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兮兮的说了一大通,越说越慌张。
而慕成贤总算听出点意思来了,被他们卖了五十两银子的那孩子,除了慕家老三家的,还能有谁?
他这一辈子统共只卖了两个孩子,老三家的一子一女,慕清夏只卖了四两银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倒是那小子卖的多,足足五十两,哎呦!五十两够她在梦园住五天了,想起梦园里的姑娘,慕成贤整个人都酥了。
“咋整,咋整啊!”王凤娇着急的跪坐在炕上急的不行,一点没发现慕成贤眼里多出的火,直到被扯了裤子,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事儿。
儿子十几岁了,还能得丈夫的疼爱,王凤娇心里特美气。
一美气,把刚刚的糟心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
“呼、呼……喘、喘不过气……”王凤娇郁闷的要死,大白天什么的她才不在乎,能得丈夫疼爱、快活了就好,可丈夫跟她那啥的时候总拿被子捂她的脸,她真的快被憋死了。
会会儿工夫,屋里的声音变的暧昧,寒冬大年的,真是春光泄了满堂啊!
两人在屋里激动的吭哧吭哧,并没注意到,房门外,十三岁的慕瑶儿真皱着闷头,满脸涨红的站在哪里。
对房中之事,她早就不好奇了,只是每每此时,总让她面红耳燥,浑身难受。
今儿难受之中,还参杂着惊讶以及少许的幸灾乐祸。
慕瑶儿记得,慕清暘出生的时候,好像孩子被她娘放进一个篮子里,塞给人抱走了,可后来慕清暘又好好在家里,那事儿蹊跷的很。
不过那时候慕瑶儿也不大,很多事儿不懂,并没把那件事儿当回事。
如今听王凤娇如此说,看来,当初她看到的不差,确实有孩子被抱走送人了。
前阵子,大舅舅家的小妾生了一对表妹,她才知道,原来孩子可以一次生两,那叫双生子。
如果王凤娇所说是真,那么王凤娇口中的那个孩子,八成是和慕清暘同胞出来的双生子。
想到此处,慕瑶儿眼眸怪异,似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可思议。
她娘人是傻了点,不过竟能将卖孩子的事儿做的如此隐秘,着实不易啊!
可是……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慕瑶儿心里很好奇,想从她娘哪里套套话,一抬头,从窗缝里看到屋内炕上交叠在一起,不断起伏的身影,厌恶的皱皱眉,转身预走,又挪不动脚,不甘心的停下,目光重新看进去。
直到,慕成贤舒服的长舒一口气,慕瑶儿才捂着砰砰跳的心,快速小心的后退跑回自己屋。
、、、、、、
大年初二,是出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慕清秋几个全是孩子都是孤儿,没娘更没娘家亲戚走,干脆窝在家里,玩纸牌。
此纸牌并不是前世市面上的那种游戏纸牌,而是一张张有图有字类似棒子、老虎、鸡、虫之类词图纸牌,一人出一张轮着放牌,放牌的规则自然是遵照一物降一物。
比如,出了‘虫’,就得拿‘鸡’‘鸟’之类的纸牌打。
纸牌做的细致,上面图文并茂,本就有趣,还能拿来玩游戏,慕清暘和琴悦自然喜欢,关键是游戏过程中,还能让慕清暘和琴悦认识到很多他们没见过的事物,懂得食物链的规则。
别看慕清暘和琴悦小,打起牌来,快的不行,而且但凡他们之前见过的,都不会放错。
慕清暘认字早,记着纸牌可以理解,但琴悦,跟着慕清秋学字学了一个月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歪歪扭扭的像蜗牛爬过的痕迹。慕清秋原以为琴悦的兴趣不在书本上,原来他并不是不会,只是不会写。
吃了顿丰盛的晌午饭,慕清秋带着弟弟们出门消食儿。
天气冷,原野的雪还没化,如今看着依然是没边儿的白。众人在暖呼呼的屋里待了半天,乍一出来,冷了一哆嗦,这股子冷气也将众人饭饱后的困劲儿给冲没了。
“秋儿、暘儿……”
出门还没走几步,就远远的看到村里有辆牛车,正嘎吱嘎吱的压着路面上的沉雪靠过来,车上人还挺多。
“咦?”慕清秋忍不住挑起眉头,赶车的是小姑夫张大成,靠近张大成身边,坐着挺着大肚子的慕成玉。
☆、170
慕成玉今儿礼该回娘家,可她大着肚子,路上还有没化尽的雪,不用非得走这趟吧?
