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 完结+番外完本[穿越]—— by:风流书呆
风流书呆  发于:2016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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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关素衣不确定地答道。
“不,我不想做您的朋友,我想做您的夫君。夫人您不再逃避你我二人的感情,这是好事。有您今天这席话,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您必定会全心全意接受我。夫人,我喜欢您的改变。”圣元帝爽朗地笑起来,满心都是夙愿即将得偿的快意。
关素衣往后靠了靠,冷静道,“我只是勇于审视自己,坦诚自己罢了,这好像给了你不太准确的暗示?我绝不会嫁入宫闱,与你的三千佳丽争风吃醋。管理一个赵府已让我精疲力尽,更何况面对三宫六院?我们的关系便止步于此,岂不正好?”
“不好,夫人您必须嫁给我,别的无需考虑。”圣元帝显露出一丝霸道。寻了他许久的鹩哥从天空飞落,刚被主人解开绑嘴的丝线就叽叽呱呱地开腔,“夫人嫁朕,夫人嫁朕。”
关素衣被这主宠两个专横的态度气到了,本欲倾谈的心思淡了下去。她从荷包里翻出几粒谷米,远远抛开,“走你。”
鹩哥立马追着谷米而去,落地后嘟嘟嘟,嘟嘟嘟,一通啄食,再不聒噪半句。
圣元帝笑眯眯地看着她,叹道,“夫人,您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负隅顽抗罢了,最后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您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二是您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我,无论如何,您都得嫁给我。”
关素衣解开衣带,脱掉外袍,兜头兜脸地扔过去,冷笑道,“是吗?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结局,那就是我现在立刻前往十里外的青云庵落发为尼,叫你一辈子求而不得。你总不能强娶一个尼姑,还一夜之间让她青丝还原吧?你还真就说对了,我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全是你给的底气,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掳走。”
圣元帝取下脑袋上的衣袍,对着她疾步而行的背影说道,“夫人,不是我没有本事,而是我得为您的名声考虑。您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您,我却在乎。您若真的出家,我便随意找个借口封了青云庵,勒令所有尼姑还俗。您看,我有的是办法对付您,只是舍不得罢了。”
关素衣脚步顿了顿,又转回头深深看他一眼,这才神思不属地走了。
人已远去,浓烈的香气却还残留在外袍上,圣元帝不忍湖风将气味吹散,将之团成一团,捏在手里,走到半路又改了主意,慢慢把它穿好。如此,夫人的气味贴合着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虚幻的拥抱,足以慰藉他渴盼不已的心灵。
关素衣在外院竹林里慢慢走了两圈,感觉文会快开始了,这才前往菩提苑。先前聚在此处的青年男女已退至角落,中间放了许多矮几和蒲团,均是为当世名宿所准备。关老爷子、关父、玄光大师……甚至连徐广志也赫然在列。看来《子集注释》的发表的确为他扭转了局面,这次科举之后,不知多少儒生会投入他门下,届时名与利皆滚滚而来,又可再图入仕。
思忖间,关素衣缓步踏入院门,就见在场众人全朝她看了过来,满目嘲讽。

第128章 出丑

关素衣之前在菩提苑内放言要替祖父和父亲收回对吕翁的致歉,这话自然有人递到当事人耳里。作为文会的主持者之一,吕凤明恨不得将之扫地出门,却又碍于关家威望,只得隐忍。
关老爷子和关父再三道歉,低声下气,又被他冷嘲热讽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将此事揭过。这一幕自然被与会者看在眼中,对关氏女的印象定格在嚣张跋扈,无德无礼上。
关素衣哪能料不到吕凤明会揪住自己的言行打压祖父与父亲?然而示弱只是暂时的,待真相大白,关家仁德豁达之风必定远扬。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谈论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关家。她冲祖父和父亲远远拱手,然后走到一处空位落座。
吕凤明重重放下茶杯,冷笑道,“无德无状,竟还有脸出现在此!”
