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了五六次，楚鱼终于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难看：“……镇上的人，全部失踪了。”

第13章 魔道修士

这个小镇的镇民搬走了一部分，也还有三四百人居住的模样。但是三四百人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人间蒸发了？
楚鱼越想越是觉得诡异，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一阵头皮发麻。他摸了摸谢羲的脑袋，不知是在安慰谁：“师弟别怕啊……”
谢羲当然不怕，无言了一瞬，忍不住道：“……大师兄害怕吗？”
当然怕了！死宅男都快怕死了！
楚鱼高贵冷艳一笑：“怎么可能。”
楚声在另一边也进入了几户人家查看，同楚鱼一样的结果。他皱着眉头看向和谢羲大眼瞪小眼的楚鱼，脸色倏然一变：“小弟！小心身后！”
楚鱼下意识地扭头一看，正正看到一只水妖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这边，还未至便有一股恶心人的腥风迎面而来。
他还来不及拔剑，谢羲突然轻轻巧巧一挥手，一排土墙拔地而起，刚巧将水妖拦住。
楚鱼立即一拔寻笙，狠狠地往土墙另一面一捅，一个痛苦的嘶嚎声响起。再收回时，寻笙的剑身上已经多了几滴墨绿的血，珍珠一般顺着剑尖滴溜溜滑坠到地上。
土墙自动瓦解，楚鱼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踢了踢被一剑穿心的水妖，脸色阴沉下来：“难道是水妖干的？不是还有两日才会出来吗？”
而且一般也只会出来一两只水妖，一两只水妖怎么能把整个镇子上的人都抓走了？看这模样，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纵然是睡梦中被掳走，也该有人惊醒反抗才是。
谢羲看楚鱼脸上神色变化，有些担忧地拉了拉他的手：“大师兄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听着真让人安心。
楚鱼慈祥地摸摸谢羲的脑袋：“乖啊，等师弟长大了再保护师兄。”
谢羲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霾。他本就对自己的年龄感到不满，如今听了谢羲的话，更是焦急着快些长大。
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师兄，就可以……
他的目光落到楚鱼的胸膛前，顿了顿，耳尖突然有些发红，扭过头去。正巧楚声走了过来，拉着楚鱼的手嘘寒问暖，没有注意到正太不同寻常的表现。
谢羲个子矮，视线也比两个身长玉立的青年要矮得多，四处一打量，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墙缝间有一只小香炉。
谁家的小香炉会放到那种地方？看着还怪精致的。
谢羲犹豫了一下，抬脚走过去。墙缝很窄，那只香炉也极小，正好够他伸手去拿。他蹲下来，正要伸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墙缝上方，一股寒意嗖地席卷了全身，头皮猛地一炸。
墙缝里竟然有一只血红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谢羲抽了口气，冷静下来，反应极快地拔剑跳开，再看去时，又只有那只小香炉了，那只血红血红的眼睛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这一惊一乍的，也引起了楚鱼和楚声的注意。
楚鱼奇怪道：“师弟，你在那儿做什么？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羲原本冷静下来了，听到楚鱼的声音，黑溜溜的眸子一转，眸中突然蒙上一层湿意，转身一下子扑进走过来的楚鱼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腰，声音发着颤儿，泫然欲泣：“师兄……师兄……”
楚鱼盯着这张白玉似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儿，都快被萌化了，连忙掏出帕子给他拭泪，柔声道：“怎么了？”