还有牛车里坐了一车人是怎么回事?
渐渐靠的近了,慕清秋认出来,那是小姑夫张大成的二哥和四哥,及其媳妇和孩子们。
她们过来干什么?
也没听说张家老二和老四的岳丈家在古阳镇这边啊!
虽然心有疑惑,慕清秋还是引了众人进屋。
慕清秋家今儿中午饭是开了炕桌围在炕上吃的,炕桌还没撤,上面的饭菜都还在,本来郝平生要收拾,是慕清秋没让,说一起出门散步消食,反正也没外人,大过年的不急那一会儿。
刚说没外人,就来了外人,一来来了一堆。
慕清秋家午饭很丰盛,几人敞开肚皮吃,也没吃下多少。
这会儿张家众人一进屋,空气里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张家四嫂鼻子尖,刚跨过门槛,就:“哎呦!”一声,笑呵呵的说:“瞧瞧,秋儿丫头多懂事,知道我们没吃好。早早的备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呢!呵呵,真是好孩子。”说着话寻着饭菜香味就往屋里钻。
慕清秋眉头皱起,她不喜欢张家人,但小姑小姑夫在场,她也不能把人直接轰走,可屋里哪有准备好的饭菜?分明是吃剩的好不好。
张家四嫂一句话说的,郝平生的脸腾了一下红了,她满脸尴尬,很是自责。
慕清秋不动声色的冲郝平生眨眨眼,无声的安慰。
慕清秋家的新房子刚盖起时,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人,那时候房子特别宽敞,甚至还有些空旷,后来琴悦和郝家姐弟陆续入住,家才有了家的感觉,不拥挤也不空旷,挺合适。
可这会儿,除了慕清秋郝平生姐弟五人,张家连同张大成两口子算在一起,一下子涌进十五个人,原本宽敞的屋子,被塞的满满当当。
慕清暘和琴悦绷着小脸,不乐意,他们不喜欢一进门就往屋里钻,往炕上爬的人。
“秋儿真会享受,居然还烧了炭,真暖和啊!这得烧不少炭吧?老费钱了。秋儿,我问你,你这炭是在哪里买的?别是被人骗了,花了大钱买了次炭吧?”张家二嫂倒没有往里屋扎,只是在厨房里细瞧了瞧,颇有见解的品论一番,或是出出主意。
“那谁,你去把菜热热。秋儿丫头,姑姑尝着这盘肉肘子味道好,再给姑姑盛一盘。”张家四嫂指着郝平生,款儿端的挺足,完全一副主子样。
有关慕清秋的事,他们打听到不少,知道慕清秋收留了几个孩子,在他们看来,收留来的自然是用来使唤的。
慕清秋避开张家二嫂,往里屋一看,脸色立马沉下去,张家四嫂已经脱鞋上了炕,跟着一起进去的几个孩子,有些连鞋都没脱,就跑炕上,趴在桌边开吃。
孩子不懂事就罢了,张家四嫂一个成年人,怎么吃起剩饭来一点不脸红?让郝平生热菜?做梦呢吧!
慕清秋几步走到郝平生跟前,伸手拉住郝平生的手,阻止她去热菜。
“老四媳妇,就数你眼尖。”张家二嫂跑屋里一看,好家伙,好多肉,她被厨房里细致的陈设吸引了,没想到饭菜更精细,又让老四媳妇抢了先。
慕清秋就像个外人似的,对张家二嫂与四嫂的举动,一句话都不做评论。
慕清秋也是个脾气犟的,别人对她好,她便加倍的对别人好,像这种厚脸皮上赶着来占便宜的,她实在没兴趣,既然想吃就吃,但让她伺候?对不起,没门。
当然,慕清秋无视来人,也算是给张家人一种无声的警示。
人活到二十多岁,早就定了性,张家四嫂主动上慕清秋家的炕吃饭,典型的开门就上炕,不阻止就开吃,慕清秋几乎可以肯定,她要敢露个笑脸,张家四嫂就能顺杆爬,毛病。
屋里人多,慕清秋担心磕着慕成玉的肚子,无视旁人,只将慕成玉扶到单人床边,让坐下,又给倒了杯蜂蜜水。
慕成玉坐立不安满脸愧色,见慕清秋并没生气,才稍稍放了心。
比慕成玉更尴尬无措的是张大成。
今儿出门前,张老爹难得把他叫到主屋,吩咐他今儿过来一定要看看媳妇三哥家的孩子。
张大成人憨厚,却不笨,不用想他也知道,指定是老爹听说了什么,再加上慕清秋不断的给慕成玉送东西,要是没点儿家底,庄户人家谁送的起?
