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不是乌鸦嘴！”踏沙指着显示器说，“饿晕的，他是饿晕的，小人鱼指甲没有毒。”
“可能他生病消耗体力比较大，刚才又惊又吓的，身体一时扛不住，药箱里有葡萄糖，我给他挂一瓶。”林瞻宇说。
等两人安顿好隋逸，走过来正好看到许诺把小人鱼包扎好。看着被包成木乃伊样的小人鱼，踏沙同情地看着小人鱼：你还好吧？
小人鱼用仅有的一只可用的左手，在额头抹了一把汗：除了热点儿，都挺好的。
“这尾巴怎么回事啊？”踏沙指着分别包成两条的尾巴问。
“两条方便他行走。”许诺给他一个白眼。
“都伤成这样，还走啥啊？”踏沙指着小人鱼吊在胸前的右臂，“这又是什么？”
“你看不到吗？”许诺不耐烦道。
“踏沙的意思是，应该里面用夹板固定一下再包起来。”林瞻宇插话说。
“对啊，刚才觉得缺些什么，原来忘了放夹板。”许诺有些不好意思动手准备拆下来重新绑。
“这个也重新弄一下吧。”踏沙指着小人鱼头上的绷带说。
“哪里有问题？我消过毒涂了药才包的。”
“他那么细的脖子，顶这么重的绷带，颈椎受不了。”踏沙指着小人鱼的身上，“我记得他的胸口肚子没受伤，为什么也都包起来？”
“他说有些冷，我看他不方便穿衣服，索性用绷带给他多缠几道，让他保保暖。有什么问题？”
“这个，除了美观问题，其余的我还真找不出来。”踏沙耸耸肩，只要你们一大一小觉得好，我就没问题啦。

☆、辣眼睛
隋逸一个吊瓶没打完就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发现大家都在用欣喜的目光注视自己，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摸摸头，“让大家替我担心，真是过意不去。”
“你头还晕吗？”林瞻宇问。
隋逸摇摇头。
“你身上还有力气吗？”许诺问。
隋逸点点头。
“太好啦，赶紧起来，咱们现在去另一艘船。”踏沙说。
“这是什么情况啊？”隋逸有气无力地问。
“趁着现在风小，我们把两艘船靠在一处，两船之间放了一根长条木板。我们已经来回走了好几趟，把东西都搬过去了。”林瞻宇说。
“就差你了，刚才我们在研究怎么把你抬过去。”许诺说。
“有风船会摇，那个木板来回摇晃他们俩研究半天，也不敢保证安全把你抬过去。”踏沙说，“其实我也想帮忙抬你，可是被他俩嫌弃没有力气还帮倒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以为他们多担心我，真是自作多情，丢人，丢人，隋逸懊恼地爬起身。
仿佛看透了隋逸的窘迫，坐在桌子边的小人鱼快乐地咧了咧嘴巴。看到小人鱼一脸的欢快，许诺又掏出一个真空小包装的泡椒鸡爪，打开包装递给他，“这袋鸡爪打开后，给谁谁不吃。没想到你还喜欢吃辣的。”
小人鱼抓着鸡爪，眨眨眼，这东西又麻又辣，刚才好不容易啃掉一个，怎么还给我？他把鸡爪塞回许诺手里。
许诺又热情地再次塞回来，“别不好意思，你敞开肚皮吃，还有好多呢。”
不好吃，你别塞给我。小人鱼加了几分力气，再次把鸡爪推出去。
“喜欢你就多吃点儿，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跟我客气。”许诺扒开包装，把鸡爪拿出来，一口塞在小人鱼嘴里。
小人鱼顿时眼泪汪汪。
“不就是口吃的，看你激动地。”许诺伸手在小人鱼眼角抹了两把。
小人鱼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化成珍珠，叮叮咚咚地落下来。辣，辣，不要用拿鸡爪的手来碰我！
“珍珠，珍珠，他居然能哭出珍珠。”隋逸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狂摇踏沙的胳膊，“我没看错吧？”
踏沙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真神奇，原来鲛人故事是真的，真的有能哭出珍珠的人鱼。”隋逸语无伦次地激动着，“刚才墙壁上的那些珍珠，也是他哭出来的吧！”