“墙缝里卡着个小香炉……”谢羲埋头进楚鱼怀里，肩膀一抽一抽，似是怕得不得了，“我想拿出来……突然冒出一只血红的眼睛……”
卧槽那够酸爽！
看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楚鱼连忙安慰谢羲，搓搓揉揉捏捏抱抱，生怕在主角心里留下什么阴影。随即单手抱着谢羲，另一只手持着寻笙，走到墙缝边看了一眼。
上品仙剑，自然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更何况这区区土墙。水蓝色的剑芒一闪，墙壁轰然倒塌。楚鱼和楚声已经做好了应付迎面扑来妖魔鬼怪的准备，没想到墙后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待灰尘散去，楚声矮身捡起那个小香炉，只是用手轻轻扇了扇，嗅到味道，脸色就是一变：“控魂香！”
楚鱼没听过这个名字，疑惑道：“大哥认识此物？”
楚声脸色不大好看，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咬牙道：“小弟有所不知，这是魔道御兽宗的独门秘香！”
几百年前，正魔两道一场大混战后，双方都元气大伤。但正道稍胜一筹，于是重划地界时，将魔修赶到了山穷水恶的云错地界。
那片地界虽然广袤，但灵力贫瘠，本以为这样一来魔修就不会再有力气闹腾，怎么也翻不出浪花了。没想到魔修一个个扛着锄头，吭哧吭哧地东戳戳西刨刨，竟真让他们在云错找到了一条极品灵石矿脉。
正道修士虽然追悔莫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望着云错庞大的极品灵脉眼珠子发绿。
魔修们画了个阵法将灵气锁住后，在云错休养生息，只待有朝一日卷土重来。这几百年来形成了七大宗派，时不时就上正道修士的地盘闹点事。
御兽宗就是其中的一个宗派。
只是焦霞距离云错甚远，也不知道那群魔修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个小镇上作恶。
“半年前，我曾到前线的金河同云错的魔修交过手，在御兽宗的弟子手下吃了亏，记得这控魂香。”楚声的脸色复杂了会儿，低声道，“凡人若是嗅到控魂香，就会昏迷不醒。妖兽若是闻到，则会受命于以精血融入香中之人。只怕这镇上的所有人，都被那个魔修掳走了。事态紧急，不是小弟你能解决的，立即回天渊门，将此事上报给掌门！”
楚鱼听得目瞪口呆。
不对吧？
魔修要蹦哒出来，不是十几年之后吗？怎么提前出来了？
御兽宗？这不是以后被主角单挑灭门的魔道宗派吗？这么急着出来炮灰送死？
纠结了一下，楚鱼还是点点头，同楚声分道扬镳。楚声也得回家族一趟，将此事告诉父亲，戒备魔修。
两人离开后，那面被砍倒的土墙后突然冒出一条修长的人影。
左看看右看看，迷茫了好一阵，他忽然暴跳如雷：“这两人不是应该顺着香炉继续追查线索吗！怎么跑得这么果断！奶奶的！”
※※※
没想到才离开一天，又回门派了，法诀也没练成。楚鱼很是垂头丧气。
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圈着他脖颈的谢羲眨了眨眼：“大师兄在担心魔修之事吗？”
楚鱼当然不担心。
主角，他们是大炮灰，是你升级必挑小BOSS啊～面子上，楚鱼还是正气凛然的：“心狠手辣的魔修，也不知道那些无辜的镇民如何了。”
讲真，楚鱼确实也担心那些镇民，所以才果断回师门求助。他和楚声两个筑基期的，对付一个、或者是好几个实力不明，还能操控一大群妖兽的魔修，只有一个“死”字。
更何况主角跟在他身边，他不能带着主角去冒险。
留着个小香炉等着他俩去寻线索？鬼才进这圈套。
寻笙灵力充沛，催动时快若闪电，小半天后就到了天渊门。楚鱼不由擦冷汗，上次离开时，寻笙失控，那得要多快的速度才能在一个多时辰赶到青河镇啊……
如果修真界有一本《空中交通安全法》的话，他已经因为超速被扣完分，吊销御剑飞行执照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些，楚鱼降落到平渊峰上。
好在掌门宋远卓正好在峰上，楚鱼将谢羲留在平渊峰的大殿前，孤身进入大殿。
楚鱼是陆轻安的关门大弟子，陆轻安是宋远卓的师弟。虽然陆轻安平时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的清高孤傲模样，但其实同宋远卓关系不错。所以楚鱼求见掌门不是什么难事，掏出那只小香炉给了宋远卓，随即交待了事情经过。
