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逸，隋逸，打电话跟许诺说声谢谢，改天请他吃饭。” 踏沙轻轻拍着尾巴，心想，本来应该亲自说谢谢，不过刚才变尾巴，浪费好多力气，没法发出次声波，只好让隋逸代劳。
“你要谢谢他，还要请他吃饭？”画风转太快，隋逸接受不了，难道不是应该大骂他一顿？
“哦，我就是想谢谢他，不是真的想请他吃饭。我这是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
“你们这里人不是经常都这么说，互相开空头支票。请的和被请的都知道没有这顿饭，但大家彼此都说的很热络，还要客气一番。”
☆、内裤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谢他？”
“人鱼的世界你不懂。”踏沙心道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囧事说出去。
“好吧，你们就哥俩好吧。不过有句话不吐不快，我真觉得许诺非常不待见你。”
“这是暂时的。”踏沙自信地笑笑，“我的智商正在提高，到时候，哼，哼，哼！”
“啥意思啊？”隋逸觉得踏沙很不地道。
“碾压，我新学的词。我觉得这词很美妙，想想就觉得很爽。”
对，你也就是想想。隋逸腹诽道。
听到隋逸打电话来，专程转达踏沙的谢意，许诺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人就这脾气，吃软不吃硬。别人一对他好，他就不知怎么办。一点儿小事情，非要5 请我吃饭，贵族鱼太客气，好像有些无功不受禄。
许诺寻思着打开购物网站，现在店里不忙，可以在网上给他买。几条内裤，花不了多少时间。呃，不知道他的尺寸，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三角的，平角的，子弹的？颜色呢，黑的，红的，白的？图案呢，素色的，条纹的，印花的？要不每样一条，总有合他心意的。许诺一阵狂选，把九十九条内裤拖进购物车，霸气地一键支付。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披萨披萨，我的海鲜披萨来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踏沙欢快地说。
“送餐速度够快的，还不到十分钟呢。踏沙，盖好毯子，别漏出尾巴，我去开门。”
没两分钟，隋逸捧着一个大盒子进来。
“快点儿打开，我饿了。”
“你不是要等许诺回来一起吃？”
“一共买了三个，每人一个，他的留出来就成。”
“不等人回来自己先吃，很没礼貌。”
踏沙看看窗外，“天都黑了，谁知道他几点回来。要不我们吃完把盒子扔出去，假装我们没吃过。”
“披萨的味道很大，一进来会闻到。”
“开窗，通风，多简单的事。”
“嗯，是个好主意。不过嘛——”隋逸不打算继续逗他，“披萨还没送来。”
“嗯？”
“这个是快递，估计是许诺网购的。”隋逸晃晃盒子说。
踏沙冲着盒子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没香味，不是吃的，你没骗我。”
“你这是狗鼻子啊。”隋逸笑道把盒子放在踏沙面前，“要不要再闻闻。”
“讨厌，拿开，别妨碍我看电视。”踏沙挥手，忽然顿住“咦，上面怎么有我的名字。”
“你这个玩笑开的漏洞太大，许诺的邮件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拿过来，我看看。”
“看什么，你又不识字。”
“拿过来！”你也敢嘲笑我是文盲？我的名字我不会看错！
“没啥好看的，看电视吧。”
“我让你拿过来！”我还不信邪了，上面明明就是我的名字。
“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两个人一个非要看，一个认为没必要，一人扯着盒子一角，开始较劲。
盒子在两人的暴力拉扯下，终于散了架。各色内裤哗啦啦地掉出来，沙发，茶几，地上全都是。