关老爷子捋着胡须说道,“孩子还小,又是一介女流,吕翁德高望重,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吕凤明提起毛笔,边写边说,“正是因为年纪小,才更该好好教导。关家代代育人,世出文豪,难道竟不知‘师道’二字何其尊崇?辱师如辱父,皆为大逆不道之举!”一刻钟而已,一篇《师者》就已新鲜出炉,构思精巧,语言雄放,贬斥了时下的浮靡之风和“耻学于师”、“辱及师尊”的不良风气,传与在座众人阅览,引来一片叹服之声。
关老爷子和关父笑容浅淡,稳如泰山,并不因此而迁怒甚至当场责骂掌上明珠,反倒静静等候这篇文章传遍全场,可谓做足了风度。
吕凤明闭眼假寐,轻捻佛珠,亦是一派高人风范。赵望舒身为他嫡传弟子,自是坐在他身后的蒲团上,心绪被这篇扬葩振藻,寓意深刻的散文触动,深觉娘亲做得对,还是拜于吕翁门下更有前途,关素衣之前分明是在害他。
文章终于传到最外围,坐在关素衣身旁的学子本打算将之捧到吕翁跟前,却听她徐徐道,“我还没看呢。”
“你也要看?”学子被她的厚颜无耻镇住了。倘若换个人,这会儿早就羞愧遁逃,无地自容了,她竟还老神在在地坐在会场内,面上不见丝毫异色,更要接过伐文细看,竟似整件事与她无关一般?她怎么做到的?怕是连地痞无赖都没有这份能耐。
“给她看!让她好好学学!”吕凤明扬声勒令。
学子立即把文章递过去,还颇为鄙夷地瞪她一眼。关素衣接过文章后,又有一人缓缓来到院内,同样受到众人瞩目,只因他身形高大,眉阔目深,瞳色幽蓝,很像传说中白龙鱼服的圣元帝。但没人敢上前搭话,唯恐犯了忌讳,只能假作不知。
该男子随便扯了一张蒲团,紧挨着关氏女落座,然后凑过去与她同看文稿,举止十分自然。场内瞬间寂静,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光大师开口了,“时辰已到,诸位学子可以就经史子集撰写文章。我等虽然不才,愿与诸位探讨一二,或有助于文道之思,学术之惑。”
这便是科举前的模拟会战,对试探自己或他人的深浅很有帮助,还能获得名师指点,大受裨益。众位学子自是欣喜若狂,纷纷提笔各抒己见,连略通文墨的女子都来了兴致,向僧人索要文房四宝,跃跃欲试。
徐雅言一面落笔一面构思,已是胸有成竹。
圣元帝凑得极近去看文稿,摇头道,“这吕凤明倒是有几分才华,可惜了。”
“他若是不喝醉,脑子还是很够用的。”关素衣将稿纸递过去,轻笑道,“你等着,我请你看一场好戏。”
圣元帝爱极了她狡黠的模样,宠溺道,“夫人气性虽大,然而也消解得快,此时已经不怨我了吧?果然还是最喜欢夫人这一点。”末了不等夫人发难便端端正正坐回原位,朝场中四顾。只见一群小厮端着瓜果、茶点、酒水、小菜等物,一一摆放在案几上,以供诸位名宿享用,末了退至他们身旁,随时听候差遣。
因皇上就在此处,众位名宿不敢怠慢,等学子们撰写完文章,少不得各自也写一篇当做典范。其中又以徐广志和吕凤明最为迫切,盖因二人都有入仕的想法,对功名利禄极为看重。
吕凤明先前已作了一篇《师者》,文稿如今就在皇上手里,心中得意的同时免不了还想再做一篇更为出类拔群的。然而他抒发文思全靠饮酒,此时已无余力,便渐渐焦躁起来。
他想饮酒以激荡情绪,又怕压不住瘾头喝得酩酊大醉,从而丑态百出、原形毕露,正兀自犹豫,却嗅到酒壶中传来的淡淡香气。好哇,竟是果酒!果酒岂能醉人?凭他千杯不倒的酒量,喝上十坛都没问题。
这样一想,他彻底放下心来,倒出一杯细看,颜色浅绿清澈,气味淡而弥香,有百果之韵,确是果酒无疑。他浅酌一口,味道甜而不腻,入喉温润绵滑,乃时下女子的最爱,这才将之饮尽,一杯不够再饮一杯,连喝四杯方闭目酝酿文章。
