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慕清秋实在对无聊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掐架不忍再看,快速的闪身过去,一手扯了张家老二的后腰带使劲儿一拉,人就被拉离了慕成仁。
慕清秋的动作,在场各位全看在眼里,却只有慕成仁感受真切。
慕成仁惊讶的看慕清秋轻而易举的将张家老二甩开,当下对慕清秋给他帮忙十分满意。
可紧接着,慕成仁就傻眼了,只见慕清秋一手拉开张家老二的同时,身子在两人之间灵活的旋了个圈,另一手快速的推向慕成仁。
于是,眨眼工夫,慕成仁和张家老二纷纷踉跄着往两边后退,连退数步才将将稳住脚步。
“好了,二位要是还想继续,请挪个地儿,我家门口不是比武场。”慕清秋声音冷冷,话毕果断转身,问久站未去的慕成玉:“姑姑,要不,你跟姑夫再进去坐会儿?”
都站老半天了,慕成玉挺着肚子,腿脚受得住吗?该累了吧!
“不、不了,时间不早了,姑姑和你姑夫先回去了。”慕成玉说话有些磕巴,完全是被慕清秋刚才的出手给惊到了,慕清秋才六岁,六岁之龄竟然把两个正在掐架的成年男子强制分开!
明明很超然很匪夷所思的事,慕成玉却不觉的怪异,反而沉淀在另一种心情里,对三哥慕成义的怀念中,她记得三哥从小力气大,学了一身本事,没想到三哥离世,三哥的女儿小小年纪竟也有不凡之处。
好像冥冥中早就注定了一样,慕成义的不平凡会在他的女儿慕清秋身上延续。
想起三哥,慕成玉心里难受,怕当着慕清秋的面落下泪,告辞走了。
慕成玉一走,张大成担心,赶紧冲慕清秋道了辞,跟着过去扶慕成玉上车。
张大成和慕成玉一走,张家老四拽着还想看热闹的媳妇,喊上三个孩子纷纷跟上。
三个孩子虽然有些不想走,但是能坐牛车回家也是相当有诱惑力的,何况他们的娘手里还提着好多肉,跟着回家就有肉吃更有诱惑力。
张家老二对老四和老七没帮他打架很生气,见两人要走,却不敢留下,这里可是竹山村啊!没有兄弟在场,缺底气,当下跟着走人。
至于想把儿子张秉竹留下跟慕清秋培养感情,也不敢了,他儿子打了慕成仁的儿子,万一他走了,慕成仁打他儿子怎么办?
一走走一帮,独剩下慕成仁、孙慧娘、慕清海和慕清秋。
慕清秋目送牛车远去,完后转身进门,‘哐当’关了门。
慕成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慕成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姐姐不理我了。”慕清海低低的呢喃一声,十分委屈,正好听到慕成仁的话,当下瞪着慕成仁吼:“都怪爹爹,讨厌爹爹!”吼完了小炮弹似的推开孙慧娘,跑了。
☆、178
孙慧娘心疼儿子,失望的看了眼慕成仁,紧着追上儿子。
来前孙慧娘好话说尽,希望丈夫慕成仁能好好和慕清秋说话,她想改善与慕清秋的关系,想让儿女搭上慕清秋的顺风车。
可结果,关系不但没搞好,反而惹的慕清秋连慕清海都不理了,活该被儿子嫌弃。
一会儿工夫,慕清秋家门口只剩下慕成仁一人,慕成仁又气又恼,心里自我排解着:无知小儿,无知莽夫,无知妇人,一帮无知的人。跟无知的人打交道,简直没法儿沟通。
慕成仁气呼呼的甩袖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下。
他突然觉得,要让无知小儿听懂他的话,貌似确实困难了点,刚才他说那么多,慕清秋八成压根没听明白。不行,得好好跟慕清秋讲讲,不论是买地还是起房子,都得商量着来。
包括今儿这事,怎么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带?还给打包东西?吃|屎还差不多。
想到此,慕成仁胸口那股气又是腾腾翻滚,当下回身去敲门。
手刚搭上门环,突然觉得背后冷风飕飕,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结果“妈呀!”一声,慕成仁顶着熊猫眼毫无形象的狼狈逃走。
慕清秋听到动静开门,看到大黑嘴里叼着一头山羊,站在门口。
“呀!大黑真厉害,咱们又有新鲜肉吃啦!”……
、、、、、、
正月里借着年气,串串门,走走亲戚,既热闹又欢喜。
慕清秋上有祖父祖母,又有伯叔姑婶,堂兄堂姐若干,按说像她这般只六岁大的丫头,最是喜欢年的热闹,跟着长辈走亲戚、拜年、讨压岁钱,想想就欢乐。
可是被祖父祖母赶出家门,断了亲缘,也没了福利。
至于外祖家?……
慕清秋早就把脑袋搜遍了,也没想起一星半点儿有关外祖家的记忆。
听罗氏说,母亲苏秀云是外地人,具体那个外地却不知道。
如此,年节去外祖家,问外祖、舅舅们讨压岁钱,就成了没法儿实现的奢望。
没有亲戚给压岁钱,但慕清秋自个儿可以给啊!