“这都是些什么？”隋逸用一根指头挑起一条豹纹的内裤，“许诺太闷骚啦。尺寸这么小？你说咱们发现他的秘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踏沙没听到他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被内裤吸引去。原来内裤可以做成这种形状的，哎呀，还有各种颜色可以挑选，哎吆，内裤上还有各种漂亮的图案。好幸福啊，每天可以换着花样穿。以前身为贵族，穿着一定要端庄优雅，踏沙的内裤永远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还是没有花纹的四角内裤。
☆、习俗
踏沙幸福地扒拉着内裤，出手稳准狠，很快把内裤分成两堆。嗯，这一堆是我能穿的，那一堆也很好，可惜不是我的尺寸。
隋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忙活。难道人鱼都喜欢这个调调，踏沙不会把这个当玩具吧，看他扒拉的多起劲。
忙活完眼前的，踏沙抬头盯着隋逸手里那条豹纹的，嗯，这条看起来很个性，可是，看起来不是我的尺码啊。也许视角不同，显得它比较小，近距离看看也许有惊喜呢。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总不能冲他喊，喂，你放开那条内裤，让我来！我是斯文的人鱼，不能表现的太豪放。踏沙转了转眼珠，伸出一只手，冲隋逸勾勾手指头，意思是，你把它扔过来。
隋逸看踏沙守着一堆内裤，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轻轻晃动，极具挑 逗性，心中警铃大响，他不会还想要我身上这条吧。
看隋逸僵在那里不动，踏沙有些心急，身体前倾想去拿，结果重心没保持好，直接向前趴过去。
“小心！”隋逸上前一步扶住他。踏沙大半个身子挂在他怀中，两人四目相对，隋逸觉得场面太尴尬，应该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踏沙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见踏沙不动，隋逸也不好推开他，就这么一直抱着。踏沙心中大呼，好险，差点儿又变出双腿来，唉，条件反射真是要不得。
“你们——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许诺推开门一愣，钥匙直接掉在地上。他赶紧匆匆出去。
门快关上时，许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推开门，大踏步走进来，喝道，“你们在我家乱搞什么！”
受惊的隋逸赶紧松开双手，失去着力点的踏沙，双手用力抓住隋逸的衣服，只听到刺啦一声，隋逸的圆领卫衣变成V领。
哦，这场面看着有些邪恶，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隋逸默默地想。
看着散落的内裤，隋逸拢拢卫衣的领子，“不好意思，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的隐私？”许诺跟不上节奏。
“这些——”隋逸摊开双手，“我和踏沙都想替你收快递，用力过猛，就这样啦。”
“哈哈，你不会以为这是买给我自己的吧，我没特殊癖好。”许诺说，“这是我给踏沙买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他的尺寸，每样都买一条，看起来是有点儿多。”
“这得上百条啦。”隋逸说。
“你真是好眼力，一共九十九条。”踏沙插嘴说，“我就说东西是给我的，你非不信。上面有我的名字嘛。”
隋逸看看许诺又看看踏沙，两个人一个送内裤送的坦然，一个收内裤收的坦然。莫非人鱼之间流行送内裤做礼物，真是奇葩习俗。
看到隋逸的脸色变了又变，踏沙在心里呼一声不好，刚才看到内裤太高兴，忘记在隋逸面前保持矜持。唉，今天面子里子都没有啦。
许诺进房间拿出一套运动服，递给踏沙，“新的，别人送的，我穿小了，给你吧。”
踏沙看看运动服，一脸嫌弃的表情，“这颜色太难看。”
“怎么会难看，嫩绿嫩绿的多好看，是不是啊，隋逸。”许诺对隋逸小声说，“你也想看看他变成人的样子吧。”