然而这酒的后劲此时才开始上涌,起初只是发热,片刻功夫就已令他神魂出窍,不知今夕何夕。茫然中有人在耳边吟唱靡靡之音,叫他仿佛置身于欢场,顷刻间就放浪形骸起来。
他胡乱往身边一抓,捞到一名“欢场女子”,一面抚弄一面像往常那般摇头晃脑地哼哼,“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婴婴眼睛笑微微……”冷不丁就身上身下摸尽了,直往那羞死人的地方摸去。
被他抓在怀里的原是一名瘦弱小厮,挣扎之中把旁边的徐翁推过去替代,被吕凤明又搂又亲,缠住不放。小厮飞快捞走酒壶,又取出藏在宽袖里的另一个酒壶丢在桌下,伪装成被打翻的模样,然后悄然隐匿。
所有人都盯着吕翁和徐翁,自是不会关注一个下人。这场面可真是绝了,一看就知吕翁是欢场老手,动作娴熟,神态猥琐,出口更是秽言污语。徐广志在众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却听吕凤明又换了一首淫词艳曲,边唱边喊老鸨给他再找几个姐儿,俨然喝高了,把菩提苑当成了妓院。
全场寂静,随后便开始大哗,吕凤明之前塑造的德高望重的形象,瞬息之间毁了个一干二净。玄光大师连忙让几名武僧把吕凤明带下去,然后双手合十连念佛号,素来平静淡然的脸庞微微扭曲,可见已犯了嗔戒。
喧哗中,一道雄浑嗓音传来,“朝廷刚修了律法,为官者既重公德,亦修私德,倘若嫖妓被抓,一律革除职务,永不录用。我素闻吕翁德才兼备,原是这个德才兼备法,倒是大开眼界了!都说公道自在人心,叫我说,唯少数人才是真的眼明心亮,余者皆随俗浮沉,趋炎附势而已。文会竟请来这等酒色之徒主持,又将之奉为楷模,大加追捧,可见魏国文风已趋于颓靡偏废,着实令人失望。”
听见高大男子的哀哀叹声,在座诸人皆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再去看雅量豁达的帝师与太常,这才明白何谓真正的修身洁行。难怪关素衣说什么也不愿向吕翁道歉,难怪连祖父与父亲的歉意也坚决代为收回,怕是对吕翁的言行极为不齿。然而她哪怕被全燕京的人口诛笔伐,除了拒不致歉,却也没说吕翁半句不是,这休养,这德行,真是宽宏到家了。
将屡次攻讦夫人的吕凤明贬斥到泥里,圣元帝冲夫人拱手,温声道,“夫人受委屈了,”又冲二位泰山作揖,“这种闹剧不看也罢,家中还有要事,我这就告辞了,二位大人请便。”
“霍爷慢走,我等送您一程。”皇上既不愿以尊位压人,关老爷子和关父自然不会叫破。其余人等皆仓促起立,准备拜送。
关素衣却走到被众位学子题满诗词的墙壁前,随意从某人案几上捡了一支大楷狼毫,蘸了浓浓一笔墨,写下“明德惟馨”四字。
“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她放下笔,缓缓走到圣元帝身边,向四面拱手,“才有高低,人有贵贱,唯一不分高低而又不论贵贱,且永发馨香,永为铭记之物,唯德行而已。今日文会,关氏素衣受诸位指教,心中亦领受了。”话落伴随祖父与父亲,缓缓送帝王离去。
满场皆寂,众人愧悔无地又反躬自省后再去看那四个斗大墨字,不免倒抽一口冷气。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想不到,这等笔力万钧,气势雄浑之字,竟出自女子之手,恍惚中竟有裂岩碎石之声传来,仿佛那坚硬的墙壁已难承其重,似要坍塌。而落在它旁边的,据称为当世一绝的徐二小姐的簪花小楷,顿时变得可怜又可笑。
玄光大师如获至宝,连忙指挥僧众,“快,快去把这四个字拓印下来!今后谁也不准再在这面墙壁上落笔!”