宋远卓眉头一皱：“御兽宗？魔修为何会到焦霞来？”
沉吟良久，宋远卓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淡淡说了声“魔虫”，便没了下文。他这副欲说还休、就是不说、就是撩你的模样让楚鱼有点黑脸，等了半晌见宋远卓还是不说，干脆告辞离开。
反正之后如何做，是宋远卓的事情。
楚鱼一边回忆着远尘峰洞府里哪儿有溪流湖泊，一边走出大殿。一出去，抬眸就见几个身姿曼妙的少女凑在谢羲身前，应该是见他生得粉扑扑玉团团，想要逗弄他一番。
噫，桃花运？这可不能上前破坏。
楚鱼小心翼翼地躲到柱子后，眨眨眼，偷听。
“这位小师弟是哪位长老峰下的？远尘峰吗？”
“小脸比我的还嫩，真是可爱。”
“嘻嘻，小师弟，师姐给你糖吃，随师姐回峰上好不好？”
……
众位少女嘻嘻笑着，声音银铃似的清脆悦耳，扯扯闹闹着要将谢羲牵回去。
楚鱼抱手听着，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这可不行，带回去了他以后怎么抱大腿？
正想出面把谢羲从莺莺燕燕里抓出来，谢羲的声音忽然响起，清清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滚开。”
顿了顿，他坚定地道：“我这辈子只会跟着大师兄，不要妄图分开我和大师兄！”

第14章 长大成人

楚鱼感动得热泪盈眶：好正太！好主角！没抱错大腿！
那群少女被谢羲低声呵斥，都愣了一下。但谢羲人长得玉雪可爱，连呵斥看着都像是撒娇，几个少女不过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一点不生气，仍是笑嘻嘻的：“小师弟的大师兄是谁？人很好吗？俊不俊？”
楚鱼本来打算迈出去的脚又收住了，继续摸着光滑的下巴，想听听主角是怎么看他的。
谢羲稚嫩软糯的声音传来：“我家大师兄温柔包容，待人和善，侠义心肠，处处为他人着想，是最好最好的师兄！”
楚鱼听得老脸一红。
咳咳，温柔包容，待人和善什么的可以有。侠义心肠是什么鬼？处处为他人着想又是什么鬼？
少女们齐齐“哇”了声，追问那位大师兄姓甚名谁。
谢羲满面骄傲之色，正要说出楚鱼的名字，前方忽然响起一道玉碎般清冷干净的声音：“师弟，在与谁说话？”
正是不堪其夸的楚鱼。
众位少女扭头一看，就见从大殿石阶上走下一人。身形修长，挺拔如松，缎袍雪白，微饰云纹。往上一看，五官清俊秀逸，却过于清冷，尤其是那双潭水般的黑眸，仿佛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通体生寒。
一看就觉得清冷高贵、高高在上。
楚鱼在天渊门是位名人，不仅是因为天资傲人，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位列天渊门十大美男之首，画像早就在师姐师妹及某种兴趣爱好的师兄弟间流传了千遍万遍，清冷孤高的性子谁都知道。
一看到楚鱼，几位少女齐齐炸毛，不可置信地转向小正太，用眼神传达了她们铺天盖地的惊悚：这就是你“温柔包容、待人和善、侠义心肠、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大师兄？！
楚鱼在外人面前装高贵冷艳已经熟门熟路，冲着几位少女淡淡颔首，走到谢羲身边，俯身将他抱起，御起寻笙，便往远尘峰而去。
原地的几个少女呆了许久，齐齐疑惑了。
好像……对待那个小师弟时，的确是挺温柔的……
回到洞府里时，诸位弟子正在上晚学。
原主楚鱼虽然面对主角时放荡不羁爱作死，但教导这些弟子还是极为严厉的。楚鱼离开，他们也勤勤恳恳地继续修炼，没有一丝懈怠。
楚鱼大感欣慰。
先发现他的是三师弟，一看到楚鱼，差点蹦起来，愕然道：“大师兄，您……回来了？”
楚鱼颔首，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淡淡道：“下山碰到了魔修，便提前回来了。”
听到“魔修”，三师弟又是一惊：“莫非是合欢宗那个？”
“……哈？”
“那个癖好娈童的……”
楚鱼黑着脸一巴掌拍到三师弟头顶：“好好修炼，闭嘴。”
倒霉孩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回小院的路上，一直都是沉思状的谢羲突然开口，疑惑地问道：“大师兄，娈童……”
楚鱼听到这个词就头疼，一本正经脸：“小孩子不要问东问西。”
