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思忖一瞬，闭上眼睛装睡。
小家伙醒来，打了个呵欠，又往楚鱼怀里蹭了蹭。刚醒来，声音还有些糯糯哑哑的：“大师兄……”
楚鱼差点就应了，沉住气，继续装睡。
“大师兄。”
静了一瞬，又叫“：大师兄。”
主角你是复读机？
楚鱼被吵得没法，只好睁开眼，眯眼看了看抱着自己不放的谢羲，轻轻推了推：“放开，成何体统。”
谢羲现在已经不怕他了，眸中闪过笑意，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不放。
楚鱼翻了个白眼。谢羲居然会变得这么黏糊糊的，始料未及啊始料未及。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他一开始就把主角当成后来的剑仙对待，也没想到，孩子毕竟是孩子，心里的怨气总是要比成人的容易消散，也更容易亲近对他好的人。
原著里如果不是原主楚鱼放荡不羁爱作死，三天两头去找主角的事儿，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看来远去的光明前途和康庄大道回来了！
楚鱼想到金大腿尚可一抱，顿时目光慈爱，摸了摸谢羲的脑袋：“师弟……”
谢羲却打断了他的话头，急切道：“大师兄，以后我可以每晚都和你一起睡吗？”
恐怕不妥……
看着正太主角那一脸小心翼翼、期待至极、却又担心被拒绝的泫然欲泣，楚鱼心中哀嚎一声。
卧槽好萌啊这么萌是犯规的！
主角你是靠武力征杀四方的，不是靠卖萌求抱抱的！
被戳到萌点的死宅男目光发亮，连忙点头。
不就是一起睡吗，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却没看见谢羲目光闪动，唇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兄友弟恭……个毛。
谢羲：……早晚上了你。

第8章 不作不死

不用再夜夜扒人家衣服输送灵力，楚鱼安安生生打坐一日，精神抖擞，蔫蔫的灵力也慢慢恢复过来。
待恢复巅峰状态，就可以去练习那两个法诀了。
这几个月，楚鱼已经将法诀背得滚瓜烂熟，闭上眼就能在瞬息间掐出来。只是一直宅在小院中，还时时耗费着灵力，没什么机会去练习。
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楚鱼爬起来，正准备着下山要用的东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谢羲抱着枕头进来了。
小正太的脸有些兴奋的红，看着甚是圆润可爱，却还要故意板着脸，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楚鱼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谢羲早上撒娇要和他一起睡，冲他笑了笑，“你先去睡吧。”
谢羲歪头看着楚鱼摆在桌上的东西，顿了顿，“大师兄，你要离开远尘峰？”
“嗯。听说山下有镇子里闹水妖，害了人命，我去看看。”楚鱼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将东西收进储物戒指中。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却又有点跃跃欲试。
天渊门主峰大殿的偏殿里，偶尔会发布收妖除魔的任务。各峰弟子可以前去领任务，完成后回来能够领取丹药符箓一类的奖励。
这也是一种历练。可惜天渊门统辖的焦霞地界少有妖魔鬼怪，纵然有，作祟的也不多。众峰弟子便都生了懒骨头，没什么历练经验。
楚家是焦霞境内最大的家族，原主楚鱼是楚家嫡子，又是天渊门远尘峰大弟子，自然不缺丹药符箓，也没怎么下山历练过。
楚鱼搜遍记忆也没找到可用的经验，为了应付三年后的食人魔虫，也为练习法诀，就去领了这个任务。
毕竟邓爷爷说得对，实践出真知。
楚鱼漫不经心地想着，没注意到身后的谢羲变了脸色，正想摸出帕子将寻笙擦一擦，谢羲突然道：“大师兄，我也要去。”
哈？
孩子果然不能老惯着。
楚鱼回过身，作出冷艳高贵的姿态：“师弟别闹，师兄是去斩妖除魔，不是去游山玩水。”
“我也要去！”谢羲咬着唇，扑到楚鱼怀里，抱着他的腰，小脸上满是委屈之色，“我要去！”