慕清秋往日行事不高调,却也没刻意回避。
如今整个古阳镇的人,都知道古阳镇出了个菩萨心肠的小姑娘,稍微一打听便知道,菩萨心肠的小姑娘家住竹山村名叫慕清秋。
连带着慕清秋的一系列事迹便被挖了出来。
因为慕清秋的小姑母慕成玉嫁给了张家儿子,这事儿毫无意外的被人说给了张家老爹听。
张家老爹一听,先时不信,把在古阳镇做活的大儿子叫来一问,才知道真有其事,这等好事,有亲戚关系在,咋能不好好用?慕清秋可是非常在乎她的小姑母的。
说起来,张家老爹也是用心良苦。
张家兄弟多,到了张老爹的孙子辈,光小子就有十四个,连闺女算在一起,二十个打不住,这还没完,张家老三媳妇和慕成玉肚子里都各自揣着一个。
人口多子孙旺,该是好事,可这种好事摊在一般庄户人家头上,却着实要命。
张着嘴的都要吃饭,哪来那么多饭?
就算张家有三十亩田又如何,一家老小算在一起,得有小四十人,均下来每人连一亩地都摸不着。
不论吃住都紧巴,张老爹想起一回头疼一回。
老六家媳妇是个好生养的,进门五年生了四个,眼看着指不定哪天肚里又揣上一个,真是愁啊!……张老爹完全没意识到,最能生的是他!!
屋子里总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慕清秋陪着慕成玉,郝平生实在看不下去,进屋,将几盘肉油凝成块的菜端出来,放在炉子上加热。
谁也没注意到,慕小黑突然蹿上炕,啊呜一口咬住桌边一七八岁女孩的胳膊。
☆、171
“哇!”的一声,小姑娘瞬间飙泪,大哭着扑进她娘张家四嫂怀里。
“哎呦!你个小狼崽子,挨千刀的,看我打不死你。”张家四嫂接住女儿,说着话抄起汤瓢就丢向小黑。
慕小黑快速跳开,但到底离的近,汤瓢砸到了尾巴。
“小黑,过来!”慕清秋看了眼小黑,又看了看带着汤水摔在炕上污了被子的汤瓢,声音听不出责怪,也听不出生气,自成威势。
慕小黑多机灵的,一招得手,八成也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快速跑开蹿到慕清秋怀里。
慕清暘立马凑过去,摸摸小黑的尾巴,心疼的问:“小黑,疼不疼疼不疼,我给你呼呼。”说着话,小嘴冲着小黑尾巴‘呼呼’的吹气。
琴悦不咋吭声,小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摸小黑的尾巴,看着可心疼了。
慕小黑的突然袭击,吓到了张家人,尤其是桌面上的几个孩子,不过桌上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几息之后,他们见咬人的黑狗一直被慕清秋抓在怀里,便大胆的继续举筷子。
“哎呦喂,这是什么话说的呦!好好的走个亲戚,咋还放狗咬人哪!真是没天理~~~~”张家四嫂回过神来,突然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你给我住嘴!”说话的是张家老四,张家老四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张家人口复杂,能在那种环境下活的不受排挤,也必定不是好相与的。
张家四嫂一见丈夫发火,立马止了声,那速度跟铡刀切的一样,连个哭嗝都没打。
倒是怀里的小女孩儿,哭的一抽一抽的、拿眼直往慕清暘怀里瞅,眼中满是惧怕。
慕清秋低头暗瞪了小黑一眼,心说:你要咬也咬该咬的人啊!咬孩子算什么本事?小孩的行为都是受大人影响的,她知道个什么好赖?辛亏冬天穿棉衣,小黑的牙口还不至于咬伤小姑娘。
话说治病得剜根才管用啊!改天得好好教育教育小黑。
慕小黑在慕清暘怀里一个哆嗦,歪着脑袋看慕清暘,似乎看懂了慕清秋的心声,一双大眼睛看向张家四嫂,眼睛亮晶晶,小嘴巴一张,露出尖尖的白牙,看的张家四嫂,背脊直冒冷汗。
“呵、呵……秋、秋儿……”张大成被张老二暗掐了一把,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是他给慕清秋带来麻烦,还指望慕清秋退让不成?慕清秋只是孩子,该是被让着才对。
可是反过来,不论是张家老二还是张家老四,都不是他能对着说话的,现在说硬话,等回了家,老娘指不定怎么哭天喊地的驯骂他。
他媳妇怀着孩子,他平时在外做工,要是得罪了兄嫂们,他又怎么放心留媳妇在家。
张家最不缺孙子,她媳妇肚里的孩子,在张家只有他和媳妇稀罕,要真出点什么事儿,他和媳妇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出门时,老二和老四直接上了牛车,张大成性子好,他以为两位哥哥是顺路搭车,没想到一路坐到竹山村,受了慕家好些白眼,完了又催着来慕清秋家。
来了就来了,倒是消停点啊!