哈哈哈，踏沙笑得前仰后合：小光头，你听不懂他说什么吧？没关系，我好心给你翻译一下，他说你能哭出来的珍珠好神奇。
小人鱼气得攥起小拳头：谁哭啦，是辣眼睛！
许诺一听，赶紧找来一条湿毛巾，他要给小人鱼擦眼睛，小人鱼偏偏脑袋躲开。
“你别生气，擦擦会舒服些。”许诺说。
你被嫌弃啦。踏沙从许诺笑笑。
才不是呢，我只是看他没洗手，担心那些辣辣的东西，弄到毛巾上。小人鱼说。
“我洗过手了，毛巾也是干净的。”许诺说着有要往前凑。
小人鱼身子后仰，由于木乃伊装太僵硬，力道没掌握好，直直向后倒去。幸亏林瞻宇眼疾手快，将他从后面托住。
小人鱼夸张地拍拍心口：好险，好险。
哎呀，语言不通，真是令人苦恼。如果你刚才能听懂许诺说的话，也不用后仰这一下。踏沙看看小人鱼：你得尽快学会说话，否则没法跟大家沟通。想当初，我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学会这儿的本土语言。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我的智商受限。换做现在，不出五天，我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华语。
你是在炫耀吗？小人鱼磨磨牙：我现在是幼年期的人鱼，可是一些传承的东西，还在我脑海里。安排自己的日常生活没问题，不出两个月，我就可以恢复到成年的状态，到时我所有的记忆都会恢复。奉劝你小心些！
我怕，我怕，我好怕怕啊！踏沙夸张地手舞足蹈。
“幼稚!”许诺横他一眼。
隋逸一脸懵逼地看着两大一小人鱼，心道，这又是搞哪一出。
林瞻宇淡定地摊开双手耸耸肩。人鱼的世界我不懂。

☆、尼美的
大家齐心协力把用得上的东西都搬到新船上。看着船渐渐驶离小岛，踏沙松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那些皮草啦，太可怕啦。”
林瞻宇看看踏沙，“你替我问问小人鱼，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会找到人鱼族，我猜想移风是跟他们一起的。”
小光头，你身边的帅哥问你，我们要往哪里走才会遇到你的族群。踏沙问道。
别叫我小光头，你个没礼貌的家伙。小人鱼翻个白眼不回答。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小人鱼眨巴眨巴眼睛：成年之后才会有名字，我现在只有四五岁的记忆，他们叫我莱多家的小儿子。
这么长的名字叫起来多拗口，看你一身绿鳞片，干脆叫绿尾，踏沙觉得自己很有起名字的天赋。
太难听。小人鱼不满意地摇摇头。
要不叫绿鳞？
更难听。小人鱼继续摇头。
小绿？
真幼稚。小人鱼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绿绿？
真恶心。小人鱼快把自己摇晕了。
“你能不能不跟绿字较劲。”许诺扶住小人鱼的脑袋。
你有能耐你来起名字。踏沙自己也懒得跟小人鱼耗：我想明白啦，我起的名字再好听他也不会用。
对的，对的。小人鱼点点头：我要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你们各干各的，别来烦我。说完小人鱼闭上眼睛开始冥思苦想。
踏沙对林瞻宇说，“小光头要考虑人生，你的问题晚点再问吧。”
“好吧，忙活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还是先做些吃的，吃饱饭大家才有力气干活。”林瞻宇说，“刚才急着把需要的东西搬上船，放的有些乱，等会儿还需要再收拾一下。”
“冰箱里有速冻水饺，很快可以开饭。”隋逸说。
“你身体刚好，还是坐在一旁等着吃吧，我来下饺子。”林瞻宇说。
“没关系，现在好很多啦。想吃什么馅的？”隋逸问。
“我无所谓，你问他们吧。我先去把睡觉的地方整理出来。”林瞻宇说，“有一张大床，两张长沙发可以睡人。
“你要什么馅的？”隋逸问踏沙。
“芸豆肉的。”踏沙说，“韭菜肉的也要。”
“许诺，你呢？”