楚鱼推了推他，正色道：“斩妖除魔之事极是危险，你一个孩子跟去……”
谢羲目光坚毅：“峰上众多师弟也才练气五六层，我已经练气八层了，可以保护自己，决不拖累大师兄！”
=□=！！！原著里没这个剧情啊！！！
楚鱼被噎得无话可说，张了张嘴，柔声劝：“乖，你安心待在山上好好修炼，师兄回来时带好吃的给你。”
谢羲瘪嘴：“大师兄是不是又讨厌我了？大师兄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睡，才要下山的？”
孩子你想多了……
楚鱼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原著里对这三年没有重点描写，只一句经典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就带过。所以，如果带主角去了……应当不会有事吧？
说不准危险时主角还能施救呢？
想到这点，楚鱼又和和气气地笑起来，揉了揉谢羲的头发，“好好好，带你下山。”
谢羲这才笑逐颜开，欢欢喜喜地捡起枕头爬上床。
楚鱼盯着这孩子的背影，琢磨起来。正太是不是有点太过黏他了？
算了，现在和主角慢慢打好关系，离千刀万剐就远了一步，离光明前途就近了一步。
从长远考虑，楚鱼巴不得主角就一直这样黏着他。
※※※
第二日清晨，远尘峰一众小炮灰挤到一起，亦步亦趋地跟着楚鱼和谢羲走到山门前。
楚鱼脸色冷淡，回身训戒：“我离开的这几日，你等不可怠慢修行。”
“是。”
“我回来后会检查一番，谁敢荒废修行，便扔到密林里待一日。”
众人齐齐色变：“是！”
楚鱼对自己的威严感到欣慰，满意地点点头，拍拍谢羲的脑袋，慢慢向山下行去。一众弟子脸色肃然，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在山间岚雾中渐渐模糊。
放眼整个修真界，天渊门也算是大门派，据说有几个元婴后期、即将踏入化神期的护门长老在山中潜修，更有化神期的老祖在主峰上闭着生死关。
焦霞地界正是包括天渊山脉所在的方圆千里，其中天渊门所处的天渊山脉是焦霞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阶，从山顶到山脚，可以纵览常人见不到的奇伟壮丽之景。山岚如海，泉水叮咚。风声呢喃，偶尔隐约露出其中之景，山石草木，皆具灵性。
楚鱼以前是个死宅，穿越过来后还是个死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光，禁不住有些心驰神往，默默抛出腰间的寻笙，跃跃欲试。
筑基期已经能够御剑飞行了，虽然上次陆轻安回来时带着楚鱼飞了一段，但毕竟时间太短，楚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到地儿了。
看到楚鱼唇角露出诡异兴奋的笑容，谢羲背脊寒了寒，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师弟，你怕不怕高？”
楚鱼盯了会儿漂浮在空中的寻笙，又回忆了一下原主御剑飞行时的经历感受，双眼放光地看向谢羲。
谢羲眉尖抖了抖，小脸上有些犹疑，还是摇了摇头。
楚鱼俯身一把抱起他，纵身跃到寻笙上，心中嗷嗷叫着：“师兄带你飞！”
话毕，寻笙在他的催动之下，“嗖”地飞了出去。
寻笙才动，楚鱼就泪流满面了。
夭寿啦！
怎么转弯！怎么降速！不会停！教练你在哪儿！刹车在哪儿！
迎面而来的风似刀剑一般，刮得脸颊生疼。楚鱼一边吐槽着自己不输于原主的勇于作死精神，一边掐了个诀护住两人，渴求前方遇到山啊树啊什么的，一下子撞上去，就刹车了。
身边的岚雾逐渐散开，楚鱼勉强看了眼下方的景色，才发觉已经离开天渊门了。
谢羲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踏实温暖，蹭了蹭他的胸口，叫道：“大师兄。”
楚鱼漫声应了，拼命回忆控制飞剑的法诀。
谢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眸色一暗：“你的脸好冷。”
你试试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成傻逼，能不冷吗？
谢羲贴心地帮楚鱼摩擦了几下，算是摩擦生热。楚鱼摸摸他的脑袋，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似乎可以让寻笙停下来的法诀。