“这颜色一般人hold不住，不过踏沙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隋逸纠结半天，憋出一句话。
☆、打闹
踏沙看看衣服，心道，我的审美眼光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真是苦恼，以后都不知道穿什么出门。不行，我要买几本时装杂志恶补一下。
“好吧，谢谢你。”踏沙接过运动服。
“你不换上我们瞧瞧？”许诺怂恿道。
“里面没有可穿的。”
“莫非你想在里面加条秋裤？那是很low的打扮。”
“保暖就好，穿在里面外人看不见。”穿着秋裤的隋逸辩白道。
“这些还没洗，没法穿。”踏沙指着内裤们。
“这些很干净，出厂前全部高温消毒过。”许诺撒谎不打草稿。
“可是我刚才不小心把一部分掉到地上，现在分不出来。我打算全部洗一遍再穿。”
“这条吧，一直在我手里，保证没掉地上。”隋逸把手中的豹纹内裤递过去。
你终于肯给我啦，刚才为了这条内裤，我多伤脑筋啊。踏沙内心欢喜面上不显地接过去。
踏沙自己推着轮椅躲进许诺的卧室，笨手笨脚换上运动装，变换边想，还是我的人鱼裙穿着方便，干嘛要变出双腿，走路时间久还会疼。关键是人鱼裙是身份的象征，人鱼，一条高贵的人鱼，多么难得。这里的衣服穿着一点儿不舒服，我原来的衣服多好，弹性超大，怎么动作都不受拘束，还不会变形。
踏沙换完衣服，对着落地镜左右打量，越看越觉得自己想根嫩葱，绿油油竖在那里。
“太难看，我要脱下来！”踏沙冲着外面喊。
“哎，别脱别脱，我们看看。”
隋逸和许诺一前一后冲进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踏沙摆头看着两人，“噢，你们故意阴我，这件衣服一定有问题。”
“没问题，绝对是新的。”许诺说。
“没问题，只是颜色稍微娇嫩些。”隋逸说。
“从未见过如此难看的衣服，这么大，不是我的尺寸！”踏沙瞪着许诺，“一定是你嫌难看，不肯穿，骗我说你穿着小。”
许诺摸摸鼻子不说话。
被算计的踏沙愤怒地开始脱衣服，拉链被挂住，拉不下来，他开始粗暴地用蛮劲扯，隋逸上前制住他，“别，别，我来。”
“别脱，挺好看的。”许诺火上浇油。
“我穿着再难看也比你穿好看。”踏沙眼珠转了转，“隋逸，你们这里有句话怎么说的，跟黄瓜刷漆有关的。”
“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你，你个老黄瓜。”踏沙冲许诺吐吐舌头。
“好啊，你把裤子给我脱下来，等会儿你就光着回去吧。”许诺冲过来扯踏沙的裤子。
“非礼，非礼啊！”踏沙尖叫。
“喂，喂，你们别闹啦。”隋逸在中间劝和。
三个人扯来扯去，一同倒在床上。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踏沙三人停止扭打，一起转头看向门口。
“我敲了半天没人应，看大门没关就进来啦。”送餐员解释说。
隋逸和踏沙看向许诺，许诺想了想点点头，刚才只顾着发怒，忘记关门了。
这是捉奸在床还是传说中的3P,几个人的颜值那么高，莫非在拍小电影。送餐员环顾四周没发现摄像机在哪里。
见送餐员贼眉鼠眼到处打量，许诺不悦地说，“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送餐员把披萨放到桌上，磨磨蹭蹭地看着许诺。
“还有事？”许诺挑眉。
“谢谢，一共一百九十九块八。”送餐员陪笑。
“一百九十九块八。”许诺扭头看向两人。
“呃，我付，我付。”隋逸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
送餐员接过，道声谢往外走。
“喂，你还没找钱呢。”绿油油的踏沙喊道。
“给，找你的。”送餐员把钱包翻到底，找出两个钢镚，拍在桌子上，扭头走了。
“什么态度啊！差评，不叨叨！”踏沙愤怒道。
☆、火了
许诺的休闲书吧坐落在西城区，一个不算繁华的街道。书吧设计的很有特色，一水儿的实木桌椅，设计成一个个小隔断，点心和饮料是纯天然不添加香精色素的。许诺的经营理念是，宁可从一个人口袋里赚一百块，也不要从十个人身上每人赚十块。平日里来这里坐坐，点一杯饮料的人，都是有钱有闲的人。