谢羲不依不饶：“听说娈童是很受喜爱的……大师兄，我做你的娈童好不好？”
噗！
楚鱼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屮艸芔茻主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无言地低头同那双纯洁无暇、清澈见底的清润黑眸相对，楚鱼的嘴角抽了抽：“……师弟放心，就算你不是师兄的……娈童，师兄也会一直对你好的。”
正太顿时眼睛亮亮的，仿若天幕上的星子，熠熠生辉，明亮耀目。
楚鱼默默扭过头。
……希望主角长大后，忆及这一段时，别气急败坏拿剑失手捅死他……
※※※
洞府中地界极大，离后崖不远处有几座被荒废弃置的山。楚鱼转了两日，才在一座山上找到湖泊，面积甚广，湖水清澈，四下也安静。
虽然比不上流动的长河、震撼的瀑布，但在洞府里就不要挑三拣四了。楚鱼到这峰上打坐几日，感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彻底恢复，便开始练习早就备好的两个法诀。
才练习了半日，正打坐稍作休息时，谢羲却找上来了，一脸的控诉与委屈：“大师兄是不是不要我了，突然失踪好几日都不见人影……”
楚鱼习惯性捏捏抱抱，“怎么会，师兄是在为三年后剿灭魔虫而努力修行。”
眨眨眼，楚鱼讶然：“师弟，你已经练气九层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才从山下回来两个月不到！果然主角的人生就是开挂的……
谢羲的关注点却是：“三年后剿灭魔虫？”
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说清楚的话谢羲又会一直缠着。楚鱼看着面前的白玉小脸，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全部告诉了谢羲。
谢羲眉毛一轩：“我也要去！如此危险的历练，师兄身边不能没有我！”
不要这么看不起你师兄好吗……
“你不能去。”楚鱼揉揉谢羲的脑袋，沉声道。原著里三年后谢羲确实是没去刷这个副本的，去了若是碰上什么麻烦那怎么办？
谢羲一急就会撒娇，楚鱼深知这一点，闭上眼当看不到。
见楚鱼闭眼了，谢羲慌了一下，拉拉楚鱼的袖子：“大师兄，不如这样，若是三年后，我到了筑基中期，你便让我跟着。若是没到，我就乖乖待在峰上等你回来，如何？”
楚鱼皱眉不语。谢羲一瘪嘴，耍赖：“大师兄若是不许，三年后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上去。”
楚鱼睁眼，无语地盯着一脸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的小正太。
进入筑基期后，要进阶就成倍的难了，不是练气期时可以比拟。纵然是主角，要在三年后修炼至筑基中期，也是挺困难的吧？
思索了片刻，楚鱼欣然点头。
※※※
正是夏日炎炎，山上一片葱绿盈目，生机勃勃，灵气盎然。
小树林里树荫浓浓，极是凉快。白袍青年长身玉立，提剑闭目，半边俊美的面庞隐在树荫中，无端撩得人心痒难耐，想见全貌。
突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快若闪电，势若惊雷。
青年睁开眼，幽黑的眸中一片宁静。反手横剑一挡，两剑相击发出“当”的清脆一声。来人一招无果，错开青年的剑，直刺而下，剑势犀利。
楚鱼挑了挑眉，却收剑不挡了，唇角沁出淡淡笑意：“还闹？”
那把霜雪般皎美的剑一顿，停在楚鱼胸膛前，只需轻轻一挑，就能将他的衣服挑开。
停滞片刻，长剑被行云流水地收回，少年清朗如风的声音响起，尚带着几分清糯：“大师兄也不陪我多玩会儿。”
楚鱼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的少年。
才是三年，身量就噌噌地拔高了许多，如今只矮他一点。一身雪白的云纹缎袍，显得身形修长玉立。原先玉雪粉嫩的小脸已经长开了不少，剑眉舒朗，眸若星宇，笑意盈盈，俊美无俦。
楚鱼盯了会儿，唔了声，习惯性地伸手去捏他的脸，少年也乖乖地任由楚鱼蹂躏，润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楚鱼。
“唉，长大了，捏着没以前舒服。”楚鱼颇为遗憾，拍拍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