楚鱼大喜过望，立刻掐诀。
寻笙果然立刻停止了冲刺，剑身上的水蓝光华也瞬间消失，失去了灵力的控制，立刻坠了下去。
同时坠下去的还有站在剑上的楚鱼和谢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鱼大脑空白，魂飞天外。然而越是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显得越是淡定冷漠，甚至有那么一丝遗世独立的仙气儿。
谢羲看见楚鱼这副淡定从容的表情，原本还有些慌，现在也不慌了，甚至还有时间思考：大师兄莫不是在进行考验？
想到此，谢羲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定了定神，伸手搂住楚鱼的腰，一手招来寻笙。他被楚鱼的灵力温养了三个月，身体里也带了点儿楚鱼的灵气气息，寻笙也不排斥他，当即应召而来。
谢羲抱扶着比他高个儿的楚鱼站回寻笙上，此处也离地面不远了，他勉勉强强将寻笙御到一条河上空，终是撑不下去，两人一剑再次坠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楚鱼猛地惊醒。
毕竟做了二十年的普通老百姓，虽说小说看得不少，但御剑坠空这种事情还是始料未及，惊悚得仿佛是一个噩梦。
纵然坠进了河里，谢羲还是死死抱着他不放。水里正适合楚鱼这种水属性灵力发挥，连忙定神，掐诀排开了两人身周的水。
谢羲的眸子湿润润的，乌溜溜的黑眸中氤氲着水汽，抽了抽鼻子：“对不起，大师兄，是我没用。”
不不不不主角你很有用，没有你咱俩已经同归于尽了！
楚鱼略感羞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保持冷艳的脸色，避免自己尴尬。
谢羲偷偷觑了觑他的脸色，还以为他生气了，大惊失色：“大师兄，你别生气，这次考验我没过关，让你落水了。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大师兄你别生我的气！”
……哈？啥？啥考验？
楚鱼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扶额。
这孩子都在脑补些什么啊……
看了看正太主角小心翼翼、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楚鱼着实心疼了一把，摸摸他的小脸，安慰道：“师兄没生气，你做得很好。”
是很好，一个练气八层的孩子，居然驭起了他的仙剑。
对了。剑呢？没剑怎么斩妖除魔？
看了看主角还是小害怕小害怕的脸色，楚鱼揉揉他的头发。
“乖，咱先去把寻笙找回来。”
寻笙是原主十五岁时在天渊门的剑丘中拔出来的上品仙剑，早已认楚鱼为主，要找到它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鱼闭上眼，感应了一阵，便携着谢羲游向下方。
河底又冷又暗，看不甚清楚。楚鱼也只能借着和寻笙的感应一路往下游，许久，停在了一个阴暗无光的地方。
谢羲抱紧了楚鱼的腰，显然有些害怕。楚鱼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靠着感应伸出手，向前摸去。
没摸到寻笙，倒是摸到了……一双手。
一双冰凉冰凉、仿若死人的手。
楚鱼的头皮猛然一炸。

第9章 水妖之祸

呆了一瞬，楚鱼立刻缩回了手，毫不犹豫地掐动法诀，立出一道水盾挡在身前。
果然，下一刻，水盾上就传来嘭嘭的沉闷砸响，身边平缓的水流一下子变得激荡起来。
谢羲虽然一直哆哆嗦嗦抱着楚鱼的腰不撒手，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脸色却极为平静，发觉不对，立刻一掐指，搓出一缕明亮的火焰来。
火光在这水下世界亮起，也映出了正在试图突破防御的东西的模样。
那是个身形类人、全身墨绿的巨大怪物，墨绿的皮肤上还生着鳞片，被火光倒映出细碎微光。尖尖扁扁的头部看起来有些滑稽，只生着一只阴厉的眼睛，眼睛之下是一张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利齿。
水妖！
楚鱼方才就是顺手一摸，摸到了那手上的鳞片，才立刻反应过来。
然而可怕的不是水妖。
