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将画室里逛了几圈，尤其是那些画作与书法作品，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不得不佩服乔涵的能力，其在这两方面的造诣，确实对得起他在国际上的名声。
红木桌上，墨迹已干并且落了点灰的宣纸上，用毛笔写着一个‘野’字，刚劲有力，字形飘逸，慕野顿时心绪有些复杂。
“干什么呢？”
乔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揽着他的肩膀凑上来瞧了瞧，笑眯眯道：“这个写的不太好，下次写个更好的送给你。”
慕野默了片刻，“下次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吧。”
乔涵眉梢一挑，没有答言。
“那些纪念品你怎么处置的？”两人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没地方摆放。
乔涵也有些为难，他家布置都很简单，不想搞得那么乱，便提议：“你不是在二环有套房子吗？现在还空着吧？”
“你想放我那？”
“对，反正你住校。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住校啊？有房子干嘛不住？”
慕野一默：“那好吧，就放我那里。”
乔涵没有追问他后面一个问题，无关紧要。他将掌心的两串菩提念珠掏出来，这是他们去布达拉宫的时候求的，反正就跟寺庙里开了光的倒卖差不多。总之，是两人同时跪拜时求得，比起其他顺路买的纪念品，显得稍有意义吧。
“你要哪个？”两串棕色菩提子手串静静躺在男人手心。
慕野心中一动，犹豫许久才点了点其中一串。
“可以吧，其实我比较喜欢这串的，不过你喜欢就让给你好了。”乔涵无所谓的笑笑，凑过去亲了亲慕野的嘴角，甜言蜜语：“谁叫你是我宝贝儿呢，哥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一人带着一串菩提手串，还真有那么点佛家静禅的意思，乔涵靠坐在红木书桌边沿，乐滋滋的勾住慕野的脖子，带着丝狡黠的笑：“来说说，你当时许的什么愿？”
慕野盯着两人手腕上成双成对的红线连成的菩提手串，避而不答反问道：“那你又是许的什么愿？”
“我？”乔涵哼了一声：“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就这个问题抛来抛去，谁也不肯先说出来。慕野懒得跟人纠缠，按住乔涵的后脑吻了上去，热吻结束后，舔了舔男人的唇角：“你先说。”
“……”
乔涵咬了下慕野的嘴唇，“我的愿望就是，让咱们多在一起一段时间，如果可能，结成伴侣也不错。”
慕野呼吸一顿，神色复杂又有些不敢置信：“结成伴侣？”
“对，去一个认同同性婚姻的国家……”
***
两人亲热了小会儿，乔涵刚想追问慕野的愿望是什么，男人的手机响了。慕野看了眼来电显示，手不明显的颤了下，扔下一句：“你先收拾下，我接个电话。”
秦思怎么会打来电话？
慕野接到电话的刹那间，是有些惊慌的，但很快来自秦思的电话，却盖过了心底那一小丝的惊慌与惭愧，去车上关了车门接电话。
“喂，小思。”
“阿野。”电话那端沉默片刻，问：“我最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关机了？”
“……嗯。出去旅游了，想清闲点，就没开手机。”
“哦。对了，听说江晨拜入了高老先生门下……”
慕野敲着方向盘的手指停顿一下：“是，之前绘画大赛他赢了，后来又有幸得到高老先生的青睐，虽然谈不上拜入门下，但确实是获得了高老先生的悉心指导。”
电话那端似乎笑了一下：“你说，假如我没有出国当交换生，现在获得高老先生指导的，会不会是我？”
“那也……不一定……”毕竟江晨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他心知肚明。
秦思无所谓的把玩着手里的画笔，“好了，我这次是要跟你分享个好消息。多谢你这段时间提供给我的作品图片，我临摹了几幅，一不小心得到了艾德蒙大师的青睐，他时常会来我校讲课，前两天约我单独谈了。”
“对了，阿野，那几幅作品真是你画的？很有长进啊，都快追上我了。”
慕野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不动声色的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艾德蒙大师跟你谈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应该就这几个月。”秦思道：“艾德蒙大师说，他挺欣赏我的作品的，不过他本人比较忙，想让他的得意门生带我一段时间。”
“艾德蒙大师的几个徒弟，各个都是艺术界的翘楚，秦思，你要珍稀机会，你一定会成功的。”
“嗯，我一定会成功。”

☆、开启决斗场
整理好东西，慕野便将大包小包的纪念品全部拖走了。
乔涵累了，就没有跟过去收拾。慕野二环里的房子具体在哪，他不知道，也懒得去，只是偶尔间听他提起过，顺便就说了。
慕野回校报道，无故旷课连个请假的电话都没有免不了挨了顿批评，而与江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是烦不胜烦。
他在考虑，要不要搬出宿舍得了。
“慕野。”江晨还是没忍住叫住对方：“你……”
慕野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一边开宿舍门一边淡漠道：“如你所想，我跟乔涵旅游玩得很开心，一不小心就把开学时间给忘了。”
“还有，咱俩好歹也算是情敌，你老是窥觑我的人，真的让我很膈应，咱俩以后能不能别再见面？”
说完，留下一脸咬碎银牙的江晨，‘嘭’的一声甩上了宿舍门。
