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我感知到的。”
“是许诺吗，他不是说忙的脱不开身。”
“不是他，我跟人鱼可以产生精神共鸣。”
“那会是谁？”
“不知道，一共五个人。”
“糟了，我忘记有没有把门反锁，不行，我要上去啦。”隋逸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小跑着。
隋逸紧赶慢赶地跑上去开门，看到他打开门，工头热情地冲他笑，“你买的海鲜刚送来，那个快递员嫌沉，扔在院门口就溜了，我们给你搬过来啦。”
“哎呀，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呢”
“啊？”
“你买这么多海鲜，不是请我们吃的？”工头问。
“你搞错了吧，我是买来自己吃的。”
“这么多，你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里嘛。”
“这得多大的冰箱？”工头虽然有些失望，还是指挥着手下，“来，来，把箱子搬过来，贴着墙边堆起来。”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泡沫箱子搬进来，隋逸道，“搞错了吧，你确定是给我的？”
“当然啦，我替你签收的，一共十五箱，没错。”
隋逸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掏出手机打开订单详情，上面写着螃蟹200个，八带200个，海螺200个，虾虎200个，加吉鱼500条。踏沙，你这个惹祸精！我的钱啊！隋逸愤怒地大吼一声。
阿嚏，地下的踏沙打了个喷嚏，呃，按这里人的习俗，是有人在惦记我。难道是奥云利里拓费洛亚？嗯，我订了好多好吃的，等会儿请他吃个够。我要跟他搞好关系，毕竟我们是这个地方唯二的人鱼。
☆、多大
隋逸端着个大电饭锅来到踏沙面前，重重地把锅放在他面前，然后盯着他不说话。
“让开，你挡住电视啦。”踏沙摆头说。
“吃完这顿饭，你哪里凉快那里去。”
“什么意思？”踏沙愣住。
“我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你要赶我走？”
“你非要这么说也成。”
“为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
“看看，这是什么！”隋逸把手机递过去，“这都是你买的吧。”
踏沙接过手机看看，“嗯。500条鱼，剩下的每样200个。”
“知道吗，你一下子花了我多少钱！我要工作多久才能赚这么多钱。”
“是你让我吃多少买多少的。”踏沙委屈道。
“这么多，你吃得完，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你，你又欺负我。”踏沙低下头，“我还特意要的少些，真的敞开吃，起码还要多两倍。”
隋逸蹲到他面前，“你太能吃。”
“你是不是特别穷？”
“现在还成，接下来会被你吃穷。其实离开这里你可以过得更好。你看，前面就是大海，你可以游到海里，想吃多少吃多少。近海的不够吃，你可以游远些，深海里面各种生物都有，你可以变着花样吃，天天不重样。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碰上一群同类。”
“真的可以遇到一群人鱼？”踏沙眼睛亮起来。
“去了就会有机会，不去，永远碰不到。”
“可我不想离开你。”踏沙伸出双臂抱住隋逸，用脑袋使劲蹭他。
“痒，好痒”隋逸拼命往后躲，“你别这样。”
“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舍得你。其实我可以少吃一些，我也会赚钱的。你看奥云利里拓费洛亚，以他的体格，食量铁定比我大，他都活的好好的，我智商二百二，没理由比他差。”
“他可能什么便宜吃什么。”
“我也可以。像我这样又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又乖巧的人鱼，真的不多见，错过你会后悔一辈子。”踏沙认真地看着他。
“唉，算啦，我就是发发牢骚。相处这么久，有感情啦，以后穷的只能买一条鱼，我也让你先吃。”隋逸拍拍他的脑袋，“等着，我给你煮螃蟹吃。”
“嗯，我闻到鲜味儿，可以吃了？”踏沙吸吸鼻子。