除了年夜的压岁钱外,慕清秋每天都会在慕清暘和琴悦的枕头底下压上包着压岁钱的红封。
直到初五早上,慕清暘和琴悦已经习惯翻枕头找压岁钱了。
头两次慕清暘拿到红封的时候高兴的直蹦,惹的琴悦也欢腾,第三天慕清暘只笑眯眯的将红封捂在怀里,第四天小家伙脸上笑容淡淡的,目光有些专注。
慕清秋瞧着心头奇怪,屁大点孩子,心思倒挺大。
今天特意估摸着弟弟的起床时间,等着瞧。
结果,慕清暘再次从枕头底下翻出红封后,捏在手里怔怔的看着,小嘴儿抿的紧紧的,渐渐的眼中竟闪着泪光。
慕清秋瞧在眼里,心下叹气,小家伙如此、怕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吧?
他们姐弟当初在慕家肯定见过堂兄堂姐们拿压岁红封,那时候的他们,估计只有巴巴望着的份儿。
慕清暘今年三岁,去年才两岁,两岁的孩子有这深的记忆?唉!想来因压岁红封的事儿,小家伙必定受过刻骨铭心的委屈。
突然,慕清暘闷头扑进慕清秋怀里,脑袋埋起来,抓紧姐姐的衣服,小身板颤抖着,明显委屈,却不哭出声来。
感觉到弟弟的压抑,慕清秋心直往下沉,火气蹭蹭直往上飙。
慕家、慕家!哼!又是慕家,好一个骨肉至亲的慕家。
她是半路过来的穿越者,原本对慕家众人,真心没多大仇恨感。
前世,她双手沾满鲜血,不知取过多少人的性命。
命、该是人生在世最宝贵的东西,她剥夺了那么多别人最宝贵的东西。
对身体原主姐弟及其母亲的遭遇有同情,也心疼慕清暘,却真的没法儿感同身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就是十足的坏人,难道穿越了就能挂个好人的名儿,跟好人站在一堆儿,仇视坏人?
好虚伪,好累。
况且这天底下因些家长理短的破事儿,闹到家散人散的例子多了,要是每回遇到,都悲春伤秋气愤难平,那人生余下能简单快乐的时间,还剩多少?
两辈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弟弟,弟弟才三岁,三岁该是无忧无虑享受童年的时候。
慕清秋不想弟弟记着那些伤心事,她希望弟弟开开心心的长大,至少在长大懂事之前,她想用自己对慕家的无视,潜移默化的告诉弟弟,自己活的好才是关键,旁的一切都是浮云。
慕清秋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却不知,有些恨、印在骨子里。
且不说慕清秋与慕清暘在慕家的遭遇,只说当年苏秀云的死,绝对跟慕家脱不了干系。
慕清秋心下思量,她刻意的让弟弟暂时忘掉那些事,真的对吗?要是弟弟长大,知道自个儿竟然和逼死母亲、卖掉亲姐的人和平相处,会不会非常自责?
要是慕清暘长大后,真的不记得母亲的死因,变成大度能撑船的人,放下了仇恨,已死之人能瞑目吗?
苏秀云死了,至少可以立个牌位祭奠,原主慕清秋的死,却是没人知道的呀!
一时间,慕清秋脑中思绪繁多,心下五味杂粮,由起初的漠视,到对弟弟的心疼,对慕家的恼怒,渐渐的、有些迷茫。
她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既保住弟弟的快乐童年,又让他记住那些不该忘掉的仇恨?