***
慕野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没过几天，江晨真的搬离了宿舍，慕野对此显得漠不关心。
学校下午有场讲座，反正是学校钱多了没处花，不知道又是请的哪个老外来客座的。
慕野提不起什么兴致，还不如在寝室里玩玩游戏逍遥自在。
刚登上线，就见‘仇恨’名单里唯一的一个红名闪了闪，系统提示他对方正在势力战。
慕野微微眯起眼，盯着对方所处的位置，遁地过去。
这个红名，正是当初逮着乔涵狠虐的，然后爆了他不少高级装备稀有材料的那个捡破鞋的。
虽然当时乔涵气走了，但是慕野鬼使神差的把那人加入了‘仇恨’名单，准备见一次砍一次。
估摸着那几天对方也知道，所以一直没上线，他也懒得蹲守，接着又去旅游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还从没在线上碰到过。
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
慕野在商城买了卷，改了名字，重新捏了人物形象，确定大变样连爹妈都认不出来后，披上敌对势力服就加入了对战。
慕野的账号装备逆天，又是个技术流，身形神出鬼没，一双弯刀使得出神入化，所行之处血流成河。
因为是势力混战，玩家众多，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谁手，系统的推送信息刷的太快了。
而这其中死的最惨的莫过于同为暗刺的ID‘我本傲天’，对，就是那个装逼的捡破鞋的。
每次复活，刚冲入混战区，就被砍死了。他好歹说也是个操作不错的，加上之前从一个傻逼土豪那里捡了不少好装备，扛杀能力有很大提升。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十几分钟前，他死亡的频率明显增多了。
‘我本傲天’留了个心眼，耐心的翻看着狂刷的系统推送消息，发现每次给自己致命一击的都是一个叫‘不言’的暗刺，不认识对方。
‘我本傲天’再次复活后，没有再冲到混战区，而是在复活点高调刷屏道：“那个叫‘不言’的暗刺，你什么意思？逮着我砍？”
不言：势力混战，砍到谁是谁。
我本傲天：放屁，每次最后一击致命都是出自你手，这难道是巧合？
不言：为什么不能是巧合？
我本傲天：……
围观群众甲：势力混战谁还看对方是谁啊，见红名就砍，输不起就滚，哔-哔什么？
围观群众乙：就是，大家实力说话。乱吠什么！
‘我本傲天’被气得不行，直接上了喇叭。
我本傲天：ID‘不言’的暗刺，有本事来单挑，背后补刀算什么好汉？
慕野讥诮的弯了弯唇角，十分不屑，对方正中他下怀。
不言：接受邀战。单挑没什么束缚，直接决斗吧。
单挑这种事儿，吃亏不讨好，输了爆东西，但‘我本傲天’哪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爆？而且可以随时反悔，下线或者不打了，没有对应的惩罚，未免太无趣。
‘我本傲天’没想到对方会要求决斗，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但围观群众都被吸引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鼓劲，他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而且决斗对他也有好处，对方装备比他好，上决斗场的话，系统会自动将两人战斗数据升降持平，避免这种不公平情况出现，单纯以技术决定胜负，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决斗场直接在两人所处的地点开启，脚下浮现一个巨大的光芒法阵，一旦跳出这个法阵，系统会自动判定为输。
决斗场其实开启的人很少，因为输了不仅是爆东西，还会掉经验掉金币。时常混迹势力战的，等级都很高，掉了经验想补回来很需要时间的。
还有一点，就是决斗场是直接由双方决定场次的，如果没有完成场次，中途掉线或者退出，系统会强制封锁账号三天，算是对一些刻意下线或者退出的不守信用的人的一种惩罚。
决斗场有开放与不开放两种形式，‘我本傲天’还没来得及选，对方已经先一步选择了开放式，可以供人观战。
‘我本傲天’有信心能赢，也就没多想，按了同意。
输入场次时，对方直接输入了二十场，‘我本傲天’本来觉得太多了，这么多局打下来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吧，时间太久了，而且万一真输的话，得掉不少经验金币装备。
犹豫间，又有许多起哄的骂他是孙子，敢挑衅又不敢玩，输又输不起，都是玩游戏的说话嘴巴直接又歹毒，激的他硬着头皮按了同意。
：玩家‘无言’与玩家‘我本傲天’达成共识，开启决斗场——
***
那短短十几分钟是‘我本傲天’游戏生涯最为灰暗的一段黑历史，简直输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对方根本没有用一个小时来对战，短短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二十场战斗，平均每场战斗时间不到一分钟，虐的他根本自顾不暇，复活等死就好了。
之前捡来的装备、材料哗啦啦的往下掉，卖得的金币也疯狂缩水，经验掉的更是惨不忍睹，直接降了五级。
偏偏还不能下线，他这几天约好了要带一个土豪老板过副本，也有自己的固定副本打手队伍，一旦下线，账户被直接封锁三天，他那单子就泡汤了，固定队的队友估计得把他拉黑以后见一次砍一次。
‘我本傲天’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的熬着时间，死去活来的被完虐，整整二十场，一场没赢，看的围观群众唏嘘不已。