刚进门,啥话没说,就闹成这样,张大成真想有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得了,真是没脸见慕清秋了。
“咳咳,秋儿,姑夫今儿过来,也没啥事,就是来看看你跟暘儿,大过年的,想着只你们两在家孤苦,便带你几个表姐表哥过来陪你们玩儿。”
张家老二说话间,很是瞧不上的看了眼郝家姐弟,又微微皱眉的扫了眼琴悦。
心说,这些都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巴结人,真看不顺眼。在他看来,慕家日子好过,就是落好处也该是他家几个孩子才对,咋就让几个野孩子给抢了?
一想到这里,张家老二心里各种堵,那天慕清秋在街上处理二癞子的事儿,他就在边上看热闹,那时他不知道人前穿的体面说话体面各种体面,跟贵家小姐一样的贵人丫头,竟然是老七媳妇那个死了爹娘的亲侄女。
后来知道,后悔透了都。
早知道当时就该拿出点做姑夫的样儿来,那些摊位是慕清秋的,他又是慕清秋的姑夫,要是他出面给慕清秋说话,那才是最合理的。那么好一出风头的机会,白白浪费掉,张家老二不悔才怪。
“姑夫?”慕清秋挑眉?这亲戚认的,先是姑姑,再是姑夫,真让人无语。“哦!我改天问问我奶,啥时候多生了个闺女?咋连女婿都有了?啥时候办的喜事儿,我咋不知道?”
这话说的极为无理,张家老二的脸当下就黑了。
凑热闹进屋吃东西的张家二嫂,没吃几口见主人家不言不语,甚至连狗咬人都不问一下是否受伤,渐渐的有点尴尬,这会儿听了慕清秋的话,脸蹭的一下红了。
“咳咳咳~~~~”张家老四在一旁一口气没倒顺,咳的止不住。
张家四嫂更是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数落张家二嫂:“二嫂,我说什么来着,二哥在外面有相好的,你还不信,看吧!他自己承认了。”
张家老二被气了个倒仰,狠狠的瞪了老四一眼,好像在说:管好你媳妇,蠢到家了。
说起来,最先攀亲戚,自称‘姑姑’的正是张家四嫂,结果她自个儿一点觉悟都没有,完全没明白慕清秋的话是一语双关。
是够蠢的,慕清秋也这么想,连阵营在哪里都闹不明白,不过这样的人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心眼儿直,什么事儿都放在面上。
“秋儿,我和你姑姑就过来看看你们,你们都好,我们这就回去了。”张大成实在待不下去了,张家院里常年是战场,可大过年的把战场搬到慕清秋家,他不乐意,很惭愧,越想越生气。
到了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老爹的叮嘱了,想着大不了往后他那里也不去就在家守着媳妇。
又是气闷又是惭愧的低着头,扶起慕成玉,说话就要往外走。
☆、172
张家老四眉头微皱着看了眼自家二哥,完了跟上张大成出门,临抬脚又回头瞪了眼赖在炕上的自家媳妇,斥道:“还不给我下来,丢不丢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媳妇娶的心里忒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