楚鱼借着火光四处扫了扫，干笑起来。
可怕的是一群水妖！
这河底，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水妖，有的个头比面前这只还要高出不少。虽然这些低阶水妖都只相当于练气期水平，倒是禁不住多啊！
楚鱼背脊寒了寒，终于明白这个任务摆了一个月都没人接的原因了。
一个水妖杀不了筑基期？好，那就一群水妖。
被火光惊到，那群水妖暂时不敢妄动，楚鱼也不敢贸然行动。虽说河里适合水属性灵力的他活动，但更适合这些从出生就长在河里的水妖战斗！
目光缓缓搜寻了一阵，楚鱼终于看到了寻笙。
在一只高大的水妖嘴里。
那只水妖像对这把剑很好奇，衔了会儿，一仰头，开始一截一截地试图将寻笙吞进肚中。
卧槽！兄弟你冷静！
眼见佩剑要被吞了，楚鱼再也顾不得许多。这段距离也可以召唤寻笙了，楚鱼一边掐诀准备逃，一边默默召唤了寻笙。
寻笙氤氲出一层水蓝光华，颤动了一阵，还没飞过来，就被那只水妖“嗝”的一声，吞进肚了。
楚鱼：“……”
谢羲：“……”
WTF！！！
楚鱼大怒，一咬牙，尽最大力去召唤寻笙。那只水妖立刻抽搐起来，引得周围的水妖看去。抽搐了一阵，一阵墨绿色的血色突然迸溅而出，将那一片水域染得墨绿一片。
水蓝色的光芒流转如月华，瞬息间飞至楚鱼身边。楚鱼顺手一接，抱紧谢羲猛地往上游去。
身后却没有水妖追来。
楚鱼抽空往下看了一眼，隐约看到那群水妖疯狂地扑向被寻笙开膛破肚的那只，墨绿的血色几乎要把一切遮盖。
心中一寒，楚鱼更加卯足了劲儿，往上一冲，破出水面。
周围是静谧的岸边树林，现下是秋季，树林里的树差不多都只剩下枯枝了，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楚鱼微喘着气，抱着谢羲游上岸，顺手将寻笙往地上一插，长长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猜错，那只充满了好奇、表演吞剑、不怕死的水妖，已经被同类啃食殆尽了。
这种低级妖类，毫无灵性，更不会在乎那是不是自己的同伴。一旦其中某只受了伤，就会成为其他同类的腹中餐。
谢羲的小脸发白：“大师兄，方才那是？”
“就是我们要除的水妖。”楚鱼抹了把脸上的水，随手一扯湿漉漉的贴着胸膛的衣襟，望了望四周，“倒是巧得很。如果不出意料，这附近就是青河镇了。”
他只顾打量四边，却没注意到自己现在仪容不整的模样。
原著楚鱼是个极重形象的人，每天都是一丝不苟，精致得让人挑不出错。
谢羲没太在意楚鱼说什么，捧着脸盘腿坐在楚鱼身前，认真观摩着他的模样。
白玉发冠松了，湿润的青丝泄落，紧紧贴在他的脸上颈上，黑白相衬，显得那肌肤如雪一般；衣衫乱了，方才一通拉扯，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白皙健壮的胸膛。
再看他侧容精致，皎然如月，泠然若雪，微微蹙着眉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抚平。
脑中又浮现出那日替楚鱼清理伤口时，他大半衣袍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肩头和胸膛的模样。
心中无端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谢羲顿了顿，着魔似的伸出手，按住了楚鱼的胸膛。
楚鱼的手，是不是也是这样按在他的胸膛上，连续三个月输送灵力的？
还在四处张望的楚鱼吓了一跳：“干什么呢？”
说着轻轻推开谢羲的手，将衣服掩好。
谢羲心中一阵莫名失落。
楚鱼看了看浑身湿漉漉，更显得唇红齿白、脸蛋光滑的谢羲，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脸，笑着站起身：“虽然山下比山上要暖和些，但这秋风萧瑟的，还是不要站在这儿干吹风为好。我们快快到镇上，把衣服换了吧。”
谢羲被掐了脸，脸上有些红红的，闻言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会用火诀。”
哦，忘了主角五行术法都精通了。
楚鱼眨眨眼，又坐了下来，笑着等这个人形烘烤机给他烘干衣物。
谢羲闭了闭眼，身上渐渐冒出热气。不过一会儿，身上的衣物便都干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