“再等会儿，现在不熟。这个电饭锅是最大的，不过一次也只能放十只。二百只螃蟹需要分二十次煮。”
“这个锅下面都是实心的，只有上面一层能放吗？”
“锅都是空心的，整个锅里都可以放。”
“我觉得这个锅放一百只螃蟹没问题。二百只螃蟹需要分两次煮。”
“多少？一百只，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也不至于烂成这样。”
“本来就可以，懒得跟你抬杠。”踏沙撇撇嘴。
“一百你知道是多少？”
“一百就是一百。”
“慢着，慢着，”隋逸比划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么大的锅，你吃两锅螃蟹就饱啦。”
“不是，还有八带海螺虾虎和鱼。”踏沙心道，别以为我记性差，不会被你忽悠的。
“好了。”隋逸把一只大螃蟹捞到盘子里递到踏沙面前，“小心烫，凉凉再吃。”
“这是什么？”踏沙瞪圆眼睛。
“螃蟹。”
“怎么这么大？”
“大吗？跟平时买的差不多。”
“跟那上边个头不一样。”踏沙指着手机说，“上面的像我眼睛那么大，这个快赶上我的手掌啦。”
☆、狂吃
“你不是吧？”隋逸捂住额头，“你照着手机图片的大小来计算能吃多少。”
“我们那里买东西一向如此，比你这里先进多啦，都是立体的，大小形状一目了然。”
“你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对吧？”
“当然，”踏沙拍拍尾巴得意的说，“这么换算的话，这些东西我可以吃一个月。你看，我很好养的。”
“现在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浪费多少东西！”
“不赖我，你没跟我说清楚。”踏沙拿起一个螃蟹，“留下二十个，剩下的退掉。”
“退掉？能退我还会发火吗？这是海鲜，有时效性的，你以为在淘宝买衣服七天退换。”
“你们这里服务真差，我们那里，哪怕吃掉大半，只要反应味道不好，都可以全部退款。”
“你们那里那么好，你怎么不回去！”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我要跟我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五哥哥，六哥哥说你欺负我。”
“你兄弟真不少。”
“知道怕了吧。哼！”踏沙抓起螃蟹张嘴就咬。
“喂，你慢着！”
“我偏不！”踏沙重重地咬下去。
隋逸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去看踏沙吃瘪的样子。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呼疼和跳脚，隋逸转过头，看到踏沙一脸享受吃的正欢。连壳带肉塞进嘴里，不到一秒功夫，肉吃进去，壳吐出来，真是不知他嘴里是什么构造。
“不是不让你吃，你吃的方法不对。”隋逸拿起一只螃蟹，“要像我这样，把蟹壳揭开，把左右两边跟小爪子似得东西弄掉，这个不好吃。然后用力一掰，从中间分开，现在可以吃了。”隋逸把扒好的蟹子递给踏沙，“尝尝，比你没章法的咬，口感好很多。”
踏沙似信非信地接过去，尝了一口，“嗯，好吃，你接着给我扒，我好饿，不吃不觉得，越吃越饿。”
你这是馋的吧。隋逸心想，手下的动作不见慢，一会儿功夫，十只螃蟹扒好，他刚停下手，正好踏沙拿走刚剥好的最后一只蟹。
“你吃的速度够快的，没舍得给我留个？”隋逸故意这么说。
踏沙不自在地眼光瞟向一边，“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不是还有好多嘛。”
“你吃饱了吗？”
“别开玩笑，早着呢。你再煮二十只。”
“你能吃上？不准浪费。”
“放在外面不煮才是浪费。”踏沙看看电饭锅，“你家只有一口锅？”
“还有个小的，平时我一个人吃饭，都用小锅，这个锅是特意找出来煮海鲜的。”
“你把那个小的也拿下来，我不嫌弃，两个锅一起煮，快些。”
“继续煮螃蟹，还是换海螺虾虎？”
“可以一起煮吗？”
“这几种海鲜火候不一样，海螺煮老了很难吃。”
“你家还有第三只锅吗？”
“没，只有两个电饭锅。剩下的炒锅蒸锅需要用天然气。”
“天然气是什么？”
“一种做饭用的燃料。”
“哦，可以同时用吗？”
“不行，天然气管子固定在墙上，挪不下来。”