不,弟弟根本就没忘。
他记得爹爹和娘亲的名字,他也记得和姐姐们在慕家吃尽了委屈。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会开始思考。
慕家对他们姐弟的对待,整个古阳镇几乎无人不知,就是他不问,那些信息也会流入他耳中。
逼死母亲的仇,卖掉姐姐的恨,男儿立于世,如果真的连母亲的生死大仇都能放下,那他的格局要么大到看破生死、跳出世俗,要么,注定是个怂包。
慕清秋轻拍着弟弟的背,眼眶有点红,弟弟的委屈,让她感觉胸口像是哽了一口闷气,堵的难受。
☆、179
慕清暘的委屈心伤感染了慕清秋,这一刻,身体原主过往那些,原本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记忆,变的明朗。
……慕家新宅里,隐忍的慕清夏,不服输的慕清秋,一脸胆怯的慕清暘……
……以及更加久远的,只留下模糊影子的苏秀云,和只剩下爽朗笑声的慕成义。
……慕成义、苏秀云、慕清夏、慕清秋、慕清暘……
他们本该是很幸福的五口之家,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接下来一个又一个,非死既散,到如今,还安然在家的,竟然只剩下慕清暘一个。
就连这唯一一个,也差点消亡。
一想到可爱的弟弟会出事,慕清秋胸中那口闷气快速膨胀,冲的她呼吸生变气性儿飙升,真想立马冲到慕家去,灭了那些歹心之人。
与慕家的仇,要报,等弟弟亲手去报。
在那之前,就拿来当消遣吧!
呵,说到底,她骨子里终归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前世今生太多经历放在一起,她更知道,怎样报仇更解恨。
有句话说:生不如死。
想死都不愿意活着的时候,可见‘活’是多大的痛苦。
慕家不是想借她的势、占她的便宜,想过老爷、夫人的富贵日子么?
那就让他们好好享受好了。
爬得越高摔的越重。
总有摔的他们刻骨铭心却死不了,痛不欲生的时候。
不过一想起让慕家人借她的势,慕清秋心里一阵翻搅,恶心,他们不配。
既如此,那就看着好了。
看着慕家怎么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也让慕家看着她如何财源滚滚,如何受世人敬重,如何活在云端上,偏再好的日子,他们那些至亲人却沾不上便宜。
等过上几年,弟弟长大,将处置权交给弟弟。
说到底,比起她,慕清暘才是苏秀云的亲儿子、慕清夏和身体原主的亲弟弟,由亲人报仇,想来泉下的苏秀云和身体原主该是可以瞑目了。
慕清秋感觉到慕清暘情绪渐渐稳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无意抬头,瞧见琴悦一手捏着未拆的红封,一手轻轻拍慕清暘的背,看着想安慰慕清暘,又特别在意红封。
小家伙一心二用,又愁又愣的呆萌样儿,惹的慕清秋心口那股气‘噗’的一下全泄了。
慕清秋哭笑不得,琴悦原先可是在乞丐堆里混过的,那等艰苦的日子,小家伙的心态咋就这么好?
琴悦感觉到慕清秋在看他,抬头,完后看看慕清暘,见慕清暘不哭了。
便一屁股坐炕上,拿好红封,小手利索的撕开,掏出里面的铜钱,红封皮丢一边,把铜钱装进他的压岁钱专用绣包里,小手摸摸,掀开一点点看看,小嘴笑的弯弯,一会儿又兀自低头掀开看看,伸手摸摸,笑的傻呆呆的。
这一连串的小举动实际上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可每回看到,慕清秋都忍不住想笑。
她轻拍了下怀里的慕清暘,示意慕清暘看琴悦。
慕清暘不明所以,睁着哭红了的眼睛,依然赖在姐姐怀里,扭回头,瞧见琴悦的样子,他一骨碌把起来,捧着红封,跑到炕头,掀开他自己的专用木箱,把红封整个塞进去。
慕清秋眨眨眼睛,弟弟为什么没笑?难道是她的笑点太低了?
眼看着气氛好转,慕清秋趁热打铁,笑着问道:“小羽打算怎么花钱钱呀?”
琴悦的回答很干脆:“买馒头!”想了想:“包子!”要买能吃饱饱的馒头包子。
慕清秋刚刚好转的心情,听到琴悦的话,又心下叹息,但为了不影响弟弟们的心情,她继续逗琴悦:“买馒头包子给谁吃啊?”