“我也无所谓。”许诺说，“我看小人鱼直点头，怕是想睡觉，我把它抱到里面去。”
隋逸烧上水，看到水开始冒泡，就把饺子放进锅里，他的经验是这个时候放速冻饺子煮的时候不容易破肚，等水彻底开了再下饺子，饺子煮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漏馅。
看到水彻底沸起来，他又舀了些凉水浇在里面。又过了一会儿，隋逸又掀开锅倒了些凉水。
踏沙皱皱眉头，“为什么要不断加凉水。”
“你不懂了吧，这样煮出来的饺子口感比较好。”
踏沙思索半晌，摇摇头，“没有科学依据，不理解。”
“你不要什么都要讲科学，很累的。”隋逸说，“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证明这种方法很有效果。”
“我讨厌你的从众心理。”踏沙说，“科学是严谨的，我认为不加凉水煮出来的饺子是一样的。”
“好，煮下一锅的时候，我不放凉水，你尝尝看效果是不是一样。”隋逸说，“来，拿笊篱捞饺子，饺子熟了，要趁热吃，老话说得好，一烫抵三鲜。”
“吃太烫的东西，会损伤口腔黏膜。改改你的老习惯吧。”踏沙说，“要相信科学，不要信老话老习惯。”
“好，好，你怎么说怎么是，快端着盘子出去，我要趁热下第二锅。”隋逸把踏沙推出厨房。
踏沙把饺子放到桌上，回头去端醋，等再回来时，正好看到小人鱼伸出左手跃跃欲试地对着盘子。看到踏沙回来，小人鱼脸上有些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许诺陪着你吗？
他去忙别的啦。
踏沙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要往嘴里放。
小人鱼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副我想吃，我好想吃，可我就不开口求你。
你妹的。踏沙低骂一声放下筷子，心道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怎么吃。
蹭，小人鱼把盘子拖到自己面前，蹭，伸出中指用长指甲稳稳地插中饺子塞进嘴里。嗯，好鲜美！小人鱼满意地眯起眼睛。
吃，吃，我吃吃吃，不出三分钟，一盘饺子进了小人鱼的肚子。
你——踏沙指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踏沙，饺子好啦，来端饺子。”隋逸在厨房喊。
见有了新饺子吃，踏沙冷哼一声不跟小人鱼计较，他把饺子端过来，重重地摆在桌上。
“这次没添凉水，你尝尝有什么不一样。”隋逸在厨房大声喊。
你妹的，踏沙又低骂一声，心道刚才的饺子没吃成，我拿什么做比较。
蹭，小人鱼挥舞着小短胳膊，把盘子拖到自己眼前，又开始埋头苦吃。
喂，喂！踏沙敲敲桌子：这盘饺子是我的。
你不是送给我啦？
我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啊。
我哪有说过？
你明明就是说啦！小人鱼边吃边跟踏沙分辨。
许诺拿着一个小毛毯走过来比划着，“尼美，晚上冷，等会儿睡觉你盖这个好不好？”
小人鱼点点头。
“你说什么？他叫尼美？”
“对啊，他刚才自己起的名字，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比你的绿绿好听多啦。”许诺说。
隋逸左右手各端一盘煮好的饺子走过来，“哎呀，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尼美的，尼美的。”小人鱼生硬地发音，把两盘饺子都拖到自己面前。

☆、助眠
“哇，你好厉害，一会儿工夫就学会讲话啦。”隋逸拍拍尼美的小脑袋。
“人逸，你好。”尼美偏偏头，躲开隋逸的手掌。
“不是，我不是人鱼。”隋逸摆摆手。
“你好，人宇。”尼美把头转向远处的林瞻宇。
“我也不是人鱼。”林瞻宇摊开双手。
莫非属性要加在后面？尼美看着踏沙，“沙鱼？”
“他不是鲨鱼是人鱼。”隋逸摆着手纠正道。
听不懂他哼唧些什么，可是手势我懂，一定又说错啦。人家的脑子好混乱。受挫的尼美埋头苦吃起来。