“你可以做好了给我端下来。这种电饭锅很简单，我可以自己操作。”
唉，你为了口吃的，也够拼的。隋逸叹口气，“好，我给你上去煮八带，等会给你拌盘八带鮹，这是我最喜欢的下酒菜。”
“下酒菜？”
“夏天的时候喝扎啤吃海鲜，特别爽。”
“我也要。”
“现在天冷，都快过冬至，哪有人喝扎啤。”
“好吧。”踏沙情绪不高地说，“天暖和时记得买给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隋逸都没觉得自己干些什么，只是不停地把螃蟹虾虎和海螺从保鲜箱中拿出来，洗干净搬到地下，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回来，洗八带煮八带拌八带再送到地下去，然后不断重复上述劳动。
等他回过神来，发觉三分之一的海鲜箱子已经空啦。隋逸拿出一条鱼看看，又扔回箱子，洗鱼太麻烦，现在踏沙被其它海鲜吸引，还想不到吃鱼，自己也别给自己找事做，用水冲冲带壳的海鲜来的容易些。
说好的小饭量呢，说好的这些东西可以吃一个月呢，刚才下去送八带，他还吃的挺欢畅，看不出吃撑的样子。踏沙，你的食量究竟有多大，这样胡吃海塞不会吃出毛病吧。
☆、调笑
许诺来到隋逸家，已是晚上九点多。隋逸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迎出来，看着面前帅气的男人，“请问你找谁？”
“我是许诺，不认识了？”许诺笑笑。
“你怎么没戴眼镜，还有这发型穿着，跟上次我见你大不相同啊。”
“这是我平时的样子，以前担心你不是好人，特意化过妆才出现在你面前。”看看灯火通明的别墅，许诺问，“这么晚还施工，你这里还能住人，不烦吗？”
“我倒是想出去找处清净的地方，不是担心踏沙被发现嘛。这几天干到十一点左右收工，刚开始那段日子，彻夜地折腾。”隋逸看看许诺拿着的轮椅，“你倒有办法，找这么个东西来。”
“这是我以前用的，后来换个电动的，这个闲置下来。”
“你的腿——”隋逸欲言又止。
“我腿没毛病，能蹦能跳，只是懒得走路，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变回鱼尾坐轮椅上。”
“踏沙现在还是鱼尾状态，他说暂时不能变出双腿走路。我今天好巧不巧的扭伤腰，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麻烦你。”
“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那条人鱼嘴巴缺德点，心肠还不坏。”
两人说这话来到屋里，许诺皱皱眉，“你屋里怎么一股鱼腥味。”
“你看”隋逸指着墙边，“箱子里都是海鲜，一会儿你敞开肚皮吃。”
“你这个健身教练还兼职贩海鲜？真的很难想象。”
“这些是买回来吃的。一不小心，买的有些多。”
“你对踏沙可真好，他在营养液中泡这么多年，没吃过一口东西，上次见他土不拉几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这些海鲜正好给他补补。”许诺边说边随手打开箱子看看，“哈，还都是透活的。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海里除了鱼还是鱼，根本没有这些海鲜，那些鱼营养价值很低，胜在口感还不错。我们这些人鱼大大方方地去餐馆吃，不像踏沙那种贵族人鱼，为了维持高贵形象，吃条鱼还得偷偷摸摸的，唉，他们活得真累。”
“来，这边。”隋逸拉开地下室的门，拿出强光手电照亮。
“你行3 动不方便，不用爬上爬下的，等会儿给我搭把手就可以。”
“我捂着腰，今天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趟。也不差这一遭。”隋逸说，“知道吗，每一趟都没空手，给踏沙运下来各种吃的。我运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吃的。”
“他刚出来，身体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吃的多些也正常。他要把食物转化成身体所需的各种能量，尽快让身体恢复健康。”
“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啦，刚才我真怕他吃撑着。你知道吗，上面三分之一的箱子全被他吃空啦。”