第129章 相看

关素衣跟随祖父和父亲,把白龙鱼服的圣元帝送到觉音寺门口。原本与众位夫人待在后殿探讨调香之道的仲氏也匆匆赶来拜别圣驾。
“送到这里便好,诸位请回,”圣元帝单独冲夫人颔首,“夫人请回。”只因在文会上能见到夫人,他才百忙之中抽出半天空闲,如今目的达到,自是不会多留。
关父微笑拱手,内里却千回百转。关老爷子素来心直口快,当即便道,“霍爷,我家依依已经和离,得改称小姐了。”
圣元帝恍然道,“瞧我这记性。方才多次口误,还请关小姐见谅。”
关素衣盈盈下拜,笑容虚假,“不敢当。霍爷您贵人事忙,小女能劳您惦念一二,已是无上荣幸。山路崎岖难行,您请多加留神,缓车慢行才是。”
关父从二人的对谈中听出熟稔之意,关老爷子却半点也未多想,跟着叮嘱了两句。仲氏最擅长淬炼植物,嗅觉比起圣元帝来也不遑多让,暗暗打量二人,目中满是骇然。她怎么从皇上的衣袍上嗅出了依依的味道?且通体皆满,与龙涎香互相交融,可见二人必定有过极为亲密的接触。
这,这是怎的?她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眼见皇上注视依依时神情温软,双目放光,竟似喜欢得很,临上车前再三看她,留下一句透着餍足的“多谢小姐关心”,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分明一言一行都透着暧昧情愫,必是早已勾搭上了!依依可是刚和离啊!怎么能……
等马车消失在山路上,仲氏立即就想质问女儿,却被夫君握住手腕,暗暗阻止了。女儿性子如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心直口快得很,若想入宫,怕是早就透出意思来,哪会等到现在?她绝不会为了权势富贵就主动往火坑里跳;相反,若她本来无意,旁人却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说不定就起了叛逆之心,毅然决然地干出傻事。
故此,他们非但不能质问她,还得假作不知,慢慢想办法避过去。然而那人可是皇上,该怎么避?仲氏心里一阵茫然,不由朝夫君看去。
关父微不可见地摇头,暗示她回去再说。一行人入了寺门,走到无人处,关老爷子沉吟道,“我仿佛在吕凤明的身上嗅到一日醉的气味。”话落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孙女儿。
关素衣也不回避,坦然道,“没错,是我做的。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见君子并非完人,也是有仇有怨的。当初离开赵府时我给了他二百两纹银,足够他买一座小院,安安稳稳地定居燕京。但他偏不知足,踩着关家的名声意图上位。既然他以怨报德,我也只好以怨报怨。”
关老爷子脸色不停变换,终是慨然长叹,“阴谋诡计终是小道,依依,你千万莫走偏了。”
关素衣肃容以答,“祖父放心,我虽然手段偏狭,但初心还在,我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在做什么,绝不会坏了关氏门风。”
“那便好。”关老爷子脸色稍缓,这才继续往菩提苑的方向走。关父与仲氏对视一眼,未再多言。女儿是个明白人,说多了弄得她心烦意燥,或许就不明白了。这孩子天生就长了一根反骨,激不得,逆不得,只能顺毛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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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苑内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吕凤明也被僧人带到厢房醒酒,众位学子原想在皇上跟前好好表现一回,却被这出闹剧搅合,还引得皇上说出“万分失望”的话来,便都恨上了罪魁祸首。
身为吕凤明的嫡传弟子,赵望舒简直无地自容。他一直知道对方酗酒,却也知道他才华横溢,倘若能在上课的时候保持清醒,定能助他考中科举。然而现在,吕凤明已由当世大儒变成皇上口中的“酒色之徒”,原形毕露,声誉尽毁,从此别想在魏国立足。作为他的弟子,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看见四面八方投来的轻鄙视线,赵望舒用力握了握拳,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遁逃。娘亲还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他此时逃走,她又该怎么办?然而吕翁也是她替他找回来的,在求学一事上,终究比不得关素衣高瞻远瞩,带眼识人。
这样想着,他目中流泻出一丝茫然,竟不知往后该如何走下去。曾经关素衣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该怎么生活,该怎么学习,该怎么进阶,均是走一步看十步,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他只需规行矩步就能达成目标,继而撑起赵家门楣。
然而娘亲出现了,一切就都变了。吕翁名声尽毁,他上哪儿再去延请名师?为防惹来一身腥,但凡有点地位的大儒都不会愿意收下他吧?他脊背弯了弯,竟有些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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