“下面收拾的差不多，就一张大床，等会儿你和许诺还有，呃，小尼美一起睡，我和隋逸在沙发睡。”林瞻宇看着暗下来的天色说。
“开玩笑，我才不会跟他睡一起呢。”踏沙摇摇头。
“这话我也想说，只不过被你抢先了。”许诺也不同意。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们每天保持人形挺辛苦的，晚上变回鱼形放松一下，床够大，你们的鱼尾也不必拖到地上。”林瞻宇说。
“我这两天变来变去七八次，已经习惯啦。”踏沙说，“跟对的人睡在一起怎样都是放松。要是跟讨厌的人一起，睡觉都是遭罪。”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诺说，“咱俩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隋逸，你身体刚好，来睡床吧。我和许诺一人一个沙发。”林瞻宇看看踏沙，“这样可以吧。”
“他晚上不会起来抓我一爪子吧？”隋逸看看小人鱼不放心道，“他看起来挺记仇的。”
踏沙点点头，说：“你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安全很重要，你还是睡沙发吧。”心中暗搓搓地想，这样我就可以跟我的男神睡一张床啦。
尼美扭着脑袋疑惑地问：你们在叨叨些什么？
在研究晚上怎么睡觉的问题。
这有什么可研究的，闭上眼睡呗。尼美打个哈欠：我好困，要睡啦。可是风吹船帆的声音好吵。
再吵能吵过海浪声？
不一样，我习惯海浪声。
踏沙拿过手机，调出一首抒情的音乐，按上循环播放，然后把耳塞塞进小人鱼的耳朵：你听这个睡，绝对一觉到天亮。来，你抓紧手机，我把你抱到床上去。
还是把我放在营养液中，我想鳞片快点儿长好。尼美说。
你的脑袋有伤不能沾水，今晚跟我睡床，等明天治疗仪充好能量，治好你的伤，你再去泡营养液。踏沙说的理直气壮，心中却在想，开玩笑嘛，你泡进水里，我还有什么理由跟男神睡一张床。
我可以趴着睡，半个身子在水上，半个身子在水中。小15 “踏沙，尼美不喜欢你干嘛勉强他。”许诺帮腔道。
关你什么事，怎么什么事你都要掺和。
我看不惯你欺负人！
谁欺负人了？好吧，好吧，不怕难受你就睡。踏沙随手找件衣服垫在玻璃皿的边缘，让小人鱼趴在上面，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听够了，把它关上。
好舒服，小人鱼满意地摆摆尾巴。
可过了没有两分钟，小人鱼觉得不太对劲。唉，这歌曲太抒情，让人越听越兴奋，也想跟着哼唱，这还怎么睡？尼美挥舞着小手去按关闭。结果手一抖，在手机上滑了一下，歌曲顿时变成周杰伦的双节棍。嗯，这首歌曲很对我的胃口，真的很助眠，尼美用尾巴打着节拍，沉沉睡去。

☆、中指
没了小人鱼这个障碍，隋逸和踏沙被顺理成章地分到一张大床上。隋逸累了一整天，头一沾枕头就睡过去。剩下踏沙一个人在床上翻来翻去。人形的状态睡不着，他就变成人鱼的形态，可是还是睡不着，他就继续地翻来翻去，翻来翻去——
直到外间传来林瞻宇的小声呼唤。
“你，你叫我？”踏沙有些不敢相信。长夜漫漫，居然有人跟他一样无心睡眠。
“你睡不着吗？”林瞻宇小声问。
这是啥意思？要约我去甲板吹吹风聊聊天谈谈情吗？踏沙说，“换个新环境，有些不适应。”
“夜里比较冷，你盖好被子别冻着。”
“你真关心我。没关系，人鱼状态可以调节体温，我不冷。”
“哦，这样啊。”
“嗯。”
“你还是盖上吧。”
“咦？”
“有句话不知道怎么讲。”
“你说吧。”这是要表白，还是要表白。说吧，说吧，说你爱我吧。不过船上还有好几个人呢，怪不好意思的。踏沙忸怩地捂住脸。
“你的尾巴挺漂亮的。月光照到你的鳞片上，在反射到天花板上，跟满天小钻石一样。”
“是吗？”踏沙开心地摆了摆尾巴。
“你一晃，漫天的钻石也跟着晃。”
“喔。”
“我闭上眼睛，也能感觉的到，很亮眼。”
“嗯。”踏沙心中越来越欢喜，林瞻宇心中越来越抓狂，我都说的这么明白啦，你怎么还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