慕野点了点捡回来的装备，只剩下几件是当初掉落的，其他的估计都被高价卖了。对方掉落的金币约有五十多万，全部叠加给了赢得那一方。经验同理，对方掉了五级，约三百多万经验，全部叠加给赢的一方，慕野的等级直接突破升级了。
二十场打完，对方屁都没放一个，立马下线了。
慕野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想教训一下这个之前虐了乔涵的家伙吧，不管乔涵知不知道都好，他都为他报了仇了。既然对方也下线了，他也没有待得必要，删除了仇恨名单里的名字，下了线。
在宿舍看了会儿书，天色已经晚了，错过了饭点。正考虑要不要出去吃，有人敲门了。
慕野喊了一声是谁，没人回答，他圾了拖鞋刚打开门，一盒香气扑鼻的外卖就递到了眼前。
慕野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来？”
乔涵自顾自的进门，将食盒里打包好的海鲜及饭菜搁到桌子上，责怪道：“我下午的讲座你居然不来？太不给面子了啊！”
“……”如果知道是你的讲座，他一定去！
“啧，看你这一天到晚闲的，一天没出宿舍？”桥涵招呼他吃饭：“刚在外面的饭店给你打包的，趁热吃吧。”
“你自己主动要求来A大讲座的？”慕野心头一暖，抱着乔涵亲了亲，坐到桌边：“你吃了吗？一起。”
乔涵随手拿起他刚才看过的书，往床上一躺：“刚在饭店吃了，顺便给你打包的，感动个鬼啊！你吃的可是我的剩菜。”
慕野嘴角抽了抽，这男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温情……
“晚上回吗？”
“回啊！你要不要一起？这宿舍有什么好的，一点儿也不方便，去我那里住吧。”
慕野犹豫会儿，答应了。虽然这样显得江晨的离开很没有必要，反正是不会再碰面了。
当晚就收拾了东西，夫夫双双把家还。
***
乔涵那地儿宽敞，两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经常干柴烈火下就做了。
一天半夜里，两人正在床上缠绵呢，慕野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就着交/合的姿势，慕野去床头柜上拿手机，在看到名字的刹那间，呼吸一窒，xing器从乔涵体内滑出，带出白灼的液体。
乔涵不满意的哼了几声：“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还让不让人做/爱了。”
慕野的声音冷静的出奇，“一个朋友，有时差，我出去接个电话。”
“喂！挂了，让他明天再打来。”
“乔涵……”慕野安抚了两句，但是男人非常不满：“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说？挂了，咱们继续。”
乔涵一个翻身压到慕野身上，手机一震之下拖了手，乔涵随意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小思’。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但是一时之间又没想起来。
慕野强压下心头的一丝不耐，安抚道：“乔涵，他一般很少找我，找我的话就一定是有事，你让我接个电话，咱们待会儿再继续。”
乔涵皱起眉，刚想说什么，自己的电话也响了。

☆、煎熬的感情
他不耐烦的起身，慕野趁机将手机捡起来，拉开门出去了。
“喂，王希，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快来接我下。”电话那端王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些醉熏。
乔涵是知道的，今天京都有个音乐节盛会，王希肯定也参加演出了，估摸着这会儿是聚场脱不开身了。
两人以前走的近，彼此之间朋友都认识不少，也有过这样的‘救场’行为。就拿上次乔涵喝醉那回来说，如果那时候没有跟慕野在一起，不是刘青去接，就会叫王希去接。
“滚滚滚，让你二哥去接你。”乔涵嘴上说着，动作却麻利的走进浴室。
“别废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的性格。他看我喝醉肯定以为别人是故意灌我，不闹事才怪。而且他一个在军营摸爬打滚的，哪里能跟这些音乐界的朋友搭上话，到时候谁的脸面都不太好看。”
“行行行，知道了，地址发给我。”
乔涵跟王希的关系就是这样奇怪，甚至有点患难与共的意味，两人所在的圈子，都或多或少有所交集，加上几年前两人走得很近，对彼此的交际圈也都非常了解。
很多跟别人不太好说的事情，两人之间都能毫无顾忌的说开。
好似暧昧，却又清清白白。
慕野接完电话，乔涵也洗好了澡，正在穿衣服。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没办法，狐朋狗友太多。”乔涵扯过一根领带。
慕野从他手里接过，为男人系上，皱眉道：“穿的这么正式，是去哪？”
“反正不是去鬼混。”乔涵压着慕野的后脑热吻一番：“你先睡，今晚我不回来了，咱们明晚再战。”
“……路上注意安全。”
黑夜里，慕野注视着车影离去，静驻良久，才转身回房。
***
乔涵赶到音乐节演出地附近的会场时，一路上只用了二十来分钟，在会场内碰到了不少面熟的人，很多都是之前跟王希接触过的。
会场最显眼的一处环形沙发里，坐着十几个跟王希或多或少关系比较友好的音乐界才子，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是老外。
王希靠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衣冠楚楚，举止优雅，但其实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这个人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倒床睡觉。