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吴邪便呵呵一笑道：“额……被我对象打的。”
张海客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你这一上半身的印子，你怎么不说是被你对象咬的，啧啧，瞧你被欺负成这熊样。”
“靠！”男人的尊严怎容践踏？吴邪炸毛了，脱口反驳道：“谁说老子被他丫的欺负了，老子有狠狠地咬回去好么？”
一时全场寂静，信息量太大，众人皆是久久不能回神。
好吧，吴邪满脸通红的垂下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见多识广的医生，难为一个60多岁的老头，一把年纪还得看这种少儿不宜的香艳场景，听这种爆炸性言论。只见他一边咳嗽一边道：“那啥……年轻人，别仗着年轻就胡来，还是得节制点。”
吴邪闻言更觉得在周围的视线下如芒在背，简直不敢抬头，最后还是张起灵把吴邪的左手小心的抬起来，好让医生能检查他的伤势。
医生带上老花镜，用手在吴邪胳膊上左捏一捏，右敲一下的，趁着这段时间，吴邪偷偷抬头望向张起灵，发现他表情依旧淡淡的，似乎刚才看到自己一身吻痕这件事情完全没能给他造成什么冲击。
但从吴邪认识张起灵以来，就没见丫变过脸色，所以吴邪一时也摸不准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外表看似镇定但内心已经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正胡思乱想着，张起灵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把手放到了吴邪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别想太多。”张起灵一脸认真道，“脑袋会爆炸。”
老子的脑袋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脆弱……吴邪想了想总得把自己和他室友私通款曲勾搭成奸这个事实告诉给小哥，于是便吞了一口口水艰难道，“那个……小哥……我……”
“吴邪，先看伤。”张起灵手下微微用力，示意吴邪先专心看病，“有什么一会儿再说。”
“哦……”
就一会儿的工夫吴邪也没想好措辞，所以很听话的点点头，拧着眉毛开始自顾自的纠结该怎么跟张起灵解释自己和黑眼镜的关系去了，可能是他们俩跟张起灵关系都挺近的，吴邪有种他和黑眼镜背着小哥暗地里偷情的感觉。
呸，这他娘的什么烂J8比喻！吴邪在内心对自己大开的脑洞嗤之以鼻。
虽然张起灵没有经验，但是没上过妹子，还没看过毛片么？吴邪这一身是怎么回事儿，身为男人一个的张起灵早已了然，把吴邪玩成这样的人选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他的室友黑眼镜。原来胖子没说谎，吴邪的确跟黑眼镜在一起了。
思绪停留在这儿，张起灵垂下眼，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情很糟糕。
如果胖子在的话，一定会拍着张起灵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小哥，你这不叫心情糟糕，你这叫吃醋啊！别忍着，赶紧脱裤子把出轨的天真给办了出口气吧！”
可惜张起灵专用爱情军师——王胖子不在线，所以张起灵只能一边觉得愤怒一边困惑的想自己为什么要觉得愤怒。
在旁边看好戏看了半天的张海客走过来，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打断你独自舔舐心伤确实不太好，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有你跟在身边，吴邪的胳膊怎么搞成这样的？”
张起灵本就心情不大好，张海客的话又让他回想起了当时吴邪为了保护他硬生生挨了一棒子的场景，脸更是拉得老长。
肇事者汪海杏目光闪烁的把手背到身后，见张海客专注在张起灵身上没空搭理自己，就缩起脖子，踮起脚偷偷往门外走。
结果那张海客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汪海杏甫一动，他就慢慢悠悠道：“海杏，你是自己坦白，还是等我让你坦白？”
“……”
“自己坦白和被迫坦白有什么差别，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好吧，我坦白。”汪海杏不情愿的噘着嘴，嘟囔道：“是我用棒球棒打折的。”
还没等张海客有什么反应呢，那边低着头仔细给吴邪正了骨缠好绷带又架好板子的医生闻言张大了嘴，啪叽一声，假牙都掉地上了。手忙脚乱的把假牙塞回嘴里的医生震惊道：“他的胳膊是你打折的？”
汪海杏不高兴了，不耐烦道：“啊，是我打折的，还要问几遍啦，老娘又不是故意的！”
那年迈的医生踉踉跄跄的冲到汪海杏身边，双眼放光的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道：“我看了那个小伙子的伤，骨头断裂的干脆利落，没有两百斤以上的臂力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的，我开始推测是因为高空坠落所造成的骨裂，没想到居然是人力所为，我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小姑娘，一会儿你能去测一下臂力么？”
汪海杏脸青了，一把甩开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医生，“滚啦！你才有两百斤以上的臂力！”
卧槽！吴邪脸也青了，二百斤以上的臂力，这汪海杏简直就是爷们中的纯爷们……自己这胳膊折得不冤，没直接成了跟杨过似的直接变成独臂侠就该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