今天的情况不太一样，店里异常热闹，每张桌子都坐满人，八成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面孔，有男有女，大部分是女生。大家点一杯饮料或是点心，坐在那里或是上网，或是玩手机，或是听音乐。偶尔几人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大笑，发觉自己忘形，又低下声音继续说笑。还有少数人飞快地翻着手中的时尚杂志。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看书的。许诺在店里走了一圈，最后在收银台停住。才一个上午不到，营业额已是前两天的总和。
“老板，咱们店火啦，我今天收钱收到手软。”收银小妹开心地说。
许诺点点头，有钱赚高兴才对，我怎么看着这群人越看越心烦，他们简直把这里当茶餐厅。我精心设计的书吧，被他们搞得毫无格调可言。这一排排书架，每本书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八卦杂志热血漫画在这里根本没有市场。
到了中午，许诺沉不住气，走到两个女生的桌前，“我看你们不到十点就来啦。”
“我们有点东西喝。”其中一个女生指指面前的空杯子。
“我看你们正是上学的年纪，今天似乎不是周末啊。”
“老板，你别看我俩长得小，我们可上大一啦，今天上午没课，我们来碰碰运气。”另一个女生开腔说。
“碰运气？”许诺一愣。
“老板，你还不知道吗？”女生在手机上划两下，打开一个视频，“从昨天到现在，点击率已经好几百万啦。”
许诺拿过手机，看到里面踏沙正在哭天抹泪，隋逸在旁边默默地一张张递着纸巾。这不是昨天踏沙看电影时的样子吗？他梨花带雨地一阵哭，点击率过百万？这是什么世道啊！踏沙带火了我的书吧，这是多么荒唐的逻辑。
“我能问下，看点在哪里吗？”许诺把手机还给女生。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说。
“你不觉得这个男生长得很漂亮？打扮很时尚，一头深蓝色的头发超好看。”
我怎么觉得我比他帅呢。顺便说下，他的头型是我剪得，颜色是天生的。
“你看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多可怜。”
那是他的鱼尾巴没收回去，他穿绿色的运动服行动可敏捷呢。
“你看他哭的多伤心，多有美感。他被叶亦轩的表演感动啦，也许他在为自己身有残疾不能航海而难过。”
听隋逸说，他是为海豚而哭。
“他看电影超专注，一有叶亦轩的镜头，他眼睛就亮起来。他一定也是叶亦轩的粉丝。”
我打包票踏沙根本不认识他，听隋逸说他一直叫那个演员坏人，还想去揍他，估计是入戏太深。
“叶亦轩为这条视频点赞呢。听说他的经纪公司想邀请这个男生跟叶亦轩共同参加航海挑战。”
航海挑战？什么鬼。
“我们来这里是想看那个男生会不会出现，如果他出现，估计叶亦轩的经纪人也会来，也许叶亦轩本人也会来。”
姑娘，你们脑洞开太大，明星都是很忙的。
“老板，你认识这个男生吗？有人说看到你们聊过天。”
“呃，我对每位顾客都很热情。”许诺冲两位女生点点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等。”
☆、□□
许诺回到办公室，拨通隋逸的电话，“你们在干什么？”
“刚吃完午饭，打算出门去给踏沙买几身衣服。”
“出门记得戴口罩，我抽屉里有。”
“这是自然，今天雾霾特别厉害。”
“出门记得戴墨镜，我抽屉里有。”
“快到冬天啦戴什么墨镜？”
“不戴别出门，这是为你们着想。还有很重要一点儿，踏沙必须坐轮椅上。”
“搞什么，我费半天劲，允许他在里面套一条秋裤，外面罩一件大衣，他才肯穿你那身运动装出门。”
“不想被人肉，就照我说的办。”
“发生什么事，起码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底。”
“事情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自己上网看视频吧。”
“什么视频？”
“关于踏沙的 ，你也在上面露一小脸。你打开电脑会看到，据说点击率已经好几百万。”
“啥？”
“估计幕后有推手，不知道要炒作些什么，你们很不幸被他们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