“哦，我想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许诺说，“刚来到这里，我也被这里的美食吸引，前几个月赚的钱，全用来吃，每天睁开眼就开始考虑吃什么，一直吃到晚上睡觉才住嘴。那段时间我胖了足足十五斤。”
“后来呢？”
“后来我吃腻了，觉得那些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儿。现在我的饭量小很多。”
“节食控制体重不可取，关键是要运动。”
“好啦，健身教练，又要给我办健身卡啊？”
“哈哈，条件反射，不好意思。”隋逸搔搔后脑勺。
两人来到地下，隔着老远，踏沙欢快地举着海螺跟许诺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好吗？”
“天，你怎么这幅样子”许诺吃惊道。
“他怎么啦？”隋逸的视力不如两条人鱼，努力举着手电照向踏沙。
“讨厌，讨厌，你晃到我的眼睛，我面前全是金星。”踏沙揉着眼不悦地拍着尾巴。
“他的头发变得一缕黄一缕蓝，身上的鳞片也变成斑马纹，一条黄一条蓝。”隋逸冲过去上下打量，“怎么会这样？”
踏沙一听维持不住笑容，把自己的尾巴左甩右甩，翻来覆去看个究竟，然后扯着自己的头发左看右看，半晌不悦道，“大惊小怪做什么，我的身体正在变好，再过几天全变成蓝色，比你们都漂亮。”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往下面看。”许诺指指踏沙的腰。
“嗯，踏沙看看你吃的，小肚腩都出来啦。”隋逸笑道。
“不是这个，你再往下看。”许诺说，“你看他那些蓝色的鳞片组在一起像什么？”
“内裤，哈哈，是内裤，踏沙，你的鳞片组成一条内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衣外穿。”隋逸指着踏沙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敢嘲笑我。”踏沙抓起吃完的海螺向两人狠狠砸过去。
两人嘻嘻哈哈左躲右闪，踏沙面前的空海螺扔完，拿起一个还没吃的，想扔，没舍得，又收回手，他用头发遮住自己的尾巴，“不理你们俩！”
“许诺，你说他的鳞片不会以后都这样吧？”
“很难讲，其实这样也不难看，以后还可以少穿一条内裤。”
“嗯，很环保。”
“相当环保。”
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气自己，踏沙暗暗运气，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美翻
许诺把轮椅支起来，看向踏沙，“我和隋逸把你抬上去，还是你自己爬上去。”
“好简陋的人鱼车，你也太敷衍我。”踏沙左右摆头打量着轮椅。
“人鱼车？”许诺强笑，“你瞎想什么，这是个轮椅，专门为下肢残疾的人设计的代步工具。”
“残疾？我从上到下好得很，哪里残啦？”踏沙不认可。
“你现在不是没法走路，用这个正合适，你坐上来，我们把你推上去。”隋逸插言。
“不，我不坐这种东西，被其他人鱼知道会笑死的。”踏沙维护着自己碎成渣的形象。
“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会笑你的，至于其他的人鱼，也得先遇到才有的笑啊。”许诺说，“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除了你没遇到任何人鱼，不知道他们都躲着还是根本不存在。”
“来，踏沙，勇敢些，上来吧。”隋逸拿出哄小孩的语气，“刚才你还说这里又冷又潮，想快些离开。”
踏沙在两人的搀扶下，纡尊降贵勉强坐到轮椅上，他看着自己垂在地上的大尾巴，“这样真的好吗？”
“你的尾鳍好像孔雀开屏，太占地方，能不能收起来？”隋逸问。
“你以为我是故意展示尾巴让你羡慕的”踏沙不满地横他一眼，“我天生长得好看，这是自然状态。”
“这样不行，没法推轮椅，前进的时候，尾巴会摩擦地面，估计把他推上去，尾巴也碎的七零八落啦。”隋逸看向许诺。
“这个好办，拿把剪子，把他的尾鳍剪短些。”许诺说，“放心，我一定剪得漂漂亮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