“姐姐吃,暘儿吃,小羽吃,哥哥吃。”掰着小指头数的门儿清,多一个都不带。
再简单不过的回答,却让慕清秋刚刚压下的酸楚,彻底崩塌。
伸手摸摸琴悦的脑袋,心说这孩子饿怕了,知道铜钱能买包子馒头,包子馒头能填饱肚子,他还记着他的小哥哥。
藏好红封的慕清暘,折回来又挤在慕清秋怀里,很珍重的昂头给姐姐说:“攒起来盖大大的房子。”
不等慕清秋诧异,慕清暘继续说:“新房子,不放柴火,没有老鼠。”
“……好,我们盖多多的房子。”慕清秋这心情,五味杂粮的,弟弟们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见识过的东西太少,因为少,所以特别容易满足。
每日都有红封,对慕清暘来说,就好像每日都有关爱。
同样的,每日所得的红封,也似乎让琴悦获得了一种无形的,不会饿肚子的信念。
说起来,琴悦第一次拿到红封时,压根不知道红封是什么玩意儿,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甚至偷偷舔了舔,一点都不甜,他完全不明白慕清暘在高兴啥?!
直到红封松开,掉出压岁钱,捡起铜钱,琴悦才眨巴着眼睛,惊喜的哈哈笑,一个劲儿说:“大钱、大钱,买馒头,买包子,买肉,吃……”有了钱,可以买很多吃的,有了吃的就不会饿肚子。
乞丐生涯终是给琴悦造成了影响。
、、、、、、
到了初七初八,村人们该走的亲戚大多都已走完,空下来,慕清秋才有机会带着弟弟们去串门。
从林福义家出来时,慕清暘抱着小兔子不撒手。
说起小兔子,慕清秋颇为无奈,这只兔子还是当初刘黑牛进山狩猎时,带回来送去她家的那只。
家里既有慕小黑又有小兔子,处于食物链直接关系的两种动物,在一个屋檐下着实让人担忧了些。
起初慕清秋并没有发现慕小黑对吃掉兔子有啥兴趣,也没太当回事。
可是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小兔子总是蔫巴巴的无精打采。
于是,留心观察了几天才发现。
别看慕小黑平时乖的很,没人在的时候,特喜欢逗小兔子玩,或是追逐或是咬或是叼,小奶牙、小爪子齐上,面对小黑,小兔子吓的瑟瑟发抖,长此以往,只有有人在的时候,小兔子才敢放松下来。
小兔子放松,落在慕清秋眼里,就成了无精打采。
刚发现原因的时候,慕清秋简直无语,她家慕小黑真是成精了,还玩表里不一?
好吧!慕小黑只是个幼崽,喜欢玩是它的天性。
☆、180
为了迁就慕小黑,慕清秋把将小兔子送去林家,林四妹很喜欢,也算送得其所。
原以为有段日子了,慕清暘早忘掉小兔子的事。
没想到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慕清暘依然抱着不撒手,愣说是他的小兔兔。
“暘儿,姐姐已经把小兔子送给四妹姐姐了,送出去的东西,不能讨回来。”慕清秋肃着脸。
慕清暘一听带不走兔子,小嘴抿的更紧,眼睛里的泪珠儿摇摇欲坠,他真的好喜欢小兔子。
“暘儿,还记得小黑是吃什么的吗?”慕清秋给弟弟们做的食物链纸牌中,就画了小黑,小黑可以吃掉的动物很多,其中就包括小兔子,慕清暘知道。
果然,听了这话,慕清暘猛然抬头,惊讶的看慕清秋。
他想起来了,小黑会吃掉小兔子。……可是,可是,那不是游戏吗?……
慕清暘不敢相信,心里的那点儿坚持越来越弱,姐姐说过,纸牌上的动物在现实中,是真的会吃了对方的。
“小黑不会吃小兔子。”慕清暘突然想起,小兔子小的时候,和小黑和平相处过。
“会的,小黑吃小兔子是天性,就像我们吃米饭一样。”慕清秋道:“暘儿自己选择,是要小兔子,还是要小黑?要是选择小兔子,以后就不能留小黑和大黑在家。而且小兔子已经送给四妹姐姐了,要是暘儿想再要回来,必须得到